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孝帝目光微冷,佯作愠怒地背过身去。
苏明远看到赵峥投来的目光,一咬牙走出打圆场“陛下,文知府之意是不会因私废公,并无戕害大皇子之心。”
“是嘛,朕就想知道,卓儿离开京城的事,是怎么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淮安的若不是其早就对卓儿图谋不轨,又怎会在这恰好的时间返回京师。”
光孝帝冷冷地说道。
苏明远头上冷汗直冒,这种针对皇嗣的事,任谁也不敢承认,而且这件事正是以二皇子首肯,才将消息送往淮安。
“陛下,臣从不知晓大皇子曾离开京师,臣只是听闻神医月池游历至京师,方才入京寻访名医,擅离职位之事,早已通报吏部,还请陛下明察。”
文翰再次行大礼,丝毫不敢抬头看前面那伟岸的背影。
“神医,月池”光孝帝眼睛眯了起来,他倒是忘了还有这等事。
半月前在京师发现神医的踪迹,万人空巷,一时盛景比之节日之时还要热闹。
便是他的邀请,这位神秘的医师也拒绝了,而且身边的护卫也绝非凡俗之辈。
“吏部尚书何在他所说的可是事实”光孝帝随口一问。
从官员中走出一身子尚还硬朗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臣在,在半月前,确实收到淮安知府请辞信,但根据大夏法例,在职官员未满三年者,非孝悌之事,不得因事辞官,故将请辞信打回。”
光孝帝这才点了点头,看向文翰
“那你可曾见到神医”
“臣身躯残破,行迹迟缓,故无缘得见,但听闻其往江南而去,臣斗胆,请陛下将臣左迁至江南省,便是县吏也可。”
“若是你做了县吏,天下人还不说朕无识人之明。”光孝帝轻笑。
接着回到龙椅前,安心坐下“给文爱卿送上江南受灾详情。”
“诺。”太监总管去抱着一摞卷宗,摆放在文翰面前,摊开。
此时光孝帝的声音传来“文爱卿看过这些,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即可。”
听闻此言,苏明远才长舒了一口气,熟悉光孝帝操作的他都清楚,一般到了这种地步,就说明事情大体上已经定了,接下来只要顺着光孝帝的意思来就行。
只要别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回答还怨恨着大皇子,那这江南巡抚之职就大概率是文翰的,只要江南巡抚定了,那其他的如县官之类的就简单多了,直接做的那几份名单早就列好了应付各种情况的。
文翰仔细翻阅着卷宗,久久不言,深吸一口气,他行礼发言
“臣之拙见,江南灾情,一在春荒,二在疫病,秦总督已将扬州、临安之地的粮食运往灾区,可解一时之急,但秋收之前,难免青黄不接,故臣斗胆建言,请拨淮南江西之粮运往江南,民安定,方可再无叛乱。”
光孝帝并未肯定,也并未否定,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出对策,本就不太可能,于是他又提出了一点疑问“今年春寒来的早了些,江南秧苗十去二三,不知爱卿可有补救的办法”
“重新种植,若是不行,则只能种应季的作物,保证江南之粮生产不断,若还是不行,只能种上桑树,养蚕缫丝,制造局从桑农手中用粮食换取桑叶,方可保证百姓安定。”
“那种上桑苗的农户来年怎样”
“若是愿继续种桑则保留,不愿意则在冬季伐去桑树,整理土地,来年仍可耕种,只是需多施农肥。”
光孝帝终于大笑起来“文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不知爱卿对江南兵事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文翰听到这面色就更紧张了,他不懂兵,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只能说道“臣对军事知之甚少,若是有些出了误错,还请见谅。”
“大夏财政,多倚赖江南。而江南却又身处边境,常受南楚侵扰,臣以为当未雨绸缪,早日将与南楚之边界往外推进数十里,给江南以安定之责。”
听到这,苏明远大感不妙,现在朝堂从上到下,都奉行着避战的准则,因为突厥和南楚之间尚还有着名义上的联姻,一打起来都是南北受敌。
朝廷很难反应过来,纵使赢了一边,也很难趁势取得大的战果。
“爱卿说的不错,不过对战事了解还是太浅显了,不过为官者,心中有天子,有百姓即可。”光孝帝笑道。
接着起身朗声道“淮安知府听令。朕今日升你为江南布政使,即日便启程前往江南省。”
“臣领旨谢恩。”文翰再次大拜。
太监总管适时地将一身崭新的绯色官袍和帽子送到文翰面前。
二皇子赵峥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江南省的巡抚和布政使一般都是由一人兼任,为的就是牵制秦朗,这次只是任命了个布政使,难道父皇心中还另有人选,不过还未等他想清楚。
苏明远便识趣地出言询问道“陛下,那江南巡抚呢”
“朕想让秦朗兼任,诸位以为如何”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