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昏君 第74章 第一次交锋

“杨阁老，这是皇上要转交给内阁的奏章。”

高忠把礼部呈上的奏章拿到了内阁。

几个内阁大佬，看到高忠来到文渊阁，都是站起来和高忠打招呼，并没有因为高忠是宦官就蔑视他。高忠虽然还不是内廷正四品太监，但高忠比一般的内廷太监权力更大。因为高忠是皇帝的近侍，天天都跟着皇帝。惹怒了他，稍微在皇帝耳边吹吹风，都会直接影响皇帝对某个人的印象。而且皇帝很多口谕都是这些近侍传达的。传达口谕的时候，这些近侍稍微加一点自己的意思，都会给自己争取巨大的权力。

别看杨廷和他们要打击内廷宦官，但面对宦官的时候，他们还是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如果是大明刚刚开国的时候，杨廷和这样级别的高官，看到宦官都不会正眼看他们。

直接忽视他们。

而宦官要是碰到杨廷和此等朝廷重臣，都要弯腰给这些大臣施礼。

但随着宦官实力越来越强，一直到内书堂的出现，司礼监的强势，都让宦官和朝臣的关系开始出现变化。杨廷和这等要打击内廷宦官的大佬，面对面碰到宦官，也是会给他们足够的面子。这些礼仪，也是随着权力的变化出现变化。

不仅接待的给足够的面子，甚至高忠离开的时候送到文渊阁门口。

高忠走了之后，杨廷和翻开了礼部呈给朱厚熜的奏章。

只是看了一眼，杨廷和立马是勃然大怒。

不过杨廷和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倒是杨廷和旁边的蒋冕生气道“王瓒此人，愧对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不去劝谏皇帝的胡闹，反而是要当谄媚陛下的幸臣。此等奸臣、佞臣，岂能，岂能担任礼部尚书。”

追封兴献王为兴献帝，尊封兴王妃为兴国太后。

这也不是说不能接受。自古以来儿子发达了，追封自己老祖宗，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如果朱厚熜只是想追封自己老爹为兴献帝，那么虽然也违背他们的意愿，但最起码可以稍微理解一下。

但后面的东西，蒋冕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继统不继嗣。

只继承明孝宗的皇统，不给明孝宗当儿子。那么整个儒家宗法制度就会出现问题，儒家的道统会受到挑战。以儒家宗法制度为基础，以孝维系的目前大明朝的社会制度，都会受到冲击。

除了皇统问题之外，这方面的问题更严重。

“中堂，礼部这份奏章太过荒唐，内阁绝对不能奉召。”

毛澄开口。

作为前礼部尚书，毛澄是真的很难理解，礼部怎么就敢上呈这样荒唐的东西。毛澄担任礼部尚书的时候，礼部对于朱厚熜的登基，早就有过讨论。要不是如此，当初去安陆迎驾的时候，不少人都想要用天子之礼迎接朱厚熜。反正朱厚熜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新皇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是当时很多大臣的想法。但毛澄为首的礼部却否决了这样的提议，而且训斥了不少大臣。朱厚熜还没有登基，不过就是一个藩王，岂能用天子之礼。因此梁储、毛澄他们南下安陆迎接朱厚熜，用的都是藩王之礼，而不是天子之礼。

后来在行殿，朱厚熜和杨廷和对峙，毛澄更是身先士卒。

要求朱厚熜以皇太子之礼入宫。

毛澄在礼部多年，所以当时礼部官员很多都是支持毛澄的观点。像当时的礼部右侍郎汪俊，那是毛澄一手提拔的嫡系。坚定的跟着毛澄，一起制定了朱厚熜登基的一切礼仪。

可是这才几个月时间，自己离开礼部才多长时间，礼部竟然是完全遵从皇帝的意思，丢尽了臣子的脸面。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面对皇帝的错误，应该是积极的规劝，而不是迎合皇帝，当一个幸臣。

礼部尚书就更应该如此。

因为礼部是什么

就是制定礼仪，维护礼仪的部门。整个大明朝的礼仪，都是礼部制定的，是需要全国都要一起遵守的。而皇帝作为天下表率，更应该遵守礼仪。皇帝有错误，违反礼仪的时候，礼部就应该坚定的站在礼仪一边，规劝皇帝遵守礼仪。而不是谄媚皇帝，看着皇帝违反礼仪，还要去帮助他们。

毛澄很是生气。

自己担任礼部尚书的之后，怎么就没有发现王瓒是这样的人。

杨廷和也是如此。

对于王瓒非常不满意。自己明明和王瓒说的很清楚，一旦大礼仪之争波及太大，很容易引起党争。没想到王瓒丝毫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

杨廷和原来的想法是，联合礼部，直接把朱厚熜给顶上去。

让朱厚熜明白，朱厚熜的想法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朝野上下一起反对朱厚熜，从开始就断了朱厚熜这种想法，强硬的斩断朱厚熜这方面的意思。一旦朱厚熜发现根本不可能，那么就会放弃这样的想法。

但王瓒这样，这是鼓励朱厚熜掀起大礼仪之争。

该死。

“嗯。”

杨廷和点头。

道“此事内阁绝对不能奉召。宪清兄毛澄，汉代定淘王，宋代濮王，以此为据，给皇上表明内阁的态度。”

“好。”

毛澄点头。

毛澄曾经作为礼部尚书，在礼部待了很长时间。对于大明朝的礼仪问题非常熟悉，因此杨廷和让毛澄起草内阁的意思。杨一清在旁边丝毫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

当然杨廷和也没问杨一清的意思，就直接让毛澄起草内阁的态度。

杨一清是资历很深的大佬，入仕五十年时间，资历超过目前内阁任何一个阁臣。而且曾经总制陕西三边军务，正儿八经带兵打过仗，立下了大功劳。正德年间也曾经入阁参赞机务。但杨廷和在内阁，直接把杨一清边缘化。并没有因为杨一清资历深，就对他有什么特殊。杨廷和这种边缘化杨一清，整体来说很成功。

因为整个内阁都是杨廷和的人，杨一清一个人很是孤单。到了现在杨一清在内阁几乎不说话，杨廷和也几乎不询问杨一清的意见。杨一清在内阁像是一个摆设。

不过杨一清并不在乎。

他起复之后，这些天在内阁一直很低调，观察目前的朝局。杨廷和在排斥自己，孤立自己，杨一清当然明白。但这些什么都不是。

杨一清并不想在这些小问题上，和杨廷和发生冲突。

杨一清一直在琢磨小皇帝朱厚熜。

之前杨一清就觉得小皇帝很厉害，处理朝政是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自如的和杨廷和讨价还价，安排人事问题。不过现在来看，小皇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看看布局之深，布局之远。

特别是看到礼部的奏章之后，杨一清对于朱厚熜更是欣赏。

小皇帝不是一般的聪明。

为了今天做了这么多部署。果然小皇帝一出手，就让杨廷和他们非常被动。毕竟礼部一出手，就直接支持了皇帝，支持皇帝继统不继嗣的主张。在这个问题上，礼部支持皇帝，那么皇帝的底气就非常足。皇帝有了礼部支持，那么反对朱厚熜的那些人，立马就处于下风。

这个事情杨一清看的很清楚。

杨廷和他们被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杨廷和他们现在虽然很强硬，要反对小皇帝。但完全是手忙脚乱，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应对方案。看小皇帝出手，杨一清就明白小皇帝肯定还有很多后手。只要杨廷和为首的内阁出手，朱厚熜这边一定会有一大堆的反击。

杨一清微微一笑。

党争

杨一清并没有想到这些。杨一清想到的是，小皇帝和杨廷和因为这个事情发生冲突，那么小皇帝必然会借着这个事情打压杨廷和。

这就是杨一清的机会。

杨一清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毕竟杨一清已经快七十岁的年纪。但杨一清一直忘不掉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北方的边关地区。

杨一清一直在北方边关，从辽东开始到西北，和蒙古打过半辈子的仗。因此杨一清对于边关有很多想法，对于打击蒙古也有很多想法。可是现在的情况之下，只要有杨廷和就做不下去。因此杨一清现在就想看着杨廷和倒霉，只要杨廷和倒霉，自己就有机会。

现阶段还不适合表态。

杨一清要先看看情况的发展，看看小皇帝都有什么牌。在小皇帝最需要的时候，给小皇帝支持。这么想着杨一清不由自主的乐出了花。

杨廷和一直在观察几位内阁阁臣。

虽然内阁阁臣除了杨一清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但这些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内阁阁臣，不是杨廷和的傀儡。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杨廷和要随时判断他们的想法。

还是比较满意。

费宏脾气温和，更喜欢和稀泥，但也不是一个随意揉捏的人。蒋冕、毛纪、毛澄都是坚决支持杨廷和的主张。当然杨廷和也看到了杨一清的笑容。杨廷和和杨一清认识很早，但两个人的关系一般。

杨廷和是忌惮杨一清的。

实在是因为杨一清资历深，做了五十年的官员，朝野上上下下有很多徒子徒孙。杨廷和最器重的官员之一，目前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乔宇，就是杨一清的学生。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杨廷和最担心杨一清反水。同为内阁阁臣，虽然在内阁被杨廷和孤立，但再怎么说也是内阁阁臣。一旦杨一清以内阁阁臣的身份支持朱厚熜，那么对于杨廷和为首的整个内阁都有很不好的影响。加上杨一清那么多的徒子徒孙，说不定都会跟着杨一清反水。

因此杨廷和看着杨一清道“遂庵兄，你怎么看”

杨廷和发问，其他内阁阁臣都是看向了杨一清。杨一清收起了笑容，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还要多思量一下。”

杨廷和微微皱眉。

刚刚内阁几个人都表示，内阁不能奉召，一定要反对朱厚熜这种违反礼仪的想法。可是杨一清竟然说，自己还要多思量一下。杨一清这是很直接的告诉杨廷和，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并不想反对朱厚熜的主张。我还要好好考虑一下，看看情况再说。杨廷和真的很讨厌内阁有杨一清这样的人。

内阁步骤不统一，还怎么反对朱厚熜。

可是杨一清年纪比杨廷和大，比杨廷和早两届中了进士，资历远比杨廷和深。且多年在地方当官，特别是在北边当官，领兵打过仗。可谓是出将入相，文德武功，样样精通。在目前的内阁当中，杨一清是唯一一个文武双全的阁臣，在朝野声名显赫。而且朱厚熜也信任杨一清。

杨廷和不喜欢杨一清，但现在又无法把杨一清踢出去。

说服杨一清，杨廷和是不会做的。因为到了杨一清这个级别，除非你能够开出足够杨一清心动的筹码，空口白牙想要说服杨一清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大佬人物，一旦有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可是现在的杨一清，你拿什么筹码说服他。除非杨廷和让出内阁首辅的位置给杨一清，不然什么筹码也不可能让杨一清心动。

杨廷和总是觉得事情开始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但现在杨廷和没有退路，他是绝对不能允许朱厚熜混淆皇统。杨廷和是不能看着大明朝皇统混乱，不能看着大明朝有可能出现的党争。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