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源赖光 第 13 章

对面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妖气，头上的两只红色的角无疑证明着，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

他看起来伤得极重，从脖颈到肩膀都缠绕着绷带，但似乎又毫无损碍，无论是力量还是气势，他都依然强大而无可抵挡。

黑紫色的里衫上妖纹隐约可见，素白的外套大敞着，精瘦的腰身以骷髅样式的腰带束缚着，衣襟微敞，带着独属于这个时代妖怪的肆意和散漫。

他注视着源赖光的血红双眸，因为阵阵的恨意而不自觉翻滚着强烈的情绪。

妖气不自觉地逸散出来，强烈的情绪与巨大的妖力在瞬间膨胀，致使他的眼眸泛出一种令人惊叹的黑金色。

红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源赖光。

他终于为源赖光若无其事的态度所激怒。

源赖光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包括那种不在意不经意，连同那种熟稔的态度，都让他感到愤怒。

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杀戮的**在身体内叫嚣着。

复仇的**，最终战胜了一切，吞噬了他理智和疑惑。

“来吧，鬼切。”源赖光露出了一个非常满意甚至含带着笑容的表情。

他就好像不知道这样的神态，恰当好处地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激怒鬼切。

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被欺骗，如何被他这双带着赞许的眼眸一步步地引导着杀害自己的鬼怪同族。

这会让他回忆起，自己究竟是多么愚蠢，又是怎么连同生死都被他掌控着。

一定很可笑吧？

将一只妖怪欺骗，驱使着它去杀死自己的同胞和鬼王……

一定非常得意吧？！

能够将他唬得团团转，像看傻子一样面对他的崇敬和爱戴……

一想到面前的男人曾经如同控制一条狗一般，控制着他的生死，他的喜怒，他的一切……

他是如何天真地，被一点点调教成他喜欢和满意的样子，又是怎么被驱使着……

鬼切觉得自己近乎要爆炸了，周身的妖气瞬间膨胀起来，化作愤怒与仇恨的烈火。

熊熊燃烧。

庞大的妖气在眨眼之间便将入眼的一整片天空遮蔽。

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被染上了不祥的血黑色，螺旋之中，是最强大的妖怪之一，鬼切。

他站在源赖光面前，用那双曾写满了孺慕和敬爱的眼神，以最憎恨的目光，注视着他。

源赖光不仅没有为这硕大的阵势吓到，相反，他再一次的，又一次的，露出了笑容。

就像他曾在他彻底变鬼之前，夸赞他“真是一把好刀”时一样，带着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笑容。

而这对鬼切来说，是最可恨与不耻的历史，是他无法原谅的过去。

鬼切甚至没有去思考，因为他知道，自己借由茨木童子的手臂成为鬼前杀死的那个源赖光，不是真正的源赖光。

他只知道，这些年来，他和茨木童子等妖怪，不断地寻找着源赖光的踪迹。

而他终于在这个秋季，发现了他。

虽然源赖光出现在了这个被妖怪肆虐过的树林很奇怪，但既然他出现了，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不躲了吗？像个臭虫一样，躲来躲去的……”

“你不是一直很猖狂的吗？终于忍耐不下去了？”

“来吧，来吧，我一定要杀了你！”

鬼切执刀，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砍向了源赖光。

源赖光不过是向后退了几步，童子切安纲出鞘，只是一个看起来颇为轻巧的动作，就架住了他满含妖力的一记。

“哦？”

他看着鬼切满是妖气的形象，有一点莫名的神秘，旁人倒是琢磨不出源赖光的想法了。

然而鬼切只是从他的一个字眼，甚至只是略微随性的一个字的感叹，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丢失了曾为武士的优雅和水平。

这种凶蛮的打法，是他最为不喜的，他将他所教授的那些东西全都忘记了。

“那又怎样呢？”

鬼切大笑着，一记比一记凶狠，他近乎不顾一切地冲向源赖光，想要对他造成任何一点的伤害。

鬼切注意到了，这时候眼前的源赖光，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强，让他即使身为鬼，都有种近乎本能的颤抖。

只是，这样的差距反而更能够激起他的战意与怒火。

他迫切地想要用源赖光的鲜血，舒缓自己内心近乎爆炸的愤怒。

鬼怪的仇恨，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除非被怨恨者死亡，否则就永远不会原谅，永远不会释怀。

成为鬼之前，最大的执念于怨愤，那种或仇恨或愤怒的情感，就是他们作为鬼的养料。

只有成功报仇，才能够将它们从那种憎恨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成为一个普通又强大的鬼怪。

就像络新妇从那间房间里出来，立刻杀死了那个男人一样，她生前最恨的人，是她为鬼的最大执念。

对于鬼切来说，他对源赖光的憎恨，即使他作为鬼存在的理由，目前唯一支撑他存在下去的理由。

像是终于领会到了鬼切必须杀死他的决心，源赖光的表情显得异样平静。

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扬起，复仇的火焰不时地将周围的枯树点燃。

这是因为鬼气而存在的火焰，轻易无法熄灭。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周围近乎被清场。

唯有熊熊烈火，不断地燃烧着，释放着负面的力量。

两个人在圆圈的正中心，刀剑相向。

“可恶，”鬼切大吼一声，头上的鬼角似乎又长了几分，猛地冲向了源赖光，刀剑直指他的心脏，“我要杀了你！”

“……”源赖光突然冲他露出一个有一点古怪的笑容，他像是满意，又像是喜悦，就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样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刺激着鬼切，他甚至顾不上内心突然升起的不安与古怪。

然而，鬼切以为会被源赖光如常挡开的一击，竟是如此轻易地——

刺进了源赖光的身体，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瞬间飞溅出来，温热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脸颊上。

从身为鬼开始，就没有感受到的温度，久违地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那些怒火、怨愤和仇恨，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刺穿了他的心脏之后，瞬间便开始冷却。

与面颊上的温热不同的是，鬼切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渐渐地发冷。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冰凉的滋味。

“如果这能够瓦解你的怨恨的话……”

源赖光的声音已是浅淡到了一定程度，他紧紧地注视着鬼切，慢慢地艰难地说出最后的话。

“恭喜你，鬼切……你如愿了。”

那一刻，鬼切的神情是愕然的。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他从成为鬼开始就一直憎恨和寻找的男人，就这样轻易地被杀死了。

但随后，他注视着他倒在血泊之中与火焰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鬼切的眼神里渐渐透出一种茫然。

渐渐地，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在那种迷茫之中，还夹杂着那么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悔恨和悲伤。

他看向了那只造型奇怪的狐狸，还有那六位对此神态各不相同但都相当惊愕和震惊的持刀的男人。

妖怪的绝佳视力，让他清楚地看到他们眼睛里倒映出的，脸上沾染着源赖光鲜血的他的模样。

鬼怪的狰狞与恐怖，还有那种幽微的、不经意间的悲痛。

鬼切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转身，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消失了。

“审、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尖锐的惊呼声让大家都回过了神。

“开……开什么玩笑，”三日月宗近久久反应不过来，火焰已经将源赖光的身躯完全笼盖，大火焚烧着，“老人家可受不了这种……”

“这段历史被改变了？！”压切长谷部快被这变化惊呆了。

他们作为维护历史的一方，居然第一次执行新任务，就自己改变了历史？！

这是刀剑付丧神们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狐之助的小身板颤抖着，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1021年8月29日，是历史上的源赖光大人辞世的日子。”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意识……承认了刚才那个妖怪‘鬼切’的行为，源赖光死亡……这是符合历史发展的事情？！”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是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他们的声音，似乎在眨眼间被掐灭了。

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寂静得诡异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