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舟确实有些气恼,沉着眉眼时的神情着实冷淡,薄唇抿成一条冷冷的直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槐星听着这道冷声,脑子发愣,怔怔的看着他。
江从舟低头扫见她茫然无措的神情,胸腔里那股火气烟消云散,他慢慢松开手指,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客气,“生理期如果真的很疼,不能强忍,要去医院看的,知道吗”
她粗心大意,可能不太懂这些。
硬忍着疼,想着熬过去就行了。
江从舟毕竟比她年长几岁,懂的事情比她多。
槐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是被肚子疼哭的。安静一阵后,她轻轻扯了扯江从舟的手指,仰着脖子看向他,声音很软“你别生气,我昨晚吃完药就不疼了。”
江从舟低眸看了眼自己被她攥紧的手指头,软软的肉肉的。
槐星低头闷声说“我只是做了个难过的梦。”
江从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弯腰望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看来是真的很难过了,眼睛都肿成这样子了。”他轻轻笑了声,笑起来像一轮皎皎皓月,特别漂亮“是谁梦里都在欺负我们星星”
槐星咽下喉咙的酸涩,她抬起小脸,表情认真“以后不会让他再欺负我了。”
“好。”
锅里的粥已经煮熟了。
江从舟说“去餐桌上等着。我再给你煮个鸡蛋,这眼睛不消肿今天可没法出门。”
槐星嗷了声,却没打算听他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
江从舟朝她投去惊诧的一眼,“你会做饭”
槐星憋了好半天,很诚实的摇了摇头,随后迎着他盈盈发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那我看着你做,我能吃。”
“马上就好了,乖乖出去坐着。”
“好的吧。”
槐星发现江从舟厨艺倒是很好,瘦肉粥的味道糯而不腻,三明治做的也比店里买的好吃。
江从舟给自己泡了杯黑咖啡,拿上钱包准备出门。
槐星慌里慌张地问“你去哪儿”
他这就准备跑了吗去公司上班也没有那么早吧怎么竟然如此嫌弃她吗竟然连顿早饭都不愿意陪她吃吗
过分了
江从舟转过身看见她炸毛的样子,笑意已经到了唇齿,硬是忍了下来,他晃了晃手里的钱包,一本正经道“去给我老婆买维他奶。”
槐星就像只被摸了头的炸毛暴躁小猫,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她镇定自若哦了哦,“那你去吧。”
清晨的雾气,冰冷潮湿。小区楼下也没见几个人。
不过,门口的便利店里竟然没有维他奶。
店员趁机给他推销了其他几款。
江从舟拿起瓶子漫不经心看了两眼,嗓音有些淡“不用了,我老婆不喜欢。”
店员的表情有几分遗憾,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居然已经结婚了。
江从舟找了三四家店,各种口味都买了一遍,提着袋子回了家。
槐星已经吃饱了,坐在餐桌前发着呆。
江从舟顺手帮她拆了吸管,“多喝点,说不定还能长高。”
槐星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喝维他奶,她捧着奶盒,两颗兔牙忍不住在吸管上磨咬“我不矮。”
江从舟喝了两口黑咖啡,“确实不矮,有一米六。”
槐星纠正他的话“是一米六二点三。”
精确到小数点的数字,让江从舟觉得好笑,他说“帮你四舍五入,算一米七。”
槐星感觉他在取笑自己她用力咬着吸管,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吃过早饭,江从舟还十分贤惠把碗筷都收拾干净了。
槐星因为身高的时候,憋着情绪没有主动找江从舟说话。
江从舟回卧室拿上车钥匙,站在玄关处弯着腰换好皮鞋,回头望向还撅着嘴不高兴的少女,“一米七,我送你去学校。”
槐星反应了好久才知道他是在叫她,这种裸的取笑,更让她觉得恼火
她闭紧嘴巴,默默换好鞋子。
还是不打算理他。
要和他冷战。
给他点颜色看看
江从舟上了车,却不急着发动,侧过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好一会儿,“不让叫一米七,能叫一米六二点三吗”
槐星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双手不大自然放在膝盖上,“你笑话我。”
江从舟说“真没有。”
槐星抿嘴“你就是觉得我矮。”
江从舟失笑“个子小很好,讨人喜欢。”
槐星老脸一热,脑子还是清醒的,她一口咬定“你骗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乔向晚长什么样。
肤白貌美大长腿。
前凸后翘细腰。
“那哥哥跟你道个歉”江从舟将车子从地下车库开了出去,边说“看在那几瓶牛奶的份上,不生气了”
槐星故作勉强“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的和我道歉,我姑且就给你个面子,不气了。”
“嗯,真大度。”
“可不是。”
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并不远,最多也只要半个小时。
槐星希望这段路慢一点、再慢一点,哪怕什么都不说,和江从舟单独待在一起,她也觉得很欢喜。
忽然间,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静谧的空气。
槐星看了眼手机,屏幕映着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接起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星星啊,能不能给我转五千块钱,我买个东西,明天就还你。”
槐星听见她父亲的声音,脑袋晕了晕,心不断往下沉,她的身体在发抖,创伤后应激反应让她说不出话。
一次。
两次。
三次。
她接到过无数次这样的电话,一百两百五百,再到后来的大几千。
她父亲每次给她打电话,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槐星记得自己小时候攒起来的压岁钱,都会被他抢了去赌博。
他还会打她的母亲,面目狰狞嘴脸丑陋,过后再假惺惺说几句他以后不会再犯。
槐星小时候是听着父母的争吵长大的。
她卧室的房门,都被她父亲踹烂了。
他会四处翻找被母亲藏好的现金,一分钱都不会放过。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听见父亲的摔门声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发抖,脸色雪白,心脏也很不舒服,大口大口的呼吸也喘不过来气。
她会把自己关在衣柜里,捂着耳朵,把自己藏起来就不用害怕。
槐星牙齿磕磕碰碰“我没有。”
男人说“我又不是不还你,就五千块你怎么会没有呢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先借我救救命,我明天肯定还给你。”
槐星了解他父亲的德行,示弱卖惨都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
槐星手脚冰冷,她咽了咽喉咙,“你真想要,我可以给你烧。”
男人被他惹恼,当即破口大骂,“你这死孩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读书,你如果不嫌丢脸,我就去你的学校找你。”
槐星不说话,他说的更难听“我是你爸,你身体里流的一半的血都是我的,我告诉你,你就是得养我一辈子。逼急了我,我打死你。”
槐星挂了电话,把他的手机号拖进了黑名单。
江从舟发现她的脸非常白,近乎病态的惨白,皱着眉心,问“谁的电话说什么了”
槐星用手捂着心脏,浑浑噩噩回过神,她眼睛在她没发觉时已经变得通红,像只受惊了的脆弱小兔子,“没什么,是诈骗电话。”
江从舟沉默半晌,空出手朝她伸出去,“手机给我。”
槐星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他。
江从舟打开通话记录看了眼,确实是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已经被她拉到黑名单里。他将手机还给了她,“以后不要接陌生号码。”
槐星点点头“好。”
她整个人还在紧绷的状态里。
她父亲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就把她拉回曾经的噩梦中。
永无止境的争吵,凶神恶煞的厮打,还有时常敲门要债的债主。
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辱骂,让她成为惊弓之鸟。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只要听见她父亲的声音,就很想从阳台跳下去。
她父亲打人很疼,喝醉酒之后,什么东西顺手就用什么,花瓶、铁棍、板凳还有椅子,砸在身上真的很疼。
槐星扭过头呆呆看着窗外,吹了很久的风,慢慢逃离了刚才的梦魇,至少能呼吸得过来。她用袖口擦干净脸颊上的湿痕,回过头问他“江从舟,是不是快到学校了”
“嗯,五分钟。”
“你把我放学校门口就行,校外车开不进去。”
“好。”
宴臣起早来校门口买了个煎饼,和室友蹲在台阶上吃完煎饼,远远地就看见了辆眼熟的车开了过来。
宴臣猛地站起来,拍拍室友的肩膀,“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
坐在车里的槐星也看见了宴臣,这狗东西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江从舟听稳了车,看了看正在朝这边走来的宴臣,有些讶异,收着情绪问“他这是”
槐星哪知道宴臣大清早的犯什么病她表现的很淡定,很自信地说“肯定特意在等我。”
江从舟握紧方向盘,不咸不淡抛出两个字“是吗”
槐星反问“你不知道吗”
江从舟偏过头,定定看着她,“什么”
安静几分钟后,槐星表情严肃,吐字清晰和他说“他是我的病态爱慕者,暗恋我很多年了,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无所不用其极。“
江从舟翘起嘴角,“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槐星很平静“没关系,毕竟我很低调。”她接着说“我又好看又善良,被人疯狂倒追,也很正常。”
“”
槐星对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好像倒映着她的脸,她态度认真的告诫他“我很受欢迎,你最好有点危机意识。”
少女过于认真时的神态,十分可爱。
像小河豚微微鼓起脸颊,轻轻戳一下都要同你翻脸。
江从舟蹭了蹭手指,忍住想戳她脸颊的冲动,开口正要说话,宴臣已经走到车前,抬手敲了敲车窗。
江从舟往窗外看了眼,同她说“你的爱慕者来了。”
槐星庆幸没有让宴臣听见,她在江从舟面前装逼说的这些话。
车窗刚放下,宴臣盯着她,好像生怕她跑了“凎上个月被你诈骗的五百块钱,速速还我”
槐星万万没想到宴臣是来要钱的。
这让她很没面子。
江从舟闻言淡淡一笑,“病态的、爱慕者”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
呜呜呜呜
火葬场肯定有的
呜呜呜
跪求宠爱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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