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跳订了睡一觉起来就能看了 然而那两支红烛燃了已经将近四个小时, 并且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意思。
尤铭仰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双手叠放在胸前,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他的眼睛一直睁着, 只有从他眨眼的动作看出他还活着。
他身上压着一个人, 这才是让他动弹不得的原因,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 高大, 劲瘦, 肌肉紧实, 像一只大型猎豹,并且很温暖, 一改最开始的冰冷。
但尤铭不知道对方是否穿了衣服——毕竟他看不见, 但鬼大约也是会穿衣服的吧电视剧里头,鬼穿的都是白色长袍, 古代的内衣,不知道现代有没有变成两件套, 能不能穿内裤。
原本这样压着, 尤铭还能够接受,这跟神经被压迫从而体验到的鬼压床感觉差不多, 习惯了以后也不怎么恐怖了, 室内有光,他的视线没被遮挡,并且一开始的恐惧过后, 尤铭已经逐渐平静了。
他从有意识开始就经常在家和医院中间来回,鼻尖似乎永远萦绕着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生死在他眼里是最常见的事,无数次他从病床上醒来,都能感受到死神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尤铭忽然张嘴说:“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但我能向你保证,我之所以会和你结婚,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我会孝顺你的父母,也不会贪图你家的钱和势力。”尤铭低声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磁性,有股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性感。
压在他身上的“人”似乎愣了愣,然后尤铭感觉对方似乎低下了头,温暖的唇瓣印在他的额头上,鼻尖上,下巴上,唯独没有碰他的嘴唇,尤铭闭着眼睛,他从没跟人这么亲近过,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上学的时候倒是有女孩子喜欢他,她们会因为他的长相和他虚弱的身体喜欢他,可怜他。
但大约正是因为这个,所以男孩们经常当着女孩的面羞辱他,嘲笑他,说他这样的病秧子,在床上都不知道动不动的起来,如果有女孩帮他说话,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好像这样能突显他们的男子气概。
尤铭从未对任何异性或者同性产生过任何好感,更不用说和人亲昵。
亲吻只限八岁以前和父母的亲吻。
对于现在的尤铭而言,这是个新奇的体验。
即便亲吻他的是“鬼”,也挺新奇的。
尤铭觉得自己睡衣的衣带被解开了。
他的肚子被一双手“爱|抚”,虽然尤铭没尝试过这个,但他觉得这动作估计算不上爱|抚。
用的力气太大,简直就像是在撸猪毛。
“有点疼。”尤铭说,“而且我觉得上床应该是有感情基础后做的事,我算是比较保守的人。”
这句话落音,他的衣带就被重新系起来了。
尤铭抬头,发现自己面前的空中忽然出现了几个扭曲的鲜红色的字——
“我们是夫妻。”
“今晚是新婚夜。”
“你是我的人。”
尤铭震惊了:“你离开的时候十六岁,应该接受过义务教育,就算结了婚,我不同意的话,就叫做婚内强/奸。”
气温瞬间下降,尤铭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冰封,他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原本扭曲的小字变成了巨大的扭曲文字。
“你是我的”
没有标点符号,但尤铭觉得其实还可以加一个感叹号,能够更好的表达情绪。
尤铭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能跟“江予安”讲道理,他看上去有些偏执,尤铭:“如果你不想要我的命,就让我睡会儿好吗我们明晚再聊,我很累。”
“而且今晚忽冷忽热。”尤铭说道,“我可能会感冒,我身体不太好,就算是小感冒我也可能一个月不能出门。”
“江予安”没什么表示,尤铭觉得身上一轻,“江予安”没有再压在他身上。
气温又慢慢升高了,室内的温度稳定在空调带来的温度,窗户也被关上了,尤铭本来想说留着缝隙通风,但想了想,又觉得指使“江予安”做事不太好,只能闭上嘴,
尤铭睡不着,他翻了个身,因为不知道“江予安”还在不在,在哪儿,所以他声音很轻的问:“你为什么没去投胎都十年了。”
十年前的江予安意气风发,在别人的叙述里,他是个非常完美的少年人。
他打篮球,踢足球,成绩全年级第一,高大帅气,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再加上江家的家业很大,不仅涉足房地产,还涉足互联网,所以江予安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跟尤铭相反,他很受欢迎。
但他似乎更喜欢独来独往,不像尤铭的被动,他是主动选择的。
除了运动的时候,别的时间他都不会出现在人群中。
尤铭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即便他死了那么多年,尤铭考上江予安就读的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他依旧是风云人物,人们乐于谈论他的事。
他是个帅气,聪明,又神秘的极具诱|惑力的少年,所有男孩都想成为他。
可惜这样一个人却过早离世,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死因。
尤铭看着空中浮现出文字,这次文字平和了很多,没有那么血腥和扭曲。
“舍不得。”
“舍不得叔叔阿姨”尤铭想了想,“如果我跟你一样,我应该也舍不得。”
他的父母很爱他,如果他死了,也希望能守护他们。
尤铭忽然完全不怕“江予安”了,他也终于有了睡意,眯着眼睛说:“我要睡了,希望明天能出太阳,晚安。”
尤铭睡了,他太困了。
在尤铭睡后,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他的耳侧,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那只手轻柔的拂过尤铭的鬓角,然后轻柔的抚摸尤铭的脸颊,温柔的几乎没有力度。
但是很快,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只有一道黑影,坐在尤铭的床边,就这么坐了一整晚。
直到晨光破晓,才悄然离去。
尤铭起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的灿烂阳光,阳光会驱散昨天夜里残留的恐惧。
江妈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小铭,你起来了吗早饭准备好了。”
尤铭连忙应了一声,他穿上睡衣去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尤铭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问:“你还在吗”
被水汽覆盖的镜子上被人写了个“在”字。
不知道为什么,尤铭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尤铭洗漱好以后离开了房间,穿过走廊玄关,到达落地玻璃前的餐厅,玻璃后是需要请专人打理的园艺,能让人在室内欣赏。
江爸爸已经坐在了位子上,穿着高定的西装,他是接近五十的人了,但保养的非常好,拥有成熟男性的魅力,江妈妈对他说:“吃饭的时候别看手机。”
江爸爸叹了口气,冲尤铭耸耸肩,表示自己无可奈何,嘴角却还带着宠溺的笑,然后放下了自己的手机。
他们俩是自由恋爱,就跟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双方家庭有矛盾,他们却执意在一起,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结果他们却相爱了大半辈子,没有背叛,没有谎言,就像童话故事。
但这个故事唯一的缺陷,就是江予安的死亡。
阿姨摆好餐具,从厨房端出白粥和小菜。
就在此时,尤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江爸爸笑道:“去吧,别当着她的面接,她会问一大堆问题。”
尤铭走到客厅的窗台前,把手机拿到耳边,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皱眉问道:“谁”
那边的人低笑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听说你认了江太太当干妈得道升天了啊,真了不起,有时间出来聚聚你得了好处,总不能把好朋友忘了吧”
尤铭:“抱歉,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给你备注。”
那人:“……”
尤铭:“喂请问还在吗”
那人似乎压抑着怒火:“你把我忘了你竟然把我忘了!”
尤铭:“难道你是很重要的人物如果我没欠你钱的话,我应该没有非要记得你的原因。”
那人冷笑:“张子聪,你记起来了吗”
尤铭想了想,还真有点印象,想了一会儿问道:“是高中的时候传我是同性恋,并且还偷看他洗澡的张子聪吗”
张子聪:“你是故意的。”
尤铭不明所以:“什么”
张子聪:“你故意这么说,你就是想激怒我,对不对!”
尤铭严肃道:“张先生,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样的误解,我必须要说,不是任何猫猫狗狗都值得让我费心激怒,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张子聪:“我有你的没穿衣服的照片。”
尤铭停下挂断电话的动作。
张子聪笑道:“你应该不想照片传的到处都是吧排骨精”
“我要是告诉别人,你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滥|交,是个男人的床都想爬,你觉得江家会怎么对你”
秃头也不说话了,他人生中唯一骄傲的事就是自己的学历和工作,别人比他强了,他就没有底气,只敢自己小声说:“学历高有什么用能进百强公司上班吗”
只是没人管他,也没人听他说话。
所有人都看着姜淮,等着姜淮发话,成年人的世界很现实,人们更愿意跟有钱有人脉的人交往,关系好了,自己以后有困难也能有个退路。
同学那么多年没见没联系,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尤铭:“我以茶代酒吧,我不太能喝。”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这么多年没见,喝茶怎么能行”
“就是啊,得喝酒,不喝酒就是看不起人啊!”
……
男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尤铭,女同学都喝,你不喝,你连女人都不如”
女同学不高兴了:“说什么呢女人怎么了你不是女人生的,你是大圣爷,石头缝里蹦出来啊现在男女工作比例你看见了吗社会未必就全靠男人支撑你老婆说不定挣得比你多呢!”
男同学连忙说:“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自罚三杯啊,我这就喝。”
三杯白酒下肚,男同学哈了一口气,冲尤铭说:“你看,男人嘛,怎么能不会喝酒”
“尤铭,这么多年没见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尤铭的眉头皱起来,他不喜欢酒桌文化。
“尤铭身体不好,我替他喝。”姜淮忽然出人意料的开口,话音刚落就连干了三杯,面色不改,脸上还带着笑,“都坐吧。”
姜淮开口了,也没有再揪着尤铭不放。
“姜淮现在跟尤铭关系不错是不是私下联系过了”有人酸溜溜地说,“都是老同学,不带这样厚此薄彼的啊。”
姜淮脸上带笑:“这话怎么说的今天过来是说谁不是的我让服务生上菜了。”
尤铭忽然说:“陈老师还没来。”
众人一愣。
“对啊,不是说今天陈老师要来吗她怎么还没来以前陈老师可没这么不守时。”
“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来不了”
“那也该打个电话说一声,大家都要工作,也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尤铭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谁有陈老师的电话”
姜淮:“我有,我来打吧,问问陈老师情况,要是路上堵车我就开车去接她。”
有同学笑道:“姜淮还是这么搞笑,路上都堵了,你过去还不是继续堵”
姜淮挑挑眉:“没事,我车多,有一辆重机,能带人。”
“大老板了,姜总了,是了不得。”有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着酸味。
谁能想到呢当年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同学,今天混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姜淮看着说话的人:“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尤铭看着姜淮,终于记起了这个人,他上高中的时候,姜淮原本跟他是同桌,老师希望成绩好的带成绩差的,提高班级的总成绩。
那时候尤铭不像现在,还没这么冷漠,也想给姜淮讲讲题。
姜淮从来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说只有他们这些脑子好的人才能靠学习改变命运,他脑子笨,学不会,今天学了明天就忘,说他这样的坏学生,尤铭也别跟他有什么接触。
他说了这样的话,尤铭当然也不会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姜淮逃课,不上学,在外面跟人打架,和其他班跟他同样的男生勾肩搭背,然后尤铭的同桌就换了,姜淮也坐到了最后一排。
两人日常生活也没什么交集。
再后来尤铭休学治病,姜淮退学去广州闯荡,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姜淮去给陈老师打了电话,回身对尤铭说:“路上有点堵,再十分钟就到了。”
尤铭冲姜淮说:“谢谢,麻烦你了。”
姜淮看着尤铭的眼睛:“这有什么,别这么客气。”
陈老师姗姗来迟。
尤铭看见她的时候十分愕然。
在尤铭的记忆中,陈老师是个非常优雅,注意形象的老师,她在学校总是穿着得体的衣裳,画着淡妆,走路生风,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觉得,女人活到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气质,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如今的陈老师,头发有白有黑,穿着也不合身,脚下踩着的是一双已经磨损了很多的鞋子。
她有些局促地走进来,表情有些慌乱。
“陈老师,您来了!”
“陈老师,好多年没见您了,听说您辞职了,我们也联系不上您,还是姜淮有办法。”
尤铭看着陈老师,他走过去接过她的包,挂到旁边的柜子里,又去给她拉开了座椅。
陈老师看着尤铭,似乎想了一会儿,才一脸慈爱地说:“尤铭长帅了,身材也好。”
尤铭鼻子有些发酸:“您坐。”
陈老师入座以后,话题才重新开始。
同学们争先恐后的说自己高中毕业考上了哪个大学,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
陈老师一脸喜意:“那就好,你们都有好前程,老师为你们高兴。”
结果没说到两分钟,就有人阴阳怪气地问:“陈老师,您现在在做什么怎么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这人上学的时候欺负同学,被陈老师当众批评过,他至今都还没有放下旧事。
陈老师的笑容有些勉强。
尤铭:“姜淮,人到齐了,让他们上菜吧。”
姜淮微笑道:“好,大家先吃凉菜。”
陈老师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那被岔开话题的同学还是不依不饶:“您就说说呗,我们挂念了您这么多年,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陈老师抿着唇。
尤铭说:“那是陈老师的私事,陈老师不想说。”
同学:“我问你了吗我问的是陈老师。”
就在尤铭要回怼的时候,坐在尤铭旁边的陈老师拍了拍尤铭的肩膀,她说:“我当时被调到了隔壁省,还是当语文老师,班主任,学生都是好学生。”
“当时两个学生打架,一个家境好,另一个家境不好,我去拉开了他们。”
“初中生,脾气大,我只能把他们推开。”
“家境好的学生家长觉得我打了他们孩子,这事当时闹得还挺大。”陈老师笑着说,“后来我就不当老师了,开了家小饭馆,活得也好好的。”
“陈老师不容易。”姜淮第一个说,“咱们敬陈老师一杯,喝酒喝茶还是喝果汁,大家都随意。”
陈老师坐尤铭左手边,姜淮坐尤铭右手边。
尤铭觉得有些不舒服,转头一看,姜淮坐的离他太近了,已经超过了尤铭的安全范围。
尤铭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我给你盛汤,这汤不错。”姜淮站起来,拿着尤铭的碗就开始盛汤,还对尤铭说,“吃饭之前喝口汤,是给身体发出要进食的信号,对食欲和身体都好。”
尤铭:“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尤铭双手接过碗。
姜淮眼神微闪:“不用和我客气。”
尤铭:“我们俩也不是很熟。”
姜淮轻声笑道:“是吗”
尤铭抬眼看向姜淮,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和怀疑。
姜淮却没有再看他。
“对了,尤铭啊,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刚刚大家都说过了,就你没说。”有人问道。
尤铭实话实说:“我没去工作,可能过段时间会去。”
“你那的生活……”
尤铭:“我现在跟父母住在一起。”
“牛气什么,原来就是个啃老族。”秃头愤愤不平,“学习再好也没用,找不到好工作,理直气壮当啃老族,真丢脸,清华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学生。”
众人:“……”
尤铭点头:“你说的对,我自省。”
秃头:“要不你来我公司,不过你虽然是清华毕业,还考上过耶鲁,但不是研究生,不能去正规岗位,但能先做实习,表现好说不定也能转正。”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皇位顺位继承人,让七七想起以前应聘工作的时候。
hr对我说:“你是第三顺位,等前两个复试没有通过,就会通知你来。”
我怀疑他们家可能真的有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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