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还有呀,一个神秘的女人竟给他送来极其准确的情报
杜自远绝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幸运情报工作中没有幸运但他无法解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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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两年前,一九五五年二月的事了,成了他心里难解的谜
这个时候,也就是现在,一九五七年五月初的这一天夜里,杜自远坐在中央调查部马部长给他的小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绝密档案。
他一下子陷入到两年前的往事里那个难解的谜,此时突然解开
现在,他看见档案里的这个郑远山,却是另外一个情况
他几乎在香一港截住这个郑远山
杜自远翻看档案,心都哆嗦起来。
档案里记载着上级给郑远山的指示“重建精干组织,恢复稳定联络,长期隐蔽”
老天杜自远心中再次惊叹。他差一点在香一港截住郑远山呀
仅仅这些情况,已让杜自远脊背冰凉,额头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震惊和迷惑,如寒冬的旋风一样,在他心里盘旋着。
杜自远到底是在情报机构里工作。他确实听到一些消息,一九五〇年到一九五三年期间,因为叛徒出卖,总参情报部布设在台一湾的地下组织遭到国民党的严重破坏许多同志被捕,并且很快遭到杀害
那几年里,总参情报部的手里,仅剩下极少几条潜伏内线还在台一湾工作着。
但完整的组织系统已经不存在,幸存的人员也四处飘散,无法形成有效的工作
此时他才明白,郑远山的任务,就是去台一湾重建地下组织,建立新的联系渠道
老天他差一点就在香一港截住郑远山呀
他现在只能相信,有人在暗中帮助了郑远山,并最终帮助他去了台一湾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帮助了郑远山
有关郑远山的绝密档案,如刀一般,揭开了杜自远心里的一块伤疤。在今天之前,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一次严重的失败
可是,还不止呢“向部”给他的电报,命令他“原地待命”。之后,交给他另一件更加重大,并且震惊世界的任务
但是,那又是一次失败至少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那一次失败里,他几乎是眼睁睁地把黄佐竹送上了死路却无法挽救
那一天,黄佐竹走上飞机前,是那么平静地注视着他,脸上甚至还有一点微笑。他握着杜自远的手说“老杜,再见了。”
他看得出来,黄佐竹知道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却能坦然面对。
杜自远至今回想起黄佐竹临行前的微笑,心里都像刀割一样
那天,黄佐竹乘坐的那架飞机,爆炸坠海,成为震惊世界的“克什米尔公主号”爆炸案件
杜自远为了此事,又在香一港工作了半年。
那时,许多事他不明原委,许多疑惑都如乱麻一样纠结在心里郑远山脱逃事,黄佐竹牺牲事,一直就像两把刀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但是,最让他疑惑的是,他从香一港返回北京后,却没有任何人对他提起这两件极其严重的事尽管他心里早已做好接受严厉处分的准备
在他回北京之前,也就是一九五五年的七月,**中央调查部秘密成立。
杜自远从香一港回到北京后才知道,他被调到新成立的中央调查部工作,任二局副局长,行政级别为正局级。他没想到,他竟然还升了职
今天看见的秘密档案,终于解释了他当时的疑惑但他心里,仍然像刀割似的痛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解脱心头的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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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夜里,小小的办公室里极其安静。他能听见武装警卫在门外来回走动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些秘密,对任何情报系统来说,都是最高机密如遭泄露,都将万劫不复
但是,一连几天,杜自远却没有从这些绝密的档案里找到水葫芦的踪影
左少卿曾经告诉他,水葫芦可能是一九四七年一月潜入华北局情报部的。
这个时间点只是她的一个猜测。
但是,“水葫芦”曾经在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在华北局情报部工作过,则是没有疑问的。侯连海与国民党第九十七师师长王振清的谈话录音,一定是水葫芦泄露给美国中情局特务梅斯的梅斯曾经对左少卿说,这个录音只有华北局情报部的几位高层听过
“水葫芦”曾经在华北局情报部工作过,这一点,杜自远已经可以确定。
另外一点,他还确定,“水葫芦”此时一定潜伏在中央调查部之内他和秦东海、龙锦云刚刚抵达南宁,美国中情局就掌握了这个情况,足以说明这一点
但是,杜自远连续看了三天的档案,却没有一个人和这个水葫芦能对上号
他相信,以他的分析判断能力,以及他所掌握的情况,只要某个档案里的人有一点线索或者痕迹,他都会发现至少,他可以将这个人列为嫌疑
但问题在于,他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线索或痕迹
杜自远心里还有一个判断,这个“水葫芦”所以能接触到侯连海与王振清的谈话录音,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处在一个比较关键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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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自远就这个问题与马部长探讨。
但是,马部长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无论他当时是否处于关键岗位,是否重要,都在这里了,都给你看了老杜,你给我的范围是,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在华北局情报部工作过的人。这个范围已经足够大了”
杜自远想一想就明白,老马说的对,这个范围已经足够大了。但是,他却没有找到水葫芦的任何线索。这个情况让他焦躁不安,难以自抑。
每天夜里,杜自远看完档案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接下来,就是楚伯林和秦东海向他汇报工作。
最近这几天,三局的同志每天向他们介绍国内最近一段时间的“特情”,以及他们对这些“特情”的处理情况。
所谓“特情”,就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活动情况。
对这些潜伏特务的侦察与处理,中调部三局一直和公安部有密切的配合。
但是,三局给杜自远的这些“特情”,却涉及全国各地,不仅数量大,而且情况非常复杂。
杜自远所以要掌握“特情”,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甚至可以说,与刚刚到达武汉的左少卿的想法近似。他希望通过某一个目前仍在活动的特务组织,找到侦察“水葫芦”的线索和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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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伯林和秦东海每天收集到大量“特情”后,首先进行分析筛选。
因为绝大多数“特情”在他们眼里都是小情况,一望而知,与他们调查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每天夜里,他们将筛选后的结果向杜自远汇报,并且逐一讨论。
其中有些“特情”,他们第二天还会向三局的同志进一步询问。
几天之后,他们筛选讨论后留下的“特情”,只有三件。
第一件,济南的一部敌特电台信号,近日突然消失。
三局监听这部敌特电台已经很长时间,一直与当地公安部门保持密切联系,力争打掉这部电台。
但这个敌特小组极其狡猾。他们每次发报的地点都会转移,且报务员手法老练,三四百组电码只需两分钟就发完了,是典型的高速发报。
有的时候,监听电台还没有准确定位,这部电台已经发报完毕。
三局电讯处的监听员对这个报务员极其痛恨。这部电台每周工作三次,极有规律。
谁都可以猜想到,不知有多少情报经由这部电台发送到台一湾
但是,就是这个电台,近日突然消失,已连续近十日没有出现。
电讯处的十余部大功率电台,每夜连续搜寻,竟然一点踪影也没有了
三局的同志向楚伯林和秦东海介绍这个情况时,也是忧心忡忡。他们相信,这部电台的突然消失,很不正常,更有可能意味着出现了什么严重情况
第二件,南京的两部敌特电台,近日非常活跃,几乎是每夜都要发报。
这个情况不仅让三局电讯处感到异常,就是楚伯林和秦东海听到这个情况,也感到异常。这个异常的一个特征,就是“近日”异常活跃
楚伯林和秦东海都感觉,很难说南京的这两部敌特电台的活跃,和目前正处于潜逃中的左少卿没有关系
还有另外一个情况,是三局的同志特别在意的。
监听的人把这两部电台分别称为“南京一号”电台和“南京二号”电台。
“南京一号”电台长期与台一湾保持联系,一般每周一到两次。近期则增加到每周三到四次。让人诡异的是那个“南京二号”电台。
它以前极少发报,往往两三个月才发一次电报,且电文极其简短,往往只有十几组电码。但在最近的一个月里,它已经四次发报,且每次都超过一百组电码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