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已知的所有线索串在一起分析推测,褚西自认为已经无限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话说完,卜平的慌乱惶恐也随之结束,甚至流露出了对他的嘲笑。
“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知道了一点皮毛,想要咱家的命是吧
那你就大胆来取,或者你直接去跟廷尉寺禀报也行
虽然咱家与高公公曾回过七岭山,也两次都和高公公不在一处行动,
但那些日子,咱家一直都在一家四海巡游、名叫梨园春的戏班子里,
根本没有时间机会去做你说的什么窃取官银的事
这些情况,只要找到戏班里的那些人,稍微问一问就能清楚”
卜平说得一脸笑意,再看不出一丁点儿先前的惶恐与害怕。
直到此时褚西方才明白,这死太监之前、包括在高府偶然撞到他们那会儿时的表现,应该全都是装的。
不过为了确认他到底握了多少线索在手,底牌又是什么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被苏元要求去杀他的,是我
而且因为知道近来教坊司里的两起案子都是由我协助破的,所以故意布了局来试探我
那他和苏元到底是不是一伙儿的如果是,为什么要试两次
不是的话,他又怎么知道是我接受了苏元的命令
还有昨夜,倪小丹被杀后,在人群里感受到的那道冰冷的视线,难道不是来自那什么尹大公子而是出自这卜平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越回想,褚西脑子越混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可他越着急,就越想不通事情的脉络。
便在这时,原本还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卜平,忽然自己松开绳索站了起来。
后一步步逼近褚西“小子,碰上咱家,只能怪你命不好啊
奉劝你一句,下辈子投胎,可千万别做人了”
卜平说着话,手已经伸到了褚西的脖子上,将他提了起来。
褚西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根本没顾得上反应。
刚感觉到脖间传来的触感,他人就被腾空,后气管被堵,呼吸成丝,转眼就被胀得脸红脖子粗。
而卜平手中的力度还在不断加大,任褚西如何反抗都挣扎不开。
短不过几秒的时间,好似几个世纪那般漫长,褚西的眼前,出现大片大片模糊的斑斓。
没有每次濒死前都能看到的莹绿屏幕,浑身的气力也都一瞬被抽空了似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漫无边际的浓黑,和大杨一声惊慌无措的呼喊,以及**撞击地面的闷响
不知过去多久,当褚西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大杨半趴在床边睡着,屋里早没了卜平曾存在过的痕迹。
感受到褚西起床的动作,大杨身子一抖,也转醒过来。
“小褚兄弟你醒了啊
都晕了两个多时辰了,可把我吓坏了
昨晚送完马二少爷一回来就看你被那卜公公掐着脖子,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还以为你会就那样没了
可惜他身手太好,又跑得太快,我没能奈何得了他”
褚西晃着痛感还很明显的脖子,和仍旧晕眩的脑袋四下望了望,
感受自己的心跳和体温都正常,再很掐了大杨一把,确定不是做梦,才一字一顿问道
“没事,他跑就跑了,人没有大碍就成对了,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卯时,怎么了”大杨揉着被掐出一块红印的手背,回得龇牙咧嘴。
“嗯,不早了,我们得赶紧离开马二少爷可醒了”
“没呢,他昨夜睡得也晚,你让我送他回房休息,他还拉着我问了好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褚西点点头,“不管他了,再不回去,坊里的人肯定要生疑
梅姐姐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话说完,褚西想了想,干脆地吩咐大杨
“大杨哥,你现在去找管家,就说二少爷说的,让他去一趟教坊司,接我们出来踏雪游玩”
大杨闻言,一张脸堆皱在一起,“我们不是在这儿呢吗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接
而且我们不是要回坊怎么变成出来玩儿了”
一边说,大杨一边往窗户口那边走,开窗探头望了望,然后十分确定地告诉褚西
“还有就是,今儿个也没下雪啊
小褚兄弟,你是不是昨晚被掐得脑子都糊涂了”
看到大杨满脸的不理解,褚西有些头疼,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解释,只让赶紧行动就成。
见褚西神色不佳,大杨到底没再多问,只咕咕囔囔摇头晃脑地出了门。
但很快,他又气喘吁吁地回来,“小褚兄弟,小褚兄弟不好了,又出事了”
褚西换下夜行衣,正在就着屋里的冷茶漱口,
听到大杨的唤声,水忘记吐直接吞进了肚子,把他难受恶心得直翻舌头。
缓两下才扔开茶盅去迎大杨,“一大早的,又怎么了
大杨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又不是在教坊司,哪儿那么多事”
昨夜关于卜平的一切,把褚西整个脑子搅得混乱不堪。
不仅为卜平的善于伪装和老谋深算感到棘手,也为自己还未了解全貌就胡乱推理,打草惊蛇不说,还险些命丧黄泉的愚蠢感到恼火。
所以此刻,大杨的惊慌,让他本就不平稳的心再次被裹进漩涡,
脑瓜子也嗡嗡的,感觉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清了似的。
“不是,不是啊小褚兄弟,真的出事了这马府里,有人死了”
“你说什么”
闻言,褚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脑子抽了一下,然后也顾不上收拾洗漱,就跟着大杨去现场查看情况。
一边走他一边想,自己这怎么跟瘟神附体了似的,走哪儿都有人死。
但想想柯南,他又觉得很欣慰,自己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而且人也没这么倒霉,哪像自己,不是被妹妹整,就是被色狼盯,再不然就是被狗咬,
昨儿还险些成了一死太监手下的亡魂
越想,褚西越气,不禁停在路中央指着东升的亭曈无声咒骂
你特么是不是瞎了眼,那么多坏人呢,你不惩罚,天天盯着我整
说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我这都快死了多少回了,也没见你给屁大点福气给我啊
正怨着,石板路后,王左监在众多卒史的簇拥下,负手而来。
看到对着太阳横眉瞪眼跟个傻子一样的褚西,他的脑仁儿也有些疼。
心里怀疑自己到底是时来运转,还是流年不利,
短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太太平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国都宁城,竟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
这就算了,还每次都能碰到这小东西
与此同时,褚西也已经看到了王左监,遂赶紧停下埋怨,蹬蹬地迎上前
“左监大人,真巧啊”
“巧哪里巧”
王左监眉毛一横,“你大清早的,不好好在教坊司待着,怎会跑到太尉公子的府上给本官惹事”
“大人,您这可就冤枉小奴了”
“冤枉”
王左监哼了声,本想挖苦两句,但目光向下,落到褚西明显被狠狠掐过的脖子上,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后赶紧同错后两步跟上的陈东然示意。
陈东然接到命令,二话不说大跨几步上前,将褚西的下巴抬起,接着在他脖子前后看了又看。
当做好确定,才起身恭敬回禀王左监道
“大人,不出意外,留下这掐痕的,应该就是断指轩辕”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