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现在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就算她把廖凤山查个底儿掉,查出以前的军火案来,叶公瑾到了关键的时候,一定会阻止她
但是,左少卿也不能不想到,目前地下组织正在和张乃仁进行军火交易,如果把这一次的交易牵扯出来,就有麻烦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她轻声问“廖老板,你的那个航运记录,能查出问题来吗”
廖凤山向前伸出头,也压低了声音,“少组长,那个事,可禁不住查呀跟你说吧,所有的船出航,船上都会有货物,不会空船行驶。那么,船一出航,这个船就有和终点,这是要记录在案的。公司要记,船上也要记呀。同样道理,船上的货物就一定会有发货码头和到货码头。可是,少组长,你也能猜到,运送军火的船,可是只有,没有终点,只有发货码头,没有到货码头呀你听明白了吗”
左少卿点点头,她当然听明白了。问题是,她的这个妹妹竟然知道查航运记录。当初查军火案时,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去查航运记录
看官们清楚,左少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个妹妹现在查航运记录,竟然是受杜自远的启发。
左少卿心中隐约有些怵然,这其中的危险,她还不能明确察觉是在什么地方,但有危险是肯定的
她随意地说“那么,就把你的航运记录改一改,不行吗”
廖凤山嗬嗬地笑起来,“少组长也说外行话了。那么多记录,你单改一条,不正给人家指出来了吗”
左少卿笑了笑,心里转着念头,“那你就压着,不给她,拖着她,拖一天算一天。”
廖凤山不住地摇着头,“那怎么可以呢。是你们保密局要查呀,我拖得下去吗”
此时,廖凤山不住地叹气,又说“军火的事,你查过,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牵涉的面很大。我告诉你吧,叶公瑾,还有你的干哥哥王振清,都是有份儿的。可事到临头了,都不出来挡一挡,却叫我扛着,我是那个挣小钱的呀”
左少卿忍不住笑起来,“不会吧,廖会长,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
她扭回头,看见徐小玉正在门口的餐具柜前忙着,就说“喂,丫头,再拿一瓶酒来。廖会长,你也别急。我看吧,看能不能帮上你。”
那个徐小玉听见左少卿的吩咐,就应了一声,出了包间,顺着走廊向前走。
11-13
算起来,这个徐小玉到“旋转门”里上班,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月了。
工钱不多,活儿却很重。从早上六点钟起来,就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以后。
这中间,只有下午两三点钟客人少时,才能躲在角落里打一个盹。
不过,正如程先生答应过的,债主们再也没有上门逼债。她和母亲都松了一口气。她担心被人卖到娼家里的恐惧,也略略地轻了一些。
这期间,柳秋月回过一次家。她和母亲都按照程先生的叮嘱,没说在“旋转门”里当差,只说是在一家餐馆里跑堂。另外,债主们也答应缓一缓。
柳秋月也没有多问,留下一点钱,就匆忙走了。
让徐小玉头皮发麻的,是她每天都要偷听客人的谈话。她非常担心客人们会喝斥她,甚至会丢了差事。这个差事,可不是程先生给找的。
今天是周一。按照程先生的规定,每周一夜里下班后,她都要和程先生见面。可是,跟程先生说什么,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这也是一件让她头皮发麻的事。
这天又是周一,夜里十二点时,徐小玉下了班。
她出了“旋转门”向东走。东边比较偏僻,行人也渐渐地少了。
她大约走了一站地,在街角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卖馄饨的小吃摊。
这时,程云发坐在这个小吃摊旁边吃着馄饨,正在等她。看见徐小玉走过来,程云发回头叫摊主再下一碗馄饨,对徐小玉说“这一碗是你的,吃吧。边吃边说。这几天你听到什么没有”
徐小玉听到这个话,哪里还吃得下这碗馄饨,为难地说“程先生,这几天真的没有听到什么都是些平常的话。”
程云发就瞪起了眼睛,有点恶狠狠地说“就是平常的话,你也要说给我听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干了想回家去呀,是不是你不干了,那些债主还得找你,叫你妈还钱。你妈还得了钱吗还不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想去当婊姐吗”
这下子,徐小玉就没招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要是还不了钱,债主就会拿她去抵债
徐小玉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就开始东一句西一句说一些听来的话。什么谁谁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谁谁欠了一屁股债,正四处躲呢。谁谁想买黄金
程云发听着这些废话,听得一头恼火。
他一拍桌子,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还是我问你吧。我问你,今天苏小姐在吗”
徐小玉最不想提的就是苏小姐。不管怎么样,是苏小姐赶走了那些要债的人,还给她找了这份差事。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只好怯怯地说“在呢。”
“和谁在一起呀”
“是和廖先生在一起吃饭,还喝酒来着。”
“他们说了一些什么”程云发注意地看着她。
徐小玉没办法了,只好说“他们好像说到军火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们怎么说”程云发来了精神。
“那个,那个廖先生说,谁也不帮他,他很生气。他还说到了两个人,一个叫王真庆什么的,还有一个好像叫野公鸡什么的。”
“叫什么,野公鸡”程云发很奇怪。
“廖先生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学给你听。”
“好,先这么着。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
徐小玉怯怯地看着他,想了一下,又说“廖先生好像是说,这两个人都得了好处,却不给他帮忙,大概是这个意思。廖先生就很生气,就跟苏小姐唠叨这个事。他们说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程云发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来,就挥手叫徐小玉走了。
他自己坐在桌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野公鸡”是个什么意思。
11-14
第二天上午,程云发向叶公瑾汇报昨晚小丫头的情况。
程云发说“处长,我认为左少卿和那个廖凤山,可能都和军火案有关系。昨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吃饭,就提到军火。”
叶公瑾笑着说“左少就是查军火案的,她怎么会和军火案有关系”
程云发望着他有些发愣,又说“可是,这两个人昨天晚上,坐在一起,商量的就是军火里的事,这不是很奇怪吗”
叶公瑾想了想,也确实有些奇怪。如果警察和盗贼坐在一起,悄悄商量的又是赃物,那准是有勾结
他问“他们怎么说”
程云发就说“你看啊,左少和廖凤山在一起说军火,还提到了两个人。说这两个人收了军火案的好处,却不给他们办事。小丫头说,一个叫王真庆,还有一个,叫什么野公鸡”
想不到,叶公瑾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却突然变了脸,严厉地说“云发,你以后有了像样的情况再向我汇报。别总是弄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你以后也应该像左少和明贵一样,做一点有效果的事,别总是这么糊里糊涂的。你回去吧,好好想一想”
程云发莫名其妙地被处长训了几句,心里着实很窝火。
11-15
程云发垮着脸回到办公室里,坐在桌前发呆。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野公鸡”其实是叶公瑾的谐音,说的就是叶公瑾他想,难怪处长会发火,原来是他心里明白,“野公鸡”指的就是他呀
程云发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心里冷笑起来。难怪当初左少卿查军火案时,他不上心,原来他也是收了好处的他没想到的是,叶公瑾竟然也会牵涉到这个事里。
程云发想了又想,就把这件事藏到了心里。这他妈的,就是一个把柄呀
从旁而言,程云发此时已经走上了死路,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聪明”这个事,当然是一件好得不得了的事。但聪明不在地方,就是祸事了。
这一段时间,从右少卿查航运记录开始,七折八转,竟在冥冥之中影响到程云发的命运,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11-16
这天夜里十点钟,叶公瑾下了班,又坐车去了他的秘密住所。
钱玉红仍像往常一样,提前到了,并把房间的各处,擦得干干净净,连床铺都铺好了。
她十分上心地煮了两杯浓咖啡,端到叶公瑾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她小声说“公瑾,你好些日子都没有理我了。抱抱我。”
叶公瑾就把她抱在怀里,款款抚摸。钱玉红低声笑着,向他撒娇。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