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不动声色地向远处看过去,发现她注视的,是正在给客人上茶的徐小玉。
柳秋月眼神里流露出异常的惊愕,这一点让左少卿心里似有电波流过,也像一个意外的警告她感觉,柳秋月应该是认识这个徐小玉的。她们怎么会认识呢
几分钟后,左少卿注意到,柳秋月放下茶杯,悄悄向门口走去。左少卿感觉,她似乎是跟着徐小玉出去的。
左少卿身处虎穴狼窝,心中的警觉时时绷着,从未有过一刻放松。
她此时突然意识到,这个她十分信任的柳秋月,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回头对妹妹说“你们继续跳吧,我去方便一下。”
她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扯了扯衣服,缓缓向门口走去。
17-25
门外是一条寂静的走廊,一个人影也没有。
舞厅里的乐声,在这里也变得遥远,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里。
左少卿拐过走廊,前面有几扇门。她凭着超出常人的感觉走到一扇门前,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推开那扇门。
房间里,柳秋月和徐小玉正在匆忙地说着什么。
她们万分惊讶地扭回头,看着站在门外的左少卿。
左少卿的目光已经变得像锥子一样尖锐。
柳秋月立刻就看明白这个眼神这个眼神里藏着怀疑,甚至是要杀人的她吓得脸色苍白,一拉身边的徐小玉,双双跪在地上。
看官们知道原委,可能认为柳秋月和表妹徐小玉在这里见面,不是什么大事。
但你若是当事人,又处在那么一个特殊的职业环境里,没吓出你的心脏病来,就可算是铁胆英豪了
舞厅里的音乐还在极遥远的天边波动着,但眼前却是诡异的寂静。
左少卿轻轻走进门里,关上门,低声喝道“站起来”
柳秋月慌张地站起来,急促地说“少主,少主,让我解释”
“闭嘴”左少卿再次喝道,“什么也不要说现在换一张脸,到舞厅里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是,是,”柳秋月小声说,“我这就回去。”
17-26
第二天,左少卿很早就到了办公室。
但柳秋月早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
左少卿看了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一夜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
看见左少卿进来,柳秋月急忙站起来,小心地看着她。
左少卿在桌边坐下来,说“你也坐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柳秋月在桌边坐下,眼睛里已经汪出了泪,沉默一会儿,轻声说“少主,我我很小,父母就去世了。我是跟着姨父姨妈长大的。去年年底,姨父得了痨病。姨父是家里的顶梁柱,姨父一病,姨妈就急了。为了凑钱给姨父看病,家里什么东西都卖了。到今年年初,姨妈还借了印子钱。可是,姨父还是去世了。后来,债主们逼债”
左少卿很生气,严肃地问“这个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曾经想跟您说。可是,要开口的时候,您又去了许府巷。等您从许府巷回来,我几次想开口,可是,我看到您当时的状况,也也挺难的,就没有开口。后来,姨妈告诉我,债主答应缓一缓,小玉又找到了事做。姨妈又没有再催我。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组里的事情又多,就没有再问。”
“后来呢”
“昨天晚上,我才看到小玉是在旋转门做事,我觉得很奇怪,就去问她。这才知道”柳秋月有点说不下去了。
后面的事,总给人感觉,是她吃里爬外
“说呀现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昨天晚上我一问,才知道,是一组的老程买通了债主,逼着小玉往旋转门里跑,就这样就这样留在旋转门了。小玉说,老程让她做眼线,在旋转门里偷听客人说话。主要是主要是偷听您的”
左少卿盯着她,心里则判断着。张伯为调查过这个徐小玉的情况,柳秋月说的这些都对上了。
她问“徐小玉每天都向老程汇报”
“也不是,每周一的晚上,夜里十二点,在旋转门东面的街口,有一个小吃摊。小玉在那里向老程汇报一周来听到的情况。”
“她听到什么情况了吗”
“我问了她一下,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她也记不住了。有关您的事,她只说过一次,说您和廖凤山在一起吃饭。说廖凤山向你抱怨,有人不给他帮忙什么的,其他的就都记不住了。”
左少卿想了想,自己和廖凤山在一起吃饭,至少有两三次了,并没有谈到什么重要的事,心里才略略地平稳一些。
她轻声说“虽然是你家里的事,也应该跟我说。我们都是二组的人,是一条根上的,这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谁有了事,都是大家一起扛”
“是,我明白。二组的弟兄也明白,都靠着您呢。”
“不要总是您您的,我听着肉麻。我没有关照到你,是我的疏忽。”
“不,不,少主,你对我还有弟兄们,已经很关照了,我们都知道。小玉的事,是我失职,是我疏忽了。我回去就叫小玉辞了差事,不在那里做了。”
左少卿想了想,徐小玉这个桩,是程云发安的,可能还有她的妹妹。她心里并不想引起程云发和右少卿过多的注意,甚至警觉。
她说“那倒没关系,你还是叫她继续在那里做吧。每周向老程的汇报还可以继续,但是,你要教她怎么说。这个事你负责,明白吗”
“是,我明白。请少主放心。”
窝里反,里通外国,吃里爬外,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忌
在情报系统里尤其忌讳,通常的措施都是灭口
好在左少卿对柳秋月有足够的了解,又承担着重要任务,不想引起外人注意,才将这件事化掉。自然也将程云发的小暗桩给化掉了。
17-27
这一天的上午十点钟,国防部的军事会议即将结束。
张雅兰也知道会议即将结束。她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桌旁,一刻也不敢离开。
她知道,这个会议一旦做出决策,“槐树”同志只需一个眼神就够了。她会根据这个眼神确定自己是否需要去见“槐树”。
今天的会议室里很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喧哗和争吵。
她猜测,会议室里的高官们,也在等待做出这个决策。
大约十点钟过一点的时候,她看见保密局的毛局长和叶公瑾走上楼梯,直接进入会议室。这个情况让她有点意外。她知道,这两个人并不参加会议。
几分钟之后,她看见傅怀真摇摇晃晃地走上楼梯。
他没有戴帽子,领口敞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神色轻松地吹着口哨,直接就在张雅兰的身边坐下,继续吹着口哨。
张雅兰低声问“怀真,会议是不是要结束了”
傅怀真撇着嘴,“一百年前就好结束了。这帮人好没有道理的,拖到了现在。”
“会做出什么决议呢”张雅兰注意地看着他。
“哈,”傅怀真扬起脸一笑,“你这是在问我是吧我可还像个大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呢。他们要是能做出什么决策来,还用得着熬到今天吗”
“喂,”张雅兰捅一捅他,“听说有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这下,傅怀真可来了情绪,“啊呀,这是好大的秘密呀,怎么也让你给知道了我的亲妹妹,你是不是后悔了呀”
“滚一边去。谁稀罕你呀。说,是谁呀”张雅兰斜眼瞄着他。
“呀,妹妹,”傅怀真立刻眉飞色舞,兰花指也翘了起来,“她呀,可是着实厉害呀。飞檐走壁,弹无虚发,英姿飒爽,锵锵锵,哐穆桂英再世呀”
“到底是谁呀,哪里的”
“她就是保密局的女干将,将来就是我的少卿娘子呀”他的双手都翘成兰花指,向上翘着,摆出一个婀娜的亮相来。
张雅兰听明白了,就是那个下狠手打自己的女特务
她撇着嘴说“是她呀,你当心些吧,我的哥哥,当心她一拳打你个乌眼青,叫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两个人正说着,却看见会议室的大门打开,高官们一群一群地涌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皮包或者笔记本,互相打着招呼,向楼梯下走去。
张雅兰明白,会议终于结束了。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见“槐树”出来。门口的宪兵也并没有撤走。她心里忍不住就有一些紧张。
她想去会议室看一看,但门口的宪兵已经把门关上了,并且肃立在门外。
17-28
这个时候,在宽大的会议室里,毛局长邀请六位高官留下。
他们是,国防部二厅厅长、国防部作战厅厅长、国防部办公厅秘书长、国防部参事室主任、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和陆军司令部的一名中将衔高参。
正是左少卿和赵明贵、程云发确定下来的六位高官
毛局长笑容满面,语气温和,目光平稳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几位高官。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