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当爹那些年 王子胜（2）

在金陵这块地方，有四个家族常常被一同提起。即所谓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代代联姻, 同进同退, 在金陵拥有不小的话语权。只是由于作风问题, 风评不怎么样。

出了年, 金陵的官员百姓们却渐渐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平日里整天在街上晃悠, 斗鸡走狗、看戏遛鸟的纨绔里少了一批人。赌坊妓院里的熟面孔, 只要是姓王的仿佛一夜之间都不见了。

……

王家老宅东北角上新修了围墙，将几座小院并大片的空地圈起来，隔出了一大片宽阔空间, 作为族学。乔喻每天都会过来转转，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这间院子里传来的并不是朗朗读书声, 而是整齐的脚步声伴着急促的喘息声。

空地上, 按着年龄分出的两队人正绕圈跑步。一队是二十以下，另一队年龄较大。乔喻没有打扰他们, 只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出了这个院门往西, 沿着整齐的青石板路, 大约走上七八分钟, 再过一座小桥就是个安静偏僻的小院子。

这里方是念书之处。

乔喻透过半开的窗户缝隙往里看, 上面老先生正在讲解三字经, 下面清一色半大的萝卜头们听得认真, 其中一个随着先生的节奏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这位老先生是金陵本地的一位秀才, 教书多年，以严苛闻名，乔喻废了很大力气才请了来。武课的师傅则是王家旧部里退下来的老兵。乔喻给的束脩高, 很多人都愿意。

两处族学建立时，各家都忙不迭地把孩子送了来。因为乔喻定的规矩，族学对本家的族人不收束脩，除此之外还包两餐。若是读出了名堂来，考中了功名，族里还会奖励金银田铺。

肯来念书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大点的都选择了练武。

王家人身子骨大多壮实，有许多练武苗子。乔喻打算将这些族人给王子腾送去，或者直接参军，有王家的人脉扶持，混个低级军官不成问题。

这也是乔喻和几个族老商议时他们答应得痛快的原因。其实金陵的这几房同长房的关系已经渐渐远了，又没有出息的族人，只能仰仗长房度日。乔喻置办族学，是给了他们一条出路，他们感激还来不及。

而对乔喻来说，办族学费的这点钱，和将来给这些人擦屁股填漏洞花掉的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

有族学这个前提，乔喻再提出要整顿族中风气时，族老们无人反对，还都痛快地将自家几个没出息的儿孙交了出来，任凭乔喻管教。

看完这两处，乔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了。

出了角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乔喻新提上来的随从王石亲自赶着车将他载到了城外庄子里。

这处庄子是乔喻新买的，虽然占地面积广阔，离北门也很近，地理位置极佳。然而田地贫瘠，不易种粮食，因此价格并不贵。

买下这个庄子后，乔喻就请了几个工匠来，按照他画的图纸给改造了一下，不久前刚投入使用。

马车才驶进庄子，耳边就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哀嚎声。随着马车一路往里，声音就越大。乔喻淡定地听着，眉毛都不动一下。车厢外边，王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

庄子的中心位置用围墙圈了起来，上面缠了荆棘。从唯一的一个小门进去，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

七歪八扭的人堆里，乔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四肢着地，跟烤糊了的烙饼似的瘫倒在泥地上、一动不动的王仁。

“王老爷！”

唯一一块干净的地面上，坐着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子，名叫赵罡，三十来岁，一身腱子肉，气势凶悍。看见乔喻，忙撑着站起来抱拳行礼。这位也是王家的旧部，曾经是百户，由于在战场上失去了一条腿才早早退了下来。

乔喻快步走过去按着他肩膀叫他坐下，自己也拎了张矮凳来坐在了他旁边，默默观察起来。

场中约莫五六间房那么大的地面上，横放着一面荆棘墙，离地只几十公分，十几个人正趴在下面艰难地挪动着。动作十分小心，就怕被上面的硬刺扎到。

其中，王仁爬到了最前边，正转过脑袋，一脸祈求地看着乔喻。要不是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此刻能直接哭出来。

乔喻不为所动，侧身问道：“赵百户，还剩多少时间？”声音不大，却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赵罡看了眼脚边的沙漏，答道：“还剩半刻钟。”

乔喻点点头，耐心等着。

王仁一个激灵，见乔喻不理他，一脸颓丧地将脑袋转回去，撑起手臂，继续往前一点一点地挪。后面的人见状，也熄了心思。

然而沙漏见了底时，只有五个人爬了出来。

这五人被带去了一边，乔喻看着一身狼狈的王仁，轻声问道：“可知错了？”

王仁顶着一脸泥，努力睁大眼睛，连声保证道：“知错了知错了！”说罢可怜兮兮地盯着乔喻，遗传自母亲的圆润杏眼闪着泪花。就怕自己还过不了关，还要在这个破地方继续待下去。

天知道他只是想看一看放松而已，又没打算上手。结果才进了赌坊的门，就被抓了回去，押来了这里关着。待遇相同的还有那天带他出来的几个族兄弟们，其中两个就在他边上。

乔喻笑了笑，越过他，又去问另外四个。

这四个里另两个是原身孙子辈的，却比王仁还大一两岁，家里条件都不错，因此有余钱去赌。四人此刻都浑身无力，强撑着才没有重新趴回去。被乔喻一个接一个地问到时，努力挺直背脊，十分积极地认错，表示一定改正。

乔喻点点头，并表示他会一直看着的。

被带到这里的十三个人，最大的有三十岁，最小的是王仁十四岁，都不是普通的纨绔。若是只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乔喻犯不着弄这一出，谁家还没个吃闲饭的人了。

被带到这里的族人都是越了界的。

以王仁为代表的几个情节较轻，只是好赌，并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余几个不然，强抢民女、仗势欺人的事都干过，唯一的优点是没有闹出人命。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闹出人命。

乔喻将这些人关在这里，请了赵罡来，先照着军队的训练方式，让他们练了整整半个月的石锁和砸木桩，以锻炼体力。

今天是第一次考核。合格的这几人能出去。当然，出去之后必须要改正，并且弥补从前的过失。若是下次再犯，就会被再次关进来，到时候无论是训练还是考核都要提升一个难度等级。

而剩下那些这次没通过的，在惩罚过后会开启新一轮的训练考核，直到通过为止。相信有这么个经历在，这十几个人能长些记性。

而王仁几个既然过了，乔喻便叫他们简单洗漱一番，跟着他回城。

王家族人多聚于于祖宅周围，马车停在后门，四人跳下车，强忍着回家的激动，等到乔喻拎着王仁走了，这才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各回各家。

他们都是进了几回赌场而已，输的也都不多，家人对他们的容忍度还比较高，想要求得原谅不难，弥补起来也容易。

王仁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回家，就被乔喻领去了花园子里。那里的花被拔了些，开出了两亩地来，光秃秃的，边上摆了锄头等工具。要不是王仁去过周家村，都未必认得。

王仁看着这些，渐渐瞪大了眼，有种不祥的预感，喃喃道：“这……园子里要种地？不会是……不会是……”

乔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仁儿果然聪慧。你既知错了，从今儿起，这块地就交给你了。随便种什么，只要能卖得出去。我会时刻叫人看着这里，所以你也别想着叫人替你做。”

王仁被惊呆了，难以置信地道：“爹，我不会种地！”

乔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可以请人来教你，只要付束脩便可。买种子的钱也算你的。我先佘你10两银子，什么时候赚足了你花出的赌资，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

王仁愣愣地道：“若是种不出呢？”

“呵呵……那就回去城北庄子里住着罢。”

王仁抖了抖，面色发绿地接受了这个惨痛的现实。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再去赌场他就是蠢蛋。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种地了，下次再犯谁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而今离春耕已经不远了，王仁叫管家帮忙请了位老农来指导他，最后决定种最容易养活的麦菜和韭菜。

王仁每天忙着种田，王熙凤有空便好奇地蹲在边上围观，顺便有意无意地捣点小乱，闹得王仁上蹿下跳。

这副奇景引得老宅里的大小丫鬟们每每路过时都会特意放慢脚步。王仁起先还觉得羞臊，但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王仁这地种得着实不容易，半年过去晒黑了两个度不说。一笑，露出一口白闪闪的牙，平添了几分傻气。

作者有话要说： 王仁：这一定是后爹！！！

王熙凤：哥哥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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