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大佬的自我修养[综] 第117章 花时雨不夜天（十五）

盆景裂开那个瞬间，龙宫不夜城从底部开始, 被一条巨大裂缝贯穿裂缝盘曲回转, 蛛网那样层层蔓延, 最终出现在能被人所见街道上。

地动山摇，龙宫中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着。现在已经没有客人和原住民区别了，每个人都为了自己性命，收起之前细软, 惶惶无措。街道上裂缝越来越多，金鱼虚影从天空坠落，街道两侧高楼开始倒塌。

红褂男人跑得飞快，背着自己小包裹专挑还完整地方跑。他在龙宫不夜城还算有点地位, 知道不少事情, 此刻绝望就越发深重。龙宫是悬在海上孤岛，看似浪漫绝伦, 放在此刻，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尖叫声、哭喊声、建筑物倒塌声红褂男人混在人群中艰难向前移动着，周围全是恐慌哭泣脸。他伸长脖子向龙宫外面看，海雾渺茫绝伦, 一座山岳缓缓靠近，伸出有力铁钳, 将龙宫牢牢抓住。

一阵剧烈震颤, 很多人摔倒了, 幸好很快又站起来，所有人茫然看着那座“山岳”，山岳向他们睁开明灯一样眼睛。

“”

这是什么

“还在龙宫之上人听着”

一道声音穿透渺茫海雾，红褂男人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他来不及细想，大声呵斥周围几个哭喊人闭嘴，他要听清那个声音所说，这可能能够让他活下去

“连接已经稳固，从此刻起，有秩序登上蜃气楼撤离。”那道声音说着，透着些冷酷和锋利，“不要让我看到混乱和拉踩，龙宫引路人们，担起你们责任来，不然今日谁都别想活”

红褂男人一边发抖一边听着，记下了，连忙挤到前面去招呼着。

“都遵守秩序”

“什么秩序”有人打断她，是龙宫里某位资产丰厚客人，现在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我要过去我要登上蜃气楼客人不该是优先吗”

他离岸边本来就很近，看准蜃气楼夹在龙宫上蟹钳，连滚带爬冲过去，嘴里还在高呼着。

“让我上去让我上去我会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看来小混蛋让他驾驭蜃气楼接应，果然是有原因。正如他了解那个小混蛋，小混蛋自然也了解他，知晓他有足够冷静和狠心维持好撤离秩序，在绝大多数人安危面前，些许脑子不清楚家伙是死是活，根本无伤大雅。

那个客人已经跑到了蟹钳上，还有一些人跟他一起，一边哭叫着一边往蜃气楼背上跑。那里有看似安稳无忧楼阁，就好像之前龙宫一般，他们只要到了那里

源义衡勾起一点冷笑，脚下轻轻踩了踩蜃气楼头顶。蜃气楼很温顺，慢吞吞把那只上了人钳子撤开，伴随着凄厉惨叫，这几个人向下坠入暗沉海渊之中。那些早早养在海渊里肉食性鱼类一拥而上，将他们分食殆尽。

蜃气楼动了动自己小脚脚，这些鱼居然连他都咬，牙齿都崩了才灰溜溜退散。

还在龙宫里人噤若寒蝉，有一些人已经跑了出来，这下连忙惊慌失措钻回人群里，不敢再冒头。

源赖光满意扫视一眼，他喜欢识相人类，也喜欢秩序，杀鸡儆猴效果如此之好，实在出乎他预料。

毕竟，人类是格外屡教不改生物。

“排队，女人和孩子先行。”他命令道，自然有机灵引路人出来指引秩序，红褂男人也在其中，引导游女和客人们登上蜃气楼，接着轮到了他们这些人。

撤离过程沉默而悲凉，大多数游女都很茫然。她们从幼年开始就待在龙宫，现在龙宫没有了，未来成了一件格外模糊事情。她们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顶多会陪酒歌舞，换到另一个地方之后，又该做什么呢

游女们视线投向正在垮塌龙宫不夜城，金鱼虚影大片坠落，落到裂隙和火焰中。这座辉煌建筑物正在一点一点熄灭灯光，远远还能望见花魁每年举行道中圆台，那座至高塔楼发出咯吱咯吱即将断裂声音。

接着，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这一次没人责怪他，因为眼前场景是如此狰狞可怖汹涌黑气从破碎龙宫之底升上来，逐渐淹没龙宫下半截，只有塔楼仍旧高高悬在翻滚黑色气浪之上。气浪中扭曲着狰狞人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面扭动上窜，渐渐将塔楼包裹，逼近塔楼上那个圆台。

然后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声清澈太鼓。

鼓声辽远，源义衡不禁挺直腰背，海上风裹着雾气从他披风下摆拂过，源氏笹龙胆在夜雾中时隐时现。他远望着黑色业力之中龙宫废墟，只觉他现在位置无疑是极为适合观赏。

贺茂家擅神乐。

神乐，乃是怀着祈祷之心，将优美姿容奉献给善神舞蹈。献舞之人通常是巫女，因为巫女天真纯洁，女性属阴灵力又极为优柔，故而不会冒犯神明。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阴阳师不可以跳神乐舞，相反，阴阳师神乐舞通常因灵力强盛而有更好效果，可惜为了承担更重要工作，较少有阴阳师会专门研习神乐舞。

小混蛋明显是用心研习过神乐，因为他起手之时，天地万灵都在为他伴奏。

沸腾业力之下，渐渐聚拢星星点点银光，从源义衡角度刚好能将这一切尽收眼中。银光在水底悠游嬉戏，是他们那一夜所见雪银焰火，而后“咚咚”数声鼓响，阴阳师缓缓打开他扇，慢慢奉上高处。

霎时之间，千万点银光迸溅出海面，覆在黑色业力之上向上攀爬。它们交缠似纯银丝帛，又如纹路分明一张大网，从海中升上天宇，在龙宫废墟之上合拢成一只圆满茧。

蜃气楼上鸦雀无声，游女们相互依偎着，望着这场盛世神乐。

银芒如暴雨坠地，茧化为液态铺满海面，阴阳师向前一步，扇面调转，由金而银，象征阴阳轮转。如果说金银扇是传统神乐中本就有，是正统，那么接下来，阴阳师明显就开始离经叛道了。

土御门伊月没有带神乐铃，那本来就不是常用道具，不过以他灵力强盛程度，就算什么都没有照样可以令神明知晓。他怀着虔敬心情在心里回忆舞步，脚下一个回转，宽大袖摆抛转起来，紧接着他从空中拉出一把伞，伞面撑圆，神乐舞进行到手持神乐铃部分。

伞面旋开，露出阴阳师糅着幽蓝黑眸，雪银液体开始向上小股小股喷薄，炸出细碎星花，鼓点急促些许，阴阳师脚步却纹丝不乱。旋转伞中其实藏着刀，于是阴阳师让刀鸣声代替铃声，刀鸣如锵然玉碎，竟是让张牙舞爪业力都熄灭三分气焰。

舞台其实已经摇摇欲坠，火舌在下面舔舐着，木料发出燃烧哔啵声。土御门伊月却仿佛没有察觉那样，一些火焰掠过他衣袖，烧了上去，奴良鲤伴身体顿时紧绷。

龙宫可能撑不到神乐舞结束了

源义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深深皱起眉，命令脚下蜃气楼。

“掀些水浪出来，把下层火灭掉”

蜃气楼老老实实挥动大钳子，将海水赶到龙宫那里去。火虽然熄灭大半。波浪却造成了龙宫本身颠簸，奴良鲤伴脚下一晃，他自己稳住了，狐球球扒不住地板，骨碌碌滚出老远又挣扎着跑回来。

土御门伊月脚下也是一荡，不过不要紧，他自己淡定地撑开伞，借一个小跳躲过，又平稳继续进行，天顶上开始出现丝丝缕缕金光。

请神成了。

业力已经包裹舞台四周，阴阳师处在这可怕事物包围之中，稳稳结束最后一个动作，然后立刻伸出手

奴良鲤伴迅速扑过来抱起他，手里还抓着狐球球，毫不犹豫跳下舞台黑色业力张牙舞爪想要捕获他们，土御门伊月缓了缓灵力消耗，一张符纸丢出，半妖立刻踩上去借力，再次跃起。

土御门伊月灵力不多了，一张一张丢符纸，半妖一张一张踩过去，业力在身后狂怒地追逐着，吓得妖狐“嗷呜嗷呜”叫唤了几声。

“阿爸追追追追上来了”

半妖一刀劈碎无形业力，月回是退魔刀，太擅长应付这种东西了，青幽幽光华亮起，在黑夜之中尤为鲜明。奴良鲤伴以妖火覆盖刀身，被触碰到业力开始燃烧，发出一连串爆破声。

土御门伊月轻轻地“咦”了一声。

“原来是可燃啊”奴良鲤伴听到他小声嘀咕。

奴良鲤伴

他们总算平安落到了蜃气楼上，远处龙宫已经成了巨大黑色泉眼，业力汩汩流出，落到下方海面上。银色光点勉强将其包裹以防扩散，看样子却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请到了哪位神”源义衡问道。

“不知道。”土御门伊月干干脆脆地回答。

“”

“我就随便请了一个，谁离得近谁来，不行就开地狱之门。”

很好，粗暴小混蛋式处理方式。

云中金色光温和明亮，温润投射在海面上，于是大海便如同金色丰饶之国。奴良鲤伴听到了渺茫歌声，如那时龙宫不夜城出现一样，只是难以听懂究竟唱了些什么。

龙宫不夜城已经确认损毁，这歌声又是

远处海面上，一幢庞大建筑破水而来。它实在太巨大了，比蜃气楼还要大好几倍，蜃气楼不得不在水里刨几下稳住身体，背上众人仍旧感到一阵动荡。阴影笼罩而下，巨大建筑采用宫殿制式，到处都美轮美奂，另有虚影在空中华美漂浮着，竟与龙宫不夜城极为相似。

然而虚影是龙。

土御门伊月怔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古老浦岛太郎故事。

“难道”

他竟然请来了传说另一个主角吗那位居住在富丽堂皇龙宫

数百只巨大灵龟开道，稳定这片海域波涛汹涌，歌声越发清晰，是闻所未闻神国语言，与曾经冬神与春神是一个语言体系，尘世之人难以理解也不可能学会。小山一样建筑物停下了，土御门伊月在那群灵龟之中看到了十分熟悉一只。

真正龙宫驾驭碧波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