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真不是好人[穿书] 第29章 杀青

虽然萧煖觉得糖人会裂, 是法相自己选择结束这毫无尊严的一生, 但看看姜导那都快哭了的眼神, 却又为了保持导演尊严，努力绷着不哭出来抽抽噎噎的样子，算了, 萧煖转眼开, 尽管导演尊严那种东西早就没有了，她还是帮忙维护下吧。

萧煖率先步入喜堂, 一对足有人小臂那么粗的红烛, 在红绸飘荡之间，闪着盈盈的火光颇为旖旎，在领盒饭之前, 还有一段秀恩爱的戏码，是编剧惯用的桥段，这些个作家良心都大大得坏了, 是真的坏了啊, 深怕女主死得不够惨, 死得没有价值, 所以要先让观众吃到糖, 女主再咯噔死咯。

这样对比鲜明先得到再度失去，肯定能赚足观众的眼泪, 成为他们心中的一点朱砂痣, 床前的一抹白月光, 那明媚夏日中一点不可言说的伤。

撒糖这部分主要是看楚寒的耍帅, 反正怎么帅怎么来，怎么深情怎么来，萧煖只要微微垂眸，嘴角带着笑意就好，再之后的哭戏有点难，她硬是要哭，眼泪大概能挤出来，可要哭得动情，还只能流下一滴泪，她肯定是做不到的，估计姜导会让她用眼药水，最后剪辑下。

这时一只指腹带有薄茧的手，轻柔包在她的脸侧，不容置疑地托起她的下巴，萧煖顺着力道抬头，就对上了楚寒那满是情深的眼，她的睫毛一颤，脸侧的手煽情地抚过眼尾，那种指腹摩擦皮肤的触感十分清晰，温热粗糙以及那若即若离的距离。

最后这只手用力按在脑后，眼前的人猛地压了下来，哪种强悍的力度让其他一切都变得模糊，她下意识睁大眼想要看清，越是这样却越看不清楚，只能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臂，在一片朦胧之中，似乎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事物从面颊上滑过，她还来不及分辨，而楚寒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带着她转了一圈，视角转化之间，她从楚寒背后望出，见到剧中的大反派后，她徒然清醒，对了，她是在拍戏。

怪不得总有演员入戏太深的新闻，这种感情共鸣太过强烈，太容易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戏剧，萧煖敛神沉息，原剧本中这里应是楚寒侧身抱着她，两人一起和大反派对峙，但由于她刚才的走神，楚寒只好改为将她挡在身后，帮忙弥补自己的错误，她知道现在绝不能去看姜导，一看就穿帮要重来，便先从楚寒身后移出半步，聚精会神应对眼前的情况，不敢再次分心。

屏幕后，副导指着这幕问“不用喊卡么，萧煖明显在走神。”

姜导头都没抬“没问题，我之前一直担心萧煖没状态，她这么一走神，反而更加像是在热恋的人，新手也有新手的好处，犯犯错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副导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而镜头中反派已悍然出手，他想要看看之后萧煖怎么应对，原本两人相搂的姿势，萧煖只要转过身，就能替楚寒挡枪，可现在萧煖被挡在身后，就不太好处理，大力拉开楚寒，会显得太刻意以及男主太弱，直接闪身挡在男主前面，又显得男主太蠢反应慢，无论是哪种，他们之前那段秀恩爱的效果，都要大打折扣，弄不好观众还要开骂。

姜导也明白这道理，这种考验演员临场发挥，老演员都不一定能应对，对于新人来说还是太难，他微微叹息，恐怕只能用剪辑了，可惜了之前这状态这么好的一段，一旦剪辑，有些感情就连不上了，姜导正想要喊停，却见萧煖忽然说“我爱你。”

这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连姜导都没想到愣了一秒，女主这个角色很内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告白的话，在生死关头感情爆发，逻辑剧情都圆得十分好，还把感情又往上拨了一波，立刻把局面盘活了，姜导面上闪过一丝兴奋的潮红，期待着楚寒接下来的表现，他有预感这一段会非常精彩

果然楚寒没有让姜导失望，面对这和剧本完全不同的神来一笔，楚寒的反应像是教科书那般经典，他面上明显出现惊愕喜悦，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没明白的惊恐，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这情绪把握真是，真是神了

尤其是那抹惊恐，看得姜导都热血沸腾，这细节真是太灵，他当了这么些年的导演，论演技真没有谁比得上楚寒，这样的人怎么就不拿奖呢，姜导痛心疾首，恨不得那个榔头去敲醒评委，快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啊，看看这个开挂的他简直在发光啊啊啊啊

最后姜导思来想去，心想果然还是给家里拖累的，不过要不是这样，楚寒也不会接这种来钱快的偶像剧，估计之后会把重心转移到大荧幕上。

其实姜导也疑惑，楚寒虽说是巨贾之子，却没什么富二代的臭毛病，不搞群趴不玩车，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自己还能赚钱，就算家里不支持也挺滋润，怎么就整天一副缺钱样，难道都用在投资了，可没听谁说啊，搞不懂。

拍摄地中，萧煖见楚寒不仅接下，还给她搭好了梯子把握住机会，反身挡下那致命的一击，简直是神来之笔，比原本的剧情还要出彩，姜导面上的笑就没断过，三十好几的人啦，还跟二十出头的毛小子似得，使劲挥拳头“妙啊妙啊”

副导也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想想当初萧煖刚进剧组，连对着镜头表现自己都不会，到现在能支撑起剧情**，虽说还略显稚嫩，但进步巨大，努力钻磨下去也是个好苗子，比起那些只会瞪眼的演员，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下一段就是萧煖一直练习的嗝屁戏，也许是环境气氛到位，她演得格外顺利，那种面对爱人的温柔担忧，演绎得很是传神，直到最后即将要落泪，导演都没喊停。

可萧煖萧煖哭不出来啊，导演还让演，那她只能继续演，她望着楚寒一脸的悲恸，眼睛红了一圈，那么难过的样子，自觉抓到了要领，努力回想从前那些难过的回忆。

小学的时候有人伸脚绊她，嗯，最后那人的脚，肿了一个多月，初中的时候被人尾随，经过她一番身心交谈后，对方终于大彻大悟，大学的时候也碰到过几个人渣子，不过最后他们都态度良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仔细想想真没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连她因为意外死亡，不也还有复活的机会，老天对她着实不薄，哭不出来。

楚寒看萧煖的脸越绷越紧，眼睛倒是越来越亮，哪里有点将死之人的样子，根本分分钟能跳起来仰天长啸，只好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心，在镜头前面帮她遮遮，却没曾想萧煖突然动了。

他们身上的喜服都是大袖，楚寒搂住人，那袖子衣袍几乎将萧煖完全遮住，镜头肯定也在楚寒身上，趁这个机会，萧煖赶紧抿了下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拼死拼活弄出了一道泪痕，然后立刻头一歪继续装死。

楚寒“”

楚寒亲不下去了好么，现在只想哈哈哈怎么破，有酒窝的人就是这点不好，稍微一抿唇酒窝就出来啦，再悲伤的神情都甜得不要不要的，这苦情戏还怎么往下面拍。

姜导那叫一个气，举着喇叭大喊“卡楚寒，管管你的酒窝”

楚寒特别无辜地朝导演看去，这怎么管啊，总不能剜掉吧。

萧煖从楚寒怀里爬出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把锅推得一干二净“姜导，情绪没了，哭不出来，眼药水呢”

姜导从桌子上抓了一样东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特别凶地瞪楚寒“你看看你，都是个老演员了还笑场，拖人家小姑娘的后腿，丢不丢人”

楚寒“”楚哥巨怨

萧煖露出宽容理解的神态“没事的姜导，我不嫌弃楚老师。”

不是，这锅就这么背稳了啊，楚寒受尽冤屈要自闭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那空洞的眼中，是对姜导无理取闹的反抗，是对这是非颠倒世界的失望，是对这不公一切的愤怒呐喊。

姜导丝毫不在乎楚寒消极的抵抗，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拿喇叭扒拉着人“行了 ，别摊在地上偷懒，起来。”

楚寒干脆把眼睛闭上了，一群人在后面喊“姜导你叫起来就起来，楚老师不要面子的啊。”

姜导对着那群人一挥手“哟，碰瓷啊，萧煖过来，喊你家楚相公起来干活”

楚寒便偷偷睁开一条缝，真见萧煖对自己伸出手掌，他立刻麻溜地抓住那只手，默默爬了起来。

姜导乐得不行，笑得跟下蛋老母鸡似得，旁边看戏的剧组人员也都在笑，也许换一对人来，他们看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可由萧煖和楚寒做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对视，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还觉得特别可爱，恨不得他们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有毒哇

楚寒朝那群人看去，姜导顿觉身上凉飕飕的，瞧着楚寒那黑漆漆的眼珠子，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压力好大啊，他转身去骂身后那群好不到哪里去的人“都傻站着干嘛，开工”

最后在神器眼药水的帮助下，萧煖顺利完成了哭戏，这意味她所有戏份已完成正式杀青，等听到那声卡时，她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姜导带着一群人过来说恭喜，又给她塞红包时，一股子惆怅不舍翻滚上来。

分别的时候到了。

姜导笑容不变“煖啊，最初骂你的那几句不要往心里去。”

萧煖低下头笑了下，没忍住说“不会的，我没想到糖人会坏，姜导你也别生气。”

姜导的笑脸忽然灿烂，要不是萧煖是个女人，他都想上手楼肩膀“哪里的话，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这个人呐说话不好听，一群人骂我唬，可我这个人啊是不错的，有什么话当面就说了，从不在背后搞事。”

萧煖想附和两句，就听见姜导厚着脸皮说“你看看你现在的进步就知道了，要不是我的鞭策，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提升，所以说我爱你才骂你啊，一般人让我骂，我都嫌浪费口水”

其他人也听不下去这吹牛打屁，一使劲把姜导挤了出去，姜导淹没在人民的海洋里，迅速消失不见了，没有一点属于导演的尊严。

而楚寒就独自站在一边，望着人群中的她。

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