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春夜拿到密报的时候, 他正与齐公子对着弈,徐春夜紧绷着身子坐直,食指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枚白棋, 半晌都没有落子的意思。
最后索性将白棋扔回了棋篓。
“罢了,这一局又是先生赢了。”徐春夜放弃了, 他想要胜过先生还不知是要何年何月呢。
“长静很不错了,在棋艺上有了很大的进步。”齐公子夸赞着,然而这夸赞并没有让徐春夜开心多少。
“孤什么时候才能赢先生一次啊。”徐春夜趴在桌子上长叹口气, “先生的棋艺冠绝天下, 真的很难有人能在棋艺上超过先生啊。”
“长静,今日你本可以多坚持一会儿的, 但是你心不宁。我也不拦着你了,去看看吧。”
徐春夜闻言, 欣喜地拿起身旁刚刚送上来的密信撕开看了起来, 嘴中还在嘀咕着:“孤倒要看看, 到底是何人坏了孤的好事。”
很快看完以后,徐春夜将信纸递给了一旁的齐公子:“先生,你说……这些个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徐晟景……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啊, 还有,景国的十三皇子……孤记得……那不是那个景国传闻最废物,最没有用的皇子吗……怎么会”
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徐春夜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齐公子不停颤抖的手指,甚至差点没有抓住信纸,幸好他心态稳的快, 表情也在徐春夜没有发现前恢复了正常。
“敢坏我的好事,”徐春夜耸耸鼻子,“这个景国十三毕竟是皇子不好动,但是这个徐晟景嘛……哼!”
徐春夜冷笑着。
齐公子合上信纸,听到徐春夜的自言自语,眉毛一颤。
两个月的时间,徐晟景抵达了巫山脚下,一路风平浪静。
窝在马车里,徐晟景不经意间想到了余夫人,余夫人是他安排在景焱陈身边的,辅佐着景焱陈。
他早就瞧出来余夫人绝对不会甘于做一个没有任何的作为的寡妇,于是在余夫人找上自己提议合作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身为穿越者,余夫人的见识的确会超越这个时代的人许多,有她在景焱陈身边,景焱陈定会如虎添翼,如果这样,在三年内景焱陈还是不能做到他的目标,那徐晟景不得不放弃他,这个人哪怕是他的灵魂伴侣。
而余夫人则感谢于他给自己机会替丈夫报了仇,没错,卫城主是刘文清害死的,刘文清是余夫人毒杀的。
在徐晟景来到城主府后余夫人就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会将消息传给景焱陈,她暗中推动着事情的前进,利用自己的人脉在城主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刘文清才会死的如此容易。
余夫人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等在敌人松懈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余夫人对徐晟景是十分感激的,对于这个任务没有什么排斥,而且,她如果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一次机会,甚至可以打破世人对女性的偏见,以女子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施展她的抱负。
他相信,余夫人会做的很好。
还剩下一天的路程就能抵达巫山了,徐晟景心中却是越发不安,因为一路上平静的有些过分了,他预料到的刺杀并没有来临。
他不相信徐春夜会如此简单地放过他。
他对自己的行径是否能瞒住这些皇族可是不抱有太大期望的,对于这些眼线布满天下的皇族来说,他那点动作肯定是瞒不了多久了,只消说他们是否在意罢了。
对于那些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人哪里会注意他这个小人物,但是……对于直接利益者徐春夜……他早就做好徐春夜一定会找机会除掉他的打算了。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机,却让徐晟景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越是临近巫山越是不能放松,因为到了巫山,便是徐晟景自己的地盘,在这之前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又是晚上,安营扎寨稍作休整,徐晟景由于身体原因,早早就睡下了,而其他人,巡夜的巡夜,休息的休息,按部就班,各就其位。
徐晟景这一觉却睡的极不安稳,睡梦中无数看不清的面容划过眼前,让他无比不耐,耳边却突然想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徐晟景心头一惊,立马坐起身。
敲敲车壁想要问问守在外面的书墨是怎么回事,车外却没有任何回声,徐晟景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觉得脖颈处一凉。
徐晟景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尖抖了抖,握住了什么才镇定了下来,抬头看过去就见一黑衣人,手持长剑,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夺目的银光,冰凉的温度让他极度不适。
黑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如何,只有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徐晟景。
徐晟景见这人没有杀他,也不知这人要做什么,没有轻举妄动,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这人的好。
因此,两人就一直维持着这一站一坐的动作许久。
徐晟景的掌心渗出汗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直到外面喧闹的声响渐渐消散,蒙面人最终也没有任何不妥的表现。
徐晟景不知是哪一方取得了胜利,心中担忧。
却闻外面一声尖锐的类似鸟鸣的声音,徐晟景眸色中浮上一抹警惕,本已有些松动的心弦紧了紧,果不其然,蒙面人抬起长剑,便要向他的心口刺来。
徐晟景紧盯着这人的动作,手中袖箭突然射出。
徐晟景本以为,这一剑必然会落空,却不料那蒙面人像是没有站稳,那袖箭竟然直直没入蒙面人的胸口。
蒙面人缓缓倒下。
然而徐晟景并没有危机解除的开心,反倒是眯起了双眼,收回袖箭,目光久久凝视着地上蒙面人已经毫无声息的尸体。
好在不需要多久,书墨突地一把掀开了车帘,只见车内状况脸色白了白。
奈何自书墨一出现就看向他的徐晟景却并没有从书墨眼中看出与他神色相符的惊慌失措之类的情感。
书墨跑上来,小眼睛在徐晟景身上来回扫视着,在发现徐晟景的确是是安然无恙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后,书墨叫人上来把蒙面人的尸体拖走。
书墨跪坐在徐晟景身旁,替他收拾写残局。
徐晟景看着书墨蓦地问道:“书墨,你适才在何处”
书墨一愣,手下动作也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回答:“也没去哪里,就是在外面指挥护卫们。”
徐晟景勾了勾唇角,没有继续问。
书墨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徐晟景,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也没有继续询问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车厢内浓郁的血腥味让徐晟景很不爽,尤其是……这个味道会让他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徐晟景阻止了书墨的跟随,独自一人下了马车在这附近徘徊,脑中也不忘思索着这蒙面人的诡异行为。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蒙面人本有极有可能躲开自己那一箭的,后来的那一个所谓的没有站稳,却更像是他主动迎上自己这一箭的。
与其说……他是来刺杀自己的,倒不如说他是来送死的。
面前护卫们正在处理着蒙面人们的尸体,徐晟景双手拢在袖中,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面前被抬着的两具尸体身上,目光却是突然一凝,然而什么也没有说。
视线突然被人挡住,抬眼一看,正是李大夫。
李大夫从一旁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徐晟景穿着单薄的长衫站在这里,脸色一黑。
“诶……我说徐小子,就算我已经拿到了千年雪莲子,现在还没有炼出解毒丹吧……退一百步说,就算有了解毒丹,你这身体经过这么多年的侵蚀也需得好好保养……我说你……在这大晚上吹冷风是什么一回事儿,还不赶快回去……”
徐晟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好的,他永远都习惯不了李大夫这喜欢唠叨的行为,想到自己的身体时代,也的确是叫李大夫不省心。
徐晟景揉揉眉心,赶快打断了李大夫的碎碎念:“回去叫师傅给您一送瓶梅花三弄。”
李大夫的训斥声戛然而止,双眼立刻瞪大,扑过去抓住徐晟景的手问道:“徐小子……你不是骗我吧”
徐晟景抽了几下,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终于颇为无奈地点头。
李大夫咧嘴笑道,松开手拍在徐晟景的肩膀上:“哎,你小子真是上道,没关系看看风景也不错啊,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慢慢看啊,回来给你调理调理就好了。”
狂风骤雨化成和风细雨。
李大夫的行为叫徐晟景只有无奈苦笑了,这李大夫真真是视酒如命,也好在自己师傅的酿酒术供得起他的享受。
幸好……没有叫李大夫得知自己曾经在城主府喝到过那样的绝世好酒,否则定要大闹起来。
想起师傅,徐晟景心中一跳,他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原主“徐晟景”的情绪,毕竟……从小到大,除了这几年在外面游历外,他便是与自己的师傅师弟们一起长大的,突的分开如此多年也实是不习惯。
尤其是……无论是在《三国争霸录》还是在《我以春江换月夜》中,自己的师傅师弟们的结局都不是很好。所谓物是人非不外乎如此。
因此,除了“徐晟景”本身的激动外,也有一种近乡情怯。
作者有话要说: 水水:莫名觉得余夫人和李大夫挺有cp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