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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46、第46章

作者:秀木成林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5 19:28:21 来源:就爱谈小说

但哪怕纪棠刻意没提,这茬也没拖得很久。

次日一大早,陈达就呈上刚收到的明暗信笺。

赵徵把信拆开,头一封是明面上的信笺,乐京送来的,柴皇后给写的。

“母后给我来信了。”

赵徵对纪棠说,他马上把信封裁了,抽出信纸展开。

纪棠凑头过去看,柴皇后的字迹她现在也挺熟悉的了,皇后每月至少来一封信的,很娟秀的簪花小楷,说入秋天燥,让赵徵记得进些滋润膳食,她给送了贝母黄精等物,还让他勿要贪凉,要注意旧伤云云,絮絮叨叨,都是些平常话语。

但赵徵看得很认真,柴皇后送来的东西因顾忌皇帝有可能动手脚,以防万一他们其实是没用的,但这些东西赵徵都仔细收进自己私库里。

晨光微熹,水声淙淙,赵徵一边看,一边和纪棠轻声说母后嘱咐了什么什么,他神色难得变得柔软下来,除了纪棠,也就柴皇后能让他流露出情绪来。

可看完柴皇后的信后,就不行了。

除了密州军政二务的消息外,剩下的就是暗部的常报了。

拆开一封,纪棠眼尖,最先瞥见最底下的署名孙承玹。

前池州五名负责人之一。

她偷眼一看,赵徵脸上果然晴转多云,已经阴沉下来了。

他扫一眼常报,扔在桌上

既鉴云先生顺利请出,那么先前耽搁的内鬼之事,也该开始着手处理了。

纪棠他们目前还在船上,水路更快,出了陂州后这条不大不小的商船经过两次伪装调整,现在已经快到甘州了。

沈鉴云那点不适早好了,赵徵待他颇礼遇,于是又回到厅中煮茶船舷赏景说古今谈天下的节奏。

“密州虽偏,却属大魏南界,与山南不过一山之隔,于长远发展而言,却要远胜于亳盘等州。”

沈鉴云客观评价“殿下当初选择密州为封地,却是再正确不过。”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回首当初,密州却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要是选择了国境腹地的亳州盘州,繁庶是极繁庶了,却没有今日拓展之可能。

只不过,上述这些也就在今日回顾过去才能这么叹谓一声,在当时是绝不可能的。

那时赵徵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刚失了最大的倚仗胞兄和祖母,他不知道密州山匪是寥信,也不知决堤是官匪蓄意勾结的结果,更不知寥信勾搭了卢非,以及平阴山有条直通山南的古径。

他只是一个还未曾亲自挂过帅的少年人,当初做出这个决定那时,重重困境,甭提多几多挣扎艰难了。

也就纪棠一个人知道他的难。

纪棠回忆当初,也不由心生感慨,想起那个彻夜难以阖眼和她低低倾诉的少年,就很难不生出怜惜。

她侧头望一眼赵徵,恰巧赵徵也望着她,他大约也想起了那段时光,眼神除了慨然之外,难免还也有些晦暗,因为他同时还想起了最初促使他选密州最重要原因就是查清害他皇兄殒命的内鬼。

他当时的心情的是如此迫切,可是现在已经一年过去了,此事却未曾有太大的进展。

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强自压抑隐忍已太久了。

纪棠偷偷端起酒杯,冲他举了举,他读懂她眼中怜惜之意,脸色这才稍缓了一点。

赵徵端起酒盏,仰首喝尽那樽酒,先敛下思绪,控制神态,继续听沈鉴云说话。

沈鉴云说的话也很重要,谈着谈着,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是赵徵再往后这一两年的短期发展,不但赵徵纪棠,连柴兴陈达也很认真在侧耳倾听。

“陛下出征西北也有些时日了,他出征之前,又多次命人至偃州慰军。”

沈鉴云并未让赵徵失望,那么既请得他出山,那么自然是按照事前他和纪棠商议好的,委对方文政之首和中军军师的位置。

既然是这样,相关军务政务的情况当然不会隐瞒对方,这几日的军政简报沈鉴云也有在看,并给他深入浅说了许多与之相关的来龙去脉。

甚至连与皇帝之前错综复杂的龃龉都有隐晦涉及,不过这方面赵徵本人开口的少,一般都是纪棠代言的。

不过这也够了,沈鉴云是聪明人,纪棠隐晦提一下,他立马就明白了未尽之言。

知道得差不多,他们的话题也逐渐从景色人文古今天下变得深入了起来。

沈鉴云判断“翟通固然悍勇,然柴国公亦非庸碌之辈,若再加上陛下,”

他话锋一转“去年旱情中原失收,据闻西北尤为甚啊”

先前,皇帝被流箭所伤又引发外邪回京城休养,如今早已痊愈。赵徵就藩后,他没多久下令亲征西北。

就是赵徵剿寥信奔袭上雒那个时间段。

赵徵动作不停,皇帝也是。

西北是大魏的一个大隐患,要南征,必须先解决西北的翟通。

翟通之势比刘黑思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天堑地利,防守易攻伐大魏也易,非常棘手,故柴武毅近年一直在西北守着。

沈鉴云判断“皇帝下翟通之心极其强烈,一年之内,瞿通必败”

至于为什么这么强烈呢看一眼上首的赵徵,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待解决了翟通,陛下必转战偃州。”

皇帝出征之前,连连遣皇子慰军偃州,他这是在催促钟离孤尽快拿下安都王高欷。

等西北和偃州的战事全部结束,皇帝必会立即调转枪头转向池州。

“届时,刘黑思必败。”

刘黑思固然是山南一霸,但大魏若全军压上,他必败的。

皇帝这是通过军事活动进一步收拢兵权,还有,他在尽可能压缩赵徵的成长时间

纪棠说“如果可以,最好不让皇帝来池州,如果能在此之前解决刘黑思就好了。”

柴兴摇了摇头“难。”

一个字,道尽一切。

这刘黑思还挺厉害的,且他麾下二十多万大军,兵力甚至要优胜于驻池州的大魏军。

如果容易,他早就完蛋了,这仗也不必打了好几年。

而赵徵也不能轻易伸手,这池州战场上可还有十万东征军是先帝留下的亲信兵马,让刘黑思占便宜壮大来抗衡皇帝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鉴云道“殿下目前要做的,是尽快拓占山南”

“若能赶在陛下到来之前成功取下茂陵等州,与吕衍将军前后夹击刘黑思最好不过。”

西北偃州鞭长莫及,且哪怕能及,赵徵也不可能让柴武毅钟离孤故意打败仗以拖住皇帝。

皇帝到来的时间不可控,但快则一年多,慢则两年出头,怎么也会来了。

赵徵现阶段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拓展地盘和实力。

最好的展望,是赶在皇帝解决西北偃州战事之前连下山南大半,抢先和吕衍所在的大魏东征军前后夹击解决刘黑思。

到那时候的赵徵,再聚拢柴武毅钟离孤,就连皇帝都不可以小觊了。

假如没这么理想的话,那也是能拓多少是多少。总而言之,这是为南征后分裂魏朝在奠定基础。

赵徵颔首“鉴云所言极是。”

和他之前的拓展计划不谋而合。

只不过,现在有了明确清晰的全局计划和阶段性目标,所有点都连成一线。

“从牟县回来,即对陂州用兵”

沈鉴云对上首抱了抱拳,笑道“殿下英明。”

辅助之主能耐心听取意见,又有足够的判断和决断能力,这是大好事。

沈鉴云生得丰神俊朗又潇洒飘逸,展颜一笑,简直整个船厅都亮了亮啊。

“鉴云兄说得真好。”

“当然,咱们殿下也是”

坐在对面的纪棠好生欣赏了一下美男子,这时候说完发展大事,气氛也松乏下来了,纪棠笑着打趣两句,她眉眼弯弯,瞅一眼赵徵,视线又移回沈鉴云脸上。

好了,马屁拍完了,她有个问题想问问沈鉴云,纪棠托着下巴问“鉴云兄,你认识冯塬吗”

这个暗部内鬼,和冯塬关系千丝万缕。

经过谷县撞见赵宸一事,现在她和赵徵都很明确肯定,皇帝确实把这些暗线都交到冯塬手上了。

更甭提,这人一直虎视眈眈盯着赵徵。

不管是内鬼,抑或其他,都绕不开这个姓冯的啊

纪棠就想问问沈鉴云认不认识冯塬

毕竟这个圈子其实很小的,这些天下第一流的顶级谋臣隐士们,其实很多都是互相认识的。

“冯塬”

“对,这人现在在建州,奉皇帝之命来对付阿徵的。”

“唔,另外有一事鉴云兄不知,阿徵麾下有些暗中人手,里头有些人涉及了皇太子的事故。”

纪棠说最后一句之前,先屏退了随侍在厅内的人,她刚开口,柴兴和陈达也立即起身出去了。

柴兴自觉不听暗部的事,而陈达则出去把守着。

纪棠大致把这里头的瓜葛说了一下,包括怀疑对象不止一个,里面深知很可能还有一个池州大将级的人物。

还有,就是最近期的西岭前后事宜,他们已经通过赵宸的出现锁定暗部五个嫌疑人。

她和赵徵对冯塬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这是不利的,如果沈鉴云认识冯塬的话,那再好不过。

另外,有关这个暗部内鬼,纪棠也很想听听对方的建议,对于沈鉴云的智商她还是很信任的。

“冯塬我认识。”

果然她就说这个圈子很小。

纪棠和赵徵对视一眼,听沈鉴云说,沈鉴云沉吟片刻“此人狂傲自负,却确有诡才,极擅连环计。”

冯塬师从邗州苍垣子,松鹤先生早年游学至邗州曾于苍垣子之师独孤先生座下听过五年书,算是门徒。不过独孤先生去世后,松鹤先生和苍垣子理念很不合,关系只算泛泛。

但正如纪棠想的,这个圈子很小,不深交,对方事迹和来路却是很清楚。

沈鉴云道“你们知道十年前河北大战的坑杀二陈之事吗”

赵徵怎可能不知他父皇正是战死在这次大战的这场战事的每一次大小交战,他都有反复研究过。

他立马坐直了“陈氏兄弟内讧,被赵元泰趁虚而入,分而大破,最后二陈力竭落马,被赵元泰坑杀”

这是一场时间非常紧凑的大战,前连寥苁之弟寥芳,后连河北名将杨时薙,但凡时间差错一分,赵元泰就非但没法获取胜利,反而会大败殒命。

直到现在提起这场战事,还有人说赵元泰占足天时,太幸运了。

赵徵眸光瞬间变得锋锐“鉴云是说”

沈鉴云微笑点头“没错,此非天时,实乃人谋。”

从寥芳到二陈到杨时薙,正是冯塬的连环计,阴毒狠辣,诡谋百出,毫厘不差,也毫厘都不差,从上至下,一环扣一环,坑死了二十万大军

这是他的代表作,当然,仅在小圈子里传播。

由于不大伟光正,赵元泰正值初初登基极重名声之时,不好对外宣扬,但其实冯塬在皇帝麾下的位置并不亚于其兄冯增的。

“连环计”

“是。”

沈鉴云对纪棠开口问这事的意图了然于心,细细给说了一下他对冯塬了解后,思索片刻“冯塬此人胆子狂傲,只怕皇子他也不曾放在眼中。”

该利用就利用,想利用就利用,不带客气的。

“只怕宁王这陂州一行,冯塬目的并不止于此。”

纪棠点点头,发现赵宸,对他们有影响吗有的他们这会正抢着往牟县赶去,连甘州城都不打算进了,就生怕被赵宸那家伙抢在前面。

“你是说,冯塬利用赵宸引我们仓促过去,而后伺机而动”

自己安排人手,或者通知刘黑思

要知道,这刘黑思可不是段天佑。

而一个赵徵意义可太大了,连皇帝都得顾忌。

沈鉴云点头“或许如此,或许不止如此,只引诱之意必有”

至于具体冯塬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否就是最后一环,目前线索太少,难以分析。

不过沈鉴云却对擒拿内鬼给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他微微一笑“若殿下仍成此行,不妨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纪棠没有再多说,沈鉴云也没有多问,暗部和明面军政是两个体系,就算亲如柴兴,赵徵的亲表哥,也不会去打探分毫。

沈鉴云自然是有分寸的,和纪棠赵徵就“将计就计”讨论了几句,他就起身告退,施施然出去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啊。

“阿徵”

她询问看赵徵,赵徵点点头。

两人详细商量了小半个时辰,船就进入甘州地界,然后柴义就到了。

“主子”

柴义一身深蓝色扎袖便装,单膝跪地见礼。

他接到赵徵的飞鸽传书后,连夜出甘州城往这边赶。

赵徵问“如何”

柴义摇头“五人并无异动。”

“卑职无能,请殿下恕罪”

这五人,自然是黄汉、封平、李贤、荷尚丰及孙承玹,这五名嫌疑人。

这五人初到密州拜见赵徵,经过查问“没问题”之后,赵徵就将他们召了回来,没有再放往池州。

这个调动也算正常,毕竟皇太子已经不在了。黄汉五人在暗部位置也不低的,次于柴义张惟世陈达,和刘元他们同级,不过刘元等常年在暗部总部,而黄汉五人则会跟随主子,监控和负责主子所在区域的暗中事务。

皇太子去池州,他们也跟去池州;现在皇太子没了,赵徵在密州,那他们召回密州很正常。

赵徵把他们召回来,放在密州,和后来的上雒甘州。表面和从前一样,但实际他命柴义安排人手监视。

现在看来,这个内鬼熟知暗部运作,是自有一套避开监视传递消息的法子了。

“无异动”

赵徵冷冷一笑“那就让他异动起来。”

当天,纪棠就开始准备了,而要开始动作之前,她还见了李贤、荷尚丰和孙承玹一面。

赵徵召来的,这三人跟着赵徵一起去的陂州,嫌疑其实比黄汉封平更大一些。

如今顺利回来,又去牟县,召他们前来吩咐一番,是正常事。

赵徵把五个人分成两拨,届时看冯塬的消息灵通程度至少可以锁定一拨。

“卑职见过殿下”

跪地“啪”一声脆响,声音铿锵有力,纪棠望过去,是三个矫健青年,李贤瘦些内敛,生得不算英俊,但一脸正气,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而荷尚丰浓眉大眼,三人中最俊,也最高大,身姿很挺拔,神态极恭敬。

孙承玹矮一些,脸偏瘦,精瘦灵活,看外表就是个暗探好手,但眼神不见飘忽,毕恭毕敬。

是三个看着很不错的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就二十六七,只可惜,这三人之中,很可能有个背叛者。

赵徵叫起三人,勉励几句,然后告诉他们,接下来不回甘州,先赶往牟县,三人工作照旧。

三人齐声应下,恭敬告退。

这三人将继续在大船所在之地前后策应,却不在船上,而赵徵的脸,刚才已让三人近距离看清楚了。

当夜,半新不旧的商船沿着雒水逆流而上,离开了甘州,进入茂州。

顺利的话,将会在五天后抵达牟县。

然就在次日黎明前,赵徵纪棠在船上留了替身,然后悄然离去。

柴义装的赵徵,赵徵经过一年,长高了很多肩膀也宽了很多,身量已经和柴义差不多了。

至于装纪棠的,则是六子。

纪棠亲自给画的妆,柴义本来就很有功底,她再演示几遍修容的窍门,对方很快就掌握了。

后面两人若有需要补妆的,他自行就能解决。

清晨,短暂补给米粮的半旧商船离开码头,在晨光下的粼粼河面上越去越远。

赵徵纪棠沈鉴云站在码头外面的人群之后,静静看商船渐渐远去。

“先投个客栈吧。”

纪棠回头左右看看,选了一家,他们得等一等,等刘元他们到了再出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车,就近选了客栈要了三间房。

赵徵心情并不好,见过孙承玹三人后情绪更差,纪棠开门进来时,他正立在大开窗户前,冷冷看着有些浑浊的江水。

“你起来干什么赶紧去躺着”

赵徵当初那伤太重了,尤其后背,差点把整个人劈成两半。现在虽然伤愈,但每逢换季或天气骤变的时候,经常会疼痛难忍。

他前日旧伤复发,喝了药好了些,但昨夜又开始发起低烧。

纪棠要客栈开房,除了等人,更重要是想让他休息一下的。

纪棠赶紧把他拽回来,把窗扇合拢,让他躺床上去,她探了探他额头,比昨晚还要烫一点。

“快把粥吃了,缓缓就喝药。”

粥和药都是纪棠去厨房盯着人弄的,否则有点不放心,不然也不会让他吹这么久冷风。

七月末的清晨,江畔的风已有些微凉了。

赵徵头有些昏沉,靠在床头把粥喝了,他情绪明显有些低迷,歇歇等吃药的时候,他喃喃“阿棠,我这两日都梦见了阿兄和父亲了”

纪棠默了半晌,柔声安慰“咱们肯定能替他们复仇的,他们在天之灵,见你好好的,才能安心。”

赵徵侧头看她,没有点灯的小客房有些昏暗,她目光温柔似水。

他心里一酸,差点落泪,无限阴郁压抑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委屈,他慢慢靠过去“阿棠”

诶,他压力实在有点太大了,纪棠拍拍他的背,温声说“这次咱们不是设计得很好么肯定能把暗部这人揪出来的。”

不管冯塬算计什么,这回他们将计就计,先用“诱”计把人套出来。

只要打开了缺口,后面肯定比之前容易的。

冯塬是厉害,但纪棠从不觉得己方比对方差

“先把药吃了。”

纪棠把药碗端给他“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是必须的。”

不管大夫还是御医都说了,赵徵这旧伤务必好好养,若注意保养的话,将来会渐渐好起来的,这种天气预报般的症状就会逐渐消失。

但若反之,则会越来越差,甚至影响寿元。

“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不记得”

“嗯。”

纪棠接过空碗,拍拍他“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搓药油”

赵徵闻言一顿,抬头看她,纪棠站起把药油翻出来,斜了他一眼,“怎么啦”

“没,没什么”

赵徵坐直,慢慢把上衣脱了。

他这个药油是特制的,后背的伤口他自己没法搓到,加上他低烧情绪也比平时低落,无措了一下,还是慢慢解了上衣,趴在床上。

他有些昏昏沉沉,半闭着眼睛,感觉纪棠坐在床边,瓶盖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带着湿意按在他的脊背上。

纪棠这活儿挺熟练的,她以前也给他搓过很多次,上辈子野营男男女女挤一帐篷都是常有的事,在她看来这真不算什么。

沿着外翻的巨大伤疤往上用力搓,赵徵很快感觉到伤口发烫,那种砭骨的疼痛终于轻了起来,耳边还听着她絮絮叨叨安慰他的话语。

温缓极了,他的心也暖了起来。

赵徵绷紧的肌肉和神经终于放松了,等纪棠搓完药油,他阖目趴着,似乎睡了过去。

那就好,据纪棠所知,他这两天都没睡好。

她轻手轻脚下来,抖开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还掖了掖。

轻缓的脚步声离开内室,她怕吵到他,把东西都挪到外面收拾。

但纪棠一起身,赵徵眼睫动了动,就醒过来了。

他刚才也没睡实,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她起身了。

赵徵没有动,身上盖着的,是她轻柔又精心给他掖好的被子。

侧耳倾听她的动作,他慢慢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落在她刚坐的位置上。

这里还暖暖的,留着她的体温。

赵徵慢慢摸索着,直到温度渐渐变冷,他仍舍不得挪开。

他侧脸轻轻蹭了蹭枕头,情绪在她的柔声温语安慰下,变成一泓涓涓淙淙的流水,他轻轻嗅了一口空气中残余的淡淡青草气息。

脊背被搓过的地方还滚烫着。

赵徵虽没经验,但他不笨,他知道他那油然而生的喜悦意味着什么。

他喜欢她。

极喜欢极喜欢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早有了预兆,在知悉她是女孩那一刻,他的所有独占欲和种种强烈的情感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感情基础,这样的经历,徵崽怎可能不喜欢不执拗呢他只有她了

啊啊啊今天是超级肥肥的一章爱你们明天见啦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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