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能装啊。”顾卓立对着加密聊天室里最后一条消息皱起眉, 啧啧道“噫, 还我很期待。听听这口吻, 比我都像霸道总裁。”
马可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抻脖子往顾卓立手机上瞟,心痒痒道“董事长,您天天吐槽的到底是哪位神仙啊,能当您一年多的靶子,都不带换人的。”
顾卓立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说明他欠骂。”
他顿了顿,又有些遗憾地叹口气,“可惜,以后我就要控制自己不在公开场合辱骂廖山及粉丝了。对了, 加密通道得留着, 方便以后私下里继续怼他。”
“”
马可忍不住心想,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啊。
男人看着车窗外出神, 昨天日落黄昏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时隔着一层脆弱的眼皮,小乌总就在几毫米之外注视着他即便他没睁开眼,也仿佛能感受到那双黑眸中沉静而夺目的意味。
乌锐清的眼睛有种魔力,越是静谧幽深,就越反而透着光彩。无形的流光,能摄人心。
凉丝丝的额头抵上来,仿佛在他的心上开了道门,那人再用微凉的声音说几句话, 酥酥软软地全说进他心里。
顾卓立不想再骗他了。
他想老老实实跟乌锐清交个底, 说句对不起, 然后两人做世界上最和谐的对家粉。
除此之外
男人瞳仁中不经意流出的温柔顿了下,沉声道“帮我看着点乌家。”
马可随口问,“小乌总吗”
“不,是乌家。”男人语气严肃,“过往无需多查,但从今天开始你帮我盯着乌庆泰和乌锋的动作,还有那个叫王雪霞的女人。”
马可哦了一声,“王雪霞我知道。王家是做外贸的,当年和乌家联姻时也算门当户对。可惜这几年在政策约束下有些不景气了。”
马可说着声音忽然顿了顿,犹豫道“董事长,您天天和网友纠缠,都不怎么关心豪门圈八卦。其实外头对小乌总和乌家议论挺多的。”
“别跟我说这些。”男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也别出去听谣传谣。每天都在自己身边的人,何必去听别人科普”
马可嘀咕道“原来您也知道您现在天天和小乌总黏一起啊。”
顾卓立懒得理他,随手用小号刷开自家超话,日常关注崽的动态。
沈灌今年一直都很顺,各方资源衔接不断,前两天才刚跨到歌坛发了第一支歌,现在又爆出被踏沙云舟剧组看中,疑似入围踏沙云舟男二号云画江的选角。
踏沙云舟是近十年国漫最大i,粉丝不计其数,是个能帮沈灌打开局面的绝好资源。更绝的是,顾卓立还在导演葛升那边有点门路。
顾卓立怎么想怎么觉得崽前路光明,又觉得自己这个老父亲对崽意义非凡,越想越高兴,就忍不住想跟小乌总说几句话。
他伸手去拿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却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左边车道一辆轿车忽然变道,没打转向灯,马可吓了个半死,下意识就轻踩了一脚刹车。
男人的头“咚”地一声撞上面前的手套箱,随着方向盘向右一打,他整个人被惯性往左拉,身体倒是被已经拉到极致的安全带捆了个结实,但头却不是。
脖颈下的一条筋骤然拧了个方向,一股让人浑身僵硬的沉痛从后脖颈一路爬上后脑勺。
顾卓立“”
马可吓得双眼皮变成三眼皮,瞠目结舌,“董事长不好意思那个孙子不打转向灯啊董事长您还好吧”
顾卓立抻着筋了。
他僵硬地伸手缓缓按住脖子,勉强把头摆正,向后靠回到座椅上。
男人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阴沉,气压低到冰点,一字一字道“你,年终奖没了。”
马可委屈,“刚才我能保您一命已经算是车技出色、反应一流、大局观稳重”
“明年也没了。”男人按着自己不住抽搐的脖筋,咬牙切齿道“掉头。”
马可要哭不哭的样子,“啊什么意思,您抻一下头就要掉了”
“我说,掉头去医院。”男人终于爆发,“你脑子是不是让门给夹了车技不行还逞强不让司机跟来,回头一脚刹车把自家老板怼死了,我看以后你还能不能找到下一份工作”
马可欲哭无泪,“是您说要做一件不为人知的大事啊”
顾卓立横眉立眼,“还犟嘴”
马可“”
看过医生出来,马可好像把扣奖金的事给忘了,跟在顾卓立旁边喋喋不休。
“董事长,您听大夫说的了吗您颈椎里本来就很乱了,一定是您平时看手机和电脑的姿势不对以后年龄大了可怎么办啊”
“筋抻得不算厉害,但大夫说您已经有颈椎病的前兆,这次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哎,刚才就该让大夫给您推拿一下啊,怎么就怕疼不做呢”
顾卓立脸色铁青,“你闭嘴会死吗”
马可委屈脸“我是在关心您啊。”
顾卓立并不需要助理的关心,他气得要爆炸,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乌锐清还在会中,没时间搭理他,于是他只能把手机举在眼前,面无表情地继续琢磨怎么帮沈灌套路一波葛导。
被大佬关注的沈灌本人,其实就在两条街外的某私人健身会所,丝毫没有马上迎来新资源的喜悦,反而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社交压力下。
沈灌昨天和经纪人说的是,把廖山约到一个低调肃穆、方便震慑的地方,结果王姐就包场了一个健身房。
他也不是很懂。
沈灌换了身衣服,白绒衫外套了件挺括的墨水蓝色牛仔服,配了条简单的黑色牛仔裤,戴着棒球帽低头进入那个谜一样的见面场地。
某个被全国人民当成他死敌对家、他从未私下接触过且在今天之前自己也恨得牙痒痒的男人,穿着一身健身装,正在举一条硕大的杠铃。
几乎从不健身的沈灌逐渐失去了表情“”
廖山一见到他就把杠铃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重的“咚”一声,惊喜道“你真的来了啊。约了健身房这种地方,要不是你本人联络过,我还以为黑粉整蛊呢。”
沈灌“嗯你好。”
廖山私下里和人设完全一致,阳光且健谈,“上次在盛典上我就想和你说两句话,但边上前辈太多了,我没找到机会。后面我给你发过几条短信,你是不是消息太多没看见啊”
沈灌每一条都看到了,但对方越是给他发这种短信,他就越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甚至不止一次产生要报警的冲动。
他咽下一口吐沫,“嗯没看到。”
“啊,虽然没看到,还是想起约我出来玩了,我们还挺有缘分。”廖山心态乐观地笑起来,看了看他,“你穿这个健身啊,要不要换一下衣服”
他说着走到刚才的垫子上,低头又把那条杠铃拎了起来,“一起来吗”
“”到底是谁震慑谁。
大概是对方脸上的难色太过明显,廖山看出来了,又把杠铃放下,说道“你昨天说有严肃的话要和我问明白,电话里还说不清,什么事啊”
“”沈灌几乎失去了全部的信念,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啊”
廖山看着他“嗯”
裹在宽大的牛仔外套里的男子眉眼柔和,犯难时都显得很秀气,廖山在心里感慨,沈灌家粉丝真的不吹牛啊,他真的太好看了。
沈灌沉默了足有一分钟之久。廖山一开始还边偷偷感慨他的美貌边等他说话,等着等着,眼看对面的人脸色愈加无措,心里一瞬间好像想通了点什么。
廖山其实知道微博上有一伙“邪教”,是他和沈灌的c粉。
他的山特产们对“山上灌木”c粉们恨之入骨,殊不知自家爱豆闲着没事还用小号逛那个条漫产粮组。他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沈灌的漫画形象完全美型,中二狗血情节也很好刷,一刷就停不下来。
廖山心想,这个可爱的小同行不会是对他有点那个意思吧
产生这种猜测后,再看沈灌犯难的脸,就觉得很怜惜了呢。
于是廖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温和道“你要说什么慢慢想,别着急,我今天把别的工作都推了,有的是时间。”
沈灌“”
沈灌琢磨了许久,不想再放任空气凝固下去,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礼貌微笑道“其实也不是特别严肃的事。我最近不是发了新歌吗,等于打破影视和音乐的墙壁了。我就想呃,不是是公司的安排,让我和同期也可能想要跨界发展的艺人提前熟络一下,相互取取经”
他编不下去了。
廖山心想,完蛋了,他也太可爱了,扯淡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活力四射的小天王很配合地正色,清清嗓子,“嗯嗯,我觉得贵公司考虑的很有必要。跨界什么的,都是我们必然要走的路嘛互相帮助,我们以后可以互相帮助”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你音乐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的。”
沈灌闻言却犹豫。
今天绝对是他人生最尴尬的一天,他其实更希望走出这间屋子,两人相忘江湖,再也不联络。
廖山心中叹息,这个可爱的家伙还有些小羞涩呢。明明鼓起勇气把他都约出来了,要加微信时又不好意思,实在是啊可爱疯了
于是他找了个别的台阶,耐心地劝道“加一下吧,其实我以后也可能往影视方面发展,到时候还请你多照顾啊。”
沈灌闻言眉头一舒,心里那种尴尬的愧疚感终于散去了不少,如同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于是他掏出手机,点头道“嗯,好。”
加上微信,他又叮嘱道“你要问资源、找人脉时就来联系我,不怕麻烦,我这两年攒下不少人脉了。”
廖山感动,“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沈灌快要被他看死了,只好继续没话找话,“那什么哦对了,踏沙云舟国漫要拍剧,男三号卫驰风的入围人选名额还有空缺,你有兴趣吗我帮你引荐一下副导”
廖山刚才一个人等着的时候刚刷到沈灌入围男二人选的消息,心想,沈灌果然是对他有意思,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一个剧组拍戏。
于是对拍戏没什么兴趣的他还是善良地点头,“想啊想啊,求引荐啊”
沈灌长松一口气,打开微信说道“我把你和导演拉一个小群。”
廖山进了那个群,敷衍地打出一段寒暄套磁的话,而后说道“男二男三要面试的话是不是同一天啊,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啊”沈灌没想到还有后续,卡壳一下而后说道“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别不好意思啊。”廖山自认为已经绅士地接下了二人关系中的主动角色,果断道“我肯定会努力跟这个副导套近乎的,回头拿到面试机会了,我再约你出来练习试戏。”
沈灌“不,不用了吧。”
廖山热情地笑,“没事啊,你家住哪这个月有什么行程吗我们对对时间”
沈灌“”
乌锐清开会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终于把aber登陆前的几件大事都敲定下来。他揉了揉工作超时后有些酸乏的睛明穴,开车回家。
继今天下午那条段子后,顾卓立就没再找过他。他本想问问男人今天的追星进度,但看了眼时间,估计对方睡了,于是便作罢。
洗完澡出来坐在电脑前,点开许久不登陆的“廖矿群山”微博号。
最后一条追星博还是上个月发的,他已经很久没能和弟弟说晚安了。
乌锐清叹了口气,随手点开那条追星博,伤感惆怅的目光忽地一顿。
热评第一条,时间也是上个月。
狍子今天糊了吗粉廖山太不容易了,为了抬升正主的品味,还要每天一边翻着书一边发微博,毅力惊人。大拇指大拇指
乌锐清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大概是马上就要知道那家伙究竟是谁,他看到这种回复竟然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认真地坐在电脑前想了一会。
对方能请bcker、能走微博的门路,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现在正是他要在ierres闹出大动静然后另起山头的关键时点,个人风评一定不能受到影响,所以大概也不能公开立敌。
“有点麻烦啊”
乌锐清轻轻皱起眉,琢磨了片刻后,缓缓点击鼠标,打开某网购页面。
顿了顿,搜索“麻袋”两个字。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页,心想,那就找个小巷子套起来打一顿好了,之前孤儿院巷外的几方混混都这么互殴,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却好隐匿身份。
动手还是一定要自己动手的,外面找的人他怕下手不够狠。
本着一分钱一分货的理念,他果断选择了售价远高于平均水平的编织蛇皮麻袋水泥建筑垃圾清运专用,购买了最大号。
他认真地琢磨了一会怎么揍人能更狠一点,又在搜索栏输入另一组关键词“戒指朋克 重工铆钉”。
四周竖着锋利铆钉的杀马特戒指,乌锐清买了两套共十枚,一套叫“冰冷寒芒”,一套叫“血海深仇。”
准备工作好像差不多了
乌锐清给cy发了一条推掉明天所有工作的短信。临上床睡觉前,又忍不住打开加密小窗装模作样地提醒了那家伙一句。
廖矿群山明天走门路时不要忘记带上我的号啊,我被小黑屋锁得难受死了,提前谢谢你帮我。
过了几秒,对方收到通知上线,很快回复。
狍子今天糊了吗哟,服软了啊。我明天上午就给你解开,你先叫声爹来听听
廖矿群山等账号解开吧,你会听到这声爹的。只不过大概会是你自己哭嚎出来的。
狍子今天糊了吗嗤,求人还这个态度,你在现实生活中一定人缘很差吧。
狍子今天糊了吗跟你说,也就是网友还能聊聊喷喷。平时要是碰到你这种装逼还傲慢的人,我多一眼都不会看。
乌锐清懒得理他了,他看了眼时间,在好友列表里把加上后几乎从未联系过的微博的王总翻了出来,礼貌克制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乌锐清就收到了对方答应的消息,他迅速定下时间地点发了过去,然后如常到公司继续开会。
这一次乌锐清破天荒地带了台笔记本电脑去会议室,一边听手底下人汇报那些有的没的,一边反复刷新着自己的微博。
十一点刚过,刷新界面突然卡顿了十几秒,个人主页报错。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等待了一会,再次刷新,然后随手点开一个星座大v的日常微博,在底下随意敲了几个字上去。
肉多多
点击发送页面亮起一个绿色的小对号“回复成功”
心口的巨石终于松动,半个多月来的沉闷一扫而空。他平和地打断下属,微笑道“有大的变动再来和我碰,今天先到这里。”
十二点,乌锐清准时到约定的餐厅,等了没一会,那个和印象中一致的中年男人就出现了。
王腾飞亲切客气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入座点单,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随口笑道“你们新品牌要登陆的风头太旺了,话题做的真好,全网ko都在帮忙造势。怎么样,登陆时间敲定了吗”
乌锐清不动声色道“快了,最近被市场和财务几个部门折腾得焦头烂额。”
王腾飞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笑容了然,“开疆是不容易,对了,这次约我出来是需要微博方面打什么配合”
乌锐清的笑容淡然而真诚,“也不是要聊什么正事,两家公司离得不远,和您碰一碰而已。”他说着顿了顿,抛出一句生意场上熟透了的场面话,“王总也忙吧,之前秘书问了您助理白天的时间,被约满了。”
王腾飞哦了一声,随口道“也没那么忙,白天是刚好有人找,又是挺重要的生意朋友,临时推了会议去帮了个忙。”
“哦”乌锐清挑挑眉,“能让王总推掉会议,想必是帮大忙。”
王腾飞提到这个就无语,叹了口气,“也没有,小事而已。算是跟我们公司业务相关吧,跟底下人打个招呼罢了。”
乌锐清听到这,基本可以确定那人找的果然就是王腾飞。
一出手就找老大,果然还真的算是个人物。
于是乌锐清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似是随意地问道“谁啊,约人都约到我前头去了。”
王腾飞本来不是个会说太多的人,但偏巧之前在冰山盛典上看到过顾卓立和乌锐清关系甚好,于是便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卓立。”
“嗯”乌锐清卡了一下,没听明白,“卓立”
“望煊集团的小顾董啊,年纪轻轻坐拥浩荡家产,和你一样都是青年才俊,哈哈。”王腾飞感慨了一通顾卓立的家业,又说道“你俩不是很熟吗他来跟我说话中途还停下来说回你一条短信呢。”
“小乌总发什么呆呢”
乌锐清已经木了。
今天白天他刷新微博的间歇给顾卓立发了一条消息,问他超话签到了吗,男人给他回复签了,还跟他约今晚去家里追星,“有一个关于追星的重大决定”要告诉他。
他脑子有些空白,深吸一口气,确认道“今天上午,只有顾卓立约了你吗”
王腾飞点头,“对啊。约人一般都中午下午,只有小顾董是个急性子,非说”
乌锐清神色凝重,眉目间那片冷肃让对方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不确定道“乌总,到底怎么了”
乌锐清淡淡道“无妨。”
他顿了顿,又垂眸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原来小顾董找过您了啊,我本来说我来开这个口,没想到他先找您了。”
王腾飞一愣,“啊,原来你俩都是为了那两个微博账号折腾啊”
乌锐清套出最终的话,却高兴不起来,满脸写着凝重。
王腾飞啧了两声,“不是,那两个账号的主人同时是你们两个的朋友面子真够大啊,这么点事,找你们俩来走门路,我都有点好奇是谁了。”
乌锐清挑挑眉,“他是这么跟您说的”
“对啊。”王腾飞感慨道“要不是小顾董告诉我,我都想不到。真是绝了,沈灌和廖山家互撕一年多的两个粉头竟然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马甲天啊,精分是病啊。”
乌锐清沉默了足有十秒钟之久,而后他把茶杯轻轻往旁边推了一下,冷声道“没错,精分是病。”
“得好好治治才行。不然跑出来危害社会。”
王腾飞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杀气,嘶了两声,打哈哈道“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位一起罩着的朋友,就算是精分也没人敢治啊哈哈哈。”
乌锐清不动声色地进行完了这个饭局,在听王腾飞说话的时候,他满脑子都在回忆和顾卓立相处的细节。
男人轮博时满腹的牢骚。
出钱买号打榜时的不情愿。
被质问怀疑时带着悲壮意味的慷慨。
一让做数据,不是突然重病就是突然情绪低落。
还有蜜柚batte廖山家莫名其妙的失利,以及冰山晚宴过后在沈灌面前的那出大戏。
乌锐清走出餐厅,表情凝固在面无表情那一档,等在外面的cy被自家老板吓了一跳,迟疑道“boss您怎么了”
从没见他这么冷漠过,能把人冻死。
乌锐清沉着脸,“不回公司了,送我回家。”
“呃”cy迟疑了一下,“好的。但是您让我留意的加急快递已经到公司了,我们需要先回去拿一下吗,还是等会我送到您家”
快递。
乌锐清脚下一顿,片刻后说道“直接去拿一下吧。可能,急用。”
cy“好的。”
回家的路上,乌锐清一路沉默,车里的气氛死一般凝重。
他把加密小窗里“狍子今天糊了吗”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过了一遍,其实很多细节都能和顾卓立本人对上,包括之前在上海刚下飞机前往酒店的时间点、顾卓立骂完沈灌后“狍子今天糊了吗”也莫名情绪低落的巧合,以及每次都是顾卓立发微信找不到他,下一秒对家喷子的私密小窗就过来了。
cy突然问道“boss,今天顾董还去您家做客吗我帮您订两人份的晚餐吗”
“订。”乌锐清斩钉截铁道“订三人份,让他多吃点。”
“呃,好好。”cy觉得自家老板今天大不对,偷偷回头瞟了他一眼,又赶紧转回身去。
乌锐清努力冷静下来,很认真地分析了一通男人的操作。
顾卓立应该不知道一直在网上对喷的“网友”就是他。
网络对喷这种事是命运使然,彼此不知情,谁也怪不了谁。但伪装成廖山粉丝卧底过来骗取情报就另当别论了
乌锐清又一次点开那个加密聊天室,看着昨晚的那句“你这种装逼还傲慢的人,我多一眼都不会看”,又往上翻了翻,对着那条“三次元亲爱的小伙伴”,陷入复杂的沉默。
他忽然轻声开口,“要是有人三番两次捉弄你,怎么办”、
cy愣了愣,“啊”
她的大脑飞快运转,“绝交,或者报复回去。”
乌锐清顿了顿,轻声道“可是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一些损失。比如”
比如蜜柚batte廖山家数据组拼死拼活一星期,最终却被终点超车,而乌锐清竟莫名成了间接的作乱者。
cy说道“那就很简单了啊,报复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说完这句话车厢里又安静了许久,她屏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暗暗懊悔。
自家boss是个多么清高而利落的人,向来崇尚快刀斩乱麻,怎么会同意她的建议呢
她下意识回头过去想道个歉,却见后座的乌锐清一手拿着手机,轻轻侧着头,似是在看着车窗外发呆。
乍一看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那双黑眸中却有一丝高深的玩味。
cy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了,迅速转了回去。
乌锐清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给顾卓立发消息。
什么时候来今晚继续来打榜啊,榜单要掉了。
顾卓立你在家吗我随时都可以去,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顾卓立哎,我昨天倒霉死了,小马开车急刹车,我把脖筋给抻了,好痛
顾卓立哎我有一件礼物要带给你,你今天心情如何
乌锐清对男人口中的礼物并不感兴趣,只回复道还可以,你尽快来。
他刚放下手机,那个加密窗又弹了出来。
狍子今天糊了吗号解开了吧,答应的叫爹呢
狍子今天糊了吗跟你说,以后我不会在网上怼你家了。但你记住,一切都可忍,我崽必须赢。距离年底商业价值榜公布还有两个月,走着瞧吧
乌锐清对着那几行字定定地看了片刻,而后竟冷笑出了声。
打一顿骂几句什么的,对那家伙而言,太放过他了。
要天长日久地让他把这件自找的马甲穿着,即使马甲上长出刺来,也要坚持着穿下去呢。
乌锐清忽然觉得自己摸清了一种思路,他瞬间切换掉平时和男人互喷的口吻,一边面无表情,一边发着温情脉脉的文字。
廖矿群山解锁了。您真的很厉害,现实生活中您一定是个大人物吧,我好惭愧,之前一直喷您来着,没想到您才是隐匿在键盘背后的大佬这里给您说声对不起,无论沈灌和廖山怎么样,都由衷地钦慕并赞美您。
对面过了足足十秒,男人像是被吓疯了,噼里啪啦砸过来一堆。
我去
不是,你有病啊
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不要吓我,你是疯了傻了还是被人绑架了你该不会一直都是个装作高冷装逼人设戏弄我的精神病吧你是不是那种精神病犯罪狂啊
乌锐清冷漠地勾了勾唇角。
廖矿群山您说的很对,我仔细反思了我自己,我确实一直以来在装高冷,却没想到装到真大佬头上了。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温柔对待您的,把您这一年来在我这里受的气都抚平。
廖矿群山摸摸头。
狍子今天糊了吗卧槽
乌锐清关掉小窗,打开邮箱迅速编辑了一条,五分钟后,一个标着“未知”的来电在屏幕上亮起。
他接起电话,语气如常平和沉稳。
“再提一个需求,价格你开。”他清晰地说道“之前你给我和他开的加密小窗,可以设置锁死吗”
bcker迟钝了片刻,缓缓道“您所说的设置锁死,该不会是禁止对方强行卸载吧。”
乌锐清“嗯。”
“看来您真的很享受与对家互喷的快乐。”bcker默默打开那个都快要被他遗忘的指令窗口,扫到最后一段聊天日志,整个人有些恍惚。
“那个,不要钱了,我这里添两行代码的事,很简单。”bcker迟疑道“但是您注意心理健康啊,我感觉您说话的风格跟之前比起来变化有点大。”
乌锐清“嗯”了一声,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到家没多久,男人就送上门来了。
打开门,顾卓立手里拎着一个有些熟悉的礼盒,乌锐清随手接过来放在鞋柜上,还没来得及问里面是什么,就看见了男人肩膀以上僵硬的动作。
他挑挑眉,“抻成这样”
顾卓立苦着脸,“飞来横祸,真是的。而且我跟你说,我最近遇到的怪事不止这一遭,太魔性了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你知道什么叫舔狗吗我今天才认识到什么叫舔狗我去,开了眼了”
“哦”乌锐清语气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含义,顾卓立依稀觉得他比平时冷漠了一些。
男人停顿下诉苦的话,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心情很好啊。”乌锐清淡淡地说道“你没听说吗我们家大粉的微博账号解开了,整个管理群里都在欢庆,我刚才一直和大家聊天来着。”
“哦,对哦。”顾卓立闻言舒眉一笑,“这样你也能开心点,以后又可以轮他的追星博啦。”
乌锐清淡然一笑,“你呢,你不开心么”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后又恢复如常,说道“我当然开心那个,我今天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但我先进去坐吧,不,我可能得在沙发上躺着,实在太疼了。昨天还只是脖子疼,今天一觉起来脖子好了点,但两个肩膀废了似的,见鬼。”
乌锐清挑挑眉,“疼成这样”
他这十几年来学散打、学跆拳道,各种肌肉伤受过不计其数,简单推拿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略作思忖后轻轻笑了笑,“你进来坐吧,我帮你按按。”
“你还会按摩啊”顾卓立有些意外,跟着他往里走,坐到沙发上。
不知为何,如果不刻意提起,他很难主动联想到乌锐清是一个力大无比的人。大概是小乌总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太过温润谦和,看起来比昨天那个老大夫要温柔多了。
顾卓立忽然回想起那只微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时的触感,感觉耳根隐隐发热。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帮我按两下吧,就肩膀和脖子衔接的地方,我感觉我的肌肉都打结了。”
乌锐清嗯了一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那只手放上来的感觉有点不对。
想象中的舒服没有发生,男人反而莫名感受到一股威胁。
他有些茫然而无措地咽了口吐沫,下意识想要阻止,又没有什么理由。正迷茫着,余光里忽然瞟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快递盒。
“你买什么了”顾卓立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乌锐清像是忽然想起来,松开手走过去,从快递箱上摘下附赠的小刮片,把胶带拆开,淡定地说道“之前蜜柚batte不是闹过一次叛徒吗,咱家管理说怀疑那个叛徒之后还会去各种现场活动继续潜伏,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一套家伙,让我们以后参加活动都带着,方便随时抓人。”
“”男人的神色凝重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乌锐清打开箱子,先是揪出来纹路锃亮有光泽的蛇皮麻袋,又从另一个箱子里倒出一地的不锈钢铆钉杀马特戒指。
男人的表情逐渐恍惚“”
戒指做工十分重型,掉在地板上都不是铛啷啷的脆声,而是咚咚咣咣的闷声。
铆钉锋利,感觉一拳上来能把人眼睛划瞎。
顾卓立一脸惊恐,正要说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你的风格,就见乌锐清一枚、一枚地把戒指套在了自己手上。套完左手,又套右手,十指狂野而有力地舒张又收缩,反复几次,而后轻声叹息道“好像没有想象中厉害呢,不知道杀伤力够不够。”
顾卓立“你是认真的吗。”
这玩意简直能开膛破肚了好吗。
男人尬笑道“试试得了,收起来吧,你又不是那种真的会打人的人。我还不了解你吗,善良有礼貌,讲究以理服人。”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乌锐清颇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似是完全没有料到,意味深长道“那要看是对什么人什么事啊。要真是碰上了那种厚颜无耻利用背叛我家的人,这些小东西可能我都嫌打着不够疼呢。”
他说着思考了片刻,仿佛看不见男人扭曲的脸,自言自语道“之前卸了乌锋一条胳膊,是因为那小子说话难听。如果真碰到那个叛徒,至少要卸他四肢,把他头打爆,再割他两块肉喂哦对了,你养貂是吧,喂你的貂。”
顾卓立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
乌锐清叹息一声,“留着吧,等让我知道了是谁,这些东西都会派上用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枚一枚地卸掉戒指,活动了下手腕,又朝男人靠近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卓立觉得他的脚步似乎被刻意放慢了,一步一步,带着浓郁的杀气。
这一次,是两只微凉的手,似是漫不经心地按在了他脖子和肩膀交接的地方,又往上探了探,按住他的后脖颈。
仿佛那不是两只手,而是两把刀。
乌锐清悠然一笑,“我下手可能有点重,想推开就要忍着点疼,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