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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240章 云雀之死

作者:肉包不吃肉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6 04:11:11 来源:就爱谈小说

他慢慢地,回忆起了一些与李芸相关的事情

段闻在警校时,因为佯作太正直,横竖得罪了不少人,室友里和他走得近一些的,就只有同样不怎么受欢迎的李芸。

只不过段闻是因为看起来太正,过洁世同嫌。

而李芸是因为看上去太邪,又傲,才高人愈妒。

两个都有些和集体格格不入的人,便凑合着成了上大学时的饭友,常会去垃圾街一起吃饭。

那条街乱,消防整治一直都不太到位。大一劳动节前的那一天,段闻和李芸下课后一起去一家烧烤店宵夜,两人坐下没多久,那里就出了意外,隔着十几米远的一家小炒店的厨房煤气突然爆炸了。

李芸和他当时在外面的露天小桌前坐着,爆炸发生的时候,李芸正站起身从旁边冰箱里拿两瓶汽水。剧烈的爆炸波及周围所有的店铺,气浪冲到他们这边,掀翻了店铺外的巨大霓虹灯牌,而段闻正好就站在那灯牌底下。

李芸看着挺懒挺自私的一个人,那时候忽然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段闻拽着护住,结果那霓虹灯牌坠毁,铁框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上,最尖的一个角刺入了李芸的腿部。

那个位置,如果不是李芸推开他,铁框尖角砸下来,砸到的就会是段闻的后脑。

当时还是陈黎生的段闻愣住了,看着李芸痛得脸色苍白得趴在他身上,血不停地往外涌,他说“你你这是为什么”

“废话这他妈不是本能吗”

他记得李芸那时候是这样对他说的。

本能

可他的本能是自己避开,不会去管任何人的死活。段闻知道如果是自己站在那个位置,是绝不会护着李芸的,他一定抛下李芸自己躲。

所谓的正义感,装一装就够了,不必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另一个人,那样太愚蠢了。

“好疼”李芸轻声在他身上抽了口气,在昏过去之前,恼恨地说了句,“陈黎生,你说我会不会就这样瘸了”

他最后当然是没有瘸,万幸不曾伤到要害,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李芸打了好久的石膏,而那一阵子,他上课下课都是段闻背着去的,寝室里换药也都是段闻亲手帮忙。

心疼室友的样子,总是要装的。

段闻这样想。

他那时候也想,怎么李芸平时看起来挺狠挺傲慢的一个人,竟然那么怕痛,换药时重了点都会皱着眉靠在床上轻轻地哼,那声音就和猫儿似的,很软。

“陈黎生你他妈的轻点,疼啊。”

“抱歉。”

他为什么嗓音这么软这么慵懒,却能这么凶的骂人

段闻又想,仍没有答案。

但他们就是在这件事之后,渐渐地,越走越近的。虽然他们俩的性格都有些淡,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寻常关系,不过对他们彼此而言,确实都已算难得了。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实习,后来一起进了一个警局工作,还跟过同一个老师

他们一直在一起。

直到老师谢平死了。

直到,段闻也终于无法再在陈黎生这个身份下继续生活,假死离去。

陈黎生和谢平都死了之后,那个年轻的警官李芸,还是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真相,他用尽了框架内外的手段,一路追凶,越查越是心惊,他不肯回头,揣着心里的那么一点火,一条黑路也要走到底。最终,他在一家夜总会包厢里,堵截到了刚刚和黄志龙单独见完面的幕后黑手。

而那时候的段闻,已再也不是陈黎生了。

他早就做完了面部整容,完全看不出昔日陈黎生的影子,只有一些生物核验上的细节整换还未完成,比如指纹。

那个夏夜,李芸伏击成功,他擒住了段闻,将他堵关在包厢内,胸膛起伏,紧紧盯着段闻的脸。

段闻当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觉得看李芸的神情,好像那个警察内心深处隐约已有了一种不愿面对的猜测。

当时李芸手上有个指纹库核验机,能够将提取到的指纹模与公安库内的所有警察所比对。李芸盯着他的眼,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他的拇指强制性地按在了核验机上。

而就在核验机跳出了搜索成功的绿灯提示的同时,段闻的手下也赶来了,一番恶斗之后,李芸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那些人按在地上,头破血流。

段闻砸碎了那个指纹比对机,抬手擦去了打斗时自己唇角淌出的血,垂下漆黑的眼眸,睥睨倒在自己脚下的那个警察。

那一刻的李芸,显得十分麻木。

那是正常人在面对一段亲密关系的背叛时,一定会流露出来的麻木。

段闻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他从小就在母亲的脸上看到过无数次

包厢内的光与影将李芸的面庞切分成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段闻看到他在光明里的那半张脸抬起来,从那些手下的腿错中,向自己望来。

然后他听到李芸叫了他一声

“陈黎生。”

声音天生很软,和受了伤的奶猫一样。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李芸这样叫他的名字。

“我后来把他带走了。”段闻叙述完了这些事,接着道,“我把他带回了这座岛上,关押在一个房间里。”

“我没有想要他的命,便问他愿不愿意被招安,毕竟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而曼德拉可以对任何一类的人才敞开大门。他在警察里其实算道德底线很低的那种,你明白吗他可以为了达到办案目的破坏规矩,可以伤风败俗,甚至敢和娼妓逢场厮混,我原以为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就可以站到我这一边。但是我俘虏了他之后,对他采用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我许之以世俗上的钱权名利色,捧上了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好处给他,他却不为所动。威逼折磨拷打我也试过了,甚至给他注射过听话水,那个警察也依然没有愿意向我低头。”

段闻漠然看着谢清呈“他甚至再也没有那么柔软地叫过我一声陈黎生。”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世上的正义不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一场大变革不伴随着牺牲和流血,更何况他不是一向行走与黑白之间,读书时甚至还和我说过许多匪徒才有的想法吗他怎么就能固执成这样。”

“那他怎么说。”

“他说”段闻静了静,冷笑,“他说的那还是你爸和他说的英雄不是无时无刻都是英雄,是正是邪,大善大恶,有时只在一念之间。关键是守不守的好那一念。他说他原本就已经很没底线了,他是守着死线的人,这一念是他最后的边界,过了这条线,他就不是警了,所以这件事他不做。”

“我把他关了四十多天月他四十多天不吃不喝,全靠输营养液活着,很快瘦的脱了形这个时候卓娅对我说,这个人是一定留不住的。不如把他交给她,做成暴杀吧。有那么一具完整的躯体,还是活着的,一定可以做出非常完美的复制品来。我没有立刻答应她,我还在犹豫,还没有彻底放弃招安,我不知道的是,当时我与卓娅在门外的对话,被他听见了。”

至此对话又停顿下来。

段闻过了一会儿,才说“他选择了死亡。”

“”尽管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谢清呈听到这里,心还是往下狠狠一沉。

“那天晚上我照例去看他,我推进房间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锋利物,等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抢救的余地了。我以为他很怕疼,以前他在宿舍大腿上换个药都要叫痛,我这样养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但那天他亲手割破了自己的颈,血流了一地”

段闻没有再详细地描述下去。

他拿起了原本要给谢清呈的那最后一支烟,点着了,微弱的火光在这塔楼囚室里亮起。

段闻说“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免于其害,却不知道只要有他的这么完整未受损的大脑在,我们依旧可以利用他的尸体进行试验。”

“他临死的时候,只拜托了我一件事让我不要对师父的儿子动手。他说知道求我多的没有用,就这一点,问我能不能做到。”

“我看着他奄奄一息但闪着那么强烈的光的眼睛,我想也许我弄错了一些东西。也许那种包罗万象的科技并不是最强大的东西,永生概念曾让我们的所有合作者折服,唯独李芸不为所动。他心里一定有某种东西,让他战胜了太婆曾经和我形容为力量巅峰的科技力。我很想知道,于是我问他为什么。”

“他对我说,如果我能答应他的要求,并且始终记住这个诺言,或许有一天我就能够体会到那种力量。”段闻道,“所以你被秦慈岩救活之后,尽管我很想断绝后患,但因有了李芸的临终请求,我便再未主动要过你的命,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杀你你一直以来对我们造成了那么大的威胁,我还是留你在这世上。二十年过去了,我依旧记得那个誓言。”

谢清呈听完他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那么现在你觉得你体会到了那让他不屈的力量是什么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了“是爱吧。”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想我知道。”段闻说,“至少比岛上的很多人清楚。”

“你不知道。”谢清呈道,“你所有的知识都是流于表面的,你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爱。你不用和岛上的人比,在一个全部考试不通过的班级里,你拿59分也不意味着你及格了。段闻,你没有回头说明你依然对他当初和你说的话一无所知。”

“”段闻用力吸了一口烟,说,“其实无知的也不一定就是我,或许是你呢,谢清呈。”

“李芸和我曾经可以是很好的同伴,只是他太拘泥于这个俗世的正义,站到了我的对面。经过这么多年的尝试,我分析出他的大脑思维,终于成功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我保留了他所有的想法,唯独在信仰这一块,将他的信仰覆盖成了我的。于是他就又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

段闻道“事实证明,他完全可以不那么执着,换一个想法他就不必去死。人有的时候就是被自己的固有观念给害了你也一样。”

谢清呈抬眼“什么意思。”

段闻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请你来谈话的时候,反复地邀你喝一杯茶吗但你因为第二天就要去替破梦者做事了,你怕那茶里有毒,所以你执意拒绝了。”

“”

“那茶里其实是解药。”段闻说,“我桌上点着的香,才是最新一代的听话水或者叫听话香。”

“”

“近距离吸入后,药效可达二十四个小时,这二十四小时内,只要是手里拿着控制器的人向你们下命令,你们都会无法反抗。不过这香也有它的缺陷,效用太大,只用一次人体就会免疫了。”

段闻顿了顿,继续说“其实当时你要是不心虚,把茶喝了,李芸反而控制不了你们。但你拒绝了我的茶,贺予在太婆那边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情况,他也拒绝了太婆的茶。这就是你们被固有观念害了的结果。”

“”

“李芸曾经愿意为我挡掉下来的钢板,挡爆炸,最后却因为他的固有观念而落到了那个结局。我并不希望看到同样的事在你和贺予身上重演。”

“你真的不必像李芸这么顽固,谢清呈。正义从来也不是绝对的。”

谢清呈静了须臾,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正义,那个钢板砸下来的时候,他就不会护着你。你也不会站在我面前说着这些话。”

“我知道。”段闻说,“那应该是他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吧。时间倒回去,如果有同样的爆炸发生,钢板砸下,他一定不会再帮我。”

他垂下眼睫,淡淡地落了一句“他最后恨极了我。”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一直配着的耳麦里忽然传来了声音,是段璀珍发了病痛苦难当需要他过去。

段闻的眉头微微皱起,段璀珍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这是他近些日子来十分担忧的一件事,如果段璀珍真的不行了,那么紧急状况下,他们恐怕只能启用薇薇安的身体,对她进行第三次脑移植,但薇薇安的身体实在不是什么良选

他面色微沉,准备立刻去查看一下太婆的情况。

李芸的完美复制品才刚刚做出来他等了那么久,他并不想在这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因此岛上的供能是绝对不能停止的,他必须要全力保护好段璀珍的安全。

“谢清呈,你和李芸不一样,你还有的选。好好地考虑一下,你不必明珠暗投,等破梦者战败之后,我会再一次来问你,看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

话到这里,想讲的也讲的差不多了,段闻起了身,把卢玉珠克隆人召进来,吩咐她更加严备地看好谢清呈。

但他在离开之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停下了脚步“对了。”

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到了谢清呈旁边的书桌上。

那竟是一只完好无损的小火龙

谢清呈蓦地抬头看向段闻。

段闻道“这是贺予最后想给你的东西。他在你们的计划执行前一天,去了实验室,用岛上的特殊材料,把它修复如初了。我想他是一直在找个机会送给你。”

他看着那只几乎瞧不出任何破碎痕迹的小龙,手重新插回了风衣衣兜。

“谢清呈,曾经你对贺予说过,如果他选择了黑暗,你一定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不知道经过了这三年,你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愿意站到有他的那一边。”

“等一下”谢清呈的心尚为这个失而复得的火龙而锥痛,下一秒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苍白了脸,几难呼吸,他抬起通红的眼,望着段闻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说过这句话”

“就像安东尼知道你们俩的过去那样。”段闻说,“你还不知道么在给贺予治疗的时候,安东尼对他进行过一遍又一遍的催眠,于是他说出了很多你们之间的私事。”

“”

“可惜你之前真的认为是他恨你恨得太深,所以自愿诉说给安东尼听的了。”

“”

“贺予他从没有这样做过。”段闻道,“甚至连那些催眠,安东尼都进行的非常艰难,等贺予稍微恢复一些自我神志了,安东尼就什么话都从他嘴里套不出来了。他哪怕在对你最失望,最恨你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因此我很看得起他,我尊重他。”

段闻的话好像摄魂的利器,谢清呈觉得四肢僵硬,百骸俱冰。

他想起自己与贺予重逢时,贺予那看似极为森冷漠然的脸。

那张脸下面其实是有昨日的温柔在弥留不愿散,哪怕他死了一次,那温柔仍在躯壳里深藏,如同烙印。

但自己那时候却怎么也瞧不见。

“但愿你能可怜他一次吧。”段闻垂眼看着这个身处狼狈之境,却仍然警服庄严的男人,不知为何,目光慢慢地有些恍惚,最后他轻声道,“放下你的立场,站到他的身边。”

“那些正义的人之中缺了你,自然还会有别人补上。但有的人失去你,心里的那个缺口,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了。”

段闻说着,最后屈起指节,把那小火龙推到了桌子边沿,离谢清呈更近的地方。他的声音平和,甚至可称温柔。

“好好想一想,我给你时间。希望你,最后不要让我们失望。云雀。”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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