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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汉武帝恋爱的正确姿势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作者:柯染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6 01:38:35 来源:就爱谈小说

百官纳彩, 用玄纁、羊、雁、嘉禾、卷柏、九子墨等礼物六十中,各有谒文,赞文各一首, 问名, 归卜, 大吉,太后遣长乐少府、宗正、尚书令纳彩纳吉, 黄金二万金,加聘三千,以明大礼。

次请期,次亲迎。

最喜欢的儿子好不容易成亲, 皇帝很有兴致,许多事都亲自过问, 太后那边过目了,他不放心,聘礼和规格一增再增,迎亲的仪仗也选好了。

太子太傅丞相卫绾、左、右将军、执金吾卫、太常、太中大夫告于宗庙, 随太子驾迎太子妃于北阙,入昭阳宫前殿。

朝中大臣悉数随列在侧,太后居长乐宫,喧闹中难得一片安宁,素姑轻摇着扇,窦太后将名册搁在了案几上, 终是不悦,“只怕翻遍整个汉庭,也找不出一位太子妃,是这样规格的, 就只差没明晃晃照着皇后的仪仗来了,当年你册封为后,也没有这阵仗。”

皇后笑着,只给母后剥着核桃仁,也不接话,儿子这婚仪,时间虽是仓促,却更盛大,一丝一毫都没有委屈太子妃,分光无两,别说是她这样半路出家的皇后,便是往前数几倍,也是完全没有的,但皇帝满意阿娇,太子满意阿娇,她这个做母后的,没必要找不痛快。

但在老太后面前,是不能这么说的,她不搭腔,窦太后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王娡将核桃仁外头的皮仔细剥干净,碾碎,又倒了些蜂蜜果浆在上头,才道,“以后再看看吧,阿娇若是太骄矜,那也是不成的。”

是不急在这一时,外头礼官催了三四次,窦太后才起身,去换正服。

婚仪的事不是阿娇能做主的,太后诸多非议,也是迁怒了,王娡心里门清的,却也只装作眼瞎耳聋,规规矩矩地服侍老太后换上正服,见她老人家还是阴着一张脸,就道,“今日南皮侯携着侄子侄女来了长安,现在就在魏其侯府下榻,想来收拾停当了,也就进宫来探望母后了,到时候,这宫里也能热闹热闹。”

窦太后有两个兄长,侄孙侄孙女颇多,这几年也常常进宫,尤其侄孙女,这几年来长安城来得频繁,也常在宫中小住,这回也是早两个月就派人去把人接来了,说是侍疾,但其实每日也是围着她打转罢。

来宫里的姑娘,王娡都好生招待了,每日亲亲密密地照顾着这些娇花的衣食住行,没有半点怠慢,窦太后对她,也就越发满意,这几年又多了个让人讨厌的阿娇,窦太后看她都宽松不少。

王娡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让太后高兴,左右娶什么人,要不要碰什么人,她那个儿子极有主见,哪怕是亲阿母,也别想摆布他,王娡管不了,也就不推拒地与太后说些面皮假话,全是哄着她开心了。

偏生窦太后吃她这一套,看她懂事,心里满意,“你这个做阿母的,也得上上心,阿娇不能生,坏的是国储大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娡诺诺应着,扶着老太后,去未央宫正殿,等着太子和太子妃告拜宗庙后,再来见礼。

阿娇着十二色锦绣重缘袍,玳瑁华胜,凤凰爵,上着绀衣,下裳皂色,隐领袖,缘以绦,衣着头饰,华丽厚重,她已是第二次成婚,心中宁静,听着太常令的提点,按部就班地走着流程。

倒是太子刘彻,俊面上一直挂着不自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路上极有耐心,可见的好心情。

有些长安城与他熟识来往的公侯子弟,调笑一二,他也不生气,与平常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和,倒叫人啧啧称奇。

也有世家贵女一同赴宴,戚媛和田姝站在一处,旁边还跟着洛阳后之女凤莺,还有几个阿娇不认识的女君,看着她面上虽是在笑,眸光中却都是明晃晃的嫉妒,都快要把银牙咬碎了。

见阿娇看过去,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轻呸了一声,“妖女”

阿娇心里觉得好笑,不由便露出了笑容,戚媛看成了挑衅,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扯坏了,“她这亲事都议过几回了,自己不嫌害臊,脸皮也够厚的。”

“姝姊姊哪里不如她,看看她那头发,连假髻都装不上去了。”

隔得远,她压着声音说话,阿娇听不见,不过想想也知道为什么,不由捅了捅旁边正专注着听赞文的刘彻。

手却被他握住了,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旁人看不出,阿娇想挣出来,却完全挣不动,又怕动静大了,教人瞧出来,只好随他了。

刘彻握着不动,他手心干燥,却握得紧紧的,好似一松开,她就会跑掉一样,阿娇微微偏头,看了眼他的侧颜,见他认真专注,神情肃穆,仿佛在听什么国家大事一般,心中微微一动,便也沉下心来,认真听着谒文。

到礼毕,要先去未央宫觐见皇帝,上了御车,阿娇才松口气瘫下肩膀来,“十里红妆,路都堵了,树大招风,舅舅只顾着自己高兴,却不知道,我的后背要被人看得烧出个洞来了。”

她今日难得地上了妆,淡色的雾眉趁着一双杏眸,衬着烈焰一样的红唇,明艳又妩媚,这样微蹙着眉说着话,倒好像是撒娇一样,刘彻看着,心潮意动,又知待会儿还得面圣,也要见母后和祖母,不好弄花她的妆,便只垂眸,掌心拂过她的脚踝,给她揉捏着,松松筋骨,“辛苦了,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回宫了,忍耐一下罢。”

站了一整日一动不动,便是阿娇都有些吃不消,腿肿了,也凉凉的,他掌心覆上去,暖意隔着皮肤透进了骨头里,像是贴了一个暖宝宝,舒服了很多。

什么时辰到什么地方,都是有定数的,太常和宗正管着,不急不缓,又到了黄昏时分,夕阳的光偶尔从被微风吹动的车帘里透进来,合着车辙轻缓的移动声,一切都安宁极了。

阿娇看着他,视线落在他过分硬朗显得冷峭的容颜上,心说这人,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后宫里,真是什么事都愿意做了,捏腿都捏得这样好。

他对婚事这样认真,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阿娇想把自己的腿往外挪了挪,却一动不想动,光看着他出神了。

刘彻给她捏了小一刻钟,见她正看着他出神,便也不扰她,只将她的手圈在掌心,唇角不自觉勾出了笑意,总算是等得她应口,嫁给他了。

外头太常令报喊过含章宫了,再往里去就是未央宫,阿娇勉强坐起来,“成亲这么累,让人不想成第二次。”

刘彻知道她累,听她喊累时,心情却不大愉快,“上辈子你与他成亲时,也是这般心情么”

阿娇一怔,有些哑然,上辈子与他完婚,她满心欢喜,那时候还没有武艺傍身,回想起来,却只有紧张和欢喜,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三个月,她可能也不会觉得累或者不耐烦的,那时候的阿娇,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一个,装不下旁的东西了。

他却是第一次成婚。

阿娇有些理亏,“两个都不是你么。”

她说着,倒是笑了一句,“是因为我老了。”

刘彻终是将人拖来了怀里,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你再胡说八道,成亲第一日,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认真一点。”

他动她的唇,嘴唇上便沾了口脂,阿娇想给他吃干净,又不好意思,最后只是拿帕子给他擦了,“我要有单独的院子,单独的书房,厨房。”

刘彻拒绝,“单独的书房有,院子和厨房没有,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我们吃住都在一处。”

有个书房也成,阿娇也不再要求旁的,头靠在他肩上,低低应了一声。

她就这样软软靠在他身上,满心的依赖,刘彻心中的不虞散了些,指尖给她理着衣服,珠钗发饰,到了未央宫外,牵了她的手道,“走罢。”

刘启坐在未央宫正殿里,千石秩上的官员随列两侧,翘首以盼的模样惹得朝臣都笑起来,刘启素来随和,今日又是喜庆的日子,也不计较,摆摆手道,“他两个自小定亲,兜兜转转还是成亲了,可见是天定的缘分,朕老早便盼着他们能成婚,这下愿望圆满了。”

心腹的朝臣便出列说些吉利的话,窦太后听着满耳的恭贺声,有不高兴,也不好表露在脸上,到外头禁卫有拜见太子,太子妃的见礼声,才又抬头去看。

王娡知晓阿娇貌美,却少见阿娇盛装的模样,这会儿一对璧人进来殿前,却是真正的让前殿都跟着明亮了几分,群臣莫不赞叹。

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开了,眉眼精致,明艳得像一株盛开的海棠芙蓉,潋滟,又气质清正,立在太子身侧,丝毫不逊色,反而龙章凤姿,让看得人,也不由要称赞一声般配。

难怪儿子要上心。

王娡心情复杂,且不说才情,便是这样貌,也都是男子见之忘俗的。

阿娇随刘彻一道见礼。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妃”

宗正按仪程走着,群臣见过礼,一一退出去含章宫赴宴,未央宫正殿里便只剩下刘家的人了。

刘启看着一对璧人,说了些吉利话,又是劝勉又是夸赞阿娇,成家立业,在刘启看来,儿子成亲了,这才是真正的长大了,他心里高兴,喝了几盅酒,刘彻劝了几句,他也不允,后头是太后硬请了医正来请脉,又让许寿几个伺候着皇帝,先去歇息了。

“太子,你送你父皇过去。”

刘彻应了声是,与许寿一道,送父皇出了前殿,反而是刘启,乐道,“放心,大喜的日子,你祖母再不喜欢,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刘彻知晓,却也不想说,旁人成亲都眉开眼笑的,阿娇却不一样,好似对他,或是对这宫中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期待的,喜欢的。

刘彻索性也不送他了,与许寿交代一声,领着南平转身就走。

刘启也不怪罪他,只笑骂一句,“臭小子你连你祖母的话都不听了”

许寿替太子说了两句,“太子年少,成亲毕竟是大事,才失了仪态,以后年月长了,也就好了。”

刘启不以为意,“就两步路,朕哪里要他送。”不听才好呢,眼下汉庭是这般境况,再听,只怕越见衰弱,那时他才无缘见列祖列宗呢。

知道他不脾性不是个软和的,刘启才放心。

许寿就不再说了,和几个小宦一起,伺候着皇帝洗漱,歇下了。

皇后说了些劝勉的话,太后面前,多的也不敢叮嘱,只是赐下些金玉珠宝,窦太后拉着她上下瞧瞧,“倒不想娇娇你生得这般美艳,平时灰头土脸的看不出,这样一打扮,天下女子,哪个能比得。”

这是要将她比作那妖妃了,阿娇只当听不懂,笑道,“是席承了外祖母的眉眼,又因着外祖母送来的吉服,人靠衣装了。”

窦太后心梗,听什么都不舒服,索性说开了,“你身为太子妃,理当以侍奉太子为先,不要到处乱跑了,你先前手里那些农事工事,地,矿山,盐铁场,全交给你母后,让她派人接管罢。”

王娡听得都脸热坐不住,这是女方的东西,便是带过来,那也是嫁妆,就是搁在寻常百姓家,也没有强要这些东西的道理,王娡再八面玲珑的人,心中也着恼了,太后想要,却不想背恶名,便拿她当枪使,不知道的人听了,倒好像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体,见钱眼开了。

偏生一句解释的话说不得。

窦太后盯着阿娇,目光灼灼,阿娇心中哑然,实在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叩首行礼道,“是儿臣的不是了,早先堂邑侯府接了赐婚的圣旨,儿臣便将农事、工事、农具、犍牛、地,矿山、盐铁场这些,悉数整理,交由皇帝舅舅了,儿臣惭愧。”

她说着又叩首,“并州三郡的封地是祖母划给阿娇的,如今阿娇身在宫中,无暇顾及,不若将封地退还给祖母,另外找人接手罢。”

窦太后被她一通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皇后也是松了口气,又仔细看这娇嫩的女儿家,原以为是个直愣子,没想到也不是个简单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窦太后却是不好收回封地的,真的要收,也不是现在。

窦太后吃了一个软钉子,又挑不出她的错,只得让她起来,又道,“为人妻,贤德大度是一,阿娇你既然命中无嗣,就要能容人,早日为汉庭留下国储皇孙,知道么”

阿娇点头,笑道,“谢谢祖母训示,儿臣知晓的,过几日就甄选着哪家的姑娘合适,选做太子的枕边人,尽早诞下子嗣。”

她这般说着,非但皇后吃惊,连窦太后也惊讶动容,瞧着她一双杏眼里,平静又诚挚,亦如当年帮她治眼睛时,心尖儿不由也跟着颤了颤,颇有些不自在地张了张嘴,却几次都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皇后才笑着打了个圆场道,“你快起来,只是这么说着,暂且不急,哪里有刚成亲就操劳这些事的道理,再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再者你父皇身体不适,也不好张罗这些有的没的,你多去未央宫请脉罢。”

阿娇再决定嫁给刘彻时,便已经想过这些事了,心里头也谈不上憋屈不憋屈,难过不难过,像深秋的湖水一样平静,起身道了谢,外头有告太子到,那人一身锦衣正服,没看她,阿娇却觉那目光有如实质,压迫得她心脏里有些发闷了。

正殿里气氛一时凝滞,皇后笑道,“宴会那边还得过去一趟,不消多说话,远道而来的公卿夫人们还是要见一见的,祖母这里有母后在着,不防事,你们快过去罢。”

刘彻拜谢过太皇太后和皇后,待阿娇起来,与她一道出了未央宫,往含章宫去,后头跟着的是侍从婢女数十人,已经掌灯了。

阿娇朝刘彻眨眨眼,表示自己没吃亏。

刘彻握了握她的手,并不说话,只是下颌线微微紧绷,墨眸深若寒潭,不是熟悉他的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阿娇心中叹气,也顾不上面子里子,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低声道,“你应当换位想一想,倘若是你,新婚就要听这听那的训言,肯定也高兴不起来,我假笑你就开心啦,我确实很累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刘彻压了一整日的气又翻腾起来,她练武,体力比一般男子都要好,平时在山上,不管是管农事,还是管矿业,偶尔还要亲自上手,比这累一百倍,却也能见她笑得开心,这会儿成亲就各中不自在了。

是不爱他了,只是瞧着他虎狼环伺,觉着他是只待宰的羔羊,看不过眼,才勉强嫁给他,刘彻理清楚这一节,是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听她那般心平气和地应承太后的话,虽知她别无选择,却也心绪翻腾。

数次想说,不爱他,便不必嫁了,不愿嫁,便不必嫁了,牵着她的手全是越握越紧,一丁点都不想放手,方才生怕她被为难,心生怯意,会反悔,心中竟是起了些惶然的。

刘彻自嘲一笑,攥得更紧了,随她罢,无论她怎么想,如今礼数已经成了,她不信他待她好,他也不说一个字,待来日再看。

他面上无波无绪的,牵着她越走越快,去含章宫,与群臣打过照面,也不多话,便去了麒麟殿外头等,那边女官陪着太子妃一道,见各家世妇夫人。

“我家阿若最是敬佩太子妃,这一年来学着太子妃读书习字,已经小有所成,还想着日后见着了太子妃,请太子妃指点一二呢。”

“小女年十五,生性爽直,不如留在太子妃身边,陪太子妃解解闷”

她面前被推来了好几个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不管这些人目光里多少怜悯,多少打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阿娇假装看不懂那些各有深意的目光,听不懂话中有话的潜台词,一应含混应付过去,心中倒是挺好笑的。

毕竟她这个太子妃不孕不育的名声在外,太子身边还得进新人,进什么人,还要过她的眼目,这庭中的夫人贵女们,对她那股热忱劲,只差挂出一个牌子来了。

阿娇应酬了一会儿,只觉得累,好在酒刚过半巡,剩下一半的世妇还没见完,就有女官进来禀告说,太子正在殿外候着,等太子妃事了,一同回昭阳宫。

世妇们都是过来人,吃吃笑得包容,请太子妃快些过去,不必招呼他们,免得太子久等。

阿娇松了口气,借坡下驴,略略说了几句场面话,急匆匆出了麒麟殿,香粉味散尽,她呼吸才顺畅些。

殿里面都是议论声,无非就是夸赞刘彻,有人君之风,又夸赞她与太子如何貌美般配,话虽如此说,语调里却带着些话语未尽的可惜和兴奋。

阿娇疾步下了台阶,刘彻目光在她面上巡视了一番,见还好,也不言语,牵着她的手往昭阳殿走。

前后各有二十宫婢掌灯,离他们有七八丈,阿娇走了一截,越走越慢,后头索性停下来了。

刘彻回身,站定,问道,“怎么了”

阿娇恼了,“你怎么走这么快。”她想过会承受些什么,但真正身临其境,却还是心情不好的厌烦,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奇葩,好似女子除了生孩子,就别无用处了,一旦生不出孩子,就是天大的罪过和笑话,哪怕她身居高位,无人敢明着造次。

她为什么不重生为一个男子,反正刘家的人都是双性恋,她还不如和刘彻搞同性恋算了

男子做事还方便

刘彻看出来她在发脾气,微抿了唇,站定看她,眸光压抑。

阿娇挣了挣手,没挣脱,另外一只能动的手扶着腰,“你知道不知道,为了防止新娘失仪,从昨日起,我阿母、师娘、连带宫中的女官,就看着我,不许我吃东西,只能喝一点点水了。”

刘彻听她这样说,心气就散了,说了声是我不好,走上前,打横将她抱起来了。

后头宫女侍从们惊呼声一片,南平疾步上前,想出言提醒,对上太子沉静的目光,又呐呐不敢言,带着宫婢们退得远远的了。

阿娇看那些人惊世骇俗得好像下巴要掉在地上一样,原本是打算自己下来走的,但实在是倦怠得没了力气,赖在他怀里不想动了,她就这样一路被抱回了昭阳宫,女官们还以为她怎么了,慌忙急火地要请安询问,被刘彻全都赶走了,后头见阿娇好不好的,只是懒得走路,更是瞪圆了眼睛。

阿娇瞧她们的模样,倒是乐出了声,刘彻见了,凝视着她的笑颜,挪不开视线,“今日一整日,倒是难得见你笑一笑。”

阿娇一怔,稍微反省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腿,“我笑了的,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宫婢们准备好汤浴,都埋头退出去了。

刘彻从果篮里捡了两个枣子要给她充饥,后头略一顿,又将那些枣全都扔到窗外去了,给她吃了两块饴糖,想了想,又抱着她去了膳房。

阿娇知道他是要来找吃的,却见他把她放在外头院子里,自己理了理正服的袖子,就开始摘菜了。

可把南平和几个跟着的宫侍急得跪下磕头,被洛三洛一几个请出去了,整个膳房都安静了。

阿娇怔愣,“阿彻,你做什么。”

刘彻扯了面疙瘩,青菜叶一片片洗干净,火还烧着,倒省了一个步骤。

“那郅子安不是也给你做饭煮菜,这没什么难的,我也给你做,嫁给我不亏。”

阿娇偏听他要提什么子安,要被他气死,却也知道今日是自己别扭,惹得他这般心思深沉的人也失了态,他心中只怕比她还不好受,毕竟他骨子里心高气傲,若非迫不得已,无计可施,如何看得她受气。

阿娇一时间便有些后悔自己作态,明明已经决定了的,偏又贪得无厌,爱情想要,自由想要,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娇扶着窗棂,轻说了声对不起。

刘彻见她安静下来,眼里好似有了水光,反而后悔方才失言,走过去隔着窗棱拥了拥她,声音低沉,“阿娇,抱歉。”

他声音低迷,只怕这十六年来,还从未这般挫败过,阿娇吸了吸鼻子,见他宽大的袖子上全是面粉,又没控制好,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吹出了鼻涕泡,揉了揉眼睛道,“不怕,我们不是要一起努力,一起面对么,不管是孩子,还是其它,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

他也才十六岁,这辈子甚至更早地收拢起了自己的人,百姓拥戴,朝中文臣武将,也信服他,只是手中没有兵权,一个孝字压下来,难免要戒急用忍。

阿娇搂住他,额头在他颈间蹭了蹭,“我就是,两辈子踏进同一个坑里,有些不甘心嘛,你好好哄一哄,不就好了。”

“阿彻,我不后悔和你成亲,甚至很开心。”

她声音里带着鼻音,刘彻知晓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压下了多少她害怕恐惧的东西,心中又甜又疼,眸光望向远处深远的夜,心说她能开心自由的日子,不会离得太远的。

阿娇肚子咕咕叫,要叫刘彻回去,“让厨子来煮一点粥吧。”

刘彻不回,拿了菜刀剁菜,非要给她做出一碗面疙瘩汤不可。

阿娇看他切菜像是切给猪吃的一样,哈哈笑起来,“哎呀,人家子安切菜,行云流水像作画一样好看,你这个真是切一半丢一半。”

刘彻不悦,又见她笑得开心,杏眼弯弯的,心脏里酥酥麻麻的,也任由她笑话去了。

先前他知晓郅都给她做过饭,就有留意,只是一直忙,也没什么机会进膳房,好在面疙瘩汤不难,简单煮出来就有清香味,他先前在塞外,学得一手烤羊排的本事,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小羊排的鲜香味。

阿娇喝着面疙瘩蔬菜汤,听着耳边滋滋滋冒油的声响,口水直流,催促道,“快点快点,肚子饿了。”

刘彻失笑,翻烤着烤黄了递给她。

阿娇洗干净手,撕扯下一块来,喂给他,两人分食完,都忍不住笑起来,阿娇把面疙瘩汤也喝完,吃得饱饱的,手帕擦干净嘴,又蹙眉纠结,“以后你想抱我的时候,不要在外面,回了寝宫再抱,不然要有些奇怪的流言了。”

刘彻道,“不是你喊累,走不动,我才抱你的么”她从小就是这么个赖皮性子。

阿娇嘿笑了一声,“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说着,又抬袖闻了闻,“我们回去洗漱了,现在一身的烧烤味。”

回去她也不想走,刘彻又把她抱回去,到了浴池,阿娇看刘彻甩手,估计是麻了,自己乐得在毯子上打滚。

汤池有两个,就在隔壁,一个是太子专用,一个是太子妃专用,是活水,雾气蒸腾,刘彻有些心不在焉,任凭她笑话。

阿娇见他只看着她,眸光渐渐深暗,汤池里的雾气好似增加了空气的热度,自己想起来今夜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不由也跟着脸热,她还没想好,又受不了他的一瞬不瞬的眸光,自己跳起来,往旁边自个的汤池去,在那边泡进池子里,才隔着比半人还高的屏风隔断问,“你是不是就是为了今晚,才给我做饭,哄我开心的。”

她头发沾染上了水汽,贴在了光洁如玉的脖颈上,露出半截肩膀,看高度显然是跪在池阶上的,刘彻喉咙微动,转身避开她的目光,“你说是,便是罢。”

阿娇看他只留个后背给她,倒是笑了一声,嘟囔道,“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你藏什么呢,你身上哪里有块疤我都一清二楚的,哈哈,还学个黄花大闺女藏起来。”

“我太累了,要在这里泡一会儿澡,阿彻你洗好的话,自己先睡,我自己会来。”

她在那没心没肺地笑,絮絮叨叨的,刘彻看着自己光是听着她声音就已经开拔了的身体,心中暗恼,也不理会她,自己飞快地洗完,先去了卧房。

阿娇把人念叨走,心里松了口气,她倒是还真怕他今晚要洞房,突然跑过来,那她真是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比较为难。

还得偷摸去一趟厨房,准备点鸡血什么的,应付明日来检查的女官,宫廷无密事,要真让太后皇后知道他们没同房,真是要每日被提溜过去询问一通的,想想都烦。

她上辈子就在这宫里住了好些年,这汤池也是用惯的,往左下角游过去,果真在靠北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斜坡,这斜坡上头有个凹槽,脖颈恰好能卡上,不高不低的很舒服,弧度也很好,人不会往下滑,再加上温热解乏的花瓣水,没有比宫里人更会享受的了。

阿娇躺上去,水恰好漫到肩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温暖的泉水中,疲乏尽数散去,阿娇舒舒服服地长叹一口气,上辈子她真是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啊,每日吃吃喝喝,尤其刚和刘彻成亲的那些年,真是志得意满,天下唯我独尊。

阿娇想着上辈子做的那些傻事,自己笑着,也许是被刘彻一碗疙瘩汤哄好了,她心里竟是格外的宁静安平,成亲,或者是这皇宫,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好似只要刘彻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今晚上要是和刘彻谈论政务,肯定要惹得他不开心,等明日再问问雁门关的事

水温一直都是热的,轻轻的哗响声更像是催眠,阿娇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刘彻在寝宫左等右等,看完了一卷兵书,又将雁门关送来的密信处理完,还是不见人过来。

刘彻耐心地将江陵送来的政务批复完,送出了房门交给络一,让他找官员信使发还回去,见洛一洛三都奇怪地看着自己,目光沉了沉,“看什么,还不快去做正事。”

洛一洛三几个不敢再看,出去了才忍不住笑出声。

刘彻听着下属无情的嘲笑,搁下手中的朱色笔,大步流星往浴池走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婢屈膝行礼,“见过太子。”

两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太子妃好似太累,睡着了。”

刘彻“”

“把人叫醒。”

两个宫婢应了声是,进去叫人,甚至上手推了推,怕把人推到水里,又不敢重推,过一会儿出去禀告了。

“太子妃睡得熟,奴婢们不敢大声唤她。”

刘彻自己接了干净的毯子,摆手让她们都下去,自己踱步进了浴池。

躺在池子里的姑娘肤色莹白,眉眼精致明艳,被氤氲的雾气染上了一层浅的红,刘彻看过一眼,微侧站了身体,喊了一声,“阿娇,你在池子里睡,也不怕泡皱了。”

无人应答,刘彻眸光几变,他可以选择丢个什么东西,把她惊醒,却最终选择走过去,在旁边石阶上坐下来,低头吻她。

阿娇呼吸不畅,还未睁开眼睛就认出了刘彻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察觉到他呼吸一紧,睁开眼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浴池里,果着的,顿时惊叫了一声,出手就要推他,刘彻早有防备,与她过了两招,阿娇没穿衣服,顾及着顾及那儿,难免手忙脚乱,一时倒是被他困在臂弯里。

阿娇面红耳赤地推他,“你这人这么这样,偷袭啊。”

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阿娇先前再混闹,她也不让他剥得这么干净。

刘彻一点点吻着她的眉心耳侧,脖颈,“阿娇,我们成亲了。”

后头就是池阶,退无可退,前头他整个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热度惊人,她动也不敢动。

阿娇纠结,却是没拦着他的手到处煽风点火,这和默认有什么区别么

水声,吻声,水渍声。

阿娇要败给他了,“我们回寝宫好么回”

刘彻听这是应允了,微微闭了闭眼才压抑住冲击桎梏的野兽,又不想起身,就这么牢牢压住她,一点点蚕食她的意志。

她是个意志不坚定的罪人啊

阿娇几乎要以头抢地,被抱回寝宫时,全当自己是条被绑着的,被迫的,任人宰割的鱼,全当身体不是自己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罪过罪过。

只这是头饿久了的狼,经不得一点风动,听不得一点声音,她这只鱼,翻过来吃,翻过去吃,到后头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手指头都没了力气。

她离远了一点,搁在腰上的手臂又把她拖回去,这么烙饼一样的贴在一起肯定会出事,阿娇挣扎着要挪远,发觉她一动,大事不妙,顿时涨红了脸,扭头喊了一声,“刘小猪,你”

她喊完,自己倒是咯咯哈哈地笑起来,又因为没力气,笑声便也软绵绵的,刘彻本是怜惜她今日受了累,收敛了些,不想她这时候笑成这样,把人捉过来吻得她喘不上起来,见她挣扎得厉害,挺有力气,就吃了个餍足。

这个禽兽

阿娇还是想笑,刘彻微挑眉,阿娇忙伸手撑住,拿被子裹住自己告饶道,“阿彻,阿彻,休战休战,明日再战好吧。”

刘彻拥着人,几乎想把人塞进心口去,阿娇抬头看他,笑问道,“阿彻,你怎么不问我笑什么。”

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刘彻微阖着眼,一手搁在她颈下,一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将人压来他的胸膛上。

阿娇不依不饶,“阿彻,你问嘛”

这个撒娇精,刘彻无奈,睁眼道,“你笑什么”

阿娇就道,“阿彻,你听说过一句话么,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看样子,现在,我就是那颗青葱水嫩的好白菜了,呀哈哈”

刘彻被气笑了,见她不知死活地笑得面色绯红,几乎咬牙切齿,“看你还有劲的很,我也不用太客气。”

她已经变成焉白菜了,阿娇笑着往旁边躲,又拿腿去蹬他,两人闹成一团,倒把外头守着的婢子们又羞得退出去了两圈,全都站到宫院外去了。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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