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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吉 第三十一章

作者:明月珰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7 19:23:51 来源:就爱谈小说

长孙愉愉敷衍地笑了笑, 感觉自己母亲这不是在挑拨她和五公主的关系么不过上次给红珊排舞已经是得罪了五公主一点儿了,如今也不过是雪上加霜。

“娘,这样的话, 我和五公主岂不是以后都不好见面说话了”长孙愉愉在回府的马车上道。

晋阳公主摸了摸长孙愉愉的头发笑道“得罪她也没事儿,她没有兄弟护持, 她母妃也不得力, 乐平这次回来,朝廷还得再送一个公主去和亲, 估计就是小五了。”

长孙愉愉听了却没多高兴,只是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这些皇家公主还真不如她一个县主的日子过得好。

因着知道了五公主要和亲的事儿,长孙愉愉在春祭舞这件事儿上就没那么尽心了, 她寻思着人一生总得有个值得回忆的亮点啊,对五公主来说春祭舞或许就是她的亮点,所以长孙愉愉多练一会儿就开始气喘吁吁,看得红珊公主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她也是知道长孙愉愉的身子骨不争气的,着急也没用,真要把长孙愉愉弄出个三长两短来,晋阳公主能吃了她。

但即便如此, 长孙愉愉接了春祭舞的事儿,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日日都泡在梨园里了,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得待在那儿。

二月初赈贷的人回来时,长孙愉愉才借口身子不舒服在梨园那边告了假。

一群人聚在了一起, 七嘴八舌的, 尤其以钟雪凝的嗓门儿最大。“哦, 愉愉你是不知道,这回赈贷可真是被你料准了呢,咱们砸了有些人的饭碗,在高阳就险些出大事儿。”

“怎么回事儿啊”长孙愉愉好奇地问。

钟雪凝推了推陈一琴,“琴妹妹,你来说。”

陈一琴跟她们相处久了,也就没那么害羞了,被钟雪凝这么推出来,也没推辞地开口道“是我哥哥险些出事儿,他没太多出门的经验,跟那些泼皮无赖更是没打过交道,结果他和九哥一到高阳就被人盯上了。人家也知道他们有些来头,没想明着来,就派了个神偷出来。”

“那么多银票,我哥怕出事儿,临行前是我娘用针在他衣裳内里缝了几个口袋装进去的,结果路上什么时候被人摸了去他都不知道。”陈一琴说起这个现在心里都还怕呢,那可是一万两银子。

“然后呢,你快别歇气儿了,赶紧说。”许嘉乐催促道。

陈一琴长这么大还没如此受过瞩目和催促呢,赶紧接着道“我哥那么大个人了,他说他当时都要吓哭了。还是我九哥安慰他说,别慌,他去把银子找回来。”

如今都知道六元之才陆行就是陈一琴的九哥,长孙愉愉问,“他能有什么法子啊最后找回来了吗”

陈一琴点点头,“我也是没想到我九哥那么大能耐呢。他就出去了一趟,半夜里那银票就悄无声息地放到了我哥枕头上。”

“哇。”众女齐齐惊呼,“怎么办到的啊”简直无法想象。

陈一琴噘噘嘴,“我也是好奇呢,追着九哥问了好一阵,他只说什么那些人是盗亦有道,他去跟他们讲了讲道理,人家就自己把银票送回来了。现在他人进了考场,我想追问个仔细也问不到了。”

长孙愉愉想起来这几天正是春闱。

长孙愉愉在脑子里想了想那场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跑去找那些大盗讲道理,那模样还真是好笑。但却也佩服陆行能有那样的勇气,最后居然还被他给办成了。

她这想法却是有些天真了,真当读书人的舌头是把剑呢能说得人低头

“嗯,那也总算是有惊无险。”长孙愉愉道。

“可还没完呢。”钟雪凝继续道,“那些人找神偷出马没管用,还有其他损招呢。”

陈一琴赶紧点头,“是呢,后来我哥他们第一天开始赈贷的时候,就来了一群泼皮流氓,不许百姓进屋,也不许我哥他们出去。却是九哥大展神威地把那些泼皮都打走了呢。”

“陆行止打走的他一个人”长孙愉愉明显不信,陈一琴这也太会往她亲戚脸上贴金了。

陈一琴迟疑了片刻道“可能不是吧,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九哥打开了局面,但那些百姓却依旧不敢进去,说是怕被当地的豪富报复。最后九哥他们还去找了高阳县令,也不知怎么的,几家坐下来谈了谈,那些豪富才退让的。”

陈一琴说得简单,但实则一个是举子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的公子又如何当地父母官不给你面子还不是不给,毕竟不是直属上司。不过就算县令给了面子,那些豪富又岂是好相与的这里头的过场,陈一琴不懂得轻重和关节,所以说不明白,以至于给人很简单的错觉。

杜丽棠这时却出声道“琴妹妹,难道说你九哥跟那高阳县令有旧”

陈一琴摇摇头,“才不是呢,只是恰逢其会,那时高阳县刚好出了一桩杀人案,县令原是定了案,结果被人夜半投书说他是冤枉忠仆,他急得一筹莫展,刚好九哥去求他赈贷的事儿,顺手帮他把真凶给揪了出来了。这才办得那么顺利呢。”

“什么杀人案啊,真凶是谁啊”众人一听到杀人案就都好奇了,这些个姑娘甚少听到这些事儿。

陈一琴被众人围在中心,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得意,“是一个寡妇被jian杀,被人举报到了官府,说是那家的老仆觊觎寡妇的美色杀人的,那老仆矢口否认结果却是屈打成招,刚定了案,就被人夜半投书。”

“然后再细查又说那寡妇跟隔壁的一姓潘的富户有奸情,没过两日那富户也被杀了,高阳令断定是那寡妇的继子恨他继母跟人偷情所以杀人。那继子居然也承认了,只是他承认的案情却和实地调查有出入,高阳令正要定案,又被人夜半投书。”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夜半投书的侠客是谁啊”

“谁知道呢。但是既然有人知情,那高阳令也没敢随意断案,恰好我九哥找上门,他就把这案情说给了我九哥听。九哥去案发的地方看了看,就说让那县令把举报人父子给抓起来,结果审问之下,竟然真是那举报人奸杀的寡妇,至于那富户却是那继子的父亲生前好友所杀。”

众人听得出了老长一口气,“这案情太复杂了吧”

陈一琴点点头。

长孙愉愉倒是觉得陆行他们那一行遇到的事儿可真多,虽说有艰难险阻,但也很刺激不是

“哎,这年头连做个好事儿都这么艰难。这还只是高阳一路呢,厚丘那两个地方呢”长孙愉愉问。

顾静婉道“陆世子那边儿却没什么波澜,他带着定军侯府的家丁,没人敢惹事儿。”定军侯府的家丁那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或多或少都带了残疾,但其凶悍却绝不是普通人能相提并论的,这也是为何长孙愉愉一定要拉着陆征的缘故。

“琴妹妹,你九哥这么厉害,韦相公又说他是六元之才,你说这次春闱他能不能考中会元啊”杜丽棠笑着问。

陈一琴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娘听了九哥的事儿,还埋怨我说差点儿耽误九哥的举业呢。”

但实际上这次的赈贷并没有耽误陆行,反倒还成就了他。却说春闱放榜,他的确是名列第一,考中了会元,这就算是连中五元了。

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殿试时皇帝通常不会把会元点为状元,这是要区别于考官的取舍,毕竟这些新出炉的进士都是天子门生,排名顺序怎么能跟主考官点的一样呢

因此至少从本朝开科取士以来,就没出现过会元点为状元的事儿。

但此次赈贷,陆行孤身说服神偷,又替高阳县令抓出真凶的事儿已经在京城传得有鼻子有眼儿了,甚至皇帝也耳闻了。到殿试那天,皇帝竟然还专门问过陆行这件事。

最后皇帝便亲自点了陆行为状元,成就了他的“连中六元”。从今往后,陆行就是什么都不用干,也能名垂青史了,因为从古至今,连中六元的人加他才一共三个。

然则这些事儿,长孙愉愉都一概不知,因为最近她已经吃住都在梨园了。说来今年的春祭舞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红珊扭到脚之后,五公主有心顶上,排练得很认真,眼瞧着要成型了,结果她也把脚给拧了。这下子长孙愉愉真的是临危受命,给她留下的时间也就三日功夫了。

春祭这日,皇帝领文武百官以及新科进士往社稷坛致祭,今年的春祭晚了些日子就是为了等新科进士出炉。因为他们这一拨新人也好比就是朝廷的春苗。

社稷坛是一个高约五丈的土坛,顶上正中为阴阳,四周列八卦为阶,阶梯上的台地种植稼穑,此时已经是青青一片。

皇帝三牲致祭后,领着文武百官听司礼官员念祝辞,辞毕,雅乐起,便轮到春祭献舞了,这也是春祭最隆重的仪式。

身着绿襦白裙的几百名舞姬从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涌上了阶梯,真真是仿佛铺天盖地的春日气息一般,芬芳涌动。

就在众人为这片绿意而心生欢喜时,坤位的舞姬们开始举抬起手中的红鼓,一名脸戴面具,也身着绿襦白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红鼓之上。

随着红鼓一层一层地传送往前,她也仿佛被众人一层层抬上了坤位的顶部。

此时微风习习,她那薄薄的披帛、飘飘的绶带在风中翩翩飞舞,还有随风翻飞的雪浪绿波一样的衣裙,好似凌波春仙一般,被一层又一层的“绿色麦浪”推上了阴阳之顶。

阴阳之顶,此刻正中已经被抬上了一面宽约一丈的大牛皮鼓,那春日仙以飘逸的舞姿旋上了大鼓。

脚尖轻点,鼓声渐起,你仔细一听,那鼓点声却是完美契合了此时的雅乐。

鼓上的人非常轻盈,她的腰肢纤细得仿佛春日桃花枝头的那一缕阳光,她的腿很长,因为修长所以跳起舞来显得特别的优美。

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像有骨头,好似每一寸都能游刃自如地波动,起起伏伏的身体像极了迎风的柳枝。

旋转、跳跃,无比地欢快、活泼,似林间小鹿,又似山涧清泉,奔跃间又似霞光出云。

一样的舞姿,周围给她伴舞的舞姬总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往大鼓上的那人汇聚、汇聚,直到再看不到其他人。

忽地,变化突起。

乾位处的阶梯,那些舞姬伸手一翻,整个绿白色的舞衣顿时变成了蓝色,直是叫人叹为观止。

众人才分神看到那片蓝色,却听得一声惊呼,原来是那领舞的女子已经升到了阴阳顶正中的木支架顶端,但见她向乾卦的方向一倾身子,手臂一抖动,一卷蓝色丝绸就被抛向了乾位,尾端被人跳起来一把拉住。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瞬间,然后那领舞的女子便飞身而起,顺着那蓝色丝绸“飞”向了乾位的低端。

众人齐齐惊呼后屏住了呼吸。

好在反应过来之后,才注意到那女子的右手里还抓着一匹丝绸,丝绸稳稳地系在木架顶端。

借助下飞的力量,还有乾位舞姬的那些手的托举力,领舞之人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从乾卦飞跃到了坎卦,坎卦处也在同一时间变成了黑色的舞裙。

然后有人惊奇地道“快看,她的舞裙。”

原来那领舞者的舞裙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蓝色,在跨到坤卦时,生生地在空中变换成了黑色。

“呀。”实在是神奇。

如此往前,借用刚才的力道,领舞者以阴阳顶木架为圆心,整个人沿着八卦阶梯旋转了一圈,舞裙也从最初的绿白色,经历了蓝、黑、黑黄、绿等等颜色,直到最后的兑卦白色。

飞舞一圈之后,那木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大臂一拉,领舞之人借着旋转的力度,以及那回拉的力度,身体直飞向上,重新回到了阴阳顶上。

但她并没有飞向木架,而是重新飞到了大鼓上,水袖一甩,“咚咚”两声敲到了旁边竖着的架鼓上,再一次完美地契合了雅乐的鼓点。

从她落地再敲出鼓声,眨眼间众人见她又已经恢复到了先才的绿襦白裙。而整个社稷坛都绽放成了一朵春日盛放的花。

这一次的春祭舞可谓是别开生面,叫人大开眼界。

别瞧着热闹就以为容易,实则先才那舞者无论是从木架上往下飞奔还是沿着整个社稷坛旋飞,到最后的回飞阴阳顶,那浑身所用的力度都是惊人的,且一丝一毫都不能错,一旦错了就很容易受伤,等闲人都是做不到的。

当初长孙愉愉帮红珊排的舞,虽然没有这样惊险,却也难度十足,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打败苦练春祭舞数年的五公主。但正是因为难度大,她才拧了脚。

五公主亦如是。

长孙愉愉接手后,秉持着既然做了就得做到最好才对得起她华宁县主的名头的原则,微微改了一下排舞,便成了如今这般。

她旋飞在社稷坛上,看着众人都惊得鸦雀无声时,心里的得意劲儿别提多美了。

女孩儿呀,有时候为了虚荣心,能做到许许多多原以为做不到的事儿。

长孙愉愉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她站在鼓面上,被众人簇抬着退场时,脸上依旧得戴着面具,这是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春祭舞的舞者必须戴着神的面具祭祀。

站在鼓上的长孙愉愉目不斜视地继续扮演着她的春日仙,视线的余光却扫到了人群里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鬓插金花。

陆行居然真被点了状元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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