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谍传奇 四百四十六、 星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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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罗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杜自远和秦东海于傍晚登上了前往哈尔滨的火车。他们此行的公开任务，是调查刚刚在哈尔滨发生的外国间谍案

列车经过天津时，停车六分钟。

杜自远和秦东海利用这个机会在站台上转了一转，活动一下身体。

他们还在站台里的售货车上买了一袋子“十八街”麻花，带回到车厢里。如果有人注意他，会发现他确实在这列火车上

入夜，十一点多钟时，他们悄悄在唐山下了火车。

一辆天津警备区的吉普车将他们送到唐山机场。一架军用运输机正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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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驶入机场时，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机翼上的几盏小灯勾勒出巨兽一般的机身。杜自远看着这架飞机，心里忍不住就有一阵抑止不住的恍惚。

这是一架美国道格拉斯公司于一九三六年设计生产的dc3型客机。

它有两台1200马力的“ratt hitney r1830”式发动机，最大时速为368公里，舱门设在机尾的左侧。

用今天的眼光看，它最多只能算是一架小型客机。因为它的载客量只有二十八人。

不过，它却有一个相当夸张的名字“空中列车”

二战期间，美军大量征用这种飞机，并将它改装为军用运输机。它的军用型号为c47。在著名的“驼峰”航线上飞行的，就是这种飞机。

它为中国的抗战，运送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它也是世界航空界公认的最成功的军用运输机之一。

杜自远看着这架飞机，不能不想到另一架飞机。

也是这种dc3机型，也是双发动机，并且是由运输机临时改装为客机的。

它是属于印度空军的飞机。一九五五年四月，它曾在中国进行过一次秘密飞行。

杜自远心中颤栗地想到绝密的“星辰”计划。那次秘密飞行，就是“星辰”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个“星辰”计划，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如果说，在香一港寻找郑远山，是他第一次失败，“星辰”计划则是他的第二次失败

一九五五年四月十一日的中午，杜自远送新华社香一港分社社长黄佐竹登上的，不是这种飞机，而是另一架更豪华也更气派，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生产的749a型客机。

那一天，他心怀恐惧，眼睁睁地看着黄佐竹沉稳地登上飞机。

他从黄佐竹的脸上看出来，他是知道此去凶多吉少的但是，他却脸上带着微笑，向站在飞机下的杜自远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机舱里。

那个时候，黄佐竹的妻子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他临行前对他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黄佐竹因“克什米尔公主号”的爆炸而牺牲和他同乘这架飞机的，还有其他十名同志杜自远每次想到他，就克制不住心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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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当杜自远和秦东海乘坐的被称为“空中列车”的军用运输机，轰鸣着从唐山机场腾空而起时，悠悠往事，像云雾一样淹没了杜自远，让他心中颤抖，难以抑止。

那是一九五五年的二月底，“郑远山案”意外以“失败”告终

杜自远为此郁闷和苦恼，几乎难以自拔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向部”的电报，只有四个字“原地待命”

一连十几天，他再也没接到“向部”的进一步指示。他只能在香一港等待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楚伯林，与冯顿一起，着手整理台一湾各情报系统在香一港的详细情况。

冯顿对这些情况原来就有一些积累，再加上这一次的详细调查，他几乎掌握了台一湾特务的所有情况，包括详细的地址和名单，以及他们隶属的情报机构

杜自远看着这些地址和名单，心里确实有些吃惊。

他完全没想到，台一湾特务已经渗透到香一港的各个层面无所不在

在香一港政府里，在警察、监狱、司法系统里，一直到学校和教会，还有许多公司或社会团体里，都有潜伏的台一湾特务

几乎可以这么说，表面上统治香一港的是港英总督府，但实际控制香一港的，却是台一湾的特务机构

不久，杜自远通过秘密信使，将这份详细的名单和地址送回北京。

只过了三天，杜自远接到“向部”发来的密电，命令他立刻返回北京。

电文是“你速回京。”

杜自远明白，这是叫他独自回京。楚伯林等人，还要继续在香一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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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杜自远抵京的这一天，他参加了唯一一次涉及“星辰”计划的绝密会议

会议地点就在“向部”的办公室里。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个人杜自远、“向部”，和办公室设在中南海里面的陈主任。

会议并不长。陈主任一如既往地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杜自远。

杜自远心中恐惧，很担心因为“郑远山案”的失败，他会在这次会议上受到追究

但是，“向部”和陈主任，却一句也未提到“郑远山案”这让他很意外

陈主任从他的皮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杜自远面前。

他很恼怒地说“这是你送回来的”

杜自远一看，正是他三天前送回北京的密件，其中全部都是台一湾特务机关设在香一港的机构、据点和人员名单。

他低声说“是。”心里却非常疑惑。

陈主任仍然瞪着他，严厉地说“国民党特务，在香一港有那么大的力量我们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想怎么办怎么解决”

杜自远目瞪口呆。潜伏在香一港的台一湾特务，根本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陈主任却因此责怪他，仿佛是他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恶果

但他不敢回答，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坐着，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很安静。窗外的阳光灿烂地照耀着，但杜自远的心里，却是一片灰暗。

陈主任继续斥责说“总有一天，香一港我们是要收回的但是，香一港有那么多的国民党特务，始终和我们捣乱我们能顺利收回吗收回以后，我们能够安稳吗你想没想过这些问题考虑过解决办法吗”

杜自远的心里，更加苦恼了。他仍然不敢说话。

“向部”终于动了一下。他先拍了拍陈主任的手臂，似乎是示意他不要急躁。

之后，他缓缓转向杜自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自远同志，香一港，几乎完全被台一湾特务所把持，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正如陈主任说的，香一港迟早有一天，我们是要收回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它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出口和进口通道”

杜自远心中恍然想起，冯顿曾经告诉他，一个叫左少卿的女人，也曾经提到这个问题。她的说法是，要打破美国人的封锁，就必须利用好香一港这个通道

他现在不敢提这件事，只能继续注视着“向部”，听他说下去。

“向部”的声音很温和，但表情严峻，“自远同志，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可能解决起来不容易，但我们一定要逐步采取措施，逐步在香一港壮大我们的力量压缩台一湾特务的活动空间”

杜自远后来才知道，“向部”最后那两句话，其实就是“星辰”计划的核心

但还是那个问题，香一港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在这样两位高层面前，完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他只能听着

“向部”继续说“现在有了一个机会。所以，陈主任制定了一个计划，名为星辰计划。这个计划仅限我们三个人知道由你具体负责执行清楚吗”

他说完，就用尖锐的目光盯着杜自远。他显然要确认，杜自远是否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他就向陈主任点了点头。

陈主任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一份卷宗，隔着“向部”推过来，说“你看看吧”

杜自远小心地拿起卷宗，先看封面。

但这个卷宗的封面上，只用铅笔写着两个草字“星辰”此外没有任何文字

卷宗上没有制定时间，没有批准文号，没有密级，更没有说明只有那两个让人触目惊心的铅笔草字“星辰”

杜自远隐约感觉，这样的卷宗可能更有份量更重要

他慢慢打开卷宗，心里更加吃惊。这个卷宗里的文件如此之短，它其实只有两页纸，并且是手写的。它显然出于陈主任的手笔。

这份文件的标题是四个字“星辰计划”。

杜自远逐字逐句地细看。他是具体执行人，就必须记住其中的要点

但是，当他看完这个计划时，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疑问他抬起头，用恐惧和疑问的目光看着陈主任。他需要陈主任给他进一步的解释

但是，陈主任却用严厉的目光瞪着他，沉默片刻，严厉说“不许提问”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