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啊”
张良抬起头来,大声问了一句。
房门外边,一个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宫中有人送令书过来,说是关于朝政策令的”
张良心神一凝,松了一口气,却又站起身来,急忙道“送进来”
“喏”
房门外,声音传来,人也快步走了进来。
这人是一个锦衣卫,只不过面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张良这会儿本就心绪不宁,看到这人的脸色有些吓人之后,心情就更乱了。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张良随口试探性的问道。
“回禀大人,除此之外,项王下帖子过来,说是请大人与陈平大人一并去赴宴。”
锦衣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帖子等会送过来”
张良挥了下手“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喏”
锦衣卫转身退了出去。
张良重新将那宫廷中送来的策令翻开。
稍微看了几眼之后,他这才想起来。
这是皇帝之前给他和陈平两人看的那一份十三页厚度的策令。
虽然只有十三页,但是却已经涉及了楚地归顺秦国之后,方方面面的变化。
衣食住行、士农工商。
几乎没有哪一块没有被设计的。
尤其是其中他最为感兴趣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楚地设置三个大型书院。
只不过,所有的教师,都是从关中过去的。
尤其是任教的山长,必须是关中人这一点。
张良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秦帝国想要在楚地这边疯狂的吸收人才。
书院可以提前发现许多可塑之才。
至于那些真正聪明的人。
只要走进课堂的第一天,就会被人发现带走。
从此以后,楚地还想要有什么自己的人才,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科举制度,又是这个世界之中,绝对公平的一种选拔手段。
这不管是对谁人来说,都是凭借文韬武略而谋取功名。
自然,也就无须担心什么权贵之家,敢在科举的考场之上,做什么小动作,弄什么小手段。
张良稍微沉思了片刻,便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楚国完蛋了。
是真的完蛋了。
任何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根基已经完全被秦帝国的政令打断。
重新组合之后的社会阶层,完全接纳秦帝国的统治。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
不管是你多么聪明的人,多么能言善辩的人,也休想蛊惑这些生活富足的百姓们为你造反了。
张良在看策令。
陈平也在看。
他着重看的是土地改革和财产申报的这部分。
依照着齐地的情况来看。
但凡是有谁敢隐瞒不上报的,那多出来的部分,就是朝廷的。
齐地这些所有上报的财产,都得到了大秦朝廷的认可和保护。
这一点,也让许多抱着试一试,必死之心的齐地人们,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
楚地的人都已经看到了齐地的人是怎么面对这些政令的。
自然。
政令在楚地推广开来之后。
楚地的人就会有样学样。
陈平忽然发现一个有些好笑的场面。
等到那个时候。
秦国朝廷如果还想像在齐地这样,捡便宜的话,那岂不是完全不可能了
齐地的百姓最开始并不知道,秦国的政令,究竟是想要以大义剥夺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还是真的像是秦国皇帝说的那样,是为了保护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现在。
楚国的百姓有了例子在前。
自然会有多少就上报多少。
不敢有半点私藏。
那么。
秦国这个时候,还想像是在齐地这样。
抓到那些私藏财产不上报的人,将这些人的财富充公,又怎么可能呢
这一点,陈平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如果说。
秦国是为了肃清齐地的财富。
所以才有了这个财产申报的手段。
那么,在楚地的话。
显然这个财产申报的手段,不可能再度让秦国大吃一笔。
可是。
为什么,秦国现在还是要在楚地干这件事情呢
陈平有着自我的智慧和判断。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认为秦国是单纯的想要统计一下,楚地这些人的财富几何。
更况且,土地政令,就更加让陈平看不懂了。
他明白财富都来自于土地。
但是却看不清楚,秦国皇帝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均分土地的事情。
虽然这看似不可能。
可实际上,却真的在齐地做到了。
齐地做到了。
楚地就不会做不到。
楚地完成以后。
那就是对于整个天下的土地改制。
等到那个时候,务必要推广秦国全国上下。
换言之,关中也是必定会被推广土地政令的地方。
依照关中那么富饶的地方。
怎么推广土地政令
而且那地方还是秦国最大的根基之一,秦国的心脏所在之地。
陈平很自然的想到了一句话我自己反对我自己
秦国皇帝的土地政令,便是如此。
天下之人,都依附于土地存在。
是封建社会的经济制度根基所在。
有这种小农经济体制,自然就会出现地主。
整个帝国从上到下。
其实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地主构成。
皇帝本人,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
到了最后,皇帝自己把自己的地分了
这真的变成了典型我自己打倒了我自己
陈平从中午时分,思考到了日落时分。
头都已经有些要裂开了。
还是想不明白,皇帝这个政令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打倒我自己
我自己反对我自己
等到他吃过晚饭,坐在窗口边上继续头疼这个问题的时候。
张良敲开了他的房门。
稍作交流之后,两人就这样一起坐在窗户下,一起头疼。
时间来到了深夜。
依旧没有任何答案。
张良忽然道“天下为公在古代那些三皇五帝时代,传说中就是天下为公”
陈平睁大了眼睛“你我又不是其他的迂腐书呆子,难道不知道所谓的禅让,其实另有别外的一层意思”
“禅让”
张良摇了摇头“皇帝绝对不会有禅让的意思,谁敢在他面前说这两个字,这个人全族都会从人间蒸发。”
“那他的这些政令又是什么意思我真的看不懂”
陈平反问道。
张良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想破脑袋就能想明白的。”
“那就睁大眼睛看着。”
听着陈平的话,张良非常吃惊地看了一眼陈平。
因为,陈平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
时间,可以说明一切。
可张良却又发现,就算是自己现在,竟然也是想不到什么可以用的办法。
那似乎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最笨的办法,却又变成了最为实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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