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跳订了睡一觉起来就能看了 “转院吧。”尤爸爸低着头, 他的眼眶通红,却已经流不出一滴泪了,他经历了三天的折磨, 度日如年,泪水已经流干了,这三天他加在一起, 没有睡够五个小时。
他们夫妻俩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日夜都陪在儿子身边。
尤爸爸对妻子说:“你陪着小铭转院去国外,我留在国内, 把厂子和房子卖了就过来找你们。”
尤妈妈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她点点头。
江父则是被尤爸爸吓住了:“亲家, 你把厂房都卖了, 病治好了以后怎么办”
这几乎就是孤注一掷,用所有财产去赌那不明确的一线生机。
尤爸爸抹了把脸, 朝江父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只要人在, 钱就还能挣。”
谁也不敢提醒他, 这种病至今没有一例医治成功的。
器官过早衰竭,如果只是一个器官还能换,但全身的器官一个个换,根本来不及,要是一起换, 排斥反应也能要命。
对尤家父母而言,尤铭就是他们的命。
江母拉了拉丈夫的衣摆,她的予安当年要是能治, 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就算明知治不好,也会去尝试。
尤爸爸请人帮忙联系了医生推荐的国外医院,忙着去处理厂子和房子的事。
尤妈妈则是在医院陪着尤铭。
她的儿子现在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一直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坐在床边,拉着尤铭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这样就能留住自己的孩子。
江母安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小铭之前的情况很好,说不定这只是暂时复发……”
尤妈妈木呆呆地说:“江姐,你不知道,小铭从小身体就不好,有什么病痛,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从来都是自己忍着。”
“都怪我。”尤妈妈低泣道,“我怀他的时候我和他爸正在创业,生他的前一天我还在工厂里,那时候不像现在,工厂里很多粉尘,我就抱着侥幸心理。”
“没办法,那时候我和他爸穷的只能住平板房,能吃一顿泡面都算改善生活了。”
“生他前一天,几个妯娌来找我要钱,我脾气大,没忍住起了纠纷,被送去医院,小铭就早产了。”尤妈妈茫然地看着江母,“这么多年,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对不起小铭。”
“我要是不那么想要挣钱,不跟妯娌起纠纷,他就不会从生下来就受苦。”
江母看着尤妈妈,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这世上阴差阳错的事情太多,但没人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尤妈妈吸吸鼻子,强打精神地说:“我都想好了,要是小铭这次出了事,我跟老尤就把钱全捐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修个小楼,种种地,也能活下去。”
昏迷中的尤铭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乱成了一片。
尤爸爸迅速的找熟人卖了厂子和房子,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和别人谈价钱了,对方看出他急迫的态度,当然是把价钱一压再压,工人的工资他也结清了,几个老臣多发了几个月的工资,还租了个仓库,把一些卖不出去的家具和私人物品存放起来,等着以后回国还能继续用。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在尤铭被送出国之前把钱拿到了手。
他们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当夜就要出国。
“心脏停跳了!”在医生护士的脚步声中,急匆匆赶到医院的尤爸爸只听见了这一句话。
他膝盖一软,跪在了病房门口,看着儿子被推走。
尤铭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此时只能用除颤器。
如果直流电击复律不能重启尤铭的心跳,那刚刚他心脏停跳的时间,就是他宣告死亡的时间。
尤爸爸和尤妈妈互相搀扶着,这一刻他们就如同两个站不稳的老人,他们的脸上全是疲态,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不能安慰他们。
手术还在进行中,他们高度紧张的神经就永远不会放松。
一次又一次的电击。
心跳没有恢复。
医生紧抿着唇:“再来一次。”
手术室没人说话,医生和护士不知道从死神的手中救下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在这张手术台上送走了多少人。
最后一次点击,就在护士要宣告死亡时间的时候,心电监视器终于有了弧度。
——救回来了。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见惯了生死,但还是希望病人都能活下来。
深海中的尤铭看见了一丝亮光,那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眼,尤铭发现自己的视觉回来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拉出了这片海洋。
“小铭”
“小铭,你能睁开眼吗”
“快看看妈妈……”
尤妈妈和尤爸爸的声音就在尤铭耳边。
尤铭的手指动了动,尤妈妈捂着嘴,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
“别怕,别怕,爸已经请国外的专家团队过来了,咱们不用自己过去。”尤爸爸安抚着儿子,虽然他这话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尤铭想说家里没那么多钱,但是数次张嘴,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只能听父母反复说着那几句话,反复让他不要担心。
尤铭躺在床上,绝望的想,他从生下来就是父母的债,父母操了一辈子心,自己好不容活到现在,结果到了最后还要掏空家里所有的财产。
他也想要健康的身体,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但命运从来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尤铭在清醒和浑噩间来回反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知道国外的专家团队已经过来了,也知道尤爸爸出钱买了更先进的设备。
但他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死前能够跟父母说说话。
能够安静的跟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尤爸爸和妈妈都不会英语,跟外国专家交流只能依靠翻译。
钱像水一样流出去,尤爸爸还借了不少钱。
但是能借到的钱非常有限,江父江母拿了一大笔,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山穷水尽了,尤爸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如果儿子没了,他也一起没了最好。
尤铭在一个深夜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这次距离他上次清醒过去了多久,但他的手脚无力,睁眼的瞬间就开始晕眩,icu病房禁止家属陪护,病房里很安静,尤铭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转头看着窗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尤铭能看到医院种植的海棠树。
他深吸一口气,想下床去开窗,但根本没力气坐起来。
护士从门外走进来,帮着尤铭把床摇起来,温声细语地对尤铭说:“现在你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你自己也不要急。”
尤铭艰难地点头。
护士在确认了尤铭没有别的问题以后,看着尤铭的眼神问道:“你想独处会儿”
尤铭再次点头,护士轻声说:“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按一下手边的铃。”
护士走出病房,去旁边接了杯水,同事正好能喘口气休息一下,站在她旁边问:“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那么年轻,长得那么帅,要是走了多可惜。”
护士喝了口水:“说不准,不过他家里花了大价钱请了专家,买了最新的进口仪器,我见过不少一生病,家里看着只花钱人没好的就不治了的,他们家简直不把钱当钱,要是人救不回来,当父母的以后怎么办”
同事叹了口气:“生死有命。”
尤铭叫来了护士,让她帮自己拿纸笔,他要趁着自己还能动,把想告诉父母的话写下来。
护士在旁边守着,就怕尤铭太累,要是再晕厥过去,她得第一时间找人。
尤铭强撑着精神,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想对父母说的话。
从小时候写到现在,尤铭的视线慢慢模糊,他握着笔的手送了,全身的力气也卸了。
他知道这一次他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尤铭闭上眼睛,安静的等着死亡。
护士:“尤先生,尤先生”
她急忙转身,要出门叫人。
就在她打开病房门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放在了门框上,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护士有瞬间失神,这个男人有一双如黑夜般幽暗的瞳孔,没有一丝杂色。
“先生,您不能进去,这里是icu。”护士反应过来,“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我要去叫医生,请您让开。”
她想推开挡着门的男人,但她的力气在对方面前如同想要撼动大象的蚂蚁。
护士左右为难,她不明白护工怎么会把人放进来,现在只能先去找医生。
但是又怕这人要害尤铭,到时候医院和她都逃不了责任。
男人没有把她看在眼里,抬手的功夫就走进了病房,护士一跺脚,咬着牙,朝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跑去。
她带着医生和护士跑到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俯身,马上就要吻上尤铭的嘴唇。
姜淮给他递了支烟,尤铭:“我不抽烟。”
“不介意吧”姜淮问道。
这是停车场前的空地,通风,尤铭:“你抽吧。”
姜淮掏出火机点燃一根烟,一副快活得不行的表情,嘴角带着笑:“还是当人好,做鬼哪有烟抽”
尤铭脸上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他一直都有怀疑,现在倒不觉得惊奇了。
“你是小凤还是江予安”尤铭问道。
“姜淮”瞪大眼睛,上来又要捂尤铭的嘴。
尤铭连忙后退了一步,想起这鬼是谁了。
“姜淮”:“我其实一直跟在您身边,不敢离近了!”
“后来小凤跟我说,您要去同学会,我就转了一圈。”
尤铭:“姜淮呢”
“姜淮”:“死啦。”
尤铭抬头看他。
“姜淮”连忙解释道:“我刚看他他就死了,刚死,我才能用他的身体,要是人没死,缓过神来,有了生气,我就不能俯身了。”
“这个您可以问小凤,或者问“那位”,我没害过人。”“姜淮”摸了摸自己的胸肌,“这身材不错,我百年前附过一个,抽大烟的,又瘦牙又黄,哪有这个好看。”
尤铭看他的手越摸越朝下,无奈道:“死因是什么”
“姜淮”:“他作息紊乱,经常喝酒,有胃病,高血压,一堆毛病,突然喘不上来气就没了,猝死。”
尤铭怀疑地看着他。
“姜淮”:“我要是说谎,“那位”不用现身就能弄死我。”
尤铭这才想起来,江予安说是要陪他一起参加同学会,但他在同学会上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江予安的存在。
“您稍等啊,我现在有人身了,给您开个眼。”“姜淮”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就像风油精,他递给尤铭,“您把这个涂到眼皮上,这是清明节的露水,用杨柳封住,三天内不见光就能用。”
尤铭半信半疑:“稍等,我百度下。”
“姜淮”小声嘟囔:“互联网时代,当鬼都没以前容易了。”
等尤铭百度结束,发现这确实是民间所传的能看到鬼的办法,这才接过那瓶清明露水,摸到自己的眼皮上。
眼皮上很凉,不是那种凉水的凉,真有点像风油精,如果有风吹过,就能凉的人头皮发麻。
尤铭睁开眼睛,过了几秒——
“没什么变化。”
“姜淮”:“那您看看我。”
尤铭看着“姜淮”,“姜淮”的身上散发着黑气,头顶更是黑云罩顶,阴气大盛。
“姜淮”:“普通人身上都是白雾,若有大灾大难,才会有别的雾气,有血光之灾的是红雾,若笼罩全身,就是必死无疑,要只是头顶一点,那就是小碰小撞,颜色越深,死得越惨。”
尤铭刚要点头,就看到了自己脑袋边的一团雾气。
如果是“姜淮”是黑色,那这团雾就把他比的像是灰色,这团黑色的雾气比没有星辰的深夜还要黑,黑到了极致,尤铭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上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
“刚死的鬼,更像是透明的。”“姜淮”说,“没什么颜色,有些刚死就被恶鬼吞了,有些浑浑噩噩的去了地府,但也有生前怨气强的,会吞噬更弱小的鬼,慢慢变成灰色。”
“再由灰变黑。”
“姜淮”说:“但是吞噬别的鬼,容易失去神志,从鬼变成煞,成了煞只会依照本能行事,害人杀人,最后就会消失,魂飞魄散,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尤铭:“那他……”
“姜淮”:“您不知道,您爱人,啊不,您爱鬼刚死的时候,多少恶鬼和煞都围在他的身体旁边,等着他的魂魄一出来就吃了他,全阴体质的人,上千年都出不了几个,哪怕只吃一口,也能少修炼几百年。”
“您爱鬼把当时的恶鬼和煞都吃了。”
“也不能说吃,那时候他还没有神志,他感觉到了威胁,保护自己是本能。”
“上千个鬼和煞,他没被反噬,没成为煞,自然就会更强大。”
“姜淮”的声音里充满了艳羡:“哎,鬼比鬼,气死鬼。”
尤铭又看了眼漂浮在自己身旁的黑雾:“那他之前还能有实体,虽然看不见,但现在为什么……”
“姜淮”:“怕把您吃了。”
尤铭:“……”
“姜淮”:“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正经鬼!他现在还不稳定呢,吞了那么多鬼煞,就是人吃多了也得消化啊,他这么强,说不定混乱的时候就把您的魂魄强行拉出去吞了,您玩过大鱼吃小鱼吗”
尤铭:“……玩过。”
“姜淮”:“一样的道理,他就是最大的鲨鱼,任何小鱼接近他都会吃,哪怕他自己并不想吃。”
尤铭点头:“解释的不错。”
“姜淮”轻咳了一声,一脸骄傲。
尤铭:“姜淮的魂魄呢”
“姜淮”:“我把他送到黄泉路才走的。”
尤铭怀疑的看着他。
“姜淮”连忙说:“您问小凤,她看的出来,她知道。”
尤铭:“行吧,我回了,你准备就用姜淮的身份”
“姜淮”连连点头:“我现在也有点修为,能保证他这个身体十年不腐,我能用十年,您看啊,正好咱俩还能当朋友是不是您不是说您……”
“姜淮”捂住嘴,发现自己说多了。
尤铭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那团黑雾,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团黑雾动了动,似乎有点心虚。
“因为我没朋友。”尤铭理解了,原来这修脚鬼是江予安吩咐来的。
尤铭除了亲人以外,没有亲近的朋友,没有可以谈天说地的人。
亲人,爱人,朋友。
尤铭曾经只拥有第一个。
尤铭对“姜淮”说:“谢谢。”
“姜淮”受宠若惊:“不用不用。”
“那我先走了。”尤铭说。
“姜淮”看着尤铭,又看了眼那团黑雾,小心翼翼地说:“您能给我点钱吗”
尤铭:“没钱”
“姜淮”:“我不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
尤铭:“手机支付现在绑定了银行卡,可以用指纹。”
“姜淮”瞪大眼睛:“活人可真是厉害,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
“那您教教我呗。”“姜淮”把手机掏出来,递到尤铭面前。
尤铭只能教他怎么用手机支付。
“姜淮”大呼小叫,很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尤铭把他教会了,就去提车,结果“姜淮”还跟在他屁股后面。
“你还有什么事”尤铭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姜淮”。
“姜淮”:“……我不会开车。”
“刚刚你不是给我那些老同学打好车了吗”尤铭奇怪道。
“姜淮”小心翼翼地说:“那是姜淮死之前就订好了的。”
尤铭:“上来吧,你住哪儿的我载你过去。”
“姜淮”连忙攒上车,比猴还快,不过只敢做后面,进去了还感叹:“吃饭的时候我怕那位没认出我,把我吞了,才凑近那位打了个招呼,差点没把我吓死。”
“凑近点我都受不了。”“姜淮”心有余悸地说。
原来“姜淮”吃饭的时候凑近自己是跟自己旁边的江予安打招呼
尤铭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黑雾,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依旧还在。
但是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尤铭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挺强。
尤铭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问:“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实体”
“姜淮”:“您爱鬼……”
尤铭:“你还是说爱人吧,爱鬼听着有点别扭。”
“姜淮”连声道:“听您的,您爱人,他需要压制住自己吞噬的鬼和煞,不被它们影响,才能凝结实体,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能变成人的鬼,投胎的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代入现实!
现实中不要去破解别人的密码,我号被盗过,基友说我天天给她们发让她们去澳洲一夜暴富的信息。
剧情里是为了调查,为了不让受害人变多。
现实中有这个权力的只有调查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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