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天下 第84章 一路向南

通州到河南确山两千多华里，好在地势平坦，卢象观带路很快就到了保定，也没有进城，在城外车上睡了一个囫囵觉，天明又继续南下。

木轱辘大车行进得很慢，一天走不上百里，沐春和镖营五挂橡胶大车只好跟在后边，不敢在前边了，速度一快就拉开了距离。

王铁的训练真正的显出了效果，几百里过去了，队形没有改变，还是整齐前行，也没有见到这群少年有多疲劳。

天雄军也是个纪律严明的军队，可这一比差距就出来了，行军、休息、吃饭整齐划一，连方便也有报告制度，不但如此，明明大车还有余力拉上人，可只有一个病号在车上休息了半日，再就只有掌柜沐春坐车了。

沐春和王姜商量了一下，这一趟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情况，车上的给养尽量不动，能买的就买，这样也不会引起天雄军的嫉妒，他们车上尽是大米白面和腊肉。

不过一过黄河，眼前的景象就变了，时值盛夏，道路两旁却不见庄稼，白骨弃路，千里无人烟，上百辆大车在平原上咕咕行走竟然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偶尔路边草丛中钻出个脑袋又赶紧缩了回去，眼睛里有一种可怕的绿光，野狗成群，在干旱的大地上游荡，凄惨的吼声有股瘆人的感觉。

不敢停留，连夜赶路，终于到了中原重镇许昌，卢象观和沐春找了一家大客栈，整整休息了八个时辰，才又上了路。

在许昌没有采买粮食，太贵了，糙米竟然要四两一石，都觉得这是要命的粮价，不过人家也说了，官府规定只卖十石，看样子这中原大地缺粮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

前面就是确山，距离大营不足百里了，沐春和王春决定吃顿好点的，也邀请了车夫和天雄军一起。

行军大锅在荒原上支起，一会儿腊肉米饭香味就飘出来了，车夫和天雄军都围到了大锅旁，而少年镖营却整齐排列着方队坐在地上，等候开饭。

饭是一样的，可吃饭却是分成了两拨，一拨像发了疯一样抢了起来，而一拨却静静有序的吃完了饭。

卢象观嘴里叼着根茅草，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镖营，眼里却是王铁的身影。

确山县位于河南省南部，淮河北岸，西依桐柏、伏牛两山余脉，东眺黄淮平原，位于开封与鄂州之间是北进中原腹地，南扼豫鄂的咽喉之地。

高迎祥李自成的流民大军占领了光州，在确山和卢象升摆开了对攻阵势，双方开始修筑工事，战事一触即发。

高迎祥几次受到卢象升的阻击，战略意图被彻底打乱，以外甥李自成为首的手下将领十分不甘，决心和卢阎王在确山碰一下。

两军在一个小山坡下对峙将近半个月了，都不敢贸然进攻，卢象升带领天雄军和从湖广赶来的援军一共将近十万，高迎祥则号称三十万。

卢象升并不满意此地的战场形势，虽然他占有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可除了水源尚可，粮食援军统统没有，整个就是孤军作战。

由于他主要的任务是阻止高迎祥占领确山，防止进入湖广，进而顺江流串到江南，他这次是坚守确山。

这个小山坡很缓，也很长，卢象升知道战马可以奔跑上来，他开始挖掘战壕了，意图阻止骑兵，高迎祥的骑兵总数约有五万，精锐的不下两万，最核心的是他的老营，一人双马，跟随他南征北战，现由李自成统领。

流民是卢象升最苦恼的问题，战壕只能阻挡骑兵，却对流民无能为力，他们就是炮灰，真要进攻战壕很快就会被填满。

刚洗劫了两个县城的高迎祥并不着急进攻，他是在消耗卢象升的粮食，远远的看着一天只有傍晚才有的炊烟，他决定再等等，也许断粮了卢象升就撤了，跟卢阎王硬碰他心里也没有胜算。

卢象升的确是被断粮所困扰，十万大军一天的吃喝是天大的问题，他已经督促四川湖广一带赶快送粮，不过现在看起来希望不大，就近的只是鄂州送了两船稻米，总数不过二十万斤，还得尽力照顾几个总兵，轮到天雄军只有不到五千斤。

半月前他派弟弟卢象观远赴京城找王铁，希望能筹点粮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千里送粮，想起都是荒唐，他现在不报希望了，高迎祥就要动了，原因跟他一样，他们的粮食也消耗完了。

这时一个军士从侧门偷偷的进了大帐，悄悄的告述他卢象观回来了，停在五里外的一个荒废的小村子里，运粮十万斤。

卢象升稍一考虑就明白了，这是卢象观耍的小聪明，他想把粮都留给天雄军。

“告述卢象观，粮食必须拉到大营，还是均分！”卢象升当然不能这样做，他是统帅。

这个军士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发狠：“这是正阳镖局援助天雄军的，是王大东家来时特意交代的。”

卢象升脸一冷：“不管，全部拉到大营，没有商量！”

“是，对了，随行送粮的还有正阳镖局的一百多镖师，他们随身带有给养，他们想在这里观战一下，王东家说了，都是些孩子，让他们见见战争场面。”

“嗯，这个要求不过分，就在中军大营旁边划一片空地，好好照看，这个人情要给！”

傍晚时分，卢象观灰溜溜的带着大车上缴了全部粮食，被卢象观叫去受训了。

沐春和王春带着上百辆空车在中军大营左侧扎下了营盘，其实他们比天雄军还有优势，车多人少，围起大车就是一个院子。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是整个大军的核心，卢象升安排他们细致到的顶点。

有了粮食，卢象升心里稍微安了一下心：“又能坚持两天了。”

卢象观灰溜溜的来找沐春，一进来就紧紧拉住沐春的衣袖：“饼干我冒死留下来了，你一定要咬死是你镖局的给养啊，要让我哥知道了，我的小命就呜呼了！”

天雄军是卢象升的根本，卢象观非常明白，他怎么也要给自己人留点后路。

这晚镖营和大车车夫们在车底下睡得很香，可没有等天大亮就被一阵巨大的叫喊声惊醒，农民军开始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