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当爹那些年 薛崧（5）

正当此时, 一声通报, “二爷来了”

薛夫人脸转向门口，正好看见薛蟠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表情, 扯着嘴翻着眼, 十分滑稽。薛夫人这回却没被逗笑, 反而竖起了眉“蟠儿你这是甚么鬼样子”

薛蟠连忙揉了揉脸恢复正常神情, 讨好地一笑“妈，我这不是和妹妹顽么。”

宝钗有些茫然, 蔡氏却觉得十分有趣，掩唇轻轻一笑道“蟠儿果真可爱。”薛蟠的相貌是时下公认的最有福气的相貌，深得太太们的喜爱。

薛夫人隔空狠狠地指了指薛蟠, 做了个口型等会儿再收拾你。

薛蟠一缩脑袋。

正巧此时薛蝌进了屋，薛夫人看着玉娃娃一般的侄子，瞬间喜欢上了, 忙不迭地道“哎哟哟，错眼不见蝌儿竟大了这许多，生得好, 生得真好。快别多礼了, 过来让我好好儿瞧瞧。”

蔡氏怀着身孕, 也不跟薛夫人“抢”儿子，目光将儿子从头扫到尾, 不期然发现薛蝌的腰上多了个玉佩，讶道“这是羊脂白玉的”

薛蝌见她们对伯父给的玉佩有兴趣，忙要解下来。

薛夫人忙阻止他的动作, 稍拿起玉佩看了看道“哟，原来是这枚玉佩，我认得的，这枚白玉还是老爷子当年得的，给了他大伯，有些年头了。只不过他大伯觉得图样稚气，没往身上带，却也珍藏到现在的，不想送给了蝌儿，可见蝌儿得了他大伯的眼缘了。”

蔡氏忙道“只怕归于贵重，他小孩一个如何担得起”

薛夫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贵重不贵重的，咱们家还在乎这个么。不过是他大伯的一点心意，能给蝌儿带些福气就是这枚玉的造化了。”

蔡氏这才不说什么，儿子都已经挂上了，可见自家老爷也是同意的，她倒是白担心一场，复又含笑地旁观薛夫人将薛蝌好一顿搓揉。

薛蝌红了脸，有些扭捏道“大伯母，侄儿还没有拜见哥哥姐姐呢。”

见他如此知礼，薛夫人越发喜爱，连声道“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你哥哥是个混不吝的，总不着家，你莫和他学，平常在家里只管来寻你姐姐，我听你母亲说你爱书，想必你二人能处到一起去，你姐姐这里别的没有，书是最多的。”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一番，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看一眼宝钗，又看一眼薛蝌，惊奇道“弟妹你瞧瞧，蝌儿和宝钗像不像是亲生的姐弟”

蔡氏拉过儿子仔细看了看，讶然道“像，像。瞧这眉眼，竟是一模一样呢”

薛蝌被推到宝钗身边坐着，宝钗好奇地看着薛蝌，见薛蝌也望向她，抿嘴一笑，薛蝌也跟着笑。他前一年都还不记事，如今相当于头一回登门，因此显得有些拘束。

两个凑到一处后就更明显了，宝钗与薛蝌到底是血缘亲近的堂姐弟，五官相似并不稀奇，难得的是气质都有些仿佛。乍一看不怎么像只是因为两人的脸型差别较大，宝钗下颌圆润，而薛蝌更像蔡氏，下巴略尖。

薛夫人大乐，“果真是缘分，蝌儿和钗儿非但长得像，就连喜好也一样，还能不是亲姐弟哎哟哟，我竟是凭空得了个小儿子了”

蔡氏笑着指了指宝钗道“我也多得了个女儿呢。”

笑罢，薛夫人又道“我都不想将蝌儿还你了，不如就叫蝌儿在家里住下罢，也有玩伴。你若是不放心，也留下如何你家里没个人帮衬，住下来我还能陪你说说话，你也能陪我说说话。”

蔡氏道“咱们住得这样近，就是每日登门也不妨事，只怕嫂子还要嫌我烦呢。”

薛夫人一脸欣喜“如何会嫌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蝌儿他大伯不好的信儿传回来，那些人家有一个算一个，说什么的都有，整个金陵地界不出两天就传遍了我家老爷不行了的消息，嘴上也不积点德。还有族里的那些混账，老爷白养着他们这么多年也不记恩，只惦记着能捞多少好处，不过是没来得及逼宫罢了。这会儿竟当做无事人一般日日登门要好处，打量我不知道呢”

薛夫人越说越气，说道后头不由红了眼眶。任谁提心吊胆百般担忧的时候听见外头到处在说自己要当寡妇、薛家要没落，还琢磨着抢自家的基业，只怕都会成倍记仇。她脾气是好，可也不是圣人，要是薛家当真就此没落，她惹不起了，忍也就忍了，可这会儿眼瞧着薛家倒不了，她这口气不出只会一直惦记着。

蔡氏安抚地拍拍薛夫人的手背道“嫂子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置气，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得。大伯既无事，自当会与他们算账，嫂子若不高兴找补找补，出了气，也就罢了。”又见宝钗和薛蟠都是一脸担忧，示意薛夫人看儿女“嫂子有两个孝顺的好孩子，这是多少家业都换不来的，我可羡慕得紧呢。”

薛夫人一看，果然如此，连忙将宝钗一揽，展颜道“蟠儿虽是个好孩子，可总是惹我生气，只有宝钗最是贴心。弟妹却不必羡慕我，想要孩子还不简单，你与二弟加把劲多生几个，保管都是孝顺的”

蔡氏脸一红，羞赧道“嫂子总爱拿我打趣。”

薛夫人笑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想着咱们嫡支人少，咱们这一辈就他们兄弟两个，我年纪大了，这辈子只怕也就蟠儿和宝钗两个，你还年轻呢，多生几个热热闹闹的才好。”说着，还看了眼蔡氏微微鼓起的小腹。

薛蟠一晃神的工夫，就见话题又奇异地拐回了生孩子，不由迷惑地晃晃脑袋，略一低头就见薛蝌目中无神，正在发呆，正转着眼珠子打算逗逗小孩，就听外头通报薛嵘来了。

薛蟠眼睛猛地一亮。他不懂什么亲疏远近，只知道这个叔父从小就对他很好，与他说话总是很温和，每回出门回来都会特地带好玩的东西给他，比起动辄叱骂的父亲，薛蟠难免更喜爱叔父。

薛嵘方一进门就对上了侄子亮晶晶的眼神，即便知道他是个素有恶名的纨绔也很难产生恶感，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道“一年不见，蟠儿大了许多。”

薛嵘与兄长年岁差得不小，又是跟着哥哥嫂子大的，长嫂如母，也无需避讳什么，唯一的女孩子宝钗也还小。

薛嵘一撩袍子，直接跪地给薛夫人磕了个头。

宝钗薛蝌忙让开身子，蔡氏也起身跟着福了一礼。

薛夫人没来得及阻拦，只好受了礼，才没好气道“你们两个，不年不节地行这样大的礼，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薛嵘行完礼痛快起身，说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蔡氏也道“本就是应当的。”

薛蟠笑嘻嘻地凑上来到“二叔，此番可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薛夫人乍听见薛蟠这样说，直接瞪了过去，薛蟠却浑然不觉。宝钗正巧在薛蟠边上，右手握拳放到唇边清了清嗓子以作提示，然而薛蟠依旧没发觉。

薛嵘笑容依旧温和，薛蟠正期待着，听见薛嵘这样说道“东西还未收拾出来。不过你父亲倒是有一句话给你，要你立刻去正院寻他。”

薛蟠冷不丁听见这个，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张大了嘴，随即额头上冒出冷汗，哭丧着脸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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