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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 第38章 0338

作者:老胡十八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6 00:50:30 来源:就爱谈小说

十一月的天, 那叫一个冷,可安然一家五口的心,却是火热的。她上次存的两千五, 加上这几个月两口子的工资每月都能结余一点, 再加上宋致远靠“厚颜无耻”要来的三千块,小六千块钱在这年代可是个大数目, 能干很多事了。

但她最想干的就是盖房子, 趁着厂里批的地皮还没被其他人染指, 她现在就想把盖房子的事定下来。

当然,人宋致远比她还急呢,第二天实地考察过地皮后, 晚上就熬夜给她出了个设计图纸。房子设计的是三层带屋顶露台, 占地面积是一百二十平,前后还能剩个五十平左右的小花园,就这样的地皮要是放几十年后怎么说也得值个几十万,五十年后那就是上千万, 哪怕是现在那也是好几千的。

足以想见,市委为了留住他,下了血本的。

对于宋大工程师第一次给孩子谋福利的做法, 安然必须鼓励, 希望他再接再厉, “行,但我觉得屋顶露台没必要, 不如改成每间房带一个大阳台, 种花种草也行,猫蛋玩耍也行。”她指着图纸说,城里盖的别墅其实没农村自建的实用, 她做阿飘的时候就挺羡慕农村自建房的。

宋致远挑眉,他之所以设计露台,是因为小白楼有。

“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不用比着别人来。”安然知道做设计的都有很强的原创意识,他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考虑到她的感受。

算是他第一次有个丈夫样吧,也不枉她替他的工作操碎了心。

不过,现在是冬天,开工动土难度大,水泥冷固耗时长,打的地基也不一定牢固,出于对后续房屋的安全考虑,小两口商量了两天,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过完这个冬天再动土,到时候新房子可以晾晒一整个夏天,对孩子身体也没坏处。

安然知道,眼红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少,那么大块宅基地,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呢。可她是怕人眼红就不干的人吗她就是想过好日子,就是想让小猫蛋在蜜罐子里头泡着长大,有想法吗不服吗

最好给我憋着

“小安啊,你别跟她们计较,她们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故意恶心人呢。”俩人去买菜,赵银花还得安慰安慰她的好朋友。

“嗯我知道,私底下爱怎么说那是她们自由,但到了我跟前,只能憋着。”

以原工会主席老杨的家属为首的一群“官太太”们,最近可是把安然恨上了,这不,路上遇见以前还给个笑脸的,现在人咚咚咚鼻孔朝天的过去了。

“呸瞧那样儿,她们一家人住两套房的时候咋不说领导干部就能搞特别待遇,就能高咱们普通工人一等”赵银花愤愤不平,可也只敢背后说说,见了面还不是得笑脸相迎

大院的邻里关系,就是这么“复杂”。

安然能对她们回以冷眼,那是她有底气,她的丈夫也是领导班子的一员,可赵银花就不一样了,有气也只能憋着。

“对了小安,你看她们这是去哪儿我咋看着像黑市啊。”这几个“官太太”也经常买东买西,可人家男人能弄到各种票,逛的都是百货商店,不像她俩的男人当甩手掌柜,才不管家里缺啥票。

安然倒是对她们的行踪不感兴趣,她现在想买几斤猪板油,冬天吃清油不耐饿,一泡尿肚子里就空空如也,要是能熬点猪油,那就能好很多。

“走,咱也看看去。”

她们也不跟太近,就远远的离着七八百米,一直跟到黑市附近,眼看着她们进去一会儿,她俩才慢悠悠的进去。最近因为形势又紧了起来,黑市也没以前兴旺了,只偶尔有几个穿军大衣的倒爷,见人就过来问“要线衣吗”“要棉花吗”。

东西是好东西,可赵银花没钱啊,她家四个娃没一个有线衣穿的,小枣儿运气好,常跟小猫蛋玩儿,安然看她可怜,冻得抖抖索索的,就把小猫蛋穿旧的两件棉衣送她。

可就是这两件旧棉衣,还让院子里的妇女们羡慕坏了,刘宝英有意无意就对着安然念她家小老三也没棉衣穿,可铁蛋费衣服,刚好够穿,总不能把铁蛋还在穿的衣服送她家吧

安然没这么大方,铁蛋更没。

为这事,刘宝英还不高兴呢。

“我知道咱们小枣儿得了猫蛋的衣服,让你难做人,宝英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你别跟她见怪。”

“嗯,我知道。”安然倒是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反正小猫蛋不会有弟弟妹妹,她的旧衣服除了送人难道还能留着当传家宝不成要是宝英家的小老三再小点,能穿的话,她肯定一家分一件。

问题是那孩子比猫蛋还大呢,她怎么送

正说着,就见那俩女人出来,安然赶紧“嘘”一声,示意银花别说话。她们刚才进去可是空着手,现在出来手里却每人多了一个花瓶。

安然定睛一看,哟,一对青花狮子绣球双耳花瓶,不难看出,材质应该不差,不然俩人怎么可能笑得见牙不见眼呢

“小安我咋觉着这俩瓶子眼熟呢”赵银花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追出去看了几眼,还是没想起来。

安然好笑,“这种狮子绣球的双耳花瓶应该不少,全华国少说也有几万只,你咋认得出来快别去了,这么冷。”

“你没看见王光美抱着那只,底部有个“人”字型的裂纹,她刚上自行车的时候我看见了,绝对没错。”她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

“谁的东西”

“那人我不认识,但我二姨认识。”

原来,她二姨不仅在厂里打扫卫生,还在市委大院给人当半天保姆,说保姆也不是住家保姆,而是类似于后世的钟点工,每周一、三、五的下午六点过去给人打扫一下卫生就行,听说每个月能挣十块钱。

有时候她嫌累,或者家里有事的时候,赵银花就替她去,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而那户人家,她听二姨说是市委的一个什么书记,单位是拖拉机厂,因为身体残疾,市里照顾他,把他安排住进市委大院。银花自个儿倒是一次也没见过主家长啥样,“我只知道他书房里,那一整面墙都是书,许多旧书呢,黑黄黑黄的,有些书页都坏了还在看,一看就跟你家小宋一样是文化人。”

安然笑笑,“这有啥好羡慕的,你没看越是文化人越清贫,都开始卖摆件了吗”

赵银花一想也是,这年头啊,从上到下都流行一句话“知识越多越反动,越没文化越革命。1”

说着,俩人走进自由市场,安然去平时卖猪肉的地方发现居然没来,看来最近确实风声很紧。赵银花还是好奇,找到那个姓刘的小瘦猴倒爷问刚才那俩妇女的花瓶哪儿买的,她说她也想要。

“得了吧姐,那对花瓶可不是咱们普通人家摆得起的。”小瘦猴搓了搓手,哈口热气,冷得直跺脚,“听说是清代的。”

安然也愣了,清代的那可是古董啊再放几十年说不定价值翻倍呢

小瘦猴见她双眼冒光,“噗嗤”就笑了,“要早知道你们喜欢,我昨儿就收下来,转手今儿就能高价卖给你们。”

原来,这对花瓶是两名红小将带来处理的“赃物”,一连来了好几天没出得了手,昨儿才以四十块的价格出给一个倒爷,倒爷刚刚就以五十块卖出去了。

手里搂一夜净赚十块钱,这买卖也太好做了吧

安然心里感慨,赵银花却奇怪地问“啥红小将他们从哪儿来的”可别是偷的吧,她上个月替二姨去打扫卫生的时候,花瓶可是还好端端在那儿摆着呢。

那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日子过不下去要卖摆件的样子啊。

小瘦猴嗤笑“他们会偷那都是明抢好吗”他私下里一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说,“听说最近市委大院里有个书记犯事儿,被下放向阳农场了,斗天会的人带头进去抄家,其实就是去抢东西的。”

安然怔了怔,斗天会,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了。

“斗天会你们都知道吧他们会长我见过,昨儿来卖花瓶的就是他亲信,不会错。”要是别人,小瘦猴肯定不会说这么多,可安然和赵银花,那是经常来买东西的,他对安然也挺有好感,这小女同志人品不错。

赵银花再八卦,也不敢打听这些,赶紧拉着安然就走,一路走还一路“阿弥陀佛”,“上个月都还好好的大领导,咋说下放就下放了啊。”

公认的去向阳农场还算好的,很大概率等他“反省清楚”后会再回原职,要是去了劳改农场或者生产队,那才叫难以翻身,除非等革命结束平反,不然就别想回来了。安然印象里能从下放地方全身而退的也就只有市拖拉机厂的书记,听说只到农场待了两天,第三天下午人就回单位了。

而且这位书记还是个独臂战士,解放石兰时吹冲锋号的,十六岁就被炸断一只手,后来成为阳城市有名的“独臂书记”,很受人爱戴和敬重。改开后带领着市拖拉机厂,成为第一批造汽车的企业,甚至后来把国营拖拉机厂做成了赫赫有名的“阳城汽车集团”,专门制造大卡车、重型卡车。

在全国都是人尽皆知的。

不过,这世上不是谁都能有独臂书记一样的际遇。安然叹息一声,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期待时代的浪潮快点过去。

“我确定,那对花瓶就是独臂书记家的,真是可惜了。听说他人很好,给的工资也不低,我二姨要是知道自己丢了这么好的工作,得懊恼成啥样。”赵银花还在念叨。

“你二姨去上班的人家,不会就是独臂书记家吧”安然一顿,阳城市应该没有两个“独臂书记”吧。

“对啊,就是他们家,但我没见过书记到底长啥样,你见过吗小安”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过。”安然笑了笑,心头轻松不少,“放心吧,你二姨的工作丢不了。”如果按照卖花瓶的时间推算,人家今儿下午就能全须全尾回去了,这场“下放”完全是失败的。

而且,这位书记可是相当雷厉风行的,回去第一时间就要清算造反派,阳城市革委会说不定要被他弄下去不少人,市里能清静一段时间呢。

当然,她也没细说,最近宋致远上省立机械厂铸模型去了,安然让赵银花先回去,她一个人上医院开了点冻疮膏,打算回家给小猫蛋涂上,包淑英最近也长了冻疮,而且比小猫蛋的严重多了,皮肤直接裂开,露出黄红色的脓液,安然不许她再碰水,饭都是她回去煮的。

刚到楼门口遇到一老太太,她笑着打声招呼“婶子还糊火柴盒呢”

老太太赶紧拉住她“嘘安干事你别上去。”

安然一怔,“咋啦”

“别说话,你先赶紧找个地方躲躲,有人在抄你们家呢。”老太太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双手抖得不像话。

“抄家”安然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词可是有段时间没听过了,可今儿连续遇见两次,难怪刚在院里有个孩子看她眼神不对劲,天冷大家都躲屋里头,她一路走来还真只遇上这么两个人。

她自认最近几个月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有人忽然杀上来了唯一能让对方抓住小辫子的怕就是宅基地的事,可那也是市委批复的,红卫冰再牛,没人撑腰,怕也不敢这么干。

她的丈夫,怎么说也是国营大厂的副厂长

“就是咱们市有名的那个,斗天会的,年纪都不大,脾气倒不小,你先躲躲,等过了风头,他们也就走了,忘了。”这是一群孩子,可又不算孩子,因为他们要斗起人来,能把人往死里整。可他们也有个特点,今儿斗张三,明儿斗李四,目标太多,像一阵风,刮过就能暂时安生一段时间。

斗天会,安然眯着眼睛想了想,今天他们的存在感不低啊。自从上次被她留在小海燕开荒后,她也曾留意过,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思想被劳动改造了,倒是没听说再掀起什么大浪,只零零散散搞点小事情,安然都没在意。

估摸着是最近被上头捧起来的“白卷英雄”张铁生,又让这些中二病青年们看见了革命的希望与动力,重新整装,斗志昂扬。

“小安听婶子一句劝,甭管家里还有啥值钱的,都别回去,躲一躲,啊,你要没去处,我有个侄子在乡下,你去住两天”老太太虽然平时嘴碎,但她也是真感受到安干事的能干,人帮她们谋的福利,都是看得见的。

但安然倒不是担心自己安危,“我妈和猫蛋呢”铁蛋在学校还没放学,倒不用担心。至于家里的东西更不用担心,她昨儿刚把收音机拿工会给大家伙听新闻了,自行车也在车棚不在家,家里只有几个锅碗瓢盆和家具,唯一担心的就是存折,因为不能立马盖房子,她这几天常拿出来憧憬,憧憬完以后放回床底下。

当然,也不是大喇喇放床底下,她找宋致远要来胶水,在床板背面粘了个纸叠的袋子,放存折刚好够,怎么挪床折子也掉不下去。床板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很小,就连小猫蛋也爬不进去,所以暂时应该安全。

“你妈刚带着猫蛋回来,让我给劝出去了,就在街角百货商店后面躲着呢。”

安然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您”,“对了婶子,你看见带头人长啥样没”

“胖胖的一男同志,我听见别人叫他司会长。”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又是司旺八。看来,上次的劳动改造没让他学会重新做人啊,她就说呢,威风凛凛声名在外的“斗天会”居然让她几句话就留在小海燕,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原来是还憋着大招呢。

可她这半年很低调,也很谨慎,没有投机倒把也没写啥不合时宜的文章,应该不至于让他们抓住小辫子,唯一的把柄恐怕就是宅基地的事儿,大院里有人嫉妒,说出去了。

安然先在心里把他们能批她的点给想了一遍,赶紧溜出去,找到包淑英和小猫蛋,她在阳城市除了赵银花和刘宝英也没什么朋友,但必须找一个不住大院的,“对了妈,你还记得上次来咱们家的秋霞姐吗她前天刚生了孩子,还住在医院,你带着孩子去看看她吧。”双胞胎不好保,已经早产了。

包淑英本来吓得浑身发抖,此时听她冷静的声音,还有心思安排她去看病人,倒缓解了害怕“他们咋又来了,会不会”

“不会,你们放心的去吧,最好跟他们吃个饭,在医院里等着,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接你们。”

包淑英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但安然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妈你要想帮我减轻负担,就帮我照顾好猫蛋,保护好她,成吗”

这几乎是祈求,包淑英心内一痛,连忙答应,“好好好,我一定护着她。”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

小猫蛋倒是没心没肺,也不知道姥姥妈妈着急个啥,嘴里还含着半颗奶糖呢,“妈妈,朵朵,喵喵”她以为老太太让她们“躲一躲”是躲猫猫的意思。外头的雪那么大,她穿得圆溜溜的,戴着帽子和护耳,小脸蛋冻得通红通红的。

安然心疼极了,给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那是一顶壮了棉花的小帽子,她用红色和绿色的碎步头子拼接成一个小西瓜,是闺女三顶小帽子里最得她喜欢的。

“呱呱,甜甜,冰冰”

虽然是没啥逻辑的零碎字眼,可安然却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是说自己头上的小帽子像甜甜的冰西瓜,自打夏天在严斐家吃过两牙,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对哦,严斐,安然怎么没想到立马让祖孙俩先走,她撒丫子往市公安局跑,既然要凑枪口上来,那就让他们尝尝“独臂书记”的厉害。

***

屋里,司旺八跟狗似的使劲嗅了嗅鼻子,“真没有”

“真的啥也没找着啊会长,我听说他两口子一个是副厂长,那个安然只是工会小干事,搞不到钱。”说话的是最近司旺八刚提起来的一个副会长。

司旺八现在已经是斗天会正儿八经的会长了。自从离开小海燕后,原来的会长刘向群忽然就洗心革面,不怎么跟他们来往了,他看到哪儿有“肥羊”,叫他的时候他都不去。

心里暗骂不识好歹的东西,司旺八索性也不叫他了,慢慢的斗天会里大事小情都来找他,倒把刘向群给架空了。正巧,上个礼拜,刘向群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主动说要辞去会长的职务,让能者居上,他立马就瞅准机会,给自个儿搂了个会长,还把他最信任的几个“封官加爵”。三天前正好把市拖拉机厂的书记弄下去,狠狠的打响了他回归权力中心的第一枪。

再加上没有刘向群的约束,斗天会这不就来找安然“报仇”来了吗

“不可能,我听说他们手里有块宅基地打算盖房子,怎么可能没钱”

喽啰一想也对,这么大个钢铁厂,当厂长的人,家里一个值钱玩意儿也没有,这可能吗不仅不可能,还特别诡异,越是诡异,那就越是有问题。

一吆喝“兄弟们,把眼睛放亮点儿,好好的,仔仔细细的找,书里看过没”要是能像几天前一样,弄几样好东西,那兄弟们可就小半年吃穿不愁了。

有人把宋致远一架子的书都抖落了,踩上好几个脚印,“都一页一页的翻过了,没夹着东西。”经常“抄家”的小将们,找东西那是信手拈来,尤其是这些文化人的东西,他们特别有经验,直接往他们最重要的东西里翻就是。

以前刘向群当会长的时候,这不许翻那不许乱的,一直把啥“要文斗不能武斗”挂嘴边,兄弟们也窝火,现在可好,就要狠狠地,痛快地把文化人最宝贵的东西踩在脚下了

司旺八进了唯一一间卧室,把铺盖啥的一层一层掀开,拿手里抖啊抖,很多妇女喜欢在铺盖下头藏东西,他就不信了,她安然能免俗

可他一连抖干净所有铺盖,也没抖出一毛钱,又把床挪开,床底下也是干干净净,只有一层薄薄的灰。

“难道她真没钱”司旺八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来源了,“大家再好好找找,肯定有东西。”

不过,他今儿要是打着抄家的幌子抄不到东西,他也得会会安然,上次没准备,是他轻敌了,丢了好大个脸,还丢了苦心经营来的国营食堂经理工作。你说他这几个月心里能舒服

不舒服

他做梦都想把场子找回来,都想把安然和宋致远下放到最穷最苦最累的农村去,让他们一辈子回不了城。可是,他费了老大劲,愣是没找到他们一个把柄,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三天前他刚把拖拉机厂的书记下放,就有人告诉他,安然宋致远以权谋私,给自己弄了块大大的宅基地准备盖房子。

两个小小的工人,哪怕是副厂长,那也是工人阶级,怎么能住资本主义的大房子这不是资本主义享乐作风是啥他今儿就得好好的批他们,把他们弄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这不,这么大动静,也没几个邻居敢来看热闹,要么躲家里,要么远远的站楼底下,谁也不敢上来。

司旺八更得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全市的老百姓都知道斗天会的厉害,对他们闻风丧胆才行

于是,安然带着严厉安和一群公安赶到大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小安你在下面等着就行,把这群毛贼交给我们。”严厉安磨损着下巴上的胡茬,意有所指。

安然自己跟他说了,今儿来抄她家的,是大名鼎鼎的斗天会,而她有证据,能证明他们偷窃并倒卖他人巨额物品,只要他们敢抓,她就敢出来作证,一口气扳倒他们。

斗天会是什么蛇鼠严厉安比谁都清楚,他当年被下放就是这群人搞的他母亲,严老太太也差点被他们弄到劳改农场去,这是私仇。

公仇那更不用说了,这群人仗着红小冰身份,在整个阳城市批人斗人,公报私仇,甚至以批人斗人的名义,行之实,把人家几辈子的传家积蓄据为己有,毁坏文物古籍,给国家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给社会治安造成严重的干扰,不抓他们抓谁

只不过,以前因为忌惮他们的身份,没有确凿证据,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今儿,他们就是来抓强闯民宅的“小偷”,才不管他们红不红,警察抓小偷天经地义

他带来十几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全都是信得过的人,作个手势,兄弟们各自散开,堵住楼门口,后窗下以及大院前后门,其他人则跟他一起上楼。

司旺八正做着下放宋致远和安然的美梦,忽然“嘭”一声巨响,门口就窜进来几道蓝影,他还没反应过来,靠近门口的几个喽啰已经被人按倒在地。

“我们是公安,不许动。”

司旺八觉着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那几个高大的蓝色的身影,确实是公安。不过,他不怕,“我是斗天会的。”

你们是公安又能把我怎么着我可是能上京市搞串联的

你们几个“黄皮狗”还不赶紧边儿去,得罪了他他连局长也能弄进牛棚。

然而,为首的年轻公安却冷笑一声,“咱们今儿是来抓贼的,兄弟们,一个也别放跑”

“诶等等,我说我是斗天会的,你们瞎了狗眼敢抓我,信不信我我呜呜”话未说完,严厉安一把扭住他,另一只手抓起一块抹布就塞他嘴里,“毛贼还敢狡赖,上公安局说去吧。”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用袜子塞的,用抹布塞的,甚至还有用小猫蛋的布熊猫布兔子,给他们嘴巴塞得严严实实,不服憋着。

几乎就是风卷残云的速度,有两个跳窗跑的,刚跳下去就让公安守株待兔,一共十四个坏分子,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就这么被戴着手铐,带到了院子里。

“小安,这这是啥情况”大娘觉着自己真是活久见,公安居然敢抓斗天会的人。

“就是大家看见的情况,这群毛贼强闯民宅,偷我们家东西,把家里翻了个稀巴烂,今儿敢偷我们家,明儿就是别人家,咱们大院里住了多少人家公安为咱们大院抓贼,为民除害呢”

刘宝英以为她是不知道他们来头大,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他们可是斗天会的,来抄家呢,不是小偷,你们别抓错人,到时候惹了大麻烦。”

安然冷笑“不是小偷为什么在我家翻箱倒柜,我不知道什么会,我只知道犯法就要坐牢。”

这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呢。

司旺八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上次可以说是准备不充分,轻敌了,可这一次他明明做足了准备,明明有她天大的把柄,明明

不,没有人会听他说什么,也没人给他们这个机会。严厉安直接押着他们,坐上大院门口的吉普车,塞罐头似的塞满一车,呼啦啦就往市局开去。

而市公安局,一位独臂中年人,正静静地坐在桌子一端。他说他来报案,家里遭了贼,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地板都被撬开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财物清单,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他丢失的各种物品,有多大,多高,什么颜色,哪里有个裂纹,价值几何不好意思,每一件,几乎都是价值百元以上。

其中,有一对清代的青花狮子绣球双耳花瓶,价值两千元

负责接待的小公安吓得手都抖了,这么贵重的财物,甭论哪个小偷偷的,抓到那可是足以判枪决的更别说还有别的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手里,那可是价值连城。

严厉安带着人刚进去,“哎哟柳书记怎么来了”

心里暗叫小安真是神了,刚被下放两天的人,她说今儿他准能回来,还真就回来了。

就连司旺八也见鬼似的瞪着他,这,这不是前两天才被弄走的独臂书记吗怎么活生生又站这儿了莫非他背后也有通天的人物随即,想到他搂回家那么多好东西,顿时暗叫不妙。

他们一直以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抄家”,其实仗的就是这些人下放后很有可能一辈子回不来,既然回不来,那就没苦主,没人报案,东西昧了也就昧了,万一哪天要还有命回来,那也时过境迁,他可以推说不记得了,毕竟人多眼杂不是

时间,能掩盖一切。

可他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只有一只手臂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能要他命的清单

柳福安心平气和,眼角眉梢都不扫他一下,拿着单子“小严在啊,那我就直说了,我来报案,有人入室盗窃,这是失物清单。”

“哎哟正巧了,我们今儿就在阳钢二分厂宿舍区抓到一群小偷,也是入室盗窃,您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

柳福安看了看,“是有点像,但不确定,咱们捉贼捉赃,办案要讲证据不是”

严厉安双手接过单子,叫上另外几个公安“兄弟们走,咱今儿也抄家去”语气兴奋,又有点讽刺。

“好嘞”大家直接开上两辆吉普车,也不用问这些人住哪儿,他们在公安这儿可是挂了号的,谁是谁,家住哪儿,那都是门儿清的。

一口气抢那么多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彻底销赃的斗天会,就这么被逮个正着,从以司旺八为首的十几个小头目家里搜出财物无数,古玩字画,手表收音机自行车,吃的穿的用的,凡是市面上紧缺的东西,他们家里都有

一时间居然震惊了整个阳城市,家里有人下放的,曾经被抄过家的,全都列着单子上公安局认领来了这是第一次,被抢走的东西还能找回来。

至于十三个小喽啰,分开审,都不需要上什么技术手段,就一个个全撂了,把司旺八带着他们批了哪些人,抄了哪些人家,抢了多少东西,交代得一清二楚。

司旺八想抵赖所有人都亲眼见着他搂东西呢所有人都是分开审讯的,不存在串供的可能,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他信任的小弟们出卖干净了。

人证物证俱全,苦主闹着要严惩,还有人直接给省委写信,这事还能善了等安然听说消息的时候,判决结果都下来了,涉案金额巨大,很多已经找不回来了,司旺八直接判的无期徒刑,其他十三个小头目三年至十年不等,至于以前跟着他们东奔西走的斗天会普通成员,因为贵重财物都是领导层内部分配,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市里决定既往不咎。

安然忽然觉着,只要你努力一点,我努力一点,秩序似乎在慢慢恢复愿这世界多几个独臂书记一样的人。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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