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风雨无阻,那便只管直道而行。”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田二丫的心灵。
心灵里有着一重一重的迷雾,心灵里拴着着一层一层的枷锁。是一个一个的悲愤,是一个一个的懊悔。有来自前世,也有来自今生。既有一个一个的已失去,也有是一个一个的求不得。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不得的也不必去再求。既然悔恨无用,那就不必悔恨。
又是一道光,照出的是一个颠沛流离了几十年的灵魂。那是一个沾满了灰尘的灵魂。那是一个疲累不堪伤痕累累的的灵魂。那是前世的许月华,今生的田二丫。
仿佛,迷雾退散了,枷锁也开始慢慢的破碎了。既然过去担子太沉重,不如就暂时的放一下。
过去还可以遗忘,未来却总归是要面对。田二丫忽然趴在师婆子的腿上“呜呜”的哭起来:“都怪我。一切都怪我。那天晚上都是我,是我看到了火光,非要来这小北山。柱子他本来不想来的,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开始只是滴了几滴泪,后来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师婆子也不说什么话,只是轻轻地拍着田二丫的背。
田二丫哭了半刻钟,觉得这些日子的压抑、委屈、担心、懊悔全部都随着眼泪流走了。委屈流走了,忽然觉得自己趴在师婆子腿上大哭很搞笑。只不过见了寥寥的几面,怎么就在她的面前哭起来?自己上辈子也是活了三十年的人,这辈子怎么如此的情绪化?哭着哭着就哈哈的笑起来。
田二丫一笑,师婆子跟着也笑了。拿着镜子说:“又哭又笑的,看看这张小花脸。”
田二丫抬头一看,黄色的铜镜里映出来的是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小女孩。眼睛小小的,还肿了,越发的像是两条缝。圆脸蛋,蒜头鼻,塌鼻梁,厚嘴唇。眼泪混着鼻涕沾满了一张脸。也就头发乌黑还能看,此刻乱蓬蓬的像稻草。看着别提多窝囊。田二丫的小圆脸,立刻就红了。
师婆子又打来了一盆水,田二丫就着水盆洗了脸。师婆子拿出一把木梳子,放下了田二丫乱糟糟的头发开始梳理了起来。
这个时代不论男孩女孩都是要剃头的。一般就是是寿桃式,螃蟹爪,或者圈秃式。田家村是个小地方,本村没有剃头匠。只有一个走街串巷的每年挑着担子来那么两三次。每次剃头匠一来,村子里的大人就带着小孩就排着队,一个一个的去剃头。
去年过年前,那剃头匠挑着担子又来了。田二丫看着他剃出来了一个一个的寿桃,一个一个的圈秃。顿时一阵的恶寒,死活不愿去剃头。如今田二丫的头发留到了肩膀上。
师婆子梳着田二丫的长头发,也并没有说什么。一双手轻巧又灵活,很快就绑出来两个小发髻。田二丫对着旁边的铜镜找了找,自己看着也有了一丝丝清秀的味道。
说起来这还是田二丫第一次见到了镜子。在张氏的房里,并没有发现铜镜的影子。也许董婆子房里有一块,可是自己从来没见过。也许铜镜也是一个值钱的玩意儿,毕竟那么大的一块铜。
之前一直以为铜镜只能照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如今看,虽然不如现代的玻璃镜子亮,表面被磨成了一个光华的镜面。这铜镜照出来的人影还是很清晰的。唯有一个边缘的角落处,许是曾经生过锈,照出来的影像有一点点的扭曲。
梳完了头发,欣赏完了自己的倩影。田二丫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白娘娘:“你之前是不是就认识那个白娘娘?”
师婆子放下了梳子:“不认识。”
田二丫顿时起来了兴趣:“那你怎么知道她的那么多的事?”
师婆子收起了铜镜:“她做这生意也有二十年,东家听两句,西家听半句。也就知道了。”
田二丫想起师婆子之前的反应:“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骗人的?”
师婆子,顿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巫卜之流大多都是骗人的。”
田二丫心里懊悔了一下下,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还被她骗了那么一丢丢。又想起来了那个李婆子的“上刀山”:“不知道那个上刀山是什么鬼把戏!”田二丫嘴巴里恨恨的说到。
那李婆子当场被人搜出了假蛇跟鱼骨,证明了她只是个骗子。其他的招数自己说的都没错。那蛇是木雕的,上面缠了一根透明的丝线。“嚼鬼骨”是嚼的事先炸好的鱼骨,就那个“上刀山”成了桩悬案。村民们知道了李婆子是骗子,此事就罢了。可是田二丫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小谜团。
师婆子看着一脸懊恼的田二丫,“哈哈”的笑起来。然后问:“你原来也不知道她的招数啊。你不怕自己说错了,冤枉了好人?”
田二丫学着师婆子之前的样子:“巫卜之流大多都是骗人的。”
师婆子看着故意作怪的田二丫,直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个上刀山,我倒是知道。原理很简单,那个大刀上,有的地方开了刃,有的地方没开刃。她杀鸡就用开刃的地方,她往上踩,就走没刃的地方。”
田二丫装老成上了瘾,就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一个如此简单的道理,倒难为我苦苦思索了两天。”师婆子直接笑的揉肚子。
天色黄昏时,师婆子把二丫送回了田家。来的时候,乌云阵阵。回家的时候,霞光满天。
两天后,金婆子去了一趟小何庄,拿回了自己的银钱,还带回来了一只鸡。师婆子也收回了自己借出去的夹袄跟裙裤。李氏白娘娘跟田家村的事就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不会取章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