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扔出这个炸一弹之前,左少卿心里的压力之大,已经快爆炸了。她知道,这样不行。压力已经在她的体内产生毒素,她必须把这些毒素排泄出去
她的办法,就是早起练功。
其实她一直就有早起练功的习惯,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无论过去她在落凤岭,在山西定襄县,还是现在在南京,她一直都坚持早起练功。
但是,自从她妹妹住到她这里之后,这个习惯就中断了。本来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晚上回到家里,可以把今天一天的工作,明天一天的工作,都考虑清楚后,然后才上了床睡觉。她可以睡一个好觉。
现在妹妹住在她这里了,每天晚上回来,她一要小心防备妹妹的窥视,二要与妹妹说这个说那个。这样,她考虑问题,考虑工作的时间就都放在夜里,妹妹睡着之后。
她的睡眠时间大大减少。第二天早上,又看见妹妹睡得像小懒猪一样,总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这样,早上练功的事,就更无从说起了。
但是现在,她非得恢复早上练功不可了。练功是她唯一减轻内心压力的办法。
这几天,她一早起来,努力把小懒猪一样的妹妹从床上拖起来,逼着她和自己一起练功。妹妹闭着眼睛和她嚷嚷,她也不管了。
她们努力扭肩、转腰、压腿,然后就光着脚在水泥地上跳跃,一边跳一边向上踢腿,直至出一身大汗才算罢休。
练完功之后,这姐妹俩就脱了衣服,光溜溜地钻进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一个凉水澡。
每到这个时候,妹妹就要跟她胡闹,嘻嘻笑着在她身上一通乱打,还说“姐,我是帮你洗澡呢你干吗不领情”姐姐的屁股都要被她打红了。
但是,当她们出了卫生间,却真的是容光焕发,像两朵灿烂盛开的牡丹。
左少卿在心里想,我得打起全部精力,来对付目前的危局。
21-24
在这段时间里,王振清终于抽出一点时间,去医院里探望张雅兰。
蒋公子出面,终于使张雅兰获释,让他心里宽慰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探望一下张雅兰,更多的,是想安慰一下张乃仁。
张雅兰身上的伤,让王振清感到震惊。她真的是遍体鳞伤,令人难以目睹
医生简要地向他介绍了张雅兰的伤,“外伤是次要的。她总归年轻,外伤比较容易恢复。比较要命的是内伤。她脾脏破裂,现在已经摘除。小肠被打断,有部分坏死,现在已经切除了三分之一。两根肋骨骨折,左臂骨折。她的这种状况,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很难说。”
王振清也看了躺在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张雅兰。
她的全身,包括脸上,真的是体无完肤,没有一处完整皮肤了
王振清的表情,也格外地严峻起来。
张乃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沉痛地说“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她要再不出来,就没命了兄弟,我真的谢谢你”
张乃仁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
王振清也握着他的手,“张将军,人总算是出来了。相信她吉人天相,一定会恢复过来。张将军,你也要多保重,身体要紧。”
张乃仁请王振清到了外屋,目光严峻地盯着王振清,小声说“兄弟,我问你一句,你还认那个姓左的为干妹妹吗她禽兽不如,你不应该放过她”
王振清心里就很为难。左少卿的性格非常合他的脾气。
她说话干脆,做事果断,人也长得漂亮,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飒爽的豪气。
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把张雅兰打成这样这就太过分了
其实,无论是张乃仁还是王振清,只知道张雅兰第一次受审,是左少卿主持的,打也是她叫人打的。但他们都不知道,后来是程云发和赵明贵负责审讯,并且审的不是一次。张雅兰身上的重伤,主要都是后来审讯时造成的。
21-25
这天晚上,王振清就约了左少卿在秦淮酒家吃饭。
此时,王振清的脸色就有些严峻,饭桌上就有些冷清。
以往那种大杯喝酒,甚至五啊六啊的划拳也没有了。
左少卿注意地看着他。她知道王振清今天去看过张雅兰,隐约猜到他的意思。
她只是不想解释,也就默默地喝酒。
“妹子,”王振清终于轻声说“你有点过分了,把张雅兰打成那样”
“大哥,我知道。”左少卿心里极其别扭,又冷冷地说“我也痛恨这种事但是,职责所在,我也没有办法。希望大哥理解我。”
王振清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妹子呀妹子,你也该为今后考虑呀”
左少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大哥什么意思”
王振清放低了声音,“你看清现在的形势吗形势很不好呀**方面一天天壮大,很难说将来的天下是谁的。这是一。其次,**的地下组织,也是睚眦必报呀你应该想到这些。万一他们报复你,你怎么办”
左少卿真的有些惊讶,这个王振清,居然来做她的工作
她小声说“大哥,你怎么对我说这个”
王振清此时真的是痛心疾首,说“妹子,战场上的情况我比你清楚。东北肯定是丢了东北一丢,华北就保不住了再往下发展,我就不敢说了。总之,非常不妙。你是我妹子,所以我要劝你一句,为你的今后多想一想吧,明白吗”
左少卿默默地看着他,轻声说“大哥,我明白,我以后注意。”
王振清笑了起来,“你不会怀疑我吧把我当作”
左少卿一摇头,“不会。你是我大哥,我不会那么看你。再说,你也说的对。大哥,我以后一定注意。”
王振清拍拍她的手,“妹子,你要是能这么想,大哥也放心一些呀”
21-26
第二天,左少卿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柳秋月撤掉对王振清的监视。
杜自远担心王振清会下黑手,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柳秋月注意地看着她,“少主,全部撤掉”
“是,全部撤掉。说到底,他是我大哥。盯一段时间没问题,就算了。”
柳秋月脸上露出小心的笑容,“少主,对不起,我没有认真盯他。我只派了两个弟兄,上班下班时看一看,就回来了。”
左少卿的目光逐渐尖锐起来,严厉地盯住她。柳秋月阳奉阴违,这还是第一次。
她冷冷地问“为什么”
柳秋月吓得收起笑容,“少主,对不起。我不是糊弄你。我就是觉得王师长真的挺好的。万一下面的弟兄不小心,让王师长察觉了,就太不好了。哪有妹妹盯着哥哥的。所以,我交待下面的弟兄,以不被发现为准。”
左少卿注意地看着,判断着她是否还有别的想法。好在,在这件事上没出什么大问题,也就算了。
她说“秋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我一定。”柳秋月小心地说。
“你还有什么事”左少卿仍然盯着她。
柳秋月立刻来了精神,小声说“少主,下面的弟兄,还真的发现了钱主任的线索。她真的结过婚”
左少卿顿时警觉起来,这才是她最要命的事钱玉红的男人究竟是不是“水葫芦”,这对她来说,是个生死交关的事
她指指桌边的椅子,“你坐下,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秋月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说“我派的这个弟兄,在重庆的婚姻登记处暗中调查,但没有找到钱的婚姻记录。这个弟兄就下了一番功夫,到重庆各区和周边的各县去查婚姻登记。最后,他在铜梁县找到了钱的婚姻登记。少主,钱竟然跑到那么一个偏僻的县里,去办结婚登记,这个情况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她和谁”左少卿几乎瞪起眼睛,盯着柳秋月。
“奇怪的就在这里了。登记本上那个男人的名字被人用墨汁涂掉了。涂得很巧妙,好像是墨汁不小心滴落在登记本上。但却把那个人的名字遮得严严实实”
“一点也看不出来”左少卿问。
“是。这个弟兄不甘心,就用湿毛巾去洇那个墨迹,想把墨迹除掉。但没有除掉。他就用刀把那一片纸割了下来。晚上回去,用刀片把那片纸剖开,用棉签蘸一点水,涂纸片的背面。他隐约看出,这个人似乎姓李,后面的名字就看不清了。”
“姓李”左少卿更加警惕。
“这个弟兄判断,不是李,就是季,其他的姓都不像。这个人的名字也看不出来。少主,我觉得,有人要把钱的男人隐藏起来,就说明这个男人的身份很特殊。我猜想,极有可能就是情报处派出去的水葫芦”
“但是,只找到一个姓,还是说明不了什么呀,没有用。”左少卿摇摇头。
“少主,有用的”柳秋月的眼睛里藏着深意。
“怎么有用”左少卿看着她。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