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第40章 开始钓鱼的第四十天：

寒江雪想给闻嘲风送雪景的念头,确实是在中午两人聊起来时才产生的，准确的说，是在闻嘲风说了那句“我连外面的雪景都看不到”的节点。

寒江雪当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触动,实则脑子里已经转了不下三种送雪景的办法。

好比,当下就去外面截取一枝挂霜的寒梅。

但很快的,这个想法就被寒江雪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他觉得闻嘲风说的错失的雪景,应该不是他府中的一角,这是他随时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的。都不用闻嘲风怎么坚持，仆从掀开厚厚的冬帘时,就可以撇到。

于是,不愿意放弃的寒江雪,就有了第二个想法,画一副冬景。

画画嘛，那基本就是想看什么有什么了,不要说下雪的雍畿城了，下雪的南天门都没问题啊。唯一的问题是,寒江雪的绘画水平不怎么样，说一句灵魂画手都是称赞了，至少人家有灵魂。

想要解决这个烦恼,要么请延请名家,专门来画一幅，要么就是请他姐出山，挥毫泼墨。前者，闻嘲风贵为当朝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名家没有哪里还用得着他来操心至于后者，倒是不失为一个备选答案。

寒江雪只是还是有些犹豫,他因为自己的事麻烦他姐，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因为他对他姐也是一样的，如果他姐有事找他，他义不容辞。可如果是为了朋友麻烦自己的姐姐，寒江雪就觉得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实在不行，寒江雪也是考虑过自己上手的，他不会可以学嘛，他一定会很认真的努力去学习技巧的。只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最后，寒江雪的第三个想法，才是这个近乎于水晶球的方案。

水晶球在寒江雪上辈子还小的时候，在学生中非常受欢迎，同时也十分昂贵，至少对于当年的寒江雪来说，那都已经不是可望而不可即，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的东西。因为他知道他买不起，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落差和失望。

如今的寒江雪倒是已经不觉得水晶球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可那却是比画听起来要更生动一点的办法。

寒江雪最终便敲定了这个办法。

雪景水晶球在寒江雪的粗略印象里，基本就分为两个部分，雪花和微缩景观。

微缩景观很好找，封闭起来就是个水晶球了，而且，不一定要是个球的形状，只要有个透明的密封罩子就行。之前寒江雪在考虑在古代卖镜子的时候就研究过，古代不是没有透明的玻璃，只是造价昂贵，不宜传播。

而钱对于这辈子的寒江雪来说，是不需要烦恼的问题，他家里本身就有，随时都能拿来用上。

雪花雪景是唯一的难关。

水晶球里的雪到底是什么，寒江雪其实也不知道，他大概猜测是塑料泡沫，或者什么古代没有的东西。总之，他得自己想办法造。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寒江雪就一直在想，什么和雪比较接近，并在回家后就着手开始了一一试验，找到了最好看的那个。白色纸屑加木屑再加一定程度上的银粉，纸屑和木屑是飘落速度最慢、最接近下雪状态的一种选择，而银粉就纯粹是为了制造闪亮的梦幻感。

也是到了这一步，寒江雪才反应过来，水晶球里应该是有其他什么东西的，才得以让白色的“雪”，在微缩景观的头顶下的那么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雪”都是“哗”的一下就没了，纸屑和木屑好歹还能有一点点余韵。这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改进的，他就只能放弃了。

他想着，如果微缩景观的景色能够更加精致一点，总能稍微可以弥补一下雪下的太快的遗憾吧

然后，寒江雪就被为难住了。

他家里有不少小摆件，但却哪个都不是特别满意。本来他设想的挺好的，却发现自己做起来几乎每一步都和设想的不一样，到了这最后一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凑合了。

就在这个时候，寒武侯回来了，二话没说，提留着儿子就去了河王府。

今晚河王做东，请他们去吃暖锅。

寒江雪“”您是觉得溜儿子好玩吗我才从西城回到东城，现在又要从东城赶去前往西城，直接让我出了无夷王府的大门拐入隔壁的河王府，它不好吗

寒武侯对着儿子尴尬一笑。

他本来以为寒江雪会在无夷王府待到很晚，就没急着去接人，等想起来再一问，好嘛，他儿子已经回家了。天知道寒江雪今天怎么会这么早。而寒起已经答应了河王，今晚一起吃个饭，安排两个孩子见见，过去有什么矛盾，现场说开。哪怕说不开，一起对对天香楼那晚的事也是好的。

于是，寒起就只能回家，把已经换了衣服的儿子又给薅了出来。

寒江雪都服了他爹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不过，寒江雪本身也确实想见见河王世子，这瞌睡了枕头都送到眼跟前了，他不可能放弃。

寒江雪只是随口问了句“您晚上都干嘛去了啊”

寒江雪以为他爹闲着没事，约旧部喝酒去了，这才耽误了时间。没想到他爹的回答却是“打雪仗。”

寒江雪“”

寒武侯明知道晚上河王相约，自然不可能提前喝的酩酊大醉再上门，他绝对不会干出这么失礼的事。只是下午的时候，他又不用点卯坐班，确实挺无聊的。儿子还不在家。于是，他在写完告状信后，就开始琢磨起来歪门邪道。

正巧，寒起的几个旧部也挺无聊的，他们就相约去了西市旁边最大的空地，打了一场风风火火的雪仗。

越北的地方，雪仗打的越狠。重点在于“打”，而不是雪，直接拿铲子往衣领子里灌都是有的。而寒起几人，更是把西北边关这种可怕的冬日风气，带到了的大启，教坏了一众附近的小朋友，打出了一场真正的战役的感觉。

寒起之前的衣服都湿透了，见到儿子时，是已经换过一套了。

“不打雪仗，对得起这大雪天吗”寒武侯振振有词。

寒江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只是他觉得他给他娘写的告状信又可以多一笔新素材了。下雪天确实适合打雪仗，但他爹这个年纪、这个旧伤，真的合适吗连闻嘲风都知道老老实实的躺着呢，他爹比闻嘲风大了那么多，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一提起闻嘲风，寒武侯就说不下去了。他只是转而对儿子道“明天你舅母会带着向小园上门，你记得起早一点。”

寒江雪点点头。

只是有些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忙了。当然，他并不排斥见向小园，只是奇怪。直至想到他爹在提起无夷王时不断躲闪的眼神，寒江雪才反应过来。

这就是他爹啊。

他爹应该是听到了无夷王身体不大好的传言，他不会反对儿子的交友，只是会心疼儿子有可能要早早的面对失去一个重病朋友的可能。他在未雨绸缪。

寒江雪苦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也许他不该一直告他爹的状的。

令人又爱又恨，就是寒起寒武侯没错了。

河王府灯火通明，早早的就烧起了火龙，架起了热气腾腾的暖锅。

暖锅就是火锅，又称古董羹，古已有之，老少咸宜，是一道非常有历史的传统美食，流传了少数有几百上千年，但依旧被人深深的喜欢着。

雍畿流行铜锅涮羊肉，在第一场冬雪的时候，往往会成为很多人的第一选择。好比宫中的皇帝，他今天就也吃的羊肉锅，本来还想给弟弟也赐一份，却不想御医说羊肉容易补的太过，并不适合现在的无夷王。皇帝对弟弟同情极了，不让吃羊肉，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更加坚信了，他弟弟看来是真的不太好。

寒江雪也是食指大动，谁会不喜欢吃羊肉火锅呢哪怕他才吃了羊汤面不久，也不影响对他芝麻酱的憧憬。

河王府里的世子闻嘉泽有些紧张，一直在家里不停踱步，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他祖父一句“寒江雪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他怎么还没来

“因为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河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愁”，他孙子能想明白，他是很欣慰的。寒江雪救了孙子的命，他实在是不想孙子再和寒江雪敌对。可是，孙子这么上赶着吧，又让河王有那一点点的不得劲儿，这可是他千娇万宠的唯一孙子，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啊你忘了你是河王世子吗

闻嘉泽没忘，但就是因为没忘他才觉得寒江雪有可能确实不会买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寒江雪对谁都是一副大家都一样的感觉。并不会因为他是河王世子就高看他一眼。

赶在闻嘉泽把花厅的地磨下去一层之前，闻家的马车终于到了，比约定的时间还稍稍早了那么一点。

寒武侯带了礼物给闻嘉泽，河王也准备了礼物给寒江雪。都是昂贵又不失风雅的，明显送的就不是小辈，而是一种大人之间的礼尚往来。

闻嘉泽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其实是有些害怕寒江雪拒绝的，可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就送了。

寒江雪“呀”

这不就是他在寻找的微缩景观吗这是一套成比例缩小的街景，细致到了连站在街边卖糖葫芦的小人的表情都惟妙惟肖。

这是之前闻嘉泽生日，宫里送的。

强调“送”，而不说“赐”，便是皇帝的体贴了，御赐之物是不能随便送人的，但皇帝送的却可以。

闻嘉泽一直很喜欢，其实挺舍不得的，但他记得他当初拿去国子监炫耀的时候，寒江雪罕见的多看了几眼，便想着还是送给寒江雪吧。

寒江雪本来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爹旁边，不怎么敢有大动作的。因为他发现他里面的衣服没有来得及换，还是那件更适合居家的宽袖大袍，只有外衫是出去时才会穿的正常衣服。外紧内松，就很不舒服。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河王误会他不够重视。

他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和闻嘉泽试图和解的。

直至看到闻嘉泽私下的礼物，这才终于被吸引去了注意，忘记了衣服的事“这真的好漂亮啊。”最重要的是，这种雕刻手法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现代手办的意味，实在是太贴和寒江雪的想法了。

闻嘉泽受宠若惊，寒江雪可是好些年没有与他这么和气的说过话了，原来与寒江雪友好会是这么一种感觉。他忍不住笑容就咧的更大了，颇有点地主家傻儿子的味道。

寒江雪又问“我可以把它做成水晶球，送给我一个朋友吗他从没有看过雪景，我想”

一开始听到这话，闻嘉泽肯定是有点不高兴的，但紧接着一听说没有看过雪景，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他家隔壁的无夷王吗每年冬天都别想在雍畿城看到无夷王，几乎已经是他们这些小辈的共识了。

再联想到无夷王那块能吃席的病情，闻嘉泽就又不介意了，甚至有点开心“如果这能帮到你的话。”

“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寒江雪的开心溢于言表。

然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莫名的破冰，亲近了起来。

在暖锅还没有煮沸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能够交流很多其他事情了，只不过都比较学生气。好比

闻嘉泽“你作业写了吗”

寒江雪一愣“我失忆了。”还有作业的

“啊，真好啊，我也想失忆。”闻嘉泽都快羡慕哭了，他昏迷醒来后就要面对成堆的作业，“我要是能把作业也都忘了就好了，就不用写了。”

寒武侯插话“不行，江江也要写，就麻烦世子一会儿把作业告诉他了。”

“好的好的。”闻嘉泽把头点的如捣蒜，对寒武侯的盲目崇拜让他一时没看懂气氛，忽略了新晋小伙伴一个劲儿的让他闭嘴的眼神。满心满心的只有，哇，我帮到寒武侯了，我可真棒啊。

寒江雪“”

就，毁灭吧，赶紧着的。寒江雪觉得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努力，就是各种想办法的偷懒，结果在他爹面前还没能成功。

也不知道换个作业被小猫扯烂的理由，能不能行的通。

后面，就是寒江雪和闻嘉泽继续很慢但很坚定的互相摸索，互相了解，一点点的破冰了。气氛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一个人对你到底是散发着善意，还是排斥之意，这种气场其实是能够感受到的。至少寒江雪偶尔就能感受到。

若别人对他有敌意，他也绝不会上赶着去友好。

若别人对他保有善意，那他这边也会自然而然的放下一定的戒备，变得友善起来。

在两方都积极的努力下，他们终于在吃完之后，达成了私下里互相说话的默契。徒留下寒武侯和河王在花厅继续拼酒，两人都是少有的曲酒派，兴致上来，那真是恨不能当场拜个把子。

闻嘉泽没想到和寒江雪能这么容易原谅他，他只能在心里庆幸，应该是寒江雪失忆了，不记得他以前干过的那些糟心事。

寒江雪却冷不丁的来了句“你当年为什么咬我啊。”

在看到闻嘉泽的那一刻，寒江雪其实就回忆起来了，他第一次入宫，遇到年幼的闻嘉泽，明明是个看上去很可爱的骄矜小少爷，两人一起玩的好好的，对方却突然丧心病狂的咬了他一口。寒小雪那一刻的震惊，至今深深的影响着寒江雪，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啊。

闻嘉泽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尴尬的简直要脚趾扣地，但这个问题已经要比他以为的好的多。

因为他当时咬寒江雪，其实是真的没什么恶意的。他是后来知道了寒江雪是寒武侯的儿子，这才开始有矛盾的。

“我当时年幼，还有点控制不住我兽型时的习惯。”

寒江雪“”所以呢

“我的兽形是狼，你知道吧”

寒江雪看着闻嘉泽略微显出一些墨蓝色的眼睛，心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二哈呢。

“我真的没骗你，你也知道的，猛兽的幼崽习惯互相打闹。而小狼之间，在感情特别好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咬对方。我以为你会咬回来。”

结果把寒小雪给咬哭了。

寒江雪“”他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哭了的他，绝对是没有现代记忆的他。

现在要哭的是闻嘉泽了。

还是寒江雪主动换了话题“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详细的和我说说吗什么细节都不要放过，只要是你能回忆起来的。”

“当然，当然。”闻嘉泽不疑有他，立刻开始回忆。这种时候寒江雪让他干什么他大概都会答应，他真的不想再回忆自己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了。

那天天香楼的宴会，向小园在请帖上写的是戌时开席。

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冬天的大启在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雍畿城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天香楼是在天街附近的一个临街酒楼，最是热闹繁华不过，周围还有不少的知名酒楼。因为向小园包场，在他们之后就不能有外人进去了，导致那一晚天香楼附近的酒楼都是顾客爆满。

大启这边流行比主人家约定的时间早到，地位越低的，到的越早。也就是说，向小园邀请的大部分客人，其实在酉时六刻到七刻左右就到了。

闻嘉泽却故意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晚了一刻才去赴宴，他想压轴出场，没想到真成了压轴的本意，是倒数第二个到的。

闻嘉泽最想压过去的老对头寒江雪，是真的迟到了。

闻嘉泽当时觉得寒江雪就是故意的，因为他特意让人暗中去盯了一下寒江雪出门的时间，寒江雪早就走了，理论上是会早到的。于是，闻嘉泽只能觉得寒江雪是怀揣了和他一样的小心思，并且还真的又压了自己一头。

怒火攻心的闻嘉泽，便失去了理智，他觉得既然寒江雪已经打破了和向小园之前有过的“不随便挑衅”的约定，那他就也可以打破了。

闻嘉泽在宴会上发难于寒江雪，借着要替向小园找回面子的理由。

寒江雪一开始看上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于自己的迟到，他连连道歉，但也解释了，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到了这附近后，反而被一些事给耽误了。具体是什么事，寒江雪没有说，闻嘉泽也不相信。

向小园不管是信还是没信，都只能说是信了，想要息事宁人。但闻嘉泽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非要让寒江雪罚酒。

寒江雪却说他今天不能喝酒，并且打算坐一会儿就离开，看上去十分匆忙。

“我当时应该相信你的。”闻嘉泽一想起这段就十分后悔，愧疚难当，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回忆起来，寒江雪当时应该是遇到事了。

于是，那一晚在闻嘉泽又一次纠缠的时候，寒江雪就罕见的生气了。

他和闻嘉泽吵了起来，火药味浓厚，真的差一点就动了手。还是向小园看风向不对，迅速带着兄弟拉开了两人，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麻烦。闻嘉泽在拍桌而起的时候，打翻了酒杯，洒了自己一身，向小园就借此哄着他去了客房换衣服。

至于寒江雪的去向，闻嘉泽一开始其实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并没有人知道寒江雪去天香楼后院的池塘，到底是出于他的自愿，还是有其他什么理由。

闻嘉泽视角能够知道的是，他在换好衣服之后，就一直在客房里生闷气，还和身边的纨绔发了火，因为觉得很没面子，就把人都赶走了。结果就在他对窗独坐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从门槛缝隙里塞进来的信。信上没有落款，也没有开头，只有一句约他去后院池塘。

“然后你就去了”寒江雪觉得闻嘉泽真的该去下个反诈a。

闻嘉泽晒晒一笑，现在这么说起来，好像他的行为挺智障的，都不知道是谁，就答应了。但在当时的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如此合理，因为对方在信里说，如果你没种，就别来。

他，闻嘉泽，老闻家最有种的那个，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激

寒江雪“”你有没有种，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在你狼性的基因里，哈奇士的血统倒是挺纯的。“那信你还能找到吗”

闻嘉泽摇摇头，他当时就随便把信扔在了房间里，等他醒过来再想起来的时候，他连自己当时到底在哪个客房换的衣服都没什么印象了。天香楼的房间格局实在是太相似了，一间又一间，没完没了的。

“哦，对了，我出去的时候，还看见了住在对面下一层的一个客人。”这是天香楼原本就有的客人，他们是没有办法清场的。

对方的脸闻嘉泽没有看清楚，只记得应该是个成年男人，身上的气味很刺鼻。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对方，以至于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但就他祖父最近派人去天香阁探查的结果，那天登记的客人里，并没有和闻嘉泽的描述完全一致的客人。闻嘉泽收到的那封信也早已不知所踪。

总之，闻嘉泽就这么去了后院池塘，并看到了在栈道上不断踱步的寒江雪。他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只是在急躁的思考问题，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闻嘉泽第一反应就是，寒江雪便是那个约他到此的人，想继续和他吵架。

这可真是太好了，来啊，谁怕谁啊。

闻嘉泽就上了。

结果他俩还没对上话呢，蒙面的黑衣歹徒就出现了。附近不要说护卫了，连个人都没有，灯也没有几盏，还忽明忽暗的。闻嘉泽被吓坏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渭河血案，又有人要来杀宗室成员了。但他是狼，不是龙啊，为什么要杀他。

“那些人有说什么吗”寒江雪追问。

闻嘉泽摇摇头，他被吓到的主要原因，也是对方真的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上来就是目标非常明确的动手，没有半句废话。

寒江雪想到了之前在四一寺遇到的冷箭，是千里楼的风格，他们真的很专业。

闻嘉泽把他知道的都和寒江雪说了，并承诺一定会再好好回忆一下，不管随时想到了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寒江雪。

寒江雪则在想，自己那晚的行为异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寒江雪就把他的新发现告诉了他爹，他在赴宴之前还去了其他地方“车夫和我当时带的人有说什么吗”

寒起的酒因为儿子的话一下子就醒了，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因为车夫在寒江雪出事后就引咎辞职了，而当时跟着寒江雪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明确知道叛变的八塞。

八塞还是依旧不怎么交待自己的事，他们根本无从了解。至于那个车夫，寒起一开始没有重视，因为对方也是退役下来的残疾老兵，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兵，还试图挽留过，不觉得儿子出事，对方就该辞去工作。

不是寒起自恋，但说真的，他觉得他给的待遇是很不错的。可对方请辞的心却十分坚定，并在寒起意识到儿子出事不是意外，再去找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死了。

典型的灭口。

那一晚寒江雪在去天香楼之前，到底去了哪里，除非他自己想起来，否则基本是不太可能查到了。但寒江雪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哪怕他们大半夜特意绕道去了天香楼，寒江雪也还是没有想起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唯一能够回忆起的，只有那一晚的灯火辉煌。他站在天香楼的门口，抬头朝着一排排的红灯笼看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传说中的向小园终于来了。

不过比寒武侯说的要晚，因为向小园很了解寒江雪的睡眠习惯。早早起床的寒江雪，等在躺椅上直接又盖着毯子睡了个回笼觉，起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秃毛孔雀朝他走了过来。

真秃毛，在见到这样的向小园之后，寒江雪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公孔雀开屏，还有能开的这么寒酸的。

向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