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进行时 第80章 始知你倾城02

郁秋之所以想要灵泉水，也不是为了别的, 她这个身体如今刚刚小产, 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说不准还得留下病根, 何况, 如果计划顺利, 她很快就要离开侯府，如此，不顺手牵羊一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如果不是那玉佩已经化成玉印成了女主手腕上的一个痕迹, 她真想直接把玉佩给偷了, 哪怕摔碎了也好过便宜对方。

没有这灵泉水的话, 不用她再做什么，女主以后的路也会坎坷许多。但偏偏，玉佩已经融入了女主身上根本取不出来了, 郁秋也只能暂时先想法子偷点灵泉水出来了。

周姨娘对自己女儿十分信任, 也没问她到底那瓶子里的水有何用处, 直接应了下来。

周姨娘办事很利落, 第三天下午, 她就偷偷带着个小瓶子来看郁秋了, 郁秋问了问“可有被发现？”

周姨娘笑道“不过是把瓶子里面的水换了一换, 姨娘保管她就是发现了, 也找不出证据来。”

郁秋也不怀疑, 直接往茶水里滴了一滴, 当天晚上她身上的不适之处就完全没了，只是身上出了一些汗，似乎带着层薄薄的灰色。

等郁秋用热水洗过澡出来，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恢复到了最佳的时候，要说高门大户里的闺秀，多半都会有些体弱，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跑个一两千米估计也没事。

郁秋确定了灵泉水的真实性后，变着法子让周姨娘也用了一滴，毕竟周姨娘是妾侍，依附于男主人，她爹虽然多情了些，但耳根子挺软，也挺念旧情，可如今周姨娘年纪毕竟大了，他往后院去找周姨娘的时候已经不比从前了，但是郁秋相信，以周姨娘的手段，再有现在恢复了几分的颜色，要把她爹笼络回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周姨娘用过灵泉水，得知这功效如此奇特，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郁秋便谎称她是意外得知，郁媛曾经遇到过一个高人，那是对方送给她的，周姨娘从未听过这样的奇事，心里颇为不甘“怎么这样的好事，竟落到她手里了。”不过，想到如今瓶子里真正的水已经到了她们手上，周姨娘又笑起来“那秋儿，余下的那些，你可千万保管好来，日后去了皇子府，你也多一分倚仗。”

这样的好东西，寻常人听了都难免不动心，周姨娘却只想着郁秋，可以说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了，郁秋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因为周姨娘毕竟以后依然会长住府里，这东西在她手上，若是被发现了，反而容易惹来祸患。

她还叮嘱了周姨娘“我离开之后，姨娘好生保重自己，也尽量少和二姑娘她们起冲突，我只怕她手上，指不定还有别的好东西，若是用来对付起我们来，那就麻烦了，望姨娘一切以自身为重，万万不要涉险。”

女主光环可不是盖的，尤其是这个女主比之前两个世界的都凶残得多，偏她不止开了重生外挂，还拥有灵泉金手指，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郁秋不想周姨娘吃亏。

周姨娘自然知晓轻重，连忙应下来，母女俩还商量了暂时在脸上化些憔悴的妆容，免得被对方怀疑起来。

郁秋也给自己脸上多扑了些粉，显得苍白许多，加上她演技没忘，做出个郁郁寡欢的模样来，看起来也是十足惹人怜惜。

等周姨娘离开之后，郁秋也不再耽搁，直接叫人给慈安堂递了话，要去拜见老夫人。

老太太是永兴侯府辈分最高的人了，她年岁上去之后，精力大不如前，已经许多年不管事，可家里没谁敢怠慢这位老祖宗，侯爷是她一手带大，也是个极孝顺的人，老夫人眼界极大，府里若有大事拿不定主意的，有时候还得求到老太太身上去。

郁秋之前闹了这么一出，到底在府里刷足了存在感，钱嬷嬷听到消息给老太太一说，郁老夫人还真没法坐视不理，想了想，便吩咐丫鬟道“罢了，让她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她眉间有着深深的法令纹，显是个性格极严谨的人，郁秋跟在领路的丫鬟后面，小步走进了慈安堂。

老夫人正端着杯茶品着，郁秋进去后，依着记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老太太虽然没搭理，可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老夫人想到她才小产过身子正虚，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句，道“起来吧。”

郁秋却没有站起来，反而走近两步，冲着老夫人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脸色一变，立刻冲旁边的钱嬷嬷示意，钱嬷嬷亲自走过去扶郁秋，前后侍奉的丫鬟们都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郁秋压着钱嬷嬷的手，不肯起来，只是抬头看向老夫人“孙女想求祖母一件事，请祖母成全秋儿吧。”

老夫人没说话，脸上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坐下来又抿了口茶，这才道嗤笑了一声，“我老太婆可实在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我成全的，你如今翅膀硬了，都敢夜不归宿去私会外男，你去问问，整个燕京可还有比你胆大的姑娘没有，七皇子既然许了你入府，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她语带讽刺，话也说得实在不好听。

郁秋一直没反驳，直等她说完了，才开口，声音略带沙哑“祖母，孙女知道您是最公正不过的人，可是，孙女也苦啊！”她眼里顷刻间含满了水汽，抽噎了一下，努力镇定着声音说“秋儿只是不甘心，祖母，为何大家明明都知道和温平有私情的是二姐姐，她还故意陷害于我，孙女又何其无辜，莫名奇妙的，就被退了婚，要嫁给一个徒有其表的浪荡子，祖母，孙女心里不服。”

原主原本是受害者，可偏偏因为她选择了攀龙附凤来躲开侯府对她的掌控，才导致自己落到了如今的地步，明明被迫小产毁了身子，也无人问津。

他们只巴不得早点把她一顶小轿送进皇子府，不愿让她再让家族蒙羞。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当初那件事闹出来的时候，选择让郁秋和温家订亲的人其实是永兴侯，可是，这里面未尝没有老夫人的默许，郁秋也很清楚。

但她也知道，那时候的老夫人和几个孙辈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如何亲近，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孙女说话。

如此，原主会落到那个地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郁秋泪水涟涟，哭得老夫人和钱嬷嬷都有些头疼，并且也隐隐有些怜惜，毕竟小丫头年纪还轻着呢，堪堪及笄，大好婚事前途名声皆被毁了，一时想左了选择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只是……

“如今事已至此，七皇子已经许了你进府，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今天来这一遭，难道还想改变主意不成？”

她以为，郁秋此来应该是示弱以便求得一些嫁妆的，虽然只是侍妾，可到底是进皇子府的，老夫人也不会太小气，该给的自然会给，只是，想要更多的话却没多少可能。

老夫人以为郁秋是为了嫁妆而来的，却哪里晓得，她方才问了那句话，郁秋居然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是。”

老夫人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但见钱嬷嬷也是一脸惊色，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怒，气急反笑道“你以后你是谁？你知道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就是七皇子殿下不受宠，他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你敢这样一时一个主意的戏耍他，信不信，你这话说出来，他能要了你的命，我们永兴侯府也没法为你说一句话。”

郁秋泪盈于睫，却神色坚定“我知道。”她仿佛是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连一贯的礼教都忘了，直接自称我的说；“祖母，我知道的。”

她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流露出浓重的悲伤来，老夫人即便见多识广，此刻见到她这样的举止，亦忍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和钱嬷嬷都知道，郁秋说的，是那个无缘的孩子。

她慢慢的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自己都知道了，又何必再自讨苦吃，你选择了这条路，早该知道没办法退的。”

郁秋说“祖母，我不求您什么，也不怨恨什么，那个孩子，是我和她无缘。”

“可是祖母，这切骨之痛刻在我心里，已经忘不掉了，我实在没办法当做若无其事的继续侍奉那个谋杀了我的孩子的男人。”

她这话可谓大逆不道，可偏偏她如今姿态一派楚楚可怜，此间又没有外人在，老夫人便只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可事已至此，我们侯府不能为了你得罪七皇子，你自己选的路，就该自己走下去，半途而废，算是什么道理。”

郁秋不言，只强撑着摇了摇头“孙女实在做不到。”

“祖母，秋儿也不求您为了我得罪谁，七皇子那边，孙女愿意自己和他说，孙女只求祖母，若是七皇子能同意，秋儿愿从此远离侯府，自己到庄子生活，从此青灯古佛也好，粗茶淡饭也罢，孙女都认了。若不幸他记恨上了孙女，孙女也愿意一死谢罪，绝不连累府里。”

老夫人和钱嬷嬷闻言，俱是十分惊诧，郁秋又砰砰磕了几个头，请求她们成全，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容易心软，这又是自己的亲孙女，所以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终是点了头“罢了，若是你能说服七皇子不计较这事，咱们家在城外还有不少庄子，到时候你且去住着吧。”

郁秋暗暗松了口气，终于破涕为笑。

老夫人看得摇了摇头“你若是早有这样的心气，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已非完璧之身不说，还小产伤了身子，又不愿再进皇子府，日后……也许真的只能像她所说，青灯古佛一辈子，只是，希望她不会后悔。

老夫人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何必呢，她既已下了决定，便让她自己去折腾吧，结果好与坏，皆是她自己受着，不干涉，已经是她唯一的慈悲。

郁秋得了她的准话，心知自己离开侯府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说得魏昭对她放手即可。

而魏昭此人最是无情，原主跟了他多年都能被轻易舍弃，而自己如今只和他有过一夕之欢，还是原主自荐枕席的，哪里有什么情谊可言，她于他，不过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郁秋想得明白，便先告了退回去，隔天就让人递了话出去，想见七皇子一面。

原主能勾搭到魏昭，自然也是有她的门路的，尤其是她成为他的女人之后，自然也留了人手给她，只是这些人，名为保护，实际上也是监视罢了。

郁秋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已把话说了出去，魏昭就算只是看在那个没了的孩子身上，也会见她这一面的，这一点，郁秋还算有点把握。

果然没过多久，郁秋就得到了回信，魏昭约她在一间茶楼见面，郁秋的身体已经大好，本来按理她还应该被禁足的，可是自打那晚她和老夫人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一番话后，老夫人便把看管她的人撤了，如今她要出门，也不过通告了一声，很快便被允了。

郁秋特地换了身藕荷色的绣衫罗裙，头发让兰草帮她梳了个随云髻，只压了一支白玉簪，看起来极为素净，偏偏带了股出尘的感觉。

兰草见她气色这样好，忍不住抿嘴笑着夸了起来“四姑娘可真美。”

兰草其实才被派来郁秋身边不多久，因为她之前的两个贴身丫鬟都被打发掉了，毕竟主子闹出那样的事来，莫说是贴身丫鬟，就是她院子里的其他几个也全都换了一遍，兰草是老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刚被打发来郁秋这边时还有些战战兢兢，可这会儿相处几天后，发现四姑娘的脾气是真的好，兰草和她说话也大胆了许多。

郁秋只笑了笑不说话，兰草能不能用，她还得再看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片刻愣神，这样的美貌，不利用起来实在说不过去，可是现在，她并不想得魏昭的喜欢。

好在她的化妆术还行，兰草给她弄好了发型，她便自己把脸化得憔悴几分，这样一来，漂亮是漂亮了，可脸色苍白带着病态，十分的美貌也要降下三分来。

她这妆一化好，兰草就有些不明所以，郁秋也不解释，直接带着人从侧门出了去，马车早已备好，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街上。

这个时间应该是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左右，街上来往的人已经挺多了，郁秋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小摊贩的叫卖声，来往店家和客人的说话声，熙熙攘攘，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郁秋知晓，这是建安十九年，当今皇帝魏修谨是个极勤奋严谨的皇帝，自二十三岁继位后，夙兴夜寐，安内攘外，才有了现在的太平盛世，是个难得的明君。

可这明君最后只活了五十来岁，再过几年夺嫡争端会更加白热化，因为他是个追求完美的君主，也想有个最好的继任者，谁知道到了这一代太子性格却过于软弱，不堪大用，偏偏占了皇长子的身份，建安三年，皇帝为了一举攻破匈奴，硬是扛着朝堂上的压力御驾亲征，为了以防万一，才给立了身为皇长子的魏暄为太子。

可这些年冷眼旁观，太子的性格实在被那些文臣教得仁厚有余，威严不足，行事瞻前顾后，根本不是个君主人选，建安帝用尽了法子也没能把他掰好来，反倒是父子感情受人挑拨，变得更加淡泊，久而久之，连建安帝都对他有些灰心意冷。

可适龄的皇子并不多，建安帝是个不重女色的，这些年宫里一共就四个皇子三个公主。皇家孩子排行直接不分男女，大公主和四公主已经嫁了，如今宫里就一个排第五的嘉仪公主。至于皇子，太子行二，底下有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

可这四个儿子，太子已经不适合做储君，三皇子野心勃勃，却自私自利，他见建安帝对太子稍微冷了些后，就极力出手打压，在朝堂上频频弄出风雨，最后和太子斗了个两败俱伤，才让魏昭后来居上了。

但这些，都是后面几年才会发生的事，此刻建安帝对四个儿子还算一视同仁，和太子的父子关系也没差到想立刻废了他的程度，一切都还未可知。

郁秋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天空碧蓝如水，万里无云。

她脸上带了面纱，大魏朝不算多开明，但对女子之间的禁锢也没到太变态的地步，女性出行逛街也是有的，贫苦农家的妇人也能去摆摊子卖东西，只是一般情况下，未出嫁的贵女出门总会带上帷帽或者面纱。

郁秋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听到车夫说“四姑娘，四海楼到了。”

四海楼是正经的茶楼，燕京就有两家，一家在西街，一家在东街，郁秋可知道，这四海楼其实是魏昭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