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槌定音,第二天就出了宫门,一路上畅通无阻,几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正大光明的走出皇宫门的感觉了。
说来不禁有些好笑,再怎么说这三个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当今皇帝,天子脚下皆是他的地盘,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被自己儿子吃的死死的。
每次偷偷跑出宫去,不是趁夜摸黑就是找阿蓝开挂,生怕被人逮着。
其实说实话,若是他真的想用皇帝这个名义去压这些侍卫,让他放行,又有何不可呢
但是他不可以,他作为一个仁善之人,一不能伤自己儿子的心。
二不能用自己自身的权利去打压一个小小的侍卫,这样的话容易置前者与两难。
倒不如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出去。
到时候即使说出来,小侍卫也不会有任何牵连,朱见济也只会觉得这个爹不正经。
其实这么想想看倒也没什么影响,但如今是几个人这一长段时间内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出宫门,迎着众人目送的目光,倒有些不想走了。
朱见济也是不放心自家老父亲的安危,虽然说知道他福大命大,况且身边也全都是能人异士,但他还是不放心,便一路派了护卫尾随。
在朱钰眼中,也不过就是保护第二,监视第一罢了。
说到底还不是就怕他跑了吗
不过这对朱玉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在这民间待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对地形了如指掌,若是真的想甩掉身后这几个眼睛,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只不过他怕朱见济担心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逍遥自在一阵子,这孩子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怕是还没有玩够,如今的勉强坐上皇位,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他当然得给这孩子一点自信心,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在民间帮他处理事情。
这也让他能在朝廷中站得稳脚跟。
毕竟现在没有人肯站出来治理黄河水灾,现在唯一站出来的那个人,还是朱见济举荐出来的,自然也没有人敢说他些什么。
这一路上,几人目睹了路途中的灾民,皆是一个个灰头土脸,骨瘦如柴,有的几乎直接饿死在了路边。
苍蝇闻着尸臭味,一一路来到这里,身上几乎爬满了蛆虫。
有的身上全都是伤口,都已经发炎拱脓了,但却依旧不能停下脚步。
有的连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烧,面色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但却依旧顶着头顶上炫目的烈阳,一路向前奔走着。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在路上休息了,哪怕那么一刻钟,都有可能躺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了。
从灾荒地逃出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如今,他们能一路赤着脚来到这里,就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人类的求生**总是会让他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忽然间,他们看到路边有一个面露为难的父女,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孩子。
大概的问题也不过就是孩子赶了这么多天,路已经饿了,而这个妇女也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什么奶。
再这样下去的话,孩子估计都要饿死了。
旁边的一位商贾,满身华贵的锦缎,身后还有几个壮丁扛着一袋又一袋的大米,商贾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那妇女。
眼神**到几乎直接能将人生吞活剥下去。
但是周围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那妇女评评理,也只是偷偷的撇了一眼,转身便走。
女人看了看怀中哭闹不止的孩子,眼一闭,心一横,就准备跟商贾走。
结果半路直接被朱钰等人拦下,狠狠地将那人揍了一顿。
一见是官府来的人,他自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陪着个笑脸灰溜溜的走了,还留下了半袋大米留给那个女人。
不过之后,这女人是否能守得住怀中的来之不易的口粮,就不得而知了。
等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到黄河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头戴县令帽,背着个手,朝着身前的几个小狱卒耀武扬威,貌似在排练着什么。
朱钰一行人立刻化作是过来寻亲的亲戚,可怜那愚蠢的县令,还没有看得出来。
不过也确实如此,若是真的聪明的话,还不至于如今闯了这么大一个纰漏,导致周边的人民都过不上个好日子。
“到时候浙朝廷中的钦差大臣下来了,你们该如何呀”
面前站着一排有气无力的男人,懒懒散散的回道,
“咱们这儿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人民的日子也开始慢慢过好啦,这次的黄河决堤只是因为雨下的太大了”
听了这样的回答,县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不按照这个来回答,我见一个打死一个”
几人立刻惶恐的连连点头。
朱钰心里冷笑,朝廷为何迟迟听不到灾地情报上传,收到了也只是一片祥和,原因竟然出在这儿。
原来自己平日里不怎么关注的底层官员就是这样对待人民的吗
然后又听到一旁抱怨的村民小声说道,
“要我说这一次天灾还不是因为当初建造黄河堤坝的时候,这县令偷工减料,就为了省下那几两银子,要不是因为这个,这一次又怎么可能会害死这么多人呢”
“唉,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一次上头可拨了不少的银子下来,到咱们手中也就几个铜板,啥都买不来呀,我看呢,大部分还是给他扣下来了”
“也不知道上头这来人了,还能不能发现的了他这种行为,我看呐,就算是发现了,怕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朝廷的官儿一向都是官官相护,还能有例外的呀”
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朱钰的脸色越发差了起来。
就在他想要感慨万千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一名少年人惊叫的声音,只见一个长相不佳的女子和一个俊俏的书生当街拉拉扯扯,姿势极为不雅。
看上去倒像是这个女人强迫书生的。
朱钰虽然见过比较奔放的女子,但也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呀
这当街就扯上了,是不是太激烈了些
正观战着,就听到旁边,一个文弱的男人向县令提议,要不还是让那个女儿家赶紧回家吧。
后者则是冷哼了一声,回道,
“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管这么多你有这资格吗
既然你话这么多,不如把官辞了吧
回去好好过个日子,如何呀”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