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贤觉得灰衣人有些眼熟,尤其那目光,如月光般清澈,这样的人如何做出跟踪偷听的下三滥的事
幸好刚才只说到火柴的事,火柴很快便要面世,算不上大秘密,便是让人知道,对圣教亦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唐赛儿几乎屏住呼吸,拔出虹影剑向前一指,“你究竟是谁,为何跟踪我等”
灰衣人缓缓向前踱了数步,向唐赛儿一拱手,“圣母歇怒,在下实在没有恶意,能否借一步说话”
“嗯”唐赛儿蹙眉,对方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用犀利的目光一扫,面上不觉露出惊讶之色。
凌茹雪也是拔出长剑,护在唐赛儿身前,“圣母,管他是谁,半夜三更在此装神弄鬼,属下去打发了他”
“雪儿,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唐赛儿摆摆手,“雪儿,你和志贤带着弟兄们先回峒里。”
凌茹雪不放心,还想说些什么,被李志贤暗中拉了一把,遂低着头向那布峒走去,时不时回头张望着。
进入茅屋,谁也没有心思点灯,凌茹雪还是不放心,“志贤,刚才你为何拉我难道让圣母独自留下”
“雪儿姐不知道来人是谁”
“谁”
“玄机道长”
“玄机道长”凌茹雪的双目瞪得滚圆,乌漆漆的眼珠如同黑夜里的两盏明灯,“他不是刚刚败给圣母吗为何又要回头跟踪我们”
“应该不是跟踪,”李志贤道“玄机道长去而复返,应该是有话对圣母说”
“玄机道长的武功不如圣母,”凌茹雪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周围会不会有道教的人设伏”
“他的武功未必不如圣母,”李志贤摇头叹道“这个玄机道长,身份恐怕有些尴尬,不过,此人或许没有恶意,应该是友非敌”
“啊”
“如果是敌人,决战之时,断不会有意相让,他不是追踪我们,只怕在此等了许久”
距离小茅屋不足一里的小路上,唐赛儿缓缓放下手中的虹影剑,“玄机道长为何装神弄鬼在此等候”
“彼此彼此,今晚决斗之时,白连圣母不也是黑巾蒙面吗”玄机道长笑嘻嘻地摘下面巾,随手塞入袖中。
唐赛儿大吃一惊,一时竟呆住了,玄机道长知道自己是圣教的“圣母”,原本不足为奇,今日决斗之时,自己曾亲口告诉过他。
然而,玄机道长称呼自己“白连圣母”,难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故意在试探
玄机道长忽地哈哈大笑,“不用担心,贫道并非宵小之徒,亦非歹人,白莲圣母应该明白。”
唐赛儿手中的虹影剑微动,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谁”
玄机道长微微一笑,道“百友相伴,日月争空”
唐赛儿自忖,“百友相伴”,乃是一个“夏”字,“日月争空”,难道是“明”夏和明,究竟有什么联系
蓦地心中一动,颤抖着道“大夏明玉珍,你是明玉珍的什么人”
“白莲圣母果然聪慧,贫道没有看走眼”玄机道长手扶长须,“现在应该不会怀疑贫道了”
唐赛儿依然不敢大意。
明玉珍曾在重庆建立大夏国,但大夏国不过延续数年,历经两帝,早已被大明洪武帝灭国,明玉珍的后人究竟去往何处,自己并不知情。
自己与明玉珍的后人并无瓜葛,明玉珍的后人为何要找上自己
这个玄机道长,究竟是明玉珍的什么人
唐赛儿心中有无数的疑团,一时却找不到答案。
玄机道长微微颔首,“白连圣母,此处距离你入住那布峒,不过一里,难道忍心让贫道在此吹夜风、淋夜露便是贫道受得了夜风夜露,圣母的属下,恐怕也是心中不安吧”
唐赛儿心中有几分不情愿,但玄机道长识破了她的身份,她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万一他向朝廷高密
她还剑入鞘,伸出右手向那布峒的方向一指,“道长请”
“好,好,圣母请”
两人来到进入茅屋,倒把凌茹雪吓了一跳,“圣母,你们怎的”
“雪儿,掌灯”唐赛儿的脸上没有表情,等凌茹雪点燃灯火,又道“雪儿,你们都出去吧,主意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茅屋”
“是,圣母”
众人依次出了茅屋,凌茹雪分派了明岗暗哨,将茅屋围得异常严密,别说是人,便是一只鸟儿都无法靠近。
唐赛儿亲自奉上茶水,“道长,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现在总该敞开身份了吧”
玄机道长捧起茶水,用杯盖荡开茶沫,抿了一小口热茶,“圣母可知道,大夏灭国之事”
唐赛儿微微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大夏传至开熙帝,那洪武派出水陆重兵溯江攻打,而开熙帝当时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
“明军一路势如破竹,攻破国都重庆之后,开熙帝明升问计群臣,右丞相刘仁主张退往成都,节节抵抗,”玄机道长放下茶水杯,双目变得空明起来,似乎回到了当时的战场,“但主政的彭太后坚决反对,彭太后认为,明军势大,成都又无险可守,退往成都,只是苟延残喘,明军大军所过之处,百姓必定遭殃,自天统帝明玉珍开始,巴蜀百姓,奉迎大夏国君臣数十载,她实在不忍心百姓受苦”
“开熙帝明升投降了”
“当时的情形,除了投降,还有什么法子保境安民”玄机道长摇着头苦笑,既有不甘,也有无奈,“开熙帝向明军派出使臣,和群臣自缚请降”
“竟是如此”唐赛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以后呢洪武帝接受了开熙帝投降”
“接受倒是接受了,”玄机道长缓缓道“开熙帝被明军押赴京师,洪武帝为了收买巴蜀人心,敕封开熙帝为归义侯,并在京师赐了府邸”
“开熙帝被封侯,也算有了归宿”
“如果是世袭罔替的侯爷,又有府邸封地,明家上下,自然感谢洪武帝仁德,”玄机道长的脸上,一片庄严肃穆,好似在拜祭先祖,“可惜,仅仅过了一年,归义侯明升便无辜被迁居高丽,也就是现在的朝鲜,明着是离开朝堂避祸,实则与流放何异”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