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一眨眼便是十年之后。
徐国国都城下,有两支军队对峙着。
一方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重铠甲的女子, 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而另一方为首的则是看起来年长了许多的徐春夜, 也是徐国皇帝与梁江月, 而徐国与梁国早已在几年前合并为了一国,一起抵抗强大地景国。
而景国一方竟有一个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位青衫男人, 男人墨发如瀑披在身后, 清冷的五官上雕刻着岁月的风霜,神情有些憔悴, 但依稀能看出从前的风华绝代。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在天下绝迹了许久的徐晟景。
徐春夜看到徐晟景竟也在此处, 脸色瞬间阴沉, 他早就怀疑有人在为景国出谋划策, 没想到竟是徐晟景, 此人真是阴魂不散。
“徐晟景,你身为徐国皇子, 竟然帮着敌国对付自己的国家。”面对徐春夜的厉声喝问,徐晟景依旧是无动于衷。
徐晟景是徐国大皇子这一件事情在天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当时景国世家也是以此来作为徐晟景刺杀景焱陈定罪的理由。
徐晟景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唇边泛起冷酷的笑意。
徐春夜见徐晟景不说话虽然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他清楚徐晟景自从景焱陈死了之后便是这么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
徐春夜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徐春华。
“徐春华,你虽不是徐国血脉,却作为徐国公主被徐国供养了如此多年, 竟然也帮着徐晟景那个叛徒。”
“你可曾良心不安”
徐春华却并没有像徐晟景那样冷漠,她的确是愧疚,但是,她的养母,同样也是徐晟景生母对她有恩,既然她希望自己站在徐晟景一方,她自然不能愧对养母。
还有……他。
徐春华敛眸,手不自觉的按在自己微凸小腹上,那里微微跳动着的气息昭示着正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孕育着。
想起齐公子让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徐春华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软弱,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坚毅。
徐春华看着徐春夜:“你可想得到齐公子的尸体。”
徐春夜紧握缰绳的手一抖。
一旁马上的梁江月一脸担忧地看着徐春夜,但是这件事他不能插手。
徐春夜勉强稳住了身形,豁然紧盯着徐春华,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含着蓄势待发的怒气:“徐春华!那是你的丈夫!”
徐春华垂眸:“只消说你要,还是不要”
徐春夜皱眉问:“你会那么好心说吧,有什么条件”
“你死。”
梁江月嘴唇抖了几下,他知道齐公子对于徐春夜的意义,哪怕齐公子最终还是为了徐晟景背叛了徐春夜。
风吹过,一片寂静。
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那徐皇最后的选择是……”小童扯着青衫中年人的衣袖,焦急地问中年人。
中年人平静的看着湖面,湖面突然一阵剧烈动荡,中年人立马知晓有鱼上钩了,一脸喜色地收杆,一扯。一条大肥鱼在空中划过波光粼粼的弧度,落入了一旁的鱼筐中。
看来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他的性子啊一向倔强,最后还是选择了那条必死之路。”青衫中年人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徐春夜被万箭穿心的场景,本以为自己会痛苦,心中却毫无感觉。
许是痛到麻木了吧。
“那……那个梁皇呢,他怎么样了啊”小童兀自好奇地问着。
“他呀,”老者叹口气,“他接受不了打击从马上摔下来,残废了。”
小童颇为遗憾的摇摇头:“好惨哦。”
“是啊,”青衫中年人收拾好竹筐,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认同着小童的话,“好惨啊。”
“小宝——回家吃饭了!”
闻言,小童朝青衫中年人挥挥手,“叔叔,我该回家吃饭了。”
“嗯。”青衫中年人摸摸小童的头,“快回去吧,不要让家人担心了,乖孩子。”
小宝的身影消失在中年人眼中后,他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了他居住的茅草屋中,而在茅草屋的正前方立着一块墓碑,上书:吾妻徐春夜之墓。
景国皇宫中。
“大皇子……大皇子……别跑了……”一群宫女太监追在一个穿着精致的少年身后,而少年在花园中左蹿右跳着,好不欢乐。
突然,他撞到一个人身上,少年抬头一看,瞬间跨下了脸,弱弱地叫了句:“母皇……”
而那些宫女太监们见到来人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地。
徐春华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年纪越发大了,也与记忆中的那个人越发相似了,不过……
“叫你乱跑!叫你调皮!”徐春华拿出自己的鞭子,追在少年身后抽打着,少年急地哇哇直叫。
突然,少年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了走进来的华服男子,连忙躲到了男子身后,叫道:“君后!”
景焱良看着母子两这模样颇为头痛。
徐春华看着景焱良:“你别拦着我,今天……今天我一定要打死这个皮猴!”
少年朝徐春华做了一个鬼脸,趁着徐春华大怒之前立马跑远了,景焱良赶紧拦住了正要发火的徐春华,在她耳边说道:“春华,我有办法治治这个小子。”
第二天清晨。
少年一早起来便看见无数大臣跪在他宫门口,见到他出来,口中大喊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待看完徐春华与景焱良留给他的信后,他无语望苍天,君后啊……我错了,原来你才是最无耻的人啊……
徐春华与景焱良携手游历天下,估计没有人想到,天下之主的徐春华会与夫君如此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一样漫步在街头小巷。
两人的第一站自然是曾经的景国京城,徐春华与景焱良手牵手肩并肩行于繁华的街市上,虽然有人好奇地看过来,但大多祝福的目光。
毕竟当今皇帝与丞相皆是女子,世人对于女子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当路过某条小巷,他们听见悠悠的琴声从一旁的院落中传出。
琴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男子疯狂的大笑声。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传入了两人耳中。
“这林疯子开始发疯了”
“是啊,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说是要祭拜他的一个什么朋友,听说此人还是景国曾经的大臣呢。”
“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得罪了余女相,竟让余女相亲自下令将此人关押在这里……”
“谁知道呢……”
“说起余女相,真真是我们国家的一代奇女子呢……若是没有余女相,哪里有现在景国!”
“是啊,余女相大力发展商业,现在我们景国的商业可是十分繁荣呢……”
“还有,还有余女相的夫君,发明了疫苗,防治了瘟疫,现在那些小病小灾什么的我们都不用害怕了!”
“俺们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都是余女相夫君的功劳啊,真不愧是神医……”
百姓的议论声渐行渐远,两人仍能听见林疯子疯狂笑声,笑声中,依稀可辩几个字眼:“哈哈哈哈哈……文清……我终于替你报仇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二人很快就赶到了皇陵。
心诚三柱香。
徐春华看着面前的墓碑,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大哥,真正的徐大皇子徐晟景,在他们一统天下之后,毅然决然服毒自尽。
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将他与景焱陈葬在一处。
徐春华握紧了景焱良的手,幸好有他在,自己才能度过齐公子自尽后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也幸好,他们没有错过。
巫山中。
顾崇相继送走了师傅,齐伯等人,又从师傅手中接过了山庄庄主一职,独自守候着这犹如坟墓一般的山庄。
几年前师弟因为无法面对他师兄选择了离开巫山。
偌大的巫山,只留下了他一人。
原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徐晟景报复了那些害死景焱陈的幕后凶手却独独放过了他这个谋划一切的罪魁祸首,起初他以为是徐晟景顾念师兄弟之情。
现在他懂得了,没有直接杀了他,才是徐晟景最重的惩罚,或许……让他活着比死了更加的折磨人,犹如那已经疯了的林简之。
孤家寡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浩瀚缥缈的虚空中,漂浮着一团银白色的气体,而气体的外面又包裹着一团透明的屏障。
徐晟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过这个过程十分的熟悉,每一世结束后,他都会在这里被强行洗清所有的感情。
每次,他都会选择顺从,但是……这次他突然就不愿意了,于是,徐晟景的灵魂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在外面看来就是这一团气体在拼命冲撞着透明屏障。
徐晟景发了狠,若是如此,倒不如……同归于尽!
这样的抵抗显然是十分痛苦的,那种灵魂被撕裂又重组,再撕裂,再重组,如此反反复复。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徐晟景竟觉得这种痛楚没有一开始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良久,徐晟景虚脱一般地漂浮着,那种源于灵魂的痛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舒爽,让他几欲出声。
徐晟景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感情清洗失败……主人通过……试炼……系统编号x- 913……绑定成功。]
徐晟景面前一个金色的光团滴溜溜地转着圈,围绕着徐晟景观察着徐晟景的情况,还时不时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星际征途……终于开始小甜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