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墨与其木格相处了几日,其木格越发喜欢他,只觉得没有任何一个草原男子比得上他。
阿木尔既有草原男子的豪迈,又有中原男子的体贴温柔,最重要的是,他有意无意间的示好,让其木格芳心大动。
“哈日图的女儿长得很是艳丽,你为何看不上呢?”
其木格故意问道,心中却是充满了忐忑。
楚一墨正低头采花,听了这话,将手中一束开的热烈的鲜花递了过去,示意她接下。
“再美,不是我喜欢的女子,又有什么用,我梦中的女子,该是如火一般热烈,又有着纯善的心。”
“那你,找到了吗?”其木格捏着手里的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更不敢抬头去看他,心跳的好快。
楚一墨等的就是这一刻,温柔的上前拉起她的手,万般深情:“早就寻到了,只是,不知她是否看得上我。一个无父无母受尽欺凌的孤儿,怎么配的上她?”
“配得上的!”其木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正碰上他的眼神,脸一下红了个透。
“没有人嫌弃你的呀。”
楚一墨深情款款“当真?看来,她同意了?”
其木格红着脸点点头,飞扑进了他的怀里。深陷爱情的少女没了理智,满脑子都是以后他幸福的日子,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的爱人,抱住她的时候,冰冷的眼神。
平王妃有孕,地位一下子长了不少,倒是楚溶月,闷闷不乐的盯着自己的肚子,怎么没有小娃娃呀。
“想什么呢?”魏予安递了一碗粥过来。
楚溶月摇摇头,心情不好,胃口不好,不想吃。
“怎么?”魏予安贴心的抱着她。
楚溶月依偎在他怀里,带了几分鼻音,说不出的可爱“她比我成亲还要晚,怎么,偏我还没有身孕呢?”
是老天觉得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吗?还是自己身子太弱了?
魏予安心中一痛,面上却是不显“哪有你这般着急的,身子还没养好,就想着要娃娃了?嗯?”
“那身子好了就会有身孕吗?”楚溶月不疑有他,看着自己手,还有些残留的伤痕,暗自下定决心要赶紧养好它。
“嗯。”魏予安笑着点点头。心中一片酸涩无处可言,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想到这,眼睛酸酸的,魏予安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之前不是说要报复平王妃吗?现在可想好了?”
楚溶月中毒,乃是平王妃一手策划,朱贵妃是帮凶也跑不了。皇上看着是关了她们,处罚的够重,可也只有魏予安清楚,父皇是怕自己报复,想法子阻拦了,不然那么多法子,为何偏偏选了这一种呢?可,平王妃已经出来了,朱贵妃也没多远了。自己有的是时间,把这笔账一个个算清楚。
提起这个,楚溶月瞬间来了精神“早想好了呀,可是,她现在怀着身孕呢?”
楚溶月哪怕从前对付大夫人时在狠毒,也未曾想过伤害未出生的孩子,这可是大损阴鸷的。她可不愿意去做这等恶事。
“就你心地善良?”魏予安恨铁不成钢“且放心大胆的去做。不必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本王盯着呢。”
魏予安字字句句都是在教人做坏事,偏楚溶月是个老实的,对他又是信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可以。”魏予安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小丫头前生无依孤苦的时候不见老天垂悯,那又何必做个好人?哪怕是她手上沾满了鲜血,自己也愿意陪她一起。今后有了报应,也请漫天神佛瞧了清楚,只管冲着自己来就是。
有了夫君的保证和教导,楚溶月很是高兴的去找了几个丫头,平王妃与她那哥哥,已是十分让自己讨厌了,其程度与大夫人不相上下,所以,楚溶月想的自然不是整治一番也就了事,若不出手,风平浪静,若出手,不会留任何余地。
魏予安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她是否会把自己搭进去,只管吩咐高丰一切听王妃的就是。
至于自己,魏予安冷笑,好端端的被人逼至绝境,又连累了小丫头,想无声无息的了结,门都没有,不将那伙人拉出来碎尸万段,难泄自己心头之恨。
还有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究竟是谁?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为自己而来,可,这个人,似乎从来没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
深宫宅院,不知是何处相思笛声起,扰动了那一帘青叶悠悠,徒增了伤悲。
身着一身宫装的妃子依在窗前,望着那明月一轮,柔和的月光细细密密的撒下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终究是让她想起了那年草长莺飞,自己尚是个小村姑时的样子。
清浅小溪,绕山环流。寻山脚下,有一小村名为寻山村,她自幼长于此地,穿百家衣,吃百家饭,在阵阵孩童笑语中结识了比她年长三岁的徐墨。
小小的少年总是一袭青衣,在一堆泥巴做的小孩堆格外显眼,她头一回见他,将满手的泥土糊了他满脸,少年白了脸,红了耳尖。头一回狼狈的回了家,自此,两个人的梁子便结下了。
徐家诗书传家,对唯一独子教导严格,自小习文,虽是幼龄,却早早熟读了四书五经,开口成章不过小儿科。徐家父母更是将希望托付在了他身上,一心等着他高中状元之日。
她生长在寻山村,却非村中人,几年前,一女子贸然闯入村中,怀抱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跪在村长面前求一安身之所,村长见她可怜,与众人商议后,在村尾建了一所小院,为她落户。不久后女子过世,只留下不足两岁的她,村民们便自发的养大了。
她得罪了徐墨,虽然在村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斗气,可两人都当了真。
她见他便喊“书呆子”,徐墨便毫不客气的回一句“臭丫头”。
她哈哈哈大笑,露出一侧浅浅的梨涡道“书呆子,这句臭丫头可也是圣人教你的?”
徐墨涨红了脸,冷哼一声扭头便走,留下得意的她在后面扮鬼脸。
待她长到了岁,自觉是个大人的她不再和徐墨斗嘴,每日绣花绣帕子,再趁着集市托了王大婶卖掉换银子。徐墨每每路过,看着已隐隐有些美人样子的小丫头认真的模样,心头一动,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开了。
古人言:“丧妇长女不可娶。”便是如此小小的村子,也死守这规矩不肯破,哪怕她再讨喜,长得再好看,村中媳妇们也没一个愿娶她为儿媳。
这件事,她自是知道的。
自她七岁起,村中少年便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她,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没人肯要的,可心中依旧是怀抱希望,那小小少年,成了她生命中,最值得期待的。
徐墨对她,也是含了几分情愫,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人,只要自己再乖巧一点,只要自己讨好徐家,徐夫人,是可以接受她的。
然而,徐家,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儿子在村中娶妻生子,做一个凡夫俗子,他们是打算将儿子脱身成人杰,入京戴红花。
可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相处的愉快。也爱的坦然,徐墨甚至将自己的家传玉佩给了她,可,一切美好的。在十二岁那年,变了。
徐夫人以乡试为由扣了徐墨在家中读书,背着他请了自己到家中。小小的自己不知道徐夫人的打算,还特意换了最干净的衣服过去,头上别了一朵小小的花儿。
当徐夫人将来意表明后,花儿,枯萎了。哪怕自己据礼抗争,苦苦哀求。徐夫人也不曾动摇半分,也是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究竟低微到了什么程度。
无奈之下,交出了传家玉佩。落寞的回到了家中,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日,直到徐墨兴高采烈的来找自己。
月下窗前,一滴清泪落下,往事本不该在回忆,可那时候的自己,是忍着怎样的伤痛,笑着哄骗了少年,独自一人黯然离开。
也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与她,此生在无望!
深宫一迈,黄瓦朱墙,面对着比自己大了许多的男人虚与委蛇,做了妾侍甘居人下,为何苦苦支撑到了现在,又为何踩着那么多白骨爬了上来,只为着再见他,看着他披带红花锦冠游街的意气风发。
哪怕他已娶妻生子,也不愿再认如今这个冰冷的自己。自己亦无怨无悔。谁叫当面痴情,如今不改。
没了朱贵妃的支撑。已经被禁足的魏王再没了蹦哒的可能,时而癫狂,时而高声大笑。连看管的人都远远的离了他,更别说伺候的人了。暗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这个人,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
待到楚溶月身子好了些的时候,想着许久没去看过母妃了,是以高高兴兴的扔下受伤的夫君,去了皇宫。
德妃似乎疲惫了不少,见了她,也是先露了笑出来“喏儿来了?跑慢着些,别摔倒了!”
楚溶月把给婆婆的礼物全塞过去,左右瞧了瞧她,皱眉“母妃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可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德妃摸了摸自己藏不住的黑眼圈,笑道“还知道呀,好好的可没吓死我,连着几个晚上都是睡不好的。今后,可不许这么吓唬母妃了。”
楚溶月心疼的揽着她的胳膊,撒娇“是,母妃最心疼我了,今后一定不让母妃担心。瞧瞧母妃原本花容月貌的,如今却……唉!都是我们不孝顺啊!”
“我家喏儿果然懂事!”德妃眼泪汪汪的拉着儿媳妇的手,只觉得心里又妥帖又舒服“说起来,这事哪能怪你呢?都是安儿不懂事,回头揍他。喏儿来说说,还疼不疼了啊?喝药苦不苦啊?”
被当成小孩哄得楚溶月眨巴眼“那个,母妃,王爷还在床上下不来呢?”说起来,亲生儿子腿伤未愈,母妃就惦记下一顿打了。
“没事,只当给他活动筋骨了。”德妃一副后娘模样,亲切的拉着楚溶月,亲闺女一般,看着她还有几分伤痕的手,母爱泛滥。
“肯定疼坏了吧。来,母妃给吹吹。”
楚溶月被这么一哄,彻底把夫君忘记了,亲亲热热的与母妃吹吹笑笑。正好五公主从太后处回来,看到这一幕,心情很是复杂,这,自己与皇兄其实都是母妃捡来的吧。只有嫂子才是母妃亲生的。
五公主被这母女相得场面看的眼睛疼,门都不进,转个弯就走了,横竖没人管,出宫玩去。
楚溶月没注意到这边,此刻正看着床脚下面的一处地方,可劲的看。
“母妃,那个是什么啊?”
德妃回头,一时没看清“什么啊?你又看到什么了?”
“就那个啊!”楚溶月有些急切的指了指,那床脚下的一抹碧色,很是招人注意啊!
德妃晕乎乎的看来看去,更蒙了“什么啊?”
楚溶月按捺不住,噔噔噔的跑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块东西,挂着红红的绳子很是好看,在手里晃了晃。扭头笑开了。
“母妃瞧瞧,是个成色极好的玉佩呢!”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新得了茶杯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半。德妃慢慢的走过去,眼中隐隐含了泪水在,颤抖着手接过那玉佩,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它?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来了?
德妃捧着玉佩四处观望,这个平日里生活惯了的地方,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又让人害怕。
“母妃这是怎么了?”楚溶月问一旁的宫女道。
宫女摇摇头,担忧的上前问道“娘娘在找什么?”
德妃谁也没有回答,有些轻浮的步子让她身形不稳,可手中的玉佩紧紧攥着不肯松手,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高声喊到“皇上驾到!”
德妃猛然回神,愣在了原地。楚溶月自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看着那块玉佩,突然抢了过来塞到了自己袖子里,虽然不知道玉佩的来历,但好像不能让父皇知道。
皇上走进来,看到德妃木楞的样子,泛红的眼角,好奇“这是怎么了?”
楚溶月抢先一步上前,笑道“都是儿媳不好,与母妃说起那日坠崖的事,倒吓到了母妃,父皇可别怪罪就是。”
说完,调皮的眨了眨眼。
皇上听了这话,在看她的小动作,自然是深信不疑,走过去拉住德妃的手,道“吓坏了吧?”
德妃眼神慢慢看过去,似乎刚刚才反应过来一般,往后狠狠退了几步。楚溶月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皇上的脸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