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拍桌子,瞪着陈荫堂大叫一声“坚坚是坚”
在香一港三合会的暗语里,“坚”是说于老板说的都是真话,是可以信任的。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就完全变了。
陈荫堂黑着一张脸,回头瞪着左少卿。炎哥也沉下脸,疑虑地看着左少卿。
于志道看见左少卿凶狠地盯着陈荫堂,立刻意识到这个陈荫堂在暗中给他使坏他沉下脸,警惕地盯着陈荫堂。
陈荫堂严厉地盯着左少卿,咬着牙说“流”
左少卿再一拍桌子,“坚你他妈的胡说八道”
陈荫堂瞪着她,喝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左少卿大怒,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右手则反向封住他的领口,瞪着他说“王八蛋格使谁是你的顶爷”
在三合会里,这是两句十分严厉的质问。一是问他的来路,二是问谁是他的“堂主”,受谁的庇护在更经常的情况下,如果顶爷不硬,被质问的人就会没命
陈荫堂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叫道“你他妈的放手”
左少卿却喝道“你给老子说格使顶爷”
陈荫堂凶相毕露,恶狠狠地瞪着左少卿,终于从牙缝里说“老子是新义安的人向乾就是我的顶爷怎么着”
左少卿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胡说八道老子看你是想起飞脚”
“起飞脚”在三合会的暗语里有两个意思,一是要背后下黑手,二是要背叛组织。这两者都是要送命的
这时,左少卿一眼看见,陈荫堂那只空着的右手正向怀里伸。
左少卿是什么人岂能容他从怀里拔出刀或者掏出枪来
她一声怒骂“你混蛋”反拳一击,正中他的喉部。
陈荫堂立刻连人带椅子都向后摔倒在地上,在木板地上撞出巨大的响声。
陈荫堂已经拔在手里的枪,也被这一摔,脱手而出。他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喉咙,痛苦地哼哼着。
炎哥这下子发了怒,一拳捶在桌子上,向左少卿吼道“你大胆放肆”
炎哥的马仔们早已听到房间里的争吵声,已经守候在门外。现在听到炎哥的吼声,立刻冲进来七八个人。他们手里还拿着长刀或木棒,虎视眈眈地盯着左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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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左少卿脸色森森,横扫他们一眼,双掌一拂,向外一抖,侧身而立。
她向炎哥一抱拳,大声说“炎哥,抱歉了我不该在炎哥面前动手但这个王八蛋自称是新义安的人,是向爷的弟子。我现在问一句,是,还是不是如果是,炎哥认他是向爷的弟子我绝没有二话,就叫你的马仔拿刀来砍我的头我左少卿要是哼一声,就不是荃叔的弟子炎哥,请你说话”
许多年前,左少卿曾经是落凤岭的土匪寨主,是在江湖里磨砺出来的。
她后来又有南京保密局的绝命经历。杀人立威,敲山震虎,直抵对方咽喉,早已成为她震慑众人的手段
眼前一个炎哥,门边一群马仔,其实并不在她的眼里
她此时的目的只有两点一是帮助于志道谈成生意二是想弄明白,这个陈荫堂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感觉,陈荫堂来香一港,似乎和新华社香一港分社门前的紧张气氛有关
此时,于志道也慢慢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盯着炎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左轮手枪,放在桌面上,并且一直推到炎哥的面前。
他轻声说“炎哥,你要杀她很容易。但要先杀了我。炎哥,用枪更方便”
但是,坐在方桌后面的炎哥,却凶狠地瞪着左少卿,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杀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并不是问题。何况她又在自己的地盘里闹事,还当面打伤了他的客人。但是,他心里却非常犹豫。
第一,双方都是从台一湾来的。
陈荫堂是台一湾国家安全局的人。他来时就已经说明,他要在香一港执行重要任务,请他协助。陈荫堂还带来了父亲向乾的亲笔信。父亲的信里也是这个意思。
但于志道也是从台一湾来的。他虽然已经退役,但到底是**上将,在台一湾在香一港一定还有一些势力。
从于志道的话里听出来,似乎这个左少卿也是台一湾保密局的人更何况她还是荃叔的弟子这两层关系,是他不能不考虑的。
第二,陈荫堂并不是新义安的人,也不是他父亲的弟子。
但陈荫堂却当面这么说,其实是不妥的。
陈荫堂这么说说,其实倒也无妨。但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他这个龙头老大却是不能认的。如果认了,就会坏了帮里的规矩。
难道不管什么人都这么说一声,就成了我父亲的弟子吗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只会叫别人笑话他。妈的,这个王八蛋陈荫堂
第三,他和于志道谈生意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早已看出来,于志道的走私生意是可以赚到大钱的。他妈的,老子费心拔力经营帮伙,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难道,就因为陈荫堂在我耳边说“流流”我就不挣这个钱了吗
炎哥心里盘算着这些情况,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不放。但到底该怎么办,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左少卿的精明,不是常人能比的。她隐约看出炎哥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要有个了结,就必须给炎哥一个台阶,让他有面子下这个台阶哪怕是半个台阶也好
她想到这里,就再次向炎哥一抱拳,说“炎哥,对不住,我让炎哥为难了。刚才的话我收回。我现在只想问炎哥一句话,还想不想和于老板做这个生意。如果还想做,就请这位陈先生离开。于老板一定会和炎哥认真谈这个生意。如果炎哥不想做这个生意了,于老板也不会勉强。我和于老板就立刻离开。好在香一港的堂口很多,我们可以找别人谈这个生意。请炎哥发一句话。”
左少卿这几句话,果然给了炎哥一个台阶。
他立刻听出这个意思。
他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的陈荫堂,很关切地问“陈叔,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重”
他抬头说“去一个人,找医生来,给陈叔看看伤。你们几个,扶陈叔去休息。”
那些马仔听明白炎哥的意思,立刻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陈荫堂架了起来,送到其他房间里休息。另有一个弟兄飞跑出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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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炎哥坐在桌边,仍然盯着左少卿不放。
他声音低沉地说“左女士,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你是个狠角色。你果然够狠,居然当着我的面,打伤我的客人”
左少卿再次向炎哥一抱拳,“对不起了,炎哥。我实在是不希望炎哥和于老板的生意被这个人给搅了。他当着于老板的面说流实在让我忍不住”
于志道哈哈地笑着说“炎哥,你千万不要低估了这个左女士。她几乎就是个从刀尖上爬过来的人,心狠手辣当年在南京时,我一个警卫班,八个人,被她杀了个一干二净她还放出话来,要割我于某人的人头我一直找机会先杀了她,可惜没有成功呀不过,炎哥老弟,我也说一句到地的话。她如果真成了你的朋友,是可以为你两肋插刀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
旁观而言,于志道这几句话是没有错的。后来,左少卿果然成了炎哥的朋友。
再后来,炎哥甚至曾为了其他要命的事,专程去台北拜访过左少卿
再再后来,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炎哥的新义安已经成为香一港最大的黑社会组织,让香一港警察头疼不已。但到了一九九七年香一港回归之前,炎哥的新义安却归顺了中央政府,发誓绝不给新的香一港特区政府添麻烦。
这其中,就有左少卿一份功劳。
当然了,这些都是另一个故事了。如果今后有机会,在下会写给各位看官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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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炎哥心情已经乱了,对做不做生意这件事,也拿不定主意了。
他说“于老板,今天算是出了意外。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和你的生意眼下也不好再谈下去。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和你谈吧。请于老板相信我,我是很愿意和你做成这个生意的。”
有了炎哥这个话,于志道心里也很高兴,连忙说“也好,也好。我过几天再和炎哥联系。也请炎哥相信我,现在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炎哥送于志道和左少卿出门的时候,就拉着左少卿的手,笑着说“左女士,刚才,如果我的弟兄和你动手,结果会怎么样”
左少卿回头看着他,已经从他看似玩笑的问话里,听出一丝威胁来。
她笑着说“炎哥太高看我了。炎哥不过损失几个弟兄,我可就没命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