“翟小哥,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咱们找家茶楼坐坐?”朱一宇笑着对翟林说道。
十三娘倒是想起来他们刚吃饱了饭,便问了翟林:“小哥可曾吃过午饭了?”
今天翟林一身银灰色锦袍,发带、腰带是用掺了金线的墨蓝色绸布制成的,连衣服的滚边都是精工细作的,衬得整个人贵气又硬朗,和那晚上坐在阴暗角落里的少年又不一样了。
他听到十三娘的问话,点了点头,“吃过了,咱们办正事去。那边有个瑞和茶楼,我们去那吧!”
几个人上了楼,明显伙计是认识翟林的,也没多问就把人领进了最里面一个僻静的包间,随后就送上了一些普洱和肉干、干果的就退了出去。
翟林看着伙计端上来的东西哑然失笑,连连抱歉,“我和父亲陪着将军来过几次这瑞和茶楼,每次点的都是这些,这次来看样子伙计上习惯了,竟然问都没问就原样端了上来。你们尝尝这都是北边的吃法,若是你们吃不惯,咱们再换。”
朱一宇摆了摆手:“无妨,这些都是好东西。再说这次可是我们来求翟小哥的,怎好让你破费。”
十三娘和兰妮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翟林面上倒是并无太大表情,对这个问题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对于彼此称呼有些别扭:“朱大哥比我年长,直接叫我翟林就好。虽然咱们萍水相逢,但是我看朱大哥身上一股侠义之气,我心生向往,所以咱们不用客套。”
朱一宇听地连连点头,于称呼上也不多说,又起了话头直接说起了来找翟林的目的,“好,翟林,我们此次来找你是关于刘老实夫妻俩的。”
朱一宇简单地把翟林送刘老实到兰一堂之后的事情介绍了一下,又说了后来遇到王大王二,并且王大王二就在清苑县的情况。
翟林手里握着茶杯一直半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待听到王家兄弟居然胆敢放火留条威胁的时候,才气的把茶杯重重放到了桌上,“太可恨了!”
兰妮点了点头:“可不是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吃准了戚娇娘和刘老实不敢去闹!这样的人以后就在衙门里,想想就替清苑县的百姓担心!”
翟林饶有兴趣地听着这话,说着说着就被上升至全县高度了,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身穿鹅黄色纱裙,脸上一副义正言辞表情的小女孩还挺有意思的。不过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敛下心思一本正经地问,“那你们今天不只是来告诉我这些的吧?”
兰妮手里攥着一颗花生,听了这话轻轻一扬手,“那必须不是!这俩人这么坏,现在还连带出个秦衙役,你们也不管么?”
“我们?”翟林指了指自己。
兰妮没看出来翟林在逗她,“哎呀!将军来清苑县巡视,这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儿,也在巡视范围内吧。”
翟林摇了摇头:“将军是来巡视军务的,此处的民生冤案还得找县太爷。”
兰妮一听,瞪大眼睛望向了坐在她左手侧的朱一宇,明摆的就在说——他不管欸,砸了砸了!
朱一宇早就看出翟林在逗这个小妮子,也不急着解释,对于兰妮的眼神暗示也是视若罔闻。
急得兰妮又转头去看坐在右手边的十三娘。十三娘并不懂这将军巡视之类的规则,但是她看朱一宇的眼神里一丝异样都没有,而是分明充满了笃定,所以她也不担心了。看着兰妮发来的求救信号,十三娘拍了拍她的手,决定还是解救下这个小妮子。
“翟公子既然救了刘老实,想必也不忍心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再次落入那兄弟俩手里。好人做到底,还是请翟公子帮我们出出主意,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翟林看着坐在对面的兰妮左顾右盼的找援兵,也不忍再逗她,顺着十三娘搭的梯子就下来了。
“倒也是,这事儿不管也说不过去!不过这事儿要办漂亮了,绕不过将军去。这样吧,今天我也不能离开的太久,事儿我知道了,我回去想想办法,明天给你们一个准信。”
兰妮一听,哟!峰回路转那!开心的就差拍手了,连连点头。
朱一宇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虽然他们不知道翟林具体身份,但是这裹夹了县令、衙役、地痞的事儿,想来他也不能替将军做主,估计也是要回去请示一下的。
几个人一拍即合,又确定了一下兰一堂的地址,就散了。
等十三娘他们回了兰一堂,刘老实夫妻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大家又安慰了他们几句也没有多留,便坐着马车往葛藟院赶,因为老高传来话了——铁毅带着消息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猴子赶车,兰妮和十三娘带着心儿六味坐在马车上,朱一宇和老高在车外骑马。
兰妮软趴趴的趴在车内的小几子上:“从出门到现在不过大半天,我怎么感觉过了好久一样,哎呀腰酸背疼的!”
十三娘也感觉有点累,但是明显是心累,看着软趴趴的兰妮还有靠着门框都快睡着了的六味心儿,十三娘觉得自己的体力应该在这个时代还算不错的了?
“你俩别睡了,一会真睡找了,别一不小心翻下车去。”十三娘拍了拍坐在门口的两个小姑娘。
又伸手给兰妮捏了捏肩膀,“你啊,缺乏锻炼!回头和你哥练八段锦去吧,我上次在小花园看到他在练了。”
兰妮朝要过来给她按摩的六味和心儿摆了摆手,在十三娘手下舒服的直哼哼,“哎你俩好好坐着吧,别过来了,一直帮着搬家,也不松快。十三娘姐姐你快别提那个,我静不下心来!看我哥练我都急得慌!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偷偷跑几圈呢!”
“那有什么不行的,你下次叫上我,咱俩一起跑,或者快走也成啊!我还带着男装呢,正好用上。”十三娘一听兰妮的话也提起了兴趣。
正高兴得兰妮被十三娘捏到了痒痒肉,笑着抱着十三娘胳膊就滚做了一团。
朱一宇听着车内隐隐约约的传出来两个女孩的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提了起来。
这边朱一宇他们在路上走着,翟林那边也没闲着。
翟林和朱一宇他们分手之后,径直回了官署,七转八转到了外院边上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一间东屋是翟林的屋子,一间正房住的是翟林的父亲翟鸿飞,此时翟林去的是临时充作书房的西屋。
翟林站在西屋门口轻轻叩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了个低沉的男声,“进来吧。”翟林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正值下午,书房里一室的阳光,暖融融的。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留着一丛山羊胡的男子就坐在桌子,前正拿着几张纸再看。
听到翟林进来了,那个男子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抬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接朝翟林看了过来。这个人细长脸,脸颊微凹,感觉有些干瘪的样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唯有一双眼睛黑又亮,像是两盏灯,这才不让人觉得过于暮气。这个人就是翟林的父亲,游击将军博穆尔的军师翟鸿飞。
“回来啦。是那个兰一堂的人来找你了?”
翟林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是啊,因为上次在城外拦住县令告状那个汉子来的。上次我回来不是和您说他家里人找到了么。这次啊仇人也找到了,都在清苑县城呢。可热闹了……”
翟林又把中午朱一宇说的向父亲转述了一遍。
“这么说,这里面又有县衙秦衙役的事儿?这个人倒是哪儿都有他!”翟鸿飞明显抓住了刘老实这事儿里的关键词。
翟林还没反应过来,“是啊,那两个歹人就是来投奔秦衙役的。”
刚说完他反映过来了,父亲刚才说的是又,他知道父亲最近在查些什么,也来了兴致,“爹,他还有什么事儿?”
翟鸿飞用手敲了敲桌面上的纸,“将军不是在查这清苑县军粮以次充好的事儿么,里面就有这位的影子,不过他动的不是咱们虎啸的东西,之地方守军的。”
“而且……”翟鸿飞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在敲击桌面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纂成了拳。
“而且,六年前他是看守太原阳曲县城门的守门兵,也是当年少有的死里逃生,跑出来的人!”
本来有些吊儿郎当的翟林一听这个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把他抓来问问!”
翟鸿飞站起来把翟林按回了椅子,还伸手给他倒了杯热茶,放入了儿子已经有些颤抖的手里。
“咱们来的那天下午,我在街上看到他和衙门的人打招呼,恍惚觉得这人脸熟,已经派人去查了,他应该是畏战潜逃来了这个清苑县。当年的事和他关系不大,但是他也有责任!这次数罪并罚,饶不了他了!”
翟林喝尽了杯里的茶才平静了许多,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很复杂也说不清是恨是爱还是焦虑。
“这么多年了,我们找到了当年的仇人,大半的帮凶。可是娘他们却没找到!爹,我有时候很恨自己,当时应该和娘在一起的,不应该一冲动就和您跑了出来,哪怕当时是死在一起呢!也好过现在一直的煎熬。”
翟林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呜呜的悲鸣,这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哭声倒是不像哭声反倒像是草原上落了单的狼发出的声音。听的人心里酸眼睛热。
翟鸿飞不是没听出儿子的恨意,但是此时他也没办法,只能搂过儿子,让他头靠在自己身上,再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儿子的背。
自从那事之后,爷俩就是这样相互安慰的,每次他都是这么拍着儿子哄着儿子,逐渐地靠着他的小少年长成了大小伙子,但是恨和悔一刻都没离了父子俩,反倒像是一团火,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们。
过了大约一刻钟,翟林才缓了过来,他用手搓了搓脸,抬头对着翟鸿飞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爹。”
翟鸿飞摆了摆手,又坐回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所以你这次这么热心的帮助这刘家夫妻,也是有不想重蹈当年覆辙的想法在?”
翟林点了点头,“也是,也不全是,那天在城外我也是出于好奇,才偷偷跟了上去,没想到反倒听到这么一出。这世间妻离子散的事儿太多了,咱管不过来,但是既然遇上了,帮一把也不是应该的么。”
“好!那咱们就帮他们一把。”翟鸿飞见儿子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但是仍保持着一颗赤子的热忱之心,从未改变,说不欣慰也是难的,所以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给翟林出起了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兰妮小嘴吧嗒吧嗒~~
翟林:这个娃娃挺能说呢
小朱朱、小岚岚:咦~~~兰妮有了新目标,终于能轻松轻松了
你们的千斤最近被派去采购年货了
我们这边的会展中心打开了所有展位
卖年货~
那是锣鼓喧天、礼花齐鸣、人山人海啊
而变成了翠芬儿千斤的我
扛了一趟又一趟啊
我的小读者们
你们买啥年货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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