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头发蓬乱,衣服皱起,都是满脸的泪,更把一张大床滚成乱摊子。
左少卿捧着妹妹的脸,看一看,亲一亲。又亲一亲,再看一看。
似乎还不放心,又爬起来,上上下下抚摸和检查她的胳膊和腿,似乎怕她少了什么。又拉起她的袖子,仔细查看她手臂上的疤痕。
等一切都确认无误了,她又抓着妹妹的衣领,上下顿着,左右摇着。
她哭着说“臭丫头,你把姐坑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坑死姐了呀你就那么把姐给扔下了,啊姐哪里得罪你了你就把姐给扔下了你一个人跑了你不要姐了呀是不是呀臭丫头”
妹妹也哭泣着,“姐呀,你别骂我。我第二天就后悔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后悔了。我本来就是想离开了一下,就想单独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去找你。没想到就这样分开了。我好后悔呀你知道不知道”
姐妹俩互相搂抱着,都哇哇地哭泣着,也互相在哭声中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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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两姐妹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们躺在床上,互相注视着,互相擦着眼泪。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
左少卿仿佛怕了妹妹再跑了似的,一条腿压在妹妹身上。一双手则在妹妹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她说“妹呀,你一直就在武汉”
妹妹说“是呀。你呢,在哪儿”
姐姐长叹一声,“我在台一湾。我后来是跟着叶公瑾,去了台一湾。”
妹妹瞪大了眼睛,“叶公瑾他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就没要了你的命”
姐姐也笑了,说“他知道我是什么人,全都知道。后来吧,我其实也都承认了。可是,你知道吧,他那个人官迷心窍,还指望我跟梅斯保持联系,还能帮着他升官呢。你知道吧,他现在终于爬上去了,他现在是台一湾情报局的局长了”
右少卿撇着嘴说“狗东西,他还挺有官运的那你,现在怎么回来了”
左少卿脸上出现忧虑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嗨,我吧,再在那里呆下去,也不会有好下场。有人想害我。好几次了,差点被他害了。我是不得不逃回来”
“谁呀”妹妹瞪大眼睛,“是个什么人敢害你”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只知道他有个代号,叫水葫芦。你听说过这个代号吗”她小心地看着妹妹的表情。
“没有,没听说过。”妹妹的大眼睛闪动起来,精明地看着姐姐。
她已经猜到了姐姐的处境,“姐呀,你这次回来,是想找他,还是就想来找我”
左少卿也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精丫头,别那么精。我这次回来,第一,是来找你。在台一湾,我想你想得不得了。第二,是想找到那个人,还希望你能帮助我。要不然,我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个人给暗害了”
精明的右少卿很快就把这件事想明白了。
她撇着嘴,笑着说“姐呀,我猜,那个人是藏在你们内部吧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不敢和你们的人联系”
左少卿笑着打她一下,“精丫头,什么都让你猜着了。说,帮不帮我”
右少卿也打她一下,说“当然帮。谁敢害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叫水葫芦是不是我一定会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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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躺在床上快乐地聊着,互相捅来捅去,捏来捏去,笑得咯咯的。
这时,左少卿提到她在台一湾的时候,一直注意武汉第五组的经济情报。
她揪着妹妹的耳朵说“好狡猾的丫头片子,我那时就特别佩服你们武汉这个小组。原来是你呀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这个丫头片子”
右少卿就得意地晃着脑袋,笑着说“你当我傻呀。我可不会去干那些会送命的事还是干这个安稳。你都看到了每一期都看吗怎么样”
左少卿立刻说“当然是每一期都看呀。说真的,我不知道是你在做这个事。但我真的挺服务武汉这个小组的。你还真挺有眼光的。你知道吧,我就按你们的经济情报写分析报告,还受到国防部那些高官的重视呢”
她一说到这里,姐妹俩都咯咯地笑起来。
她又说“后来吧,你们的情报忽然断了,我在台一湾,好为你们担心呢。”
妹妹就撅着嘴说“我们的电台坏了,就没办法了呗。”
之后,左少卿又提到她在香一港的那一段经历。
她们忽然发现,那段时间里,她们竟然都在香一港,甚至就在一条船上
姐姐一把掐住妹妹的脖子,叫了起来“你这个臭丫头片子,你也看到我们在放救生艇,你干嘛不过来呀那样咱们不就见着面了吗”
妹妹就打姐姐,“我当时都快要吓死了,就顾着逃命了我倒是想过去呢。可是我刚刚抢了一箱子钱,还怕你们见财起意呢”
姐妹俩在床上就折腾起来,互相打来打去的,嘻嘻哈哈地笑着。
她们还提到西营盘三街的那个拐角。老天,她们就躲在墙角的两边,那么近,近在咫尺一伸头就能看见对方
左少卿又连打了妹妹好几下,“臭丫头,你伸一下头不就完了冒失一回有什么关系那咱们不就见着了”她哎呀,哎呀地叫着,后悔得不得了
右少卿也很委曲,回敬道“你怎么不冒失一回你还是姐呢”
姐妹又掐来掐去的,折腾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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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妹妹右少卿心里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但又不敢问,似乎也不好问。
她想了又想,心里还是放不下,终于很随意地说“姐呀,咱们分开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找一个中意的男人,和他干那个事呀你不会就这么闲着吧”
这时,左少卿就立刻想到了王振清,想到那个又紧张又危险的晚上。自然,她也想到了王振清抱着她上来床的情景。此时回想起来,那一夜,也是挺美好的。
她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你别提了,我当时遇到一些事,没有办法了。曾经和一个男人”她咯咯地笑起来,“那就算是一夜情吧。就一次。”
这时,右少卿却渐渐收起了笑容,表情有些严厉地瞪着姐姐,声音冰冷地说“你竟然找了一个男人过夜为什么”
左少卿拉着妹妹的手,说“妹,你不知道,当时情况特殊,不得不这么办。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跟你仔细说当时的情况,你就知道了。”
右少卿却把她的手一甩,向她吼叫起来,“臭姐那时我已经走了已经离开了南京你想男人怎么不去找我哥呀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哥你说话呀”
左少卿望着她,就想到了杜自远。想到她们姐妹与杜自远的关系,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心里也有些无奈。
她勉强说“嗨,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机会呀”
右少卿吼道“什么你没有机会你怎么有机会去找别的男人还跟他上了床臭姐,我为什么离开南京呀我为什么要走呀我就是要给你机会,让你和我哥在一起你们不是相爱了许多年吗你们是不是”
左少卿望着妹妹,心里也很矛盾,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她叹息说“妹,当时的情况,也挺复杂的,一时也跟你说不清。”
“有什么复杂的我走了,跑到这个鬼不生蛋的地方就是想让你们在一起你不去找我哥,我不就是白走了吗你让我白费了这番心思你知道不知道”
左少卿急忙拉住妹妹的手,“妹,别生气,我当时确实”
可是,右少卿却不管她的解释。她心里好懊糟呀,已经懊糟八年了。
她猛地翻身跳起来,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腕,用力一拧。
左少卿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拧得翻过身来,脸朝下趴在床上。右少卿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按在姐姐的背上。这下子,左少卿完全不能动弹了。
她叫了起来,“妹呀,快松手胳膊快要让你拧断了”
右少卿的脸色却已经涨通红了,情绪也更加激愤。
她几乎是恶狠狠地说“臭姐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就是为了你和我哥能好我想让你们在一起你不要脸不要脸竟然去找野男人你好无耻”
右少卿心里的愤怒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离开南京,在武汉潜伏,遇到了多少危险,每天都在危险中度过
她就是希望姐姐能和杜自远在一起呀杜自远是她心里最爱的男人呀
可是,这个臭姐竟然去找别的男人她太无耻了
右少卿心里愤怒,恨得不得了。也顾不得姐姐疼得“呀呀”地叫着,伸手抓住姐姐的裤腰,用力向下一拉。
那个年代,女人裤子的开口都是在右侧的,只有三个小扣子。也因为这样的开口方式,女人们通常不系皮带,顶多就是系一条布带子。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