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天还未亮,宫门外早已站满了身着绯袍上朝的官员。
这些全是在京的一至四品官员,几乎都以最前方那位袍上绣着仙鹤的人为首。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保持着独立,其中多是武官,而且是禁军中的武官。
而前方那人便是如今左相,苏明远。
他静静地看着前方,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是没想到秦朗能将江南的叛乱平定,但这绝不应该是这么快,距离自己上疏弹劾秦朗的日子才过去几天,还未到可以用群臣施压的地步。
而且更令他担忧的是,似乎是白阳教那边出了问题。
那边是二皇子的幕僚亲自出手,本应该不这么急着退出江南之地,难道是二皇子和秦朗达成了某种交易
想到自己的女儿,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若是苏婉茹能和秦诗诗学得三分知书达理,便也不会被二皇子所看不起。
今日要谈论的事,很重要,也很麻烦,是关于江南巡抚之职的人选,当然江南受灾区域的妥善安置也需要讨论,这不是只和他们几人商议就能有结果的。
关于这件事,他和二皇子已经通过了气,有了合适的人选。
而那个人选,此时还在宫外的马车中候着。
卯时钟声响起,宫门大开,官员们文武分列鱼贯而入。
进入殿中,众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直至在总管太监的指引下,身着冕服的光孝帝缓缓走上龙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堂下官员将笏板尽皆横于身前,俯身跪拜。
“平身。”光孝帝平静地说道。
“谢陛下。”众人起身。
看到站在御下的二皇子,苏明远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但赵峥只是暗地里做了个手势,让他先撇清彼此的关系。
光孝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看着苏明远略显沧桑的白发,也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都是老臣了,官至一品,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在担忧什么
“江南战报,相信各位都清楚了吧。”光孝帝收回目光,语气略带宽慰地说。
“陛下威至四海,此等小贼,必然是闻讯而退。”苏明远上前拍马屁道。
尽量淡化秦朗在江南的功绩,这早已是众人的共识。
还不等其他人跟上支持,光孝帝便轻笑一声“若是如此,便不该有江南省的白阳教之乱。”
苏明远一怔,此时他倒是成了谄媚之徒了,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好在光孝帝素来知晓他们,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在朕面前,不必说那些虚话,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则赏,有错必罚。”
“陛下英明。”众臣齐喝。
光孝帝无奈,便继续说道“如今秦朗正在扫除余寇,等其功成再论功行赏,礼部可要事先做好相应的准备。”
“臣领旨。”礼部尚书出列应下。
“那么此时,便可商讨江南巡抚郑志彦通寇叛国之事了。”光孝帝笑着看向苏明远,“苏爱卿,我记得他是你的学生吧。”
“陛下恕罪,臣确实曾在国子监中教授于他,算是有师生之谊,至于他到江南巡抚后,除了每年所赠的礼物外,并未有过多交涉,还请陛下明察。”苏明远狼狈地跪倒在地。
“查就不必了,苏爱卿办事,朕还是放心的。这等无父无君之人,朕诛其九族不过分吧”光孝帝看着下面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员。
他们此时皆是保持缄默,不敢多发一言。
“我记得,你们之中有些与其多是交好,甚至当年推举其为江南巡抚之职的便是你们当中的某位吧。”
大臣中,一连跪倒十十余人,皆是朝廷大员,纷纷叩首道
“陛下,郑志彦通敌叛国之事,我等确实不知啊。”
“陛下明鉴,我等只知其在江南战亡,还不知晓此事。”
“陛下,那是郑贼一人之所为”
求饶声不绝于耳,光孝帝给眼前的太监总管示意了一眼,太监总管拿起铜锣敲响,下面官员连忙止住哭喊。
“聒噪”
“都起来吧,朕已将此事移交三司调查,当然你们若是有人真与其谈过叛乱之事,愿意供出同党的,朕可以从轻发落。”
下面那些人连忙爬起,重新站在一旁。
“朕和你们说这件事,不是让你们撇清自己的,让这样的贼寇官至三品,从朕开始,自上而下,皆有责任。”
“但江南巡抚一职空缺,我不希望,这样的人再次出现。”
光孝帝环视众人,着重在赵峥身上停留了一下,却只见其纹丝未动。
“诸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无言,只有苏明远犹豫再三,还是出列参拜
“微臣心目中有一人选。”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