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心中已有要杀叶公瑾的想法。只是心里要下的决心,还差那么一点点。
绝没有人会想到,最终促使毛人凤下决心除掉叶公瑾的,竟是左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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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卿此时的烦躁,简单而直接,就是如何恢复与“槐树”的联系。
她再三思考,竟然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槐树”受到了严密的监视,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她唯一暗中庆幸的是,因为交通已被掐断,“槐树”目前没有任何举动。
她判断,黄枫林的手下,目前也不会有任何发现。
左少卿相信,监视“槐树”的,一定是黄枫林的人。并且极有可能,赵明贵也参与其中。赵明贵的精明,她可是太了解了,她因此十分担忧。
妹妹右少卿曾经偷窥她办公室地图上的秘密。
那些秘密,现在对左少卿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建议右少卿参加她和赵明贵的情报交流,右少卿果然来了。精到头发梢的丫头片子,不知是否有什么察觉。
但左少卿已在情报交流中察觉到,赵明贵或者黄枫林,已经在六名高官的办公室和家里,秘密安装了窃听器
“槐树”的危险越来越大了他在办公室里,或者在家里,如有一句话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左少卿曾向杜自远建议,除掉黄枫林。但杜自远认为,那样可能更不妥,因此否决了她的建议。但此时,左少卿心里不得不重新考虑这种可能,彻底除掉黄枫林和他的手下否则,“槐树”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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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槐树”郭重木,静静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在他心里的烦躁中,意外地还含着一丝恐惧。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准备给联勤总司令部的参谋长于志道打一个电话。
他拿起电话筒放在耳边,正准备拨号时,隐约听到听筒里有一声极轻微也极短促的哨音,然后才是正常的电话音。
他放下话筒,静静地看着电话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把电话机搬到自己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螺丝刀,很快就打开底盖,但里面没有任何情况。他拿起听筒,轻轻地拧开送话筒。
里面的情况则一目了然,一个窃听器装在里面。
他放下电话,向四周看着。他相信还有别的窃听器。
他的特工知识十分有限,但他知道,所有的窃听器都需要电源。要找窃听器必须顺着电线找。他很快就在台灯的底下找到了第二个窃听器。
几分钟之后,他把电话和台灯都恢复到原状。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第一,毫无疑问,他已经受到了怀疑。最好的情况下,他是六个嫌疑人之一。
在在国防部小会议室里,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点破了这件事。
他相信,叶公瑾正在国防部里寻找“槐树”,他一定是六人之一
其次,对这些窃听器,他不能拆除。因为有些窃听器可能找不到。而且拆掉后,还有可能被重新装上。他今后在办公室里说话,必须小心一些才行。
接着,他就想到,他的家里可能也被装上窃听器了。
他回家时,要叮嘱一下妻子,不要说出不合适的话。
现在他最忧心的一件事,是如何把手里的情报送出去。现在的形势发展太快,他现在已经开始关注华北的兵力部署了
这时,他才想起应该给于志道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联勤总司令部关于军需运输的问题。军需运输与兵力调动密不可分。
但是,这个情报怎么送出去呢他的心里再次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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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如何从国防部里送出来,是杜自远也在考虑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他心中烦躁不安。
“槐树”目前迫切需要一名交通但如何在国防部里安插一个人一个勤务兵,一个厨师,一个修理工,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安插进去,能与“槐树”建立联系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一点机会也没有找到
这件事的难办之处还在于,他不知道“槐树”是谁。
几天前,他接到华北局情报部的密电,要求他尽快恢复与“槐树”的联系。
但他却不知道“槐树”是谁给他换一个司机给他介绍一个保姆在他家附近放一个传递情报的秘密“信箱”甚至派一个人上门收破烂
但他不知道“槐树”是谁,这一切都无从说起
他发电说明目前的处境,希望了解“槐树”的具体情况。但没有回电。
要与“槐树”恢复联系,他必须通过左少卿。但他与左少卿见一次面都很困难。
另外一点是,他与张雅兰的最后一次见面,可能已经引起叶公瑾的怀疑。他如果与左少卿见面太多,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
杜自远坐在敬业银行的办公室里,正在为这件事烦躁的时候,门口的服务生进来通报,“杜经理,程先生来了,就在门外。”
杜自远十分惊讶。这些天来,这位程先生已经是第三次登门拜访他了。
这位程先生东问西问,就是想知道叶公瑾在银行里的资金情况。
杜自远心里已经警觉起来。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叶公瑾。
这个程云发有什么目的让他十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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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发心里的烦躁,则是另一种情况。
在保密局里,有些事并不保密。他隐约听到一点风声,似乎毛局长对叶公瑾有些不满,甚至非常不满。至于为什么不满军官们在私下议论时说的并不清楚。
但程云发相信,叶公瑾一定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毛局长
这就给程云发了一个机会。在他阴暗的心里,很想在毛局长的火头上,再浇一点油叶公瑾在经济上肯定有问题程云发想从敬业银行这里,找到一点证据
但这个杜自远口风很严,什么也不肯透露出来。他的心里因此而烦躁。
程云发是小人物造反,就想给顶头上司叶公瑾制造一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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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叶公瑾,还远没有察觉到程云发对他的威胁。
但他是所有人里最为烦躁不安的。他已经感觉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危险
在他的感觉里,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毛局长。虽然谣传毛局长对他不满的风声他也听到一些。他自认为毛局长对他的不满可以化解,最好的化解办法就是找到“槐树”
但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展,这是最让他烦躁的。
他感觉,最大的危险其实来自于六名高官。在国防部的小会议室里,于志道的威胁说得很明白,在他眼里,叶公瑾就是杂七杂八的人于志道敢下令刺杀王天财,说不定他就敢对自己下手这是叶公瑾不得不防的一件事
另一个威胁,叶公瑾感到是来自于左少卿。
左少卿如果真的是共一党,反而不是他的威胁。他最怕的是,这个左少卿偏偏不是共一党她和梅斯的关系让他深感忧虑。如果她不是共一党,那就太可怕了
所有这些人,都在为某种不确定的后果而烦躁。
诡异的是,他们都有超过常人的智慧和敏感。他们也都感觉到一场乱局正在逼近
官场沉浮,最怕的就是难以确定结果的乱局并将他们搅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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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乱局即将开始之时,最先动手的,却是最不起眼,也最愚蠢的程云发
在这几天里,程云发终于耐不住了。他心里有一股恶气要出
毛局长可能对叶公瑾不满,这个消息无论真假,程云发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他先后三次去敬业银行,想从杜自远口中探出虚实。
杜自远的口风再严,他也隐约知道,叶公瑾在敬业银行里有一个账户,并且可能还做着一些生意。程云发判断,这些所谓的生意,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意
这三次,程云发也把敬业银行的内外都看了清楚。
他是内行,很快就察觉到,敬业银行在夜里是有人值班的,但值班地点在楼上。而客户的资料,却在楼下柜台里面的铁皮柜里。
这一天凌晨一点,程云发穿了一身黑衣服,到了敬业银行后面的小巷里。
他沿着小巷无声地向前走。敬业银行的二层楼在黑暗中蜷伏着。他轻轻地攀上一道围墙,慢慢向前爬去。他从围墙翻上房顶,并从房顶上跨到楼房的腰沿上。
前面有一扇黑黑的小窗,是敬业银行楼梯间的窗口。
这是一扇摇头窗,他俯下身,用匕首撬开小窗。他静静地向窗口里张望,也等待那一阵轻微的响声消散在夜色里。
之后,他如一条蛇一样,从这低矮的摇头窗下爬进去。
他落到地面,小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并用一支小手电照着黑暗的楼梯。
后面的事就比较简单了。通往楼下大厅的门是从他这一边锁上的,根本不需要钥匙。他轻轻拧开门锁,就进入空旷无人的营业大厅。
大厅里有一道长长的柜台,隔出内外。他无需去找进入柜台的门,直接就从柜台上翻了进去。现在,他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打开面前的铁皮柜。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