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都市 > 卫家女 > 粮种(“小崽子们说得好!”...)

卫家女 粮种(“小崽子们说得好!”...)

作者:三水小草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15 11:20:03 来源:就爱谈小说

因昨日被陈伯横看了一眼, 今日户部侍郎伍显文就被姜清玄勒令告病没去上朝,所以,他此时坐在定远公府的前厅之中, 喝着圣人御赐的茶,坐在卫清歌从库房翻出来的胡凳上, 看着面前众人。

也并不知道眼前的刀和人对自己的恩师都做了什么。

也不知道定远公已经看中了他颈上这颗能计会算的脑袋。

只知道定远公府陈设甚是简朴, 仆从也不跋扈,茶,也真好喝。

卫蔷说要请客,在座也不只伍显文一人,卫行歌、陈重远、秦绪皆是陪客。

伍显文自然是认识秦绪这恩师家纨绔小少爷的, 卫行歌这位圣人颇为倚重的少年将军他也耳闻目见过数次,当他得知那与说笑的斯文少年是陈伯横的侄子,脸上五官晃了晃,总算各自停在了一个不会失礼的位置上, 就是不太好看。

在卫蔷进来之前, 伍显文用那双小眼睛看着三位少年人。

卫行歌虽脸上有瑕, 也是英俊昂然好模样, 陈重远也是五官端方斯文可亲,秦绪更不必说, 白玉似的小少爷,若不是太过顽劣不堪,纨绔之名响彻东都, 每次出门怕都有掷果盈车之景。

在定远公抛出“标信法”之前, 寒门出身的朝臣皆恨极了她, 当着姜清玄的面说些她搜刮民脂与世家沆瀣一气之类的话,好歹还有几分文人的体面, 离了姜府各种难听的话就更多了。

最多的,就是说定远公身为女子却好色,不仅将同州骆家的小公子掠回了北疆,一回了东都就把卫行歌招进了国公府,这些也就罢了,后来竟越说越过分,一时说定远公战前以身子劳军,一时说定远公每战必要吸了男人的精气上场。

伍显文身为户部侍郎,那些人原也是避着他说这些的,后见他并不训斥,就以为伍显文也好此道,更是说得红光满面宛若亲见。

什么文人气度,什么朝官仪态,一概都抛到了脑后,甚至有两人一刻前还为重建商路之事吵得不可开交,说起旁人床笫之事就仿佛八拜之交。

伍显文听着这些,脑中却想着其他事情。

定远公以己身劳军,众将便能拼命那定远公必是仙草瑞药,睡遍天下男子也是有利无害,说话之人必是不会被国公看中的,毕竟他们不仅不敢上阵杀敌,连写个奏本反对通商之事扭扭捏捏。

定远公吸了男人精气才能每战必胜自觉己身那物如此有用,为何俸禄用完便四处借钱,不去药铺当个药渣

至于说定远公好色,身边总有俊美少年,伍显文心中只有四个字――那又如何

先帝剿灭申氏一族,那申氏发迹不过二十载,申国舅就有妻妾百余,婢女千余,若论功绩,定远公胜他百倍,身边有成千上万的男人也不足为奇。

能计会算的户部侍郎,这脑子生的确实非比寻常,他因政见憎恶定远公,也只是因为政见,就像他恨极世家,也是因为世家让国库空虚,实际上,这满朝文武能被他看在眼里也不过三三两两能通习九章算术之人,定远公能找出一个从世家兜里掏钱的法子,在他眼里就已比大半人高上一筹,昨日回家再想想其战功,在伍显文的眼中已算得上一英雄人物。

也正因此,他看着三个少年,心中所想是“只看长相勉强可伴定远公左右,除了秦少爷都是勤俭持家之相,可为贤妾。”

定远公一品国公,要门当户对,丞相之侄,无父母之少将军都差了些,小秦少爷这尚书令嫡孙身份尚可,但秉性顽劣,不堪为妻。

他每次看向秦绪都在心中暗暗摇头,秦绪于往来之事何等娴熟总觉是这伍犟驴不满自己呆在阿姊家中,私下还跟卫行歌与陈重远说

“伍显文这人脑袋未生周全,正好阿姊让我们多灌他些酒,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晚上你们揍他,我给你们望风。”

换下朝服的定远公执伞挎刀而来。

她穿了常穿的黑色大袍,在雨幕中如一道影,却是雨燕点水所留,黑蝶逐花所落,透着说不尽的轻盈风流。

伍显文站了起来,看见三位少年也站了起来。

卫蔷在廊下一收伞,脸上先绽出一个笑

“伍侍郎守诺而来,我怠慢了。”

“国公大人客气。”伍显文实在是不会客套之人,他生怕卫蔷面对如花美眷忘了正事,连忙说,“国公大人,你之前与我说有边市之事商赋关税”

卫蔷一让,道“边吃边说。”

定远公府里都是忙人,除了议事之时被卫清歌端来饭食塞上一口,平日吃饭也多是送到各人院中,省了一趟奔波客套,今日竟然也是他们一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

是了,同桌吃饭。

定远公府的正堂偏厅内不像别家每人面前摆出一个案几,几张胡凳中间摆了一张高桌。

伍显文坐定,看着近在咫尺的碗筷,觉得倒是比伏案吃饭方便一些。

第一次在洛阳操持待客之席,卫清歌极为用心,同大厨娘商量菜色足嗦了一个时辰,最后点心上的是抹了蜜的寒具,大厨娘用了模子,做的很是漂亮。

正餐是盐渍过的椿芽放了一点麻油,正好开胃,新韭正嫩,小姑娘狠心用了点油,把鸡蛋掺了新韭做了金黄的饼,大厨娘觉得这菜甚是漂亮,给起了个金翠烙的名字。

又用豆腐与葱拌了,这是卫蔷在北疆时常吃的下饭菜。

大厨娘使出手段整治了一只肥鸡,先用盐里外涂抹,再用以酱、酒调好的沸汤浇淋鸡身,直至鸡肉皮色金黄,肉质鲜嫩,正是李太白诗中“亭上十分绿醑酒,盘中一味黄金鸡”的黄金鸡。她本想再做条鱼,可惜水枯了几日,鱼价不菲,卫清歌舍不得买大条的肥鱼,只弄了些小鱼,大厨娘想一展手艺的鱼脍做不成了,捏着鼻子做了个鱼羹。

虽是团坐一桌,仍是每人面前一份的菜,怕的是伍显文不喜与人同盘而食,

伍显文倒是对吃什么怎么吃都没在意之处,一边吃,一边说“如今与蜀国的关税也是一团乱麻,每年交上来的钱都不够宫里的脂粉钱,可看看世家身上的蜀锦,桌上吃的蜀米,还有杯中喝的茶酒”

说着,他就摇了摇头。

“我今日来府上,才觉自己从前小看了国公,你院中婢女侍从皆穿着寻常,堂中也无奢靡之物,宴请吃饭没有世家那些讲究,连家眷也养得甚是质朴。”

卫蔷以为他说家眷是把清歌当了她的侄女妹妹之类亲眷,这倒也没错,于是笑着说

“若是早知让伍侍郎来我家中看看就能得了你青眼,我早在回洛阳当日就开门迎客了。伍侍郎,若我不让世家出钱,我想建起这边市,朝中能给我多少钱”

“钱”伍显文的筷子顿了一下,“没钱。”

他说的极是诚实,手上夹了一块黄金鸡放在盘中,又夹了两块,指着那三块肥嫩的鸡肉,他道

“赋税、盐、茶酒、铁,国之利也。自从长安大火之后,世家也伤了元气,如今到处圈地,田赋一年少过一年。”说完,他吃了一块鸡肉。

“这也就罢了,蛮人占了灵州、幽州,盐州羌人也频生事端,能产盐之地只剩了河东,沧州和青州,盐价飞涨,百姓受苦,先帝在时只能对世家私开盐矿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如今,私盐遍地,朝中却无力整肃,世家先是低价卖盐,让官盐换不来钱,盐屯发不出饷,后便趁机吞并盐矿,河东“两池”产出已少了大半,青州之盐为世家所占,灵州幽州在定远公你手中,我私下算算,也只够你养三州兵马,好在定远公你愿将盐价持稳,百姓少受了些苦,若非你那两州护着盐价,世家早将盐价顶到了天上去。”说完,他又吃了一块鸡肉。

碟中最后一块肉,就是茶酒与铁了。

说起铁之前,伍显文先冷笑了一声。

“国公大人,四年前废王叛乱,你可知他们造反所用从何而出就是他们身后世家私贩茶酒,私开铁矿。”

他吃最后一块鸡肉的时候,宛若痛嚼那些世家血肉。

在他身旁,归德郎将卫行歌为他斟满了杯中的酒,他一饮而尽,这是他今日喝的第二十杯了。

定远公家的酒也好喝。

席间一时安静,卫蔷叹了一口气说“如此局面,也是为难了管钱之人,我初到北疆之时无人相助,每日都想着如何能多弄一点钱粮,军饷、武器、马匹,这些是看得见的钱,其余粮食耗损、营房修缮盐也好,医药也好,皆是看不见的钱,悄悄就让账上走了个干干净净。”

“国公说得极是”在伍显文眼中,这能让世家掏钱,还知道管钱不易的定远公已然成了知己至交。

他吃了一口“金翠烙”,说道

“去岁辅国将军说要攻下江陵,让户部划拨军费,从复州到江陵,区区三百里,他要户部多拨四十万贯,四十万贯,去岁整个大梁才不过收了二百万贯,他一万兵马走三百里,就要四十万贯”

说话间,他捂了一下胸口,仿佛那钱是要从他心上剜去一般。

“定远公,天下可有何法,能如你那标信法一般让那些世家将钱掏出来”

酒菜下肚,伍显文先红起来的是眼。

虽然出了名的狂悖无礼不会说话,可他脑子也确实极其的好用,他抱着算盘每日坐在户部,算来算去算不出钱,算不出钱赈灾,算不出钱养兵,算不出钱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更算不出那些世家什么时候能交出钱来。

陈重远如坐针毡,头几乎要埋在盘中,耳朵却还仔细听着。

秦绪手中扇子摇啊摇,眼睛从卫蔷的脸上飞到了卫行歌的脸上,看来看去,比他吃饭还勤些。

外面雨声不断,堂中酒菜气味相混便有些闷,卫蔷站起身,自己去开了窗,窗外雨青松绿柏淡粉海棠都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湿气笼着风吹进堂内,人也清醒了很多。

伍显文抬起头,就听见站在窗前的女子问他

“伍侍郎,若有那讨钱之法,只需你去北疆呆上三年便可学之,您愿去否”

伍显文道“若有真有此法,我自然愿意去,只要你定远公莫要骗我不,我去不得,我得先将妹妹嫁了,才能去北疆。”

卫蔷让人查过,伍显文今年四十二,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成婚,家中还有个三十四五岁的妹妹,乃是孀居在家,早年家贫,为了让伍显文科举,他妹妹十七岁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官,几年后伍显文考上了明经科,那武官死在了淮水,武官家人是世家旁支,压着伍显文妹妹给亡夫守寡,直到伍显文当了户部侍郎,才将她妹妹接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致力于让妹妹再嫁出去。

卫蔷觉得这人实在是很有意思。

“伍侍郎想将妹妹嫁给何等人家若有适意人选,我可帮你保媒。”

伍显文一双小眼看向了在座三个少年郎。

秦绪手中扇子晃了一下,他总觉得以自家阿姊这挖人的无所不用其极,若是能让他们中有人娶了伍显文的妹妹换了伍显文去往北疆,她定会立时将人绑了,一个时辰内走完三书六礼,今晚便拜堂。

这么一想,看看左右,陈五郎出身世家,伍显文定然不喜,卫小将军相貌堂堂,身材绝佳,伍显文他未必有那慧眼,只有他,只有他这风流倜傥秦小少爷,实在是危险。

他却没想到,看他们的时候伍显文心中只有羡慕,看看人家,这美妾成群,且这“美妾”里,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秦绪。

看了一圈,伍显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女子嫁人何其难也我身为户部侍郎,天下逢迎我者数不胜数,我妹妹才华天赋皆胜于我,只因为是女子,只因为嫁过人,想找个能视她如我者,便遍寻不得。”

卫蔷的手指在窗楹上轻敲了一下“视她如你不知伍侍郎是何意”

伍显文哈哈一笑“定远公,我这话与旁人说,旁人总觉得我是个痴人,不知你可明白我是男子,可成家立业,可为官做宰,世人眼里女子却不行,从小我读算经,解一题要两刻,我妹妹只要一刻,我背书,须要两遍,她只要一遍,可只因她是女子,家中无钱供我长安求学,就让她嫁了个只要她操持家务的莽夫那莽夫死了,他们还要我妹妹寡居在家,这是何道理我偏不信这算不清的理,孟子说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就要为我妹妹找一知心之人,可世上能视我妹如一有心之人者,寥寥。”

说完,他又饮一杯酒。

雨水打在屋檐,又淋漓落下,碎开的水珠扑在一只有长疤的手上。

卫蔷低着头,缓缓露出了一个笑,这笑却不是与人看的。

“伍侍郎所说我自然明白,我初至麟州之时虽因卫家旧事只能用卫二郎之名,可军中同伴皆知我是女子,大家同袍一场,无人说我什么,待后来我送先皇归东都,便遇到有人明知我乃主将,却非要与我手下相谈,要我避出堂外,甚至要我交出军权,他们自可带着我的兵,用的我的刀,骑着我的马,领着我的功,也因我是女子。”

“定远公,果然懂我,我敬你一杯”伍显文端起酒独自饮下,脸上已经酒气醺醺。

“说来,北疆有一女子,与你妹妹颇像,也是少年嫁人,后又死了丈夫,今年已近四十,不过她有个刚过而立的丈夫,还是我定远军的校尉,两人感情甚好,又生了两个孩子,我军中那校尉每次回家都要给妻儿带些东西,珠花玩器之类,去岁那女子生辰,因她喜欢桃花,她丈夫亲手给她雕了一枚桃花簪,又因她喜文章,她那莽汉似的丈夫原本大字不识一斗,现今每日背一首诗与她。”

伴着雨声,卫蔷声音略低,说出的话让伍显文把脖子都抻了起来。

定远公所说,着实令他心向往之。

“敢、敢问定远公,这女子有何殊异之处”

卫蔷走到他身侧,细思之后说道“她容色平平,身量也不高,唯有一处与人不同。”

“何处”

卫蔷垂眸一笑“她身居檀州刺史之位。”

伍显文的眼睛瞪得像个荔枝核儿。

卫蔷又说“伍侍郎,你要世人懂令妹之心,自然要让令妹走到众人之前,众人听其言,观其行,方能知其心。”

“定远公说得有理”

午后雨密如织,伍晴娘刚得了定远公在明堂剃了尚书令胡子的消息,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既怕定远公迁怒于自家大兄,又怕大兄知道了此事在定远公府上闹了起来,左右不得安稳,家里只有两个家丁,听了要去国公府接人先软了脚,无法,她便让家丁备了车马,春雨微寒,她在车上又放了两床被褥。

通济坊邻水而建,在东都西角,到旌善坊颇有些路程,车夫穿着斗笠,赶着车在雨里前行,看着帘外一角那路缓缓而过,她心中越发焦躁起来。

“我等是户部伍侍郎家人,见下了雨,来接伍侍郎回府。”

听说来接人的是个女子,卫蔷连忙让卫清歌去将人请来正堂小坐。

伍晴娘坐在车里,还在担心着大兄,却见定远公府的门侧门打开,一个身穿青裙,身后背着剑的女子撑着伞走了出来。

“这位姐姐可是伍侍郎的家人”

那女子笑得可亲,伍晴娘也勉强笑了,笑着笑着,她就被人请进了定远公的正堂。

正堂中坐着一个正在看书册的黑袍女子。

见她进来了,笑着说“伍大人喝了些酒,被我表弟他们带去偏院稍歇,那边都是些男子,你过去多有不便,先在这里等下。”

伍侍郎脑子生的不圆满还能做到户部侍郎,伍晴娘若是脑子生的不圆满怕是早成了黄土坟冢,虽然未见过威名赫赫的定远公,伍晴娘只看看她在做派也知道她便是了,连忙敛裙行礼道

“民妇伍氏,见过国公大人。”

“伍姑娘不必与我客气,我这人懒散惯了,也不通什么礼数,你只管坐着便是。”

小心坐下,伍晴娘也不敢看左右,只盯着自己的鞋尖,今日下雨,她穿的是一条见客才穿的是松花裙罗裙,雨地里一走,裙角已微微有些湿了。

大约湿了有两寸高,凡广从相乘谓之幂,她这条裙子用了几尺罗来着

正在她皱着眉细想一共湿了多大的罗时,刚刚因引进了国公府姑娘又抱着几本书走了进来。

“家主,这几本是我们来了洛阳后买了要带回去的,这一本是你从麟州带来的。”

定远公道“把我带来那本给伍姑娘看看。”

伍晴娘连忙抬起头,看见一本书册递到了自己的面前,书上写了两字趣题。

“这本书里多是些算来算去的题,一部分是我好友生前所做,另一部分是北疆一些管钱粮建城之人在做事之时遇到的题目,我带着是为了给这丫头练练脑子,偏偏练不成,不知道伍姑娘对这些可有兴趣”

听见“算来算去”四个字,伍晴娘的眼睛就亮了,她大兄五官中四官端正,只是一双小眼让整张脸都没了意思,她的眼睛要大些,脸要小些,看着略有些内向,脸庞略有些纹倒也不像三十多岁的年纪。

眼睛一亮起来,就添了十分的动人。

伍晴娘谨慎惯了,缩手缩脚想要站起来回话,被那青裙姑娘摁回了座位上。

“国公大人放心,待我大兄醒了”

她的话被打断了,那穿着黑衣踩着木屐的女国公问她“伍姑娘,我问的是你,你可有兴趣”

伍晴娘微微抬起了眼,看了卫蔷一眼,她小心把书放在一侧,笑着说“定是我大兄喝醉了又胡说了些我有算才的胡话,我本只是个农女,幸得大兄得官才能穿绫罗、登公府,不过是大兄爱惜妹妹,才总想为我添几分才名。”

“是么”

卫蔷站了起来。

她拿起那本趣题,随手翻开一页

“伍姑娘,蓟州有一古树,高耸入云,人不可攀之,我有一友未锯树,亦未架塔,也未用竹竿等物,仅以数卷线便量出了此树之高,你可知他用了何法”

伍晴娘没有作答,她的手指轻勾衣袖,轻轻说“我不过一寡居妇人”

不多时,雨停了,云散雨霁,斜光投水,恰好有人来说伍侍郎的酒也醒了。

伍晴娘便连忙替大兄告罪,要带大兄回家。

卫蔷允了,还让人将马车直接赶到堂前,卫行歌扶了伍侍郎上车。

伍晴娘小心站在一旁,看着哥哥坐在了被子堆里,一颗心也放下了。

“多谢国公大人”

说话时,她低下头,正见定远公府正堂的斜影伸到了自己脚下。

是影子。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方才定远公说的那一题,所用之法就是量了影子,一日之中总有时候人与影等长,到那时去量树影,也与树等长。

在她身前一丈处,定远公笑着看她。

“伍姑娘,再有晴日,记得来做客。”

伍晴娘一时间脑子都昏乱了起来,她坐进车里都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

那定远公分明是知她能知

她能知,她如何不能知,先夫死后她被关在院中,每日除了纺纱就是受着婆母教训,唯一的乐趣就是每日用脚量着院墙的影子,冬至影长,夏至影短,年复一年,她如何不知

伍显文酒醒之后还有些昏沉,靠在被子上看着自家妹妹,笑着说

“晴娘,阿兄今日颇有所获,你要走到人前,让人听你言,观你行,知你心,东都无人知你,我们就去一个有人知你之处,可好”

伍晴娘勉强要笑,眼一眨,终有泪落了下来

“阿兄,旁人如我,孙子都有了,你何必还为我再嫁之事费心”

“争个道理的事情,如何能说是费心定远公想我去北疆,我还真有心要去,你不如就陪我去看看,如何”

“阿兄,你身为户部侍郎”

“晴娘,别想我,想想你自己,这世间算题无数,你自解你的,我自解我的。”

伍显文勉强坐正了身子,拍拍妹妹的肩膀。

“说与阿兄听听,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伍晴娘紧闭着嘴没有答话,她这一生有一题从来难解,便是“想想自己”。

这一夜她梦里有一棵树,高耸入云,有一条长长的影。

那树在北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