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科幻 > 惊雀 > 第36章 沈却

惊雀 第36章 沈却

作者:荔枝很甜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5 21:48:44 来源:就爱谈小说

惊雀36

晴空万里的天,忽然“轰”地一声,雷鸣四起,细雨落下,尘土归地,两军皆严阵以待,只听主将号令,便要冲破那条楚河汉街,杀个鲜血淋漓。

但朔北军显然有些犹疑,不知是打还是不打。

有将领在城门上破喉喊话,试图与萧霈各退一步,商量个两方都能接受的法子。

有人窃窃私语说“倘若北齐能容得我军撤离朔北,退到苍州,那将朔北六城让了也并非全然不可,眼下兵马不足,守又能守几日呢”

“说得在理,现在撤,尚能保留兵力,待战败撤离,便是全完了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公主何等尊贵,倘若出了差池,我等如何向皇上复命”

“将军,要不与北齐再商议一番吧将军”

“不成不成,北齐向来出尔反尔,若是趁我军撤离之时进攻,又当如何何况,这、这实在有损士气”

“那公主呢公主在前方受人威胁侮辱,就不损士气了吗城门不开,是要公主死吗”

就连太子虞成朗都有所动摇,“朱阔清点兵马,立即、立即准备撤离”

都尉站定应道“是”

然情势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谁也没有想到,沈离征会一言不发,箭指公主。

他神色严峻冷凝,拉开长弓的臂膀都绷着力道,只要右手一松,便能直取人命。

所有声音都在刹那静止。

与锦上同乘一马的萧霈顿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立即有士兵手握盾牌挡在他身前,将他遮得严严实实的,萧霈拔剑向锦上,怒道“你敢轻举妄动,我便杀了她”

隐藏在士兵间的江晏之声色慌张,唯恐萧霈来真的,道“萧将军别忘了我们如何说的,沈离征开城门,你不伤公主”

萧霈不屑地看他一眼,儿女情长,焉能成事

然而即便如此,那箭矢所指的方向并未挪动分毫。

锦上仰起白皙修长的脖颈,迎面注视锐利的箭矢,面色平静,无惊无惧,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日在御书房,她与镇国公江显道“国公想不费一兵一卒打开朔北城门,不若挟我相要,我乃太子胞妹,将军发妻,皇兄与将军绝不会弃我于不顾,我有把握能劝降沈离征。”

可锦上比谁都清楚,沈离征,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沈离征。他爱她,疼她,可今日这座城,他绝不会为了她而拱手相让。

其实在沈离征心里,情爱之上,永远还有别的很多,君主、将士、百姓,还有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情爱可以牵住他,却无法绊倒他。

可她偏是爱他如此,爱他心若磐石,爱他无坚不摧,她的英雄,应当如此。

风雨之中,锦上轻轻阖上眼。

萧霈这才反应过来,沈离征他、他想杀的是他的妻子萧霈愕然,不可置信地望向城门之上的男人,喊道“沈将军竟无情至此,令萧某都汗颜啊”

那厢,虞成朗回过神,他蓦地攥住沈离征的手腕,将箭头摁向别处。

他拽住沈离征的衣襟,冷声道“你疯了你想作甚那是我妹妹,那是大雍的公主谁给你的胆子”

沈离征冷凝他一眼,重重拂开虞成朗的拳头。

他声色寡淡的像个无情至极的人,道“苍州是什么地方那是距华都最后一道防线,倘若没能守住,殿下难道不知是什么后果皇城都没了,哪来的大雍,哪来的公主,殿下清醒一点。”

“你清醒,你最清醒,你他妈拿箭对自己的妻子,沈离征,谁都没你能耐”

四目相瞪,沈离征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头,虞成朗则慢慢红了眼。

他怎么不知沈离征说的那些道理,但此时北齐有公主在手占了上风,若是不开城门,依萧霈那些肮脏的手段,便是死,阿锦也绝不会死得那么痛快。

北齐不是没在城门下虐杀过俘虏,手段之残忍,无人敢忘。

他杀了她,倒是痛快

虞成朗都明白,但他魔怔一般固执地摁住箭矢,“你别想动她,你别想”

他喃喃自语,望向锦上,倏地怔住。

雨淋在她的发间,那支海棠金簪若隐若现。

虞成朗瞳孔仿佛没了焦距一般,耳侧一阵轰鸣。他缓缓松了箭矢,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只觉得舌尖都是苦的,指尖在石栏上抠出了血。

沈离征再举起长弓时,无人拦他。

雨愈下愈大,狂风大作,骤雨不歇,雨珠自他眼下缓缓淌过,眼尾的那一寸猩红,在电闪雷鸣间时隐时现,绷紧的手臂在隐隐发颤,箭头所指的方向,也在不断调整。

沈离征额角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的小公主最怕疼了,平日里多使一分力道,她都要哼哼唧唧,怪上他好半响。

他双目逐渐朦胧,她害怕吗,她在怪他吗

沈离征拉满弓弦。

来个人拦他,随便谁都可以。他想。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所有人都凝望着沈离征手上的那支箭,然而太久了,久到骤雨成了暴雨,乌云沉沉,天色黯淡。

北齐军开始躁动,人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嗤笑,就连萧霈手中的剑刃都偏离了些距离,看,沈离征他下不了手。

锦上蓦然睁眼,攥紧了缰绳。她从前不会骑马,是缠着沈离征才学会了一些,起码再不会匍匐在马背上不敢前行。

只听一声嘶鸣,马儿忽然朝萧霈奔去。

她手无寸铁,但此举过于突然,萧霈惯性防备往后退,不知是谁草木皆兵,放出了打破平衡的一箭。

江晏之目眦欲裂“不公主”

刹那间,沈离征手里的长弓对准了萧霈的方向,直指他眉心,萧霈险险躲了过去。

主将放箭是开战的讯号,朔北军怒气与士气并存,城门缓缓而开,他们提刀冲了出去。

瞬息万变,令人猝不及防。

沈离征驾马狂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着发疼,他快疯了他快疯了

头颅滚在马蹄之下,剑刃淌着鲜血,沈离征杀红了眼。他勒马而下,有士兵替他挡住敌军的刀刃,他抱住奄奄一息的人。

沈离征喉间腥甜,捂住她胸口的源源不断淌出的血,“阿锦,阿锦。”

锦上蹙眉,睁眼看他。她抬手艰难地往发髻上摸了摸,将那支海棠金簪拿下,颤手递给他。

“听、听我说,江家通敌,华都受困,你们不会有兵马补给了,华都三城的储备军只认父皇和兵符,另、另外一半,在皇兄手里,这个,给他,他看到就明白了”

沈离征微怔,这支簪子的海棠花芯,雕的是龙纹。

他蓦然看向她,忽然明白过来虞成朗方才为何收了手,若非出事,锦上不会戴着这支簪子出现于此,华都危矣,腹背受敌,虞成朗明白此时朔北丢不得。

而她,活着没法传递兵符,只有死了。北齐军不会为小公主收尸,朔北军却一定会。

“好,好,别说话,我带你回营。”

他想抱起她,却见怀里的人陡然蜷起身子,手轻轻搭在小腹上,身下有血缓缓淌出。

四周的厮杀声渐远,沈离征愣住。

小公主气息薄弱,埋首在他胸口,流泪道“沈离征,沈离征”

她喃喃说“疼,沈离征我好疼。”

沈离征痛苦地抱紧她。

那日,城外的厮杀持续了整整六日,炮火连天,尸横遍野,沈离征似鬼魅一般,提刀就砍,像一具没有痛感也不知累的行尸走肉。

他心中波涛汹涌,似尘封已久的野兽,冷静地嘶吼。

直至狼烟停,北齐军暂时撤离,他站在腐烂里,却再也不想洗净双手回家了。

朔北一战持续了月余方歇。

这一个月里,沈离征依旧镇守朔北,拖住北齐。而虞成朗独自潜回华都,持节调令,领八万储备军解了皇城之困。

当初镇国公严封皇宫,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兵符这等要物一定藏在宫里某处,并未想到延诚帝竟会将此物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太子,另一半给小公主作嫁妆。

是以太子攻入宫时,江显尤为震惊,至死未瞑目。

但虞成朗并未久留,转而率领援军一路狂奔向北,解了朔北的燃眉之急。

此战大捷,然皇后与公主相继崩逝,无人欢呼。

小公主的遗体随军送回华都,一路抬回皇宫,将军府上下白绸缭绕,死寂无声。

沈离征回府,整座院子都空空荡荡。白公公奉上一盏茶,哑声道“老奴这就命人备水。”

“白康盛。”沈离征叫住他,淡淡道“你回宫去吧。”

闻言,白公公扑腾一声跪下,他苍老的双眸落下泪,道“公主走前命老奴守在将军府,老奴便一生都守在此处,哪也不去。老奴还要替公主照顾将军。”

沈离征没再说话,白公公这才缓慢退下。

太安静了。

沈离征坐了半响,起身去解腰间的鞶带,将长袍搭在了梨木架子上。

举止如常,一切都过于平静。

直至转身,“咚”地一下,长靴踢到了个小匣子。

沈离征稍顿,俯身将藏在架子下的匣子捡起,漫不经心地揭开瞥了眼,书信,厚厚一叠。

他呼吸微滞,是锦上的字迹。

近来厨娘做的膳食愈发不合胃口,宫里送来的芙蓉糕也不如往日酥甜了,兴许是夫君不在,阿锦胃口都不好了呢。沈离征,何时归

时至春日,天依旧有些凉。前阵子染了风寒,流莺将我摁在榻上躺了两日,说我若不听话,待你回府后便同你告状,这丫头胆子愈发大了

夜里惊醒,梦见夫君浑身是血,半宿未眠,想要夫君抱抱。

沈离征,你再不回府我就生气了能不能不打战,能不能不去了,我去求父皇,父皇疼我,定会免你征战,你陪陪我好不好。

许久未见来信,夫君可还安好阿锦很是挂念夫君,若是一切安好,可否书信一封告之。沈离征,我想你。

今日去赴了昌平侯夫人小女的百日宴,沈离征,我也想要个孩子,如此你出征后,我便不会太惦念你了。你说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沈离征、沈离征、沈离征

那些信纸里,是她百无聊赖之下,写满他的名字。

沈离征喉间发涩,心口顿疼,掩面而泣。

其实,他从未善待过她。

从未。

四月廿六,公主下葬。

公主虽已出嫁,但延诚帝不舍爱女,特依大雍最高礼制,于太和殿举行葬礼,棺椁停放七日,法师诵经,朝臣、宗妇皆衣白单衣,妃嫔、宫人日夜哀哭。

如此七日后,司礼监便要抬棺下葬。

然翌日清晨,太监推门入殿,正命人抬棺时,却发觉公主遗体凭空消失了,几人腿脚一软,仿佛脑袋已滚落至脚边,吓得个个面色苍白。

太监道“殿、殿下,奴才这便命人封锁皇宫,搜寻公主遗体”

虞成朗冷脸扫视一圈,沉声道“不必了。”

说罢,他阔步往安华门走,率着一行侍卫,压着怒火去往将军府。

然却扑了个空,白公公支支吾吾,最后叹气道“将军去了落霞山。”

于是虞成朗掉马一路奔至落霞山庄。

山庄里里外外皆有守卫看护,一见太子率人要硬闯,个个人肉墙一般拦在跟前。

虞成朗气得怒笑“沈离征是要造反吗”

为首之人拱手道“将军绝无此意,将军吩咐,太子若是要入内,请自便,但其余人”

虞成朗冷凝他一眼,阔步入内。

守卫将其引至冰窖前,俯首道“殿下,将军在里头。”

落霞山乃避暑圣地,山庄底下有一处万年寒窑,单是一脚踏入,那寒气便直往脚心里钻。

四处嵌有夜明珠,明亮如白昼。

中间搁置着一张寒冰砌成的床榻,女子双手叠腹、枕着冰枕躺于榻上。她脸上的入葬妆容已被仔细擦拭,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略显苍白。

沈离征就坐在榻前,手执美黛,垂目描眉。

动作生疏,时不时便画重了、画偏了,但他素来耐心极佳,愣是将女子的眉眼勾勒出她从前的那般模样。

就好似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虞成朗怔怔看着这一幕,随后四下一扫,发觉这冷冰冰的寒窑竟添置了许多日常物件,书案、梨木架子、矮几、盥盆,似有人要长住于此一般。

且,矮几上竟还燃着保存遗体的留尸香。

虞成朗匪夷所思,半响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作甚她已经死了,难道连入土为安你都要阻挠吗”

沈离征正在给锦上戴珍珠耳坠,指腹微顿,道“小声点,别吵她。”他平静地说。

虞成朗上前两步,死死盯住沈离征。沈离征就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投下巨石也惊不起浪花的那种,但他眉宇间有着同往日相差甚微的微妙感,那是一种冷静自持的癫狂。

虞成朗甚至觉得,他也已经死了。

回到皇宫。

虞成朗盖棺,无甚情绪道“公主已入棺,下葬。”

司礼监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连忙颔首应是。

太子说公主在里头,那公主的遗体,就必须在里头。

此后,将军府彻底成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废弃府邸。世人皆道,沈将军与发妻伉俪情深,自公主逝世,将军每每出征归来,便成日宿在落霞山庄,少与人往来。

天朗气清,他便坐在床前给她描妆。

风疏雨骤,他便坐在床前给她念书。

一至亥时,沈离征就放下幔帐,和衣而卧,轻轻揽住她,哑声道“阿锦,睡了。”

女子好似能如往常一般钻进他怀里,黏黏糊糊地说“夫君抱。”

沈离征揽她更紧,嗓音低沉回应道“好。”

但他怀里真的好凉好凉。

夜阑更深,他埋首在她颈窝边,声线发颤,喃喃道“阿锦,你跟我说句话吧,求你,跟我说句话,我快要疯了阿锦。”

无人应他。

翌日,沈离征又神色如常地去上朝。

如此日复一日,就连伺候在山庄的下人都要险些以为,小公主是不是真的活了过来。

可假的就是假的。

流莺捏着竹青色的缎子,趁沈离征不在时才敢跪在公主遗体旁偷偷哭泣,正欲擦泪离开时,白公公捧着茶水走来。

流莺神色慌张地将手背在身后,“公、公公。”

白公公迟疑望她,“藏什么”

流莺摇头,却抵不住白公公眼神犀利,她红着眼、硬着头皮将那件竹青色的小缎子从身后拿了出来。

白公公微愣,蹙眉道“你、你简直大胆,不是叫你烧了吗,若是将军瞧见,又要平添伤心,快烧了。”

流莺俯首认错,“是,是”

“烧什么”身后有声音淡淡道。

白公公与流莺皆是一顿,沈离征兀自从流莺手中扯过那抹缎子,拉直看,是一件尚未缝制完的小肚兜,肚兜上还绣有一个圆润润的沈字。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是如何雀跃欢喜。

男人沉默,仿佛不痛不痒地说“出去吧。”

流莺与白公公互望一眼,犹疑退下。

侍卫来时,便见男人背脊僵直,就那么定定站立。侍卫冷得直哆嗦,急道“将、将军,圣上急召”

沈离征道“来了。”

他转身之际,喉间腥甜涌上,虚晃一下,生生跪了下去。

侍卫大惊失色,道“将军将军”

“王爷王爷”

“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足足三日,为何没半点动静”

“阿弥陀佛。”

“让开倘若王爷出事,大师担得起吗”

“阿弥陀佛。”

阁楼外吵吵嚷嚷。

“咳”

沈却单手撑住桌沿,血染红了唇齿,滴落在古书上。他眼前逐渐清晰,那些小字一个一个静静躺回了书页中,画面陡然消散。

他疼得浑身抽搐,几乎无法站稳。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久等,发一百个红包。

我想给你们点一首海棠春睡银临,搭配食用,虐心翻倍认真脸

感谢在2021071507:55:482021071615: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墨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慢慢没那么慢、3448776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恐龙20瓶;ii13瓶;是你是风、十二、梨涡酸辣粉10瓶;亭亭如月6瓶;503374235瓶;呢喃又咕噜3瓶;tuen、胖个樱桃吃个芭蕉、是本漁。、吕氏春秋2瓶;41814119、jx009、一筒、3448776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