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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 第24章 惊后

作者:天如玉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8:00:36 来源:就爱谈小说

因着栖迟这一场病, 回程这一路行得很慢, 在驿馆里拖了两日不说, 每每车马上道几个时辰还会停顿休息一番。

眼下,又停在了道上。

眼前就一条道,左右都是坡地荒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若非为了休息而休息,可真不是个适合停顿的地方。

罗小义坐在枯草地上, 冲着旁边笑“三哥可真是够疼嫂子的,要在往常, 咱们一个来回都走下来了。”

他琢磨着,之前的事一定是都过去了。

此行带他嫂嫂出来一趟,可真是带对了。

伏廷坐在那儿,仰头灌了口酒,塞上酒塞时扫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

罗小义的笑顿时僵了, 知道他三哥说的是什么事,伸手摸着鼻子,无言以对。

伏廷平常不说这个, 都是男人,犯不着说这些风花雪月的是非, 今日也是难得将他一军。

将完他,也就起身走了。

栖迟刚从车里下来, 秋霜和新露都在旁跟着, 李砚也迎了上来。

“姑姑竟还没好透, 这北地的天也太狠了。”他担忧地看着姑姑的脸, 依偎到她身旁来。

栖迟拢紧身上披风,摸一下他头,身上的确还有些无力。

眼睛看着这辽阔的地方,再听了他的话,她不禁就想起了伏廷曾说过的那句可知道北地的厉害了。

她轻叹一声,心说可不是,嘀咕一句“早知还不如不来这里了。”

“那你又为何要来”忽然就被接了话。

栖迟转头,看见说话的伏廷。

李砚见到他来,就走开了,新露和秋霜也一并退开了去。

只是病中的一句牢骚语,不料竟被他听到了。

她长远思虑过后才决定来的,又岂会因一场小病就生出退却。

她眼睛游移开,不看他,低低说“随口抱怨一句罢了。”

伏廷也没在意,他过来本也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见她脸上还有病色,语气不觉就轻了“为何要下来”

栖迟看向他“想走动一下,已在车里闷了一路了。”

伏廷听她语气,竟觉出几分可怜来了,不像是在车里坐了一路,倒像是被关了一路,不免好笑。

他看一眼左右,说“走吧,别太远。”

栖迟踩着干枯的茅草走出去,走得很慢。

伏廷在她后面跟着。

头顶有日头,照下来,拖出人的影子。

男人的影子斜长的一道投在身侧,栖迟看见了,故意用脚踩了上去。

那位置,似是正好踩在了他肩上。

她有些想笑,有意无意地朝后看一眼,问“瀚海府在哪个方向”

伏廷伸手指了一下。

栖迟顺着他指的看了一眼,除了荒野,什么也没看见。

“你没看错”她故意问。

伏廷看着她“这是我的地方。”

是了,没错,这里是他的天下。

她早就听说,他最早的战功也是在这里立的,一战破千军,扬威万里,直至官拜大都护。

她踩着步子,在心里说这里,迟早也会是她的。

又往前走一段,她脚下踩着的影子停住了。

“可以了,回去吧。”他忽而说。

栖迟回头,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地方,说“我才刚走了几步。”

“有风。”

她只好点头,知道已经让行程落下许多了,万一再叫病加重了更麻烦,转身回去。

经过他身边时,特地停一下,看他一眼说“谢夫君关怀。”

伏廷看着她擦身而过,站在那儿,扬了唇角。

知道她那恭谨都是做出来的。

栖迟已经走回去了。

风吹一下,前面地上的茅草都被吹得摆动起来。

伏廷朝她刚才站的地方又看一眼,倏然脸色一凛。

他几步走过去,身一侧,凝神细听。

栖迟正准备登车,忽听一阵呼嚎,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

转头就见一旁众人原地拔起,迅速上了马背。

伏廷大步过来,眉峰下压,眼神锐利如刀。

他手挥一下,一队人无声而出。

剩下几人守在车旁。

他翻身上马,看一眼栖迟“在这里等我。”

话未尽,马已纵出。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新露和秋霜一左一右立在栖迟身后,都不敢作声。

李砚走过来,声也不觉放低了“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栖迟食指掩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耳中又听见了那阵呼嚎声,似是有人在求救。

她远远望出去,只看得见一阵尘烟自远处而来,尘烟的前方依稀能看出有车有马,负了重物,渺小如点的人在狂奔,正往这里接近。

半道,伏廷的人马已冲了过去。

“是商队。”她看出来了,低声说。

伏廷策马跃上高地。

眼前马蹄飞驰,罗小义冲回来报“三哥,是群散匪,劫了一群胡商,怪他们命不好,叫咱们遇上了。”

他问“可携兵器”

“携了。”

伏廷肃眉冷眼,自腰后抽出刀“一个不留。”

北地自从遭遇瘟灾,冒出了不少匪患,但都被他的兵马一一剿灭了。

不想今日还能遇到一群残余的。

自然一个都不能留。

道上,栖迟坚持在车边站了片刻,是为了确认那商队的来源。

很快她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商队。

因为听见了胡语,那是一群胡商。

秋霜在旁小声道“还好不是家主的。”

她心说不是她的也不是好事,哪个经商的愿意遇上这种事。

很快,风声,草响声,夹杂着时不时骇人的声响传过来。

她看见李砚还站在身旁,觉得不妥,朝新露和秋霜看过去“上车。”

他是光王府唯一的血脉,半点闪失也出不得,否则她无颜面对她死去的哥哥。

新露秋霜会意,忙左右扶了李砚,送他上去。

李砚上去,掀着门帘急急唤“姑姑一并上来。”

栖迟举步登车,忽见左右守卫的近卫军抽了刀,才发现已有几人往这里冲来。

马受惊,车直摇晃,她无暇多想,先将李砚用力推了进去。

“家主”新露努力扒着车门唤她。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一用力,更是险些站不稳。

脚下不自觉退一步,身侧刀光烁烁,她心中一寒,往车后退避。

身后忽有人大步接近,她立即疾走出去,被人自后一把揽住。

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了她眼,接着脸上一热。

有什么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拖走。”是伏廷,声低沉的响在她头顶。

那只捂她眼的手拿开,在她脸上擦了一下。

栖迟低头看,看见身前一大滩血渍,便知道刚才眼前发生了什么。

她转头,看见持着刀的伏廷。

他军服丝毫未乱,只有手中的那口刀鲜血淋漓,一双眼盯着她,猎猎如鹰。

她看见他另一只手,指尖有血,不禁摸一下脸。

知道那是刚才从她脸上擦去的。

刚才他就在她眼前解决了一条性命,甚至鲜血溅到了她脸上。

谁也没料到这一番停顿竟还解救了一支商队。

罗小义得了命令,跨马宣威。

叫那群劫后余生的胡商放心,大都护亲自坐镇,可保北地通商安全,此后尽管来此,互通有无。

伏廷叫他这么说不是为了扬自己的威风,只是为了不妨碍到北地此后的好转。

众人重整待发。

一切稀松平常,之前的事仿若没发生过。

他们身为军人,又逢北地事多之秋,早已见怪不怪。

唯有车中的几人吓得不轻。

新露和秋霜还缩在里面没下来。

李砚先自车内出来,脚刚沾到地,他身前忽而抛来一样东西。

他连忙两手接住,是一柄短匕首,不禁愣住,抬起头,看见刚刚打马而回的罗小义。

“小义叔给我这个做什么”

罗小义从马上下来,边走过来边说“不是我给的,是你姑父叫我给你的。北地是边疆,不比太平中原,一是给你防身,二是要告诉你,你是个男人,今后若再有事,记住不要缩在女人后面,要挡在女人前面。”

李砚怔怔无言,想起了之前姑姑把他推进车里那一下。

罗小义知他年纪还小,今日说不定也吓着了,又堆出笑来,过来拍一下他肩“你姑父是个铮铮铁汉,因而才有这番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快入营了,自然是不同的。”

说完腹诽他三哥也真是的,小世子可是金贵的身子,这才多大,又不是谁都跟他自己一样。

伏廷席地而坐,一手捏着块粗布,拭去刀上血渍。

刀背上映出女人的身影,他抬眼,看见站在那里的栖迟。

自刚才起,她就一直在那里站着,一只手轻轻擦着脸。

那张脸上毫无神情。

他想着刚才那一幕,握刀的手不觉紧了些。

心想可能是吓到她了。

他收了刀,站起来。

栖迟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形。

前一刻还在闲步,后一刻就遇上了这种事,若不是真发生在眼前,简直像是做梦。

脸上血迹留下的温热似乎还在,甚至鼻尖都还残余着那抹腥气,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袖口擦拭。

手再抬起来的时候,被抓住了。

伏廷一手拿着刀,一手抓着她手腕,往前走。

她跟着他的脚步,看见他袖口束带上也沾了血,心里不自觉地想,见惯了他佩刀佩剑,今日才见沾了血。

他忽从前方回过头来“为何不说话”

栖迟转着头,眼看一圈周围。

莽莽荒野,枯草杂生,未化掉的雪一丛一丛,看在眼里好像四处都是一样。

她轻轻说“只是在想你要带我去何处,这地方会不会迷失了方向”

伏廷脚步不停,拿刀的手指一下头顶发白的日头“迷路便循着太阳。”

“那若是风雪天呢”

他道“那便循着风。”

她似是不依不饶“那要是无日无月无风无雪呢”

伏廷停步,看着她。

她身上披风的猩红衬着脸上的白,那白生生的脸上血迹残留的印记干了,也被她擦红了,始终没擦掉。

她只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随口问起。

他看了两眼,转头继续前行,说“那就跟着我。”

栖迟被他拉着,走下一块缓坡,面前是个冰湖。

伏廷停住,拉着她蹲下来,一手抽刀,刺裂冰面。

他放下刀,伸手沾了水,抹到她脸上。

栖迟触到水的冰凉,激了一下,眼看着他,他的手指在她脸上重重擦了两下。

男人的手指粗糙,她脸上那块地方很快热了,是被他的指腹蹭的。

伏廷拿开手,盯着她,忽而说“别怕。”

她眼动一下,撞入他漆黑的眼,又听他说“身为大都护府的夫人,不能怯懦。”

栖迟轻轻笑了。

她怎会忘了,她嫁的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安北大都护,还是个刀口舔血的男人。

她转过脸去,觉得被他小看了,毕竟曾走过那么多地方,不过是事发突然有些吃惊罢了,又岂会心生怯懦。

“我没怕,”她说“也会习以为常。”

跟着这个男人,迟早会习以为常。

伏廷看着她,她一身柔弱姿态,垂眼抿唇的侧脸却露出一丝坚毅。

他牢牢看着,说“那你将脸转过来。”

栖迟转过脸来,迎着他视线,往前靠近,缓缓的,越来越近,直至四目相对。

她轻声开口“如何,不信我么,那你看清楚好了。”

男人的眉眼近在咫尺,她看见他的眼越发的黑了,无端的想到了狼。

他的鼻尖已要抵到她的。

甚至他一阵阵的呼吸就吹在她脸上。

栖迟轻轻动一下,终于碰了上去,轻轻扫过他高挺的鼻尖,声更轻“信了么”

下巴忽被捏住了。

她被迫抬起头,对着男人冷峻的脸。

伏廷手捏着她的下巴,猛地低下了头。

栖迟唇上一烫。

男人的唇已经压在她唇上。

她的心口一紧,接着渐渐跳快了。

他的唇干燥温热,紧贴着她的,重重地碾。她气息顿时急促起来,忽而颈后一沉,是他的手,按着她愈发往他脸上贴近。

她浑身无力,睁着眼,看见他脸转了一下,磨过她唇的时候眼还盯着她。

栖迟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心口扯得更紧,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就在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叼到他的下唇,咬了一下。

伏廷停了一下,接着那只手按得更紧,唇上碾得更重。

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开手。

栖迟身上还是软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口一口地呼气,吸气。

伏廷捏着她的下巴,舔了下被咬的下唇,说“信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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