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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第九十九章

作者:星球酥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7:58:49 来源:就爱谈小说

第九十九章

沈昼叶发完微信,靠在自己的小行李旁边, 等了许久陈啸之的回复, 却没等到。

估计是在那里玩得挺开心的吧, 沈昼叶茫然地想。

那时金光斜沉, 如火的太阳开始朝地平线下坠, 沈昼叶知道在别人家住着要有最基本的礼貌,至少在离开的时候要知会到房子的主人, 而沈昼叶对自己寄宿者的身份, 有着极为清楚透彻的认知。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过客。

沈昼叶茫然地看着窗外泛着金的白云, 沉默地想道。

天穹被泼了墨水, 梧桐枝叶于雨中舒展开, 行人们披着雨衣,踩着自行车穿过马路这一切的景致与她年少的时候别无二致。从青涩的初中年代到如今的岁数, 整整十年, 几乎一切都变了。

可是街道却与她小时候所见的没甚区别,连树几乎都是原来的模样。

陈啸之好像也没怎么变

沈昼叶感到一丝说不出的酸楚与怅然,接着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沉重地叹了口气

陈啸之看到那条微信的时候, 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

他上午时在咖啡馆里和李磊课题组的学生聊了许久,那个与沈昼叶走得最近的、叫裴菁的姑娘,吓得一直哭,陈啸之不住地告诉她没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是他心里, 却有种说不出的、难以直抒胸臆的难受。

那个姑娘抽了张纸,哽咽道“对、对不起老师,我失态了”

陈啸之笑了下,道“我不是你的老师,先擦擦吧。”

然后他将纸巾朝沈昼叶师妹的方向推了下,又问“你们为什么谁都没有收集过证据你们从上到下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哪怕一个人挺身而出”

那姑娘哭得脸都红了,沙哑道“我们害怕。”

陈啸之看着她,他们的面前放着两台手机。

“我们沈师姐害怕,”那叫裴菁的女孩哭着道“不仅她,我们下面的学生也害怕。教授,身为学生的身份其实很苦闷,什么都被人卡在手里,毕业证学位证版面费实验经费,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求着他的。而且他总是来得很慢,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我们一直安慰自己没事,熬过这三年就好了,还有比我们更惨的。”

陈啸之“嗯。”

卡座上方的灯光洒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陈啸之眼里的光几乎淬着冰,望向的却不是对面的女孩。

“不就是这样的吗,教授,读研究生不就是这样么,”裴菁哭过后的声音沙哑,对陈啸之说“传统学徒制的延续,理论上导师需要将所能教的一切都教给你,他们即是老板又是师父,却又对学生有着极高的权力。”

“对,”裴菁道“是权力,不是权利,我用的是力量的力。”

陈啸之静静地看着她。

裴菁抿了一口咖啡,垂下眼睛,声音却仍发着抖道“这世上有很多好的导师,在学生迷惘的时候指引他们,在他们感到孤独无助时给予帮助,在他们迷途时告诉他们自己走过的路,一起讨论,亦师亦友。”

“毕竟学术本质上,还是前人的传承。”

“他们不会滥用他们有的一切。”

“可是这个权力,”裴菁低声道“如果进了错误的人手中,就是压在我们头上的大石。”

陈啸之神色沉重至极,在昏暗的光里点了点头。

裴菁道“三月份陶崇园跳楼自杀,王攀却至今仍挂在自动化学院里。高岩死了,沈阳却还是南大的系主任。他们是根基深厚的既得利益者,是盘根错节的利益不是我们这样刚刚入行的愣头青所能撼动的。至少我们不需要叫李磊爸爸,也没有什么人格上的羞辱,他已经比王攀沈阳好了许多了。”

陈啸之无声,沉默地看向对面的女孩。

“其实经历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的人,”裴菁看着陈啸之,声音甚至还发着抖“抑郁而绝望、迷失而彷徨的,甚至经历着不公的人,绝不在少数。我所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这个角落凑巧亮了一盏灯,您看见了我们。”

陈啸之低下头,唇角抿起“是的。”

然后陈啸之慢吞吞地开口道“你真的愿意为我作证”

裴菁安静地看着他。

“陈教授,我一开始来这里的原因,”那女孩开口道“是您说您要和我聊一下我们沈小师姐。老实说我犹豫了很久,毕竟这是会引火上身的事儿。”

“但您说,您要为沈小师姐抻开那段过往。”

裴菁没有戴眼镜,穿了条朴素的牛仔裤,一头尚未补染的栗色卷发扎在脑后,眼眶仍红着,直直望向面前的男人,面前的咖啡已经不再冒出滚白热气。

外面雨声哗然。

裴菁低声说“陈老师,我对沈小师姐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

陈啸之无声地看着她。

“沈小师姐在我过去的两年里,帮了我良多,”那年轻姑娘道“她虽是支撑着我漫长的研究生生活的挚友,但其实说是我的另一位老师都不为过。”

“我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她说。

“所以,无论怎样,我都愿意。”

十月午后,闷雷滚滚,大雨落于黄木窗棂,有喜鹊飞入翠绿古老的松柏。

咖啡馆里弥漫着一股奶香气。

陈啸之点了两下自己的手机屏幕,他的语音备忘录上录音拖着长长的尾巴,一跳一跳的,将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全数录了下来。

那是一场,完整的,采证。

“其他的同学那里,我会去做工作。”裴菁说。

她眼圈仍红着,却已经忍住了颤抖,竭力平静地道“教授,我知道,以我一个人的证词是不够的。”

陈啸之声音泛着疼。

“谢谢。”他说。

裴菁拿起自己的外套,在瓢泼大雨声中看了眼腕表看的那一眼不要紧,她立刻慌张道“啊到时间了我得赶紧去实验室我那边还有样品在做”

“耽误了你很长时间,”陈啸之道“抱歉。”

裴菁声音温和“您道什么歉呀,这是我该做的。”

她拿起卡座上小小的手提包,取出眼镜,将眼镜一抖,挂在了鼻梁上,窗外雨水如河流一般,汇聚于通透的玻璃之上。

然后,正要离去的裴菁忽然开口问道“但是,陈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陈啸之眉毛一扬“你说”

裴菁问道“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告诉沈小师姐呢”

“”

雨水敲击着瓦檐,黑白喜鹊栖息在松枝之间,迭忽飞去。

“答案也很简单。”

陈啸之平淡地说“我不想让这些事情再伤害到她。”

裴菁“可”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陈啸之看着面前的、沈昼叶的师妹,平静地说。

“你们的沈小师姐已经受过伤了,也为此战斗过。现在关于李磊的一切都与她不再有关联,我不想将她扯进来,不想将她感到难过的东西再摆到她面前,让她指认这件事由我负责。”

陈啸之停顿了下,重复道“也只由我负责。”

他说话时掷地有声,令人想起能挡住风雪的、铁脊山岭。

背着单肩包的裴菁沉默良久,终于问道“教授,我一直没好意思问您一件事您和我们小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陈啸之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下颌。他下颌线分明,喉结凸起,鼻梁高挺,已经是个身躯凛凛的青年人相貌。

“你们小师姐,”那男人声音平淡“是我的青梅竹马。”

裴菁震了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倒抽一口气。

“是我的青梅竹马,”那男人重复道

“也是我的初恋。”

“所以你不用担心,”陈啸之送裴菁出门时道“这件事无论动用什么方法,我都必定会给你们解决。”

裴菁动容道“老师”

陈啸之“我不是你老师,这称呼太重。”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裴菁揉了揉眼眶道“也不会辜负我们家小师姐,我们小师姐太苦了,您对她好点儿行吗”

陈啸之哧地一笑,点头。

“再好点儿。”裴菁小声道“一点儿可不够的。”

外面大雨倾盆,柏油路上自成一条小河,水洼漆黑如黑洞一般。有三三两两的人抱着书,自教学楼往宿舍走去。

陈啸之礼貌地送裴菁到咖啡厅门口。

裴菁笑道“陈教授,您不用送我了,我哭是哭过,但刚得很呢。”

陈啸之也笑了下“也行,那就到这。”

“不过,”裴菁摸出雨伞,浅浅地笑了下“教授,这世上像我们一样苦痛的学生多如牛毛,只是他们所在之处,被黑暗笼罩,无人得知。”

陈啸之说“我知道。”

“我们只是比较幸运,”裴菁道“我们这里的灯亮了,我们才被看见。”

陈啸之无声地点了点头。

裴菁低声说“沉默的大多数,连被看见的机会都没有,连反抗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可他们永远存在。”

裴菁撑开伞,对陈啸之诚恳地道

“谢谢您。我们的灯亮了起来。”

陈啸之留在咖啡馆整理文件,整理了很长时间。

这种事他没法在家里做,加之陈啸之回国之后相当不务正业当然啦,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回来度假的。只不过这个假期真真切切地被一件远比科研糟心的事情填满了。

陈啸之盘点了裴菁的证据,包括聊天记录在内,录音就有足足一个小时,他把这些东西全部转了文字,不太清楚的地方就听一听,自己补充上。

他越看越觉得脑子要炸了。

陈啸之期间续了好几杯美式,还加了浓缩,只为了让自己镇定点儿,别冲去把李磊直接殴打一顿殴打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陈啸之成年多年,已经许久不用打的方式去弄死一个人了。

下午五点。

天稍稍放晴了些,雨声渐小,咖啡馆里有人开始点单要吃意面,陈啸之才想起自己还得回家做饭以沈昼叶那没法照顾自己的尿性,估计已经饿坏了。

沈昼叶忙起来,连外卖都会忘记订。

陈啸之“”

陈啸之立即将笔电和平板塞进包里,拿起外套和伞,去结账。

可是当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要付钱时,却眼尖地看见沈昼叶的消息框里有一条未读那条消息好像是好几个小时前发来的,只不过陈啸之一直在忙,因而没看见。

陈啸之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和小阿十说话,只早上起床时等在她门口抱了抱,还亲了一下。沈昼叶还没睡醒,头发还乱糟糟的,眼睛水濛濛,特别的乖巧生嫩。

陈啸之甚至觉得空气都泛着甜。

他笑着揉揉鼻子,点开,却看见沈昼叶只发来了一句话

“我奶奶回北京啦,我今晚先回我奶奶家了。”

陈啸之没有立场阻止她去奶奶家住。

沈昼叶也没有将事情做绝,她认为自己需要时间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这段关系,因此在陈啸之打来电话询问时,还是很温和地和他解释了一通没有掺杂任何,她先前的情绪。

只是告诉陈啸之,奶奶这边需要人来陪。

出租车里响着路况广播,玻璃上糊满了灰色的雨,沈昼叶帮奶奶抱着一大盒厦门特产凤梨酥,她奶奶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沈昼叶拿着手机,对听筒里的陈啸之温温暖暖地笑弯了眼睛,温和地说“好呀,等你有空了嗯,嗯,拜拜。”

然后她轻轻挂了电话。

沈昼叶是不想对陈啸之发脾气的,更不想将自己的那点心思暴露在陈啸之的目光下那是一件很卑微的事儿,沈昼叶不愿被他知道自己的斤斤计较。

想想。

十年都没能忘了的对象。对方还是陈啸之那种人。沈昼叶想想都觉得自己不止是输了一口气,是被他知道了后,会被揉圆搓扁的问题。

“”

沈昼叶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倒映着灰暗的天穹,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奶奶闭着眼睛问道“叶叶,谁呢听你声音不对。”

沈昼叶笑了笑,温和地答道“男朋友呀,我新谈的也不算新谈的吧,以前也有过一段。”

“,”她奶奶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重复道

“孩子,你的声音不对。”

沈奶奶已经快四十年没有搬家了。

雨已经停了,天际现出胭脂般的红色。沈奶奶住了多年的老四合院被修整得颇为干净,石砖上流满火红的光芒,十月初的风温柔敦厚。

沈昼叶提着装满自己行李的手提袋,将出租车门关上,跑进了小院子里。

沈奶奶咳嗽了两声,拿出钥匙,问道“几时回美国啊”

沈昼叶说“不知道,得看导师的安排,他现在跟我一起在国内,好像不是很赶着回去。”

“那就多呆两天。”沈奶奶笑道“蛮好。”

沈奶奶多年前已因为岁数剪短了头发这位退休多年的、一生坎坷的老学者不愿染发,说那过于自欺欺人,年老而华发生,是老天给予人的人生留下的痕迹。但是花白的长发总显得人不精神,老太太便将头发剪得精短如今那头雪白华发被夕阳染得像火烧云一般。

枝叶摇曳一地,湿润石砖缝隙攀着青苔。沈奶奶掏钥匙开了门。

沈奶奶好买书,此时连老旧布沙发上都摞着一摞,都说书才是最昂贵的奢侈品,无他,只是积攒多了后书的体积太大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装不下一对夫妻六七十年的求学生涯。

“叶叶,有空帮我去发个帖,”沈奶奶慢条斯理地说“家里这些个书该找个下家了。”

沈昼叶“好。”

沈奶奶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道“找到二道贩子就把你头拧了。”

沈昼叶哈哈大笑。

“你还是住你小时候那间屋。”沈奶奶又忍俊不禁道“一会儿我给你把床铺铺,你先去放东西。”

沈昼叶笑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行李,推门进了小厢房。

小厢房里只床与书桌,书架上倒是堆满了东西,有一股老书长出的墨香和尘灰味道。那房间原先是她父亲沈青慈小时候住的二十多年前沈青慈出国求学,从此这房间便长久地空了下来,后来他娶妻,结婚,有了一个小小的昼叶。

他的女儿小昼叶五岁时回国,也住在这个房间。

而在儿子离开人世后又过了许久,沈奶奶将这厢房征用了,来放她无处安放的书本儿。

金黄阳光穿过花棱窗,沈昼叶推开窗通风,看见夕阳落于花枝之上。

沈昼叶隐约想起自己曾有次着凉感冒,躺在那张小床上,儿时的好朋友来探视,那男孩就坐在那张凳子上,很坏脾气地嫌她屁事很多,却又将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额角。

那个朋友。

那个用蜂蜜陶罐酸奶收买她,会在车碾过水洼时将她护在身后的,为她打过架打过人,拉着她的手沿着大街奔跑又会因为小昼叶一句想去摸大望远镜而一个人带着她坐挤满了大人的公交车,去远在的通州的天文台看星星,回来被他家长辈抽了一顿,差点禁足的小男孩。

小昼叶曾凌晨一两点去敲他的房门,曾和他一起坐在胡同口的老杨树下等待一辆洒水车,给他讲过神秘的太初大爆炸、万有引力和身处果核的宇宙之王。

这一切,小昼叶说就是这世上不会改变的定制。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发生什么,物理都不会改变分毫。这就是万物之理,the theoryeverythg,axio aiesevery beg。

小时候,那个孩子住在胡同口。

那个相信小昼叶会得诺布尔奖的小朋友。

沈昼叶看着那张床,忽而道“奶奶,原来胡同口的那个人家现在在做什么”

沈奶奶坐在餐桌前吃药,说“不太清楚,那家不在这住好久了。他家爷爷去世之后就不在那住了,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沈昼叶一怔“去世了啊。”

“是啊,”沈奶奶道“葬礼之后不多久就搬走了,人生无常啊他家爷爷奶奶原来还特别疼你,你记得不他家儿子去欧洲出差,带回来的那些个巧克力,你每个都有份儿。”

沈昼叶笑了起来“我还吃了双份儿呢。”

沈奶奶道“你抢了他家孙子的呗,没见过你这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奶奶摇了摇头“也不知现在怎样,但我记得那家孙子是挺周正的个小少爷,和你一个岁数,比你大几个月,疼你疼得要命,你走了之后他哭了好几天。”

沈昼叶“”

“我也,”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怅然道“也哭了好几天。”

沈奶奶叹了口气说“人生就是无尽的分别。”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了,”沈昼叶怅然道“也该到了有所成的年纪。我总也忘不掉他,只是一天比一天的模糊他应该已经想不起来我了。”

祖孙二人默然。

沈昼叶在老沙发上坐下,如火夕阳透过窗格,四四方方的,像岁月不可抗拒的烙印。

过了许久,沈奶奶拍了拍吃凤梨酥而沾了饼干屑的手,问她道“吃螃蟹吗我那学生又送了螃蟹来。”

沈昼叶轻轻笑弯了眉眼。

“吃。”姑娘家眼睛弯成小月牙儿,说“奶奶,我给你打下手。”

绍兴黄酒配清蒸大闸蟹,简直是再肥美不过了。

蟹膏金黄颗粒流油,被稻秆细细扎着,她奶奶还煎了点龙利鱼,在上面撒了少许盐和白胡椒,肉质白嫩,鲜得不像话。沈昼叶发自内心地觉得当老师家属实在是太快乐了,那姓顾的叔叔每年都会送来这么多海鲜河鲜,至少有一大半都进了沈昼叶的肚子。

她奶奶是真的很会吃,且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种岁月不败美人的精致。

沈昼叶则半点儿都没遗传到,是个货真价实的厨房杀手。

姓沈的厨房杀手沾足了奶奶的光,吃完饭去洗碗,但在洗碗的间隙忽然看见陈啸之在微信上问“你到你奶奶家了吧吃了没有”

沈昼叶摘了洗碗的手套打字,那可达鸭头像旁biu地冒出个气泡,道“吃了。”

充满敷衍。

沈昼叶暂时不想离陈啸之太近是真的她需要时间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

陈啸之问“吃了什么”

沈昼叶更敷衍地回答“胖海。”

她现任男朋友说“少吃点那个,不是性寒么。”

沈昼叶突然意识到他是来搭话的。

这么无聊没有营养的对话也太过多余了,沈昼叶正想实话对他说我现在正在洗碗可是正是下一秒,陈啸之就说

“你出来下。”

沈昼叶一懵。

陈啸之说话的语气淡漠。

沈昼叶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现在的内心戏一无所知。

而他所做的一切,令沈昼叶不愿让自己的独白被他听闻陈啸之无法被信任,无法被沈昼叶依赖,沈昼叶看到他时甚至会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几乎浑身上下都想拒绝他。

陈啸之又说“我在你奶奶家那个胡同口,你出来下。”

“”

沈昼叶摘了洗碗的手套,将手擦了擦,拿着手机跑了出去。胡同里夜色深重,雨气弥散,城市的夜空看不清星星。

可是,沈昼叶轻轻合拢门时迷惑地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我奶奶家在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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