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左少卿一路狂驶,开车到了城南军火库招待所的外面。
她仍然把车停得远远的,细细地观察招待所外面的情况。
乌黑的楼房里,只有几盏灯亮着,可见里面没住什么人。门前的大灯却亮着,把周围照得雪亮。几个哨兵在明亮的大灯下面转来转去。
她只看了几分钟就明白,所谓抢人,根本不可能
招待所门外有哨兵附近的街道上还有巡逻队招待所紧挨着军火库,这里枪一响,军火库的警卫部队就会赶过来想在这里来硬的,决不可能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有些奇怪。夜色里,楼房前面空空荡荡的停车场上,只停着那辆载重卡车。她记得,下午那辆卡车就停在那里,现在还停在那里,为什么
左少卿盯着那辆卡车,心里已经预感到这辆卡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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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时,左少卿终于开车回到南京饭店。
她悄悄进了房间,推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母亲和妹妹已经睡觉,屋里都黑着灯。
她进了卫生间,洗了脸,洗了脚。又接了一盆热水放在地上,褪下裤子洗下面。
不料,卫生间的门竟轻轻地推开了,右少卿贼似的伸进她的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姐姐,眼神里满是狡猾的嘲笑。
左少卿倒被她吓了一跳,唬着脸,压低了声音说“臭丫头片子,老子洗屁股呢,你钻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右少卿却笑嘻嘻地进来,蹲在她的面前,说“姐,晚上见谁去了”
左少卿心里打了一个转,猜想自己去见梅斯的事,已经被这个丫头知道了,就说“臭丫头,老子见谁你管不着”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呀”妹妹的笑容里藏着精明。
“什么怎么办”左少卿反问。
“还有什么事,我跟你说的事呀。侯连海的事呀。”妹妹嘻嘻地笑着,很得意。
她那意思是说,你的心思我明白,你瞒不过我
“这个呀,关我屁事,我才不想管呢。”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料,妹妹却用双手压住她的肩膀,低声说“臭姐,臭姐,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让你起来。你快跟我说实话”说着就往下一压。
左少卿没有防备,被她一按,竟一屁股坐进盆里,溅出来的水把裤子也弄湿了。
她叫道“臭丫头,看你干的好事,快拉老子一把”
右少卿叽叽地笑着,连说对不起,慌忙把姐姐拉起来。
她接过毛巾说“真是的,你蹲也不好好蹲着,我一按就倒了我给你擦,我给你擦。”说着,就跟个佣人似的,动手给她擦屁股。
擦完了,照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说“臭姐,还长这么圆的一个白屁股。”
左少卿被她打着屁股,心里很生气,斥责道“流一氓,你干吗呀”
但这时,左少卿心里却一激凌,自己的话音未落,也顾不得提起裤子,却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一双尖锐的眼睛盯在妹妹脸上,“臭丫头,我问你,你盯那个招待所,盯几天了”
右少卿嘻嘻地笑着,“连今天嘛,应该是第三天了,干嘛”
左少卿的脸色很严肃,“那辆卡车一直都停在招待所门前”
右少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眼睛来回转着,同样尖锐地盯着姐姐。她足够精明,立刻也察觉到这辆卡车有问题。
她说“姐,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左少卿提起裤子,说“我刚才去过了,那辆卡车还停在那里”
右少卿此时深感意外,也疑惑起来,“哎呀,姐,那个招待所里可没住什么人,那辆卡车”
左少卿也盯着她,“你看,那辆卡车是不是有问题”
“还真的有问题。妈的,那我得去看看”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左少卿急忙拉住她,“等等,我也去。你换件衣服,换一件好看一点的衣服。”
右少卿看着姐姐,疑惑片刻,立刻就明白了。
她不由笑了起来,“臭姐,还说我流一氓,你比我还流一氓”
但是,问题来了,她们的衣服都在家里,这里没有衣服。
最后,还是右少卿比较狡猾。她从母亲的衣柜里找出一件长袖的黑色旗袍,只在身上比了比,就穿上了。略略地肥了一点,但也相当好看了。
姐妹俩悄悄推开卧室的门,看见母亲还在睡觉,就悄悄地关上门,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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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出了饭店,上了外面的汽车,就向城南军火库开去。
这个时候,已是凌晨两三点钟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整个城市都沉入睡梦之中。
在城南军火库招待所门前,门楣上的大灯仍然照耀着门前的空地。周围却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门前的两个哨兵无聊地靠在墙边,小声说着话,偶尔看一眼周围的黑暗。
再远处,那载重卡车则隐没在黑暗中,如同踡伏着的巨兽。
在隐约之中,门前的两个哨兵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皮鞋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他们转身都向黑暗中看过去。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妖艳女人,手里摆着一条手绢,正摇晃着走过来。
女人走到门前,笑着说“当兵的,给我开一个房间好吗我都要累死了。”
一个士兵说“小姐,不行了,现在不营业。”
女人说“怎么了呀,你们这里不是招待所吗为什么不营业这附近连个小旅馆都没有。你们不营业,叫我到哪里过夜呀商量一下嘛,开一个房间,本小姐还可以陪你们说说话,好不好呀”
两个士兵也笑了,但还是有一些犹豫,“小姐,真的不行,我们不敢做这个主。”
右少卿扭着腰,摇摆着手绢,“哎呀,你们真够讨厌的,总好商量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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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房的另一头,左少卿从墙角后面闪出来,迅速地溜到卡车后面。
她向招待所门口那里看了看,很快掀开苫布,无声地爬了进去。
她钻进卡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电,四下里照着。
卡车里码放着十几个绿色的木箱。她一看见木箱上的字,就吃了一惊。
木箱上面喷印的是白色的英文字母2,4,6-tritrotoe;troty。她立刻认出其中的三个字母“tnt”这是黄色烈性炸药,号称“炸药之王”
她感觉到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用手电一照,竟然是电线。
她看见电线已经延伸进一只木箱里。这个情况让她万分恐惧。
但她还是轻轻掀开那只木箱。果然如她猜想的,木箱里是一块块黄色的像肥皂一样的炸药,其中一块炸药已经装上了雷管,雷管的后面接上了电线。
她明白,这是电发火起爆老天这些炸药已经处于待爆状态只要有人按下压发开关,这周围的一切建筑都会被炸毁
她立刻就想到了住在招待所里侯连海
想到侯连海,也让她更加疑惑起来。于志道明明是在保护侯连海,怎么会在招待所外面放一卡车炸药并且已经是待爆状态这完全说不通
此时,左少卿感到全身冰凉,仅仅看见这些炸药,就已经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了
她无声地钻出卡车,落到地面上。在车外她不敢用手电,远处的哨兵会看见。
她观察了一下,却看不出电线通到哪里。
开始,她还猜想电线应该通到楼房里,但很快就否定了。一旦爆炸,楼房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她相信,电线应该通向远处的某个安全的地方
她看见妹妹还在门口和两个哨兵贫嘴,就轻轻地学了两声蟋蟀叫,然后就向黑暗中溜去。
门前的右少卿还在和两个哨兵发着嗲,噘着嘴说“就你们两个,在老娘这里不过是小菜一碟,一勺烩了你们,叫你们三天下不了床”
两个哨兵嘻嘻地笑着,“俺哥俩一会儿就下哨,请姐姐把俺俩给烩了吧。”
右少卿听到了蟋蟀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等你们下哨,老娘孩子都养出来了不跟你们贫了,老娘还是去找个住的地方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隐没在黑暗中了。
门口的两个哨兵,流着口水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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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在汽车里碰了面。
左少卿把卡车里的情况一说,两个人都在惊恐中沉默了。
毫无疑问,这个招待所门前设的是一个要人命的圈套但是,这个圈套是对付谁的呢她们都想不出来。似乎不应该是针对侯连海的
于志道要对付侯连海哪用费这么大的劲儿
右少卿开着车,小声说“姐,你想出于志道想干什么吗”
左少卿摇摇头,“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他肯定有目的”
妹妹回头看着她,说“姐,我回去得汇报。对处长,要我把你说出来吗”
左少卿想了想,她隐约感觉,这好像是一个机会,可以把手插进来。
她看着车外的黑暗,说“随便你,我无所谓。这个主要是你们的任务。”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