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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套路深 第388章 狐狸精林让

作者:长生千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9:00:43 来源:就爱谈小说

魏子脩明白小皇帝的意思, 如今是非常时机,如果魏子脩出宫, 很可能跟着魏满跑了,从此天高皇帝远, 再不回来。

小皇帝还需要为魏子脩这个人质, 便淡淡的说:“这样儿罢,朕……亲自前往馆舍探望魏公。”

魏子脩有些奇怪的去看小皇帝, 不过不动声色。

小皇帝的面容很是真切, 微微蹙眉, 一脸的关心,说:“魏公乃是朕的恩人, 又因着朕管教不严, 才令魏公缠绵病榻, 于情于理, 朕都不能不亲自去探望, 是么”

魏子脩默默的说:“人主英明。”

魏满躺在榻上, 假装生病,那叫一个惬意, 回禀的从者已经把小皇帝斥责杨镇东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满冷笑说:“这么大的事儿,只是斥责, 看来……人主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小皇帝虽表面看起来风风光光,但是魏满这些年也打听了一些,自从他离开之后,杨镇东与他的侄儿杨倞便逃窜进了京城, 伙同佟高之前的手下,一起谋事。

这几个人以前本就是“同事”,杨镇东在投降魏满之前,就是佟高的手下,而这个佟高的余部名唤虢氾,以前乃是马贼出身,后来跟随佟高,颇有些打仗的才能。

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虢氾的打仗能力,超越了吴敇的父亲,吴文台。

杨镇东与这个虢氾,表面看起来很好,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便效忠了小皇帝。

小皇帝当时需要兵权,所以并没有将他们都杀死,掌控了京师的兵马。

可小皇帝真的掌控了京师的兵马么掌控着京城命脉的人,明明是虢氾和杨镇东他们。

小皇帝这些年表面高高在上,其实就像是一个不能亲政的娃娃一样,下什么指令,都需要虢氾与杨镇东过目。

因此毒/害一方之长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口头批评而已。

魏满正想着,那边儿林让突然走了进来。

魏满笑眯眯的说:“怎么,一刻都离不开孤就知道你想……”

你想孤了。

魏满的孔雀开屏还未开完,林让已经面无表情的打断,说:“主公,人主准备亲自来馆舍,探看助攻,主公这种脸色,可不像中毒到无法进宫面圣的模样。”

魏满摸了摸自己的脸色,笑着说:“怎么难不成你还会施妆想要给我孤画一画”

林让也对着魏满一笑,露出他洁白洁白,冷白色的小虎牙,小虎牙的尖尖很锐利,一笑起来,有一种……

说不出来的鬼畜之感。

魏满虽不知道什么是鬼畜,不过他莫名后脖子一凉。

林让淡淡的说:“主公,让并不会化妆,但有一件事情,比化妆要简单的多……”

“哗啦!”

他说着,一抖手,伴随着轻响,一个小布包突然展了开来。

魏满震惊的说:“针灸!”

林让点头,信誓旦旦的说:“就是针灸。”

林让纤细的手指拔出一根针来,眯眼一笑,说:“主公放心,只消一根针,便能让主公面露病入膏肓之神色!”

“林让!”

魏满腾家伙直接从榻上蹦了起来,身手那叫一个矫健,毕竟是练家子,“嗖——”的窜到舍门口,一把拉开门就准备逃窜。

他可没忘记,自己四五年之后第一次见到林让的时候,因着以为林让是假冒的,所以十分生气,气性太大,一下子给气晕了过去。

当时林让就是给自己扎针扎醒的,当然不是斟酒太厉害,而且给疼醒的,天知道当时魏满昏厥的时候还疼的刻骨铭心,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浑身冒血。

“吱呀!”

魏满眼疾手快,一把拉开舍门,就准备逃窜,结果定眼一看。

“主公,往哪里啊”

姜都亭!

姜都亭守在舍门口,因着他身材高大,而且十分魁梧,正正好儿将舍门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不叫魏满出来。

魏满回头看了一眼林让,眼神颇为“委屈”,那意思是林让竟然联合外人来更坑害自己。

林让淡淡的说:“主公,别磨蹭了,一会子人主便到了,请主公上榻罢。”

魏满:“……”

“啊……嘶!”

“轻轻轻……轻点子!”

“扎死孤了!”

于是小皇帝一行人来到馆舍之时,一进入房舍,便看到四周拉着窗帘,将阳光挡得一个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

不止如此,魏满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一头冷汗,有气无力,整个就是一个林妹妹!

小皇帝一看,登时吃了一惊,还以为魏满是故意装病,给自己下马威,没成想真的病成了这样儿

小皇帝蹙了蹙眉,说:“去,立刻把杨镇东给朕叫过来,让他当面给魏公赔不是。”

魏满躺在榻上,这时候就开始飙自己的演技了,“咳咳咳”的咳嗽了好几下,说:“多谢人主探望,赔不是就不用了,毕竟人家杨将军说了,是人主节俭惯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如人主,竟吃不习惯如此节俭的食物,是臣的死罪!”

小皇帝脸色难堪到了极点,这时候绝对不能把自己拉下水去,立刻便说:“魏公您有所不知,都是那杨镇东自作主张,平日里由他嚣张惯了,才会任性如此,朕定然好好责罚与他,请魏公放心修养便是了。”

正说话间,杨镇东便到了。

杨镇东走进来,给小皇帝行礼,不屑的瞥了一眼榻上的魏满,心想我看你会装,还怎么装!

怎么这么一看,登时心里“咯噔”一声,魏满这脸色,怎么看起来像是只剩半条命

可他昨日里明明没有吃宴席,就算是吃了筵席,也不过是隔日的饭菜而已,也不至于病入膏肓罢

“嘭!!”

小皇帝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几,说:“杨镇东,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儿!”

“这……这……”

杨镇东都懵了,说:“人主,明鉴啊!卑将并没有……”

林让在一边冷冷的说:“杨将军,身为男儿,做得出来,就要敢认,昨日里可是您用馊臭的饭食,假冒人主之名义,来戏弄魏公的”

杨镇东连忙说:“饭食……”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又说:“人主方才已然明鉴,说是你滥用私权,公报私仇,杨将军,您还有什么狡辩的么”

杨镇东一看,林让已经把他的话头堵死了,如果自己狡辩,那岂不是当场打了皇上的脸面儿

说起杨镇东,小皇帝虽然惧怕他,但是他也惧怕小皇帝,毕竟小皇帝是名正言顺的,而杨镇东名头不对之外,其实他没多少兵权,当年的兵权全都被魏满给吞了,来到京城之后,完全是因着与虢氾友善,所以才爬到如今的高位。

说起来,小皇帝真正惧怕的是虢氾。

杨镇东不敢言语了,小皇帝面不改色的说:“杨将军做事偏颇,理应赔礼,还不快去,恭恭敬敬的给魏公赔礼,请魏公原谅。”

杨镇东的肺都要气炸了,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顶得难受,不止如此,额头上青筋狂蹦,只觉咽不下这口气,但又能怎么样呢

杨镇东期期艾艾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十分恶毒的盯着魏满,那架势,恨不能将魏满大卸八块才是。

就在此时,“嗷呜——”一声,竟然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斜地里直接扑了出来。

“嘭!!!”

一声巨响。

杨镇东被那黑银扑的直接后仰过去,砸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的摆设,瞬间人仰马翻,四仰八叉。

杨镇东吓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那黑影之庞大,扑过来的速度之快速,都是闻所未闻的。

“小蛮!”

林让立刻低声唤了一声,说:“不要咬人。”

原是小蛮!

小蛮此次也跟随进京,小蛮虽平日里十分不靠谱,但它可是一头狼,因着小蛮感觉到了杨镇东的恶意,杨振东一直瞪着魏满,小蛮自然生出一股护卫的架势来,从斜地里直接扑了出来。

杨镇东后背剧痛,砸在地上都麻木了。

定眼一看,是一头巨大的黑狼,玄黑的毛皮仿佛锦衣一般,光鲜润亮,上面还绽放着一种奇异的玄红光芒,冰蓝色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杨镇东,好像他才是自己的口粮一样。

小蛮的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对着杨镇东的脖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尖锐的牙齿差一点点就咬穿了杨镇东的脖颈。

不过林让一唤,小蛮立刻回了头,很不屑的松开了杨镇东,蹦蹦跳跳,犹如一只二哈一样,跑到了林让跟前,登时坐下来,用大脑袋使劲去蹭林让。

杨镇东捡了一条性命,吓得跌在地上不敢动晃,只觉双腿发麻,还在不停的颤抖……

小皇帝有些诧异,他之前便注意到了林让,因着林让的面容与昔日里的列侯真的一模一样,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小皇帝起初只以为是魏满找来的替身,毕竟魏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儿子,也没有娶亲,连个小妾也没有,任是谁都知道,魏满痴情于当年的列侯,因此未曾对任何人动心。

有一个相貌与列侯如此相似的人站在身边,其实小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替身,没有多想。

但林让开口说话之后,小皇帝便发现自己错了,这个替身,不只是容貌生的相似,连说话的风格也是一模一样。

后来小蛮突然杀出来,差点咬断了杨镇东的脖颈,林让喊了一声,就跟拿捏住了小蛮的机括一般,这是何其神奇的事情。

小皇帝当年也跟着魏满,因此知道小蛮的性子,别看小蛮平日里像是一头狗狗一样,特别喜欢吃,特别喜欢撒欢儿,但它毕竟是一头狼,而且越长越大,越来越魁梧,还保持着狼的习性。

小蛮是一头不听话的狼,除了魏满与列侯的话谁也不听,但如今林让叫了小蛮一声,小蛮竟然松了口。

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林让,似乎不同凡响……

小皇帝侧目打量着林让,魏满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便不着痕迹的想要将林让遣走,生怕小皇帝太聪明了,看出什么端倪来。

魏满虚弱的说:“咳咳咳……奉孝,你给孤端一杯水来。”

“是,主公。”

魏满特意叫了林让的“名讳”,林让便走出房舍,去端水来。

小皇帝的目光仍然跟着林让,都没有松开一点子,直到林让出了房舍,背影再也看不到了。

魏满支开了林让,便对小皇帝说:“人主,您看时辰也不早了,卑臣不过是一介臣子,怎么好让人主探望,这已经是大不敬,还请人主移驾回宫罢。”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心里也跟明镜儿一般,清楚的很,笑了笑,很是亲和的说:“魏公您说的哪里话儿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当年跟随魏公的时日,当真是历历在目啊,若不是魏公,哪里来的如今的朕所以朕来探望魏公,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魏满心中冷笑,你不恩情将仇报,孤便已经很是欢心了。

小皇帝垂头看了一眼杨镇东,杨镇东还跌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皇帝的眼神阴霾,轻轻瞥了一眼,有一种睥睨的感觉在里面,冷酷的厉害。

只是这一眼,魏满已经看穿了,小皇帝对杨镇东,绝不像市井传闻的那般宠信,不过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小皇帝瞥斜了一眼杨镇东,说:“还不起来,丢人都丢到馆舍来了。”

杨镇东也觉自己丢人,可……

可他的腿脚几乎抬不动,一直在打抖,而且还发麻,就刚刚那一刹那,杨镇东已经感受到了尖锐的牙齿渗透进自己皮肤的痛觉。

按理来说,杨镇东上过沙场,应该没有太多的畏惧才是,但其实不然,猝不及防,令人无法掌控的恐惧,要比战场上厮杀来的大得多!

毕竟,人都是害怕未知事物的。

杨镇东从地上爬起来,刚爬起来,“嘭!”一下,腿打抖登时又摔在了地上。

牙齿撞到了地面,门牙撞得活动,登时鲜血长流。

小皇帝一看,只觉丢人的很,算起来杨镇东可是京城的镇东将军,魏满是地方之长,再怎么算小皇帝和杨镇东也是一伙儿的,杨镇东在魏满面前丢脸,简直就是小皇帝的脸面儿。

杨镇东捂着自己鲜血长流的嘴巴,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

小皇帝面容阴沉起来,完全不见方才的和蔼可亲,他越是长大,便越觉俊美,还愈发的带着一股冷酷的气劲儿,尤其是那双略微狭长的双眼。

此时阴沉下面容,整个人带着一股森然,低声说:“还不快滚出去,别给朕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是……是……”

杨镇东虽不满小皇帝对自己的语气,不过的确是,太丢人现眼了。

杨镇东刚要转身离去,这时候林让正好进来,冷淡的看着杨镇东,说:“杨将军,这就走了您已经赔过礼儿了”

他这么一说,杨振的登时无地自容,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杨镇东还没有赔礼道歉。

杨镇东根本不想赔礼,就当做没看见一般,没听见一般,抬步就走,根本不理会林让。

还想要撞他一下。

杨镇东随是练家子,但是刚才被小蛮吓得差点尿崩,林让则是十分冷静,赶紧一躲,不止如此,还将手中的热水很“做作”的扔了出去,直接全都泼在杨镇东身上。

“啊!”

杨镇东烫的一个激灵,林让则是面无表情的“恶人先告状”,说:“杨将军,热水滚烫,您为什么撞卑臣”

杨镇东:“……”

杨镇定真是气疯了,小皇帝则是看到了他的小动作,说:“还嫌不丢人么,快滚!”

杨镇东赶紧埋头便跑,跑出了馆舍去了。

小皇帝阴沉着眼神看着杨镇东离去,目光便定在了刚刚回来的林让身上。

魏满有些失策,他差点忘了林让是个“实诚人”,把他支开去倒水,他真的倒杯水就回来了。

小皇帝早就注意到了林让,此时看到林让,连忙站起来,收起了阴霾的脸色,十分亲和的走过去,还帮忙捡起地上摔掉的青铜耳杯。

小皇帝笑着说:“奉孝先生,可是”

林让淡淡的说:“回人主,正是卑臣。”

小皇帝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到席上坐下来,说:“先生,您可知道,您长得当真是太神似,朕昔日里的一位故人了。”

林让并没有回答,小皇帝继续说:“那故人乃是朕的义父,当年京城被佟高奸贼霸占,朕被迫之下逃难出京城,便一路跟随着义父,可谓是九死一生,唉……”

小皇帝说着,还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突然悲切起来,他的表情,从愤毒到阴霾,从阴霾到亲和,从亲和到悲伤,不过是转念之间,仿佛变脸一般。

小皇帝幽幽的说:“说起朕的这个义父,朕还记得,当年魏公与义父,也曾经有情,不是么这么多年来,魏公就因着义父的去世,誓不娶妻,就连一个侍妾也不曾有,当真是用情至深,可歌可叹啊!”

小皇帝这话一出,魏满登时便眯起了眼目,魏满是个善于算计,而且城府极深,疑心病很大的人,如何能听不出小皇帝的意思来

小皇帝这么说,一共有两种意思,其一是试探林让,看看林让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列侯。

其二就是分列魏满与林让,如果林让是当年的列侯,说不定可以看出蛛丝马迹,如果林让不是当年的列侯,那么小皇帝特意把魏满与列侯的事情说出来,必然能分化魏满与林让。

说白了,就是令林让吃味儿,让林让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小皇帝这一石二鸟之计看起来不错,不过用错了对象,林让可是面瘫脸,因此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小皇帝提起列侯,他无动声色,说列侯与魏满情深,他也无动声色。

这就难为了小皇帝。

小皇帝“哈哈”干笑了一声,握着林让的手,勉强亲切,硬着头皮说:“奉孝先生,朕与你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不若这般,先生便随朕进宫,小住几日,咱们谈天说地,促膝长谈如何”

魏满当即眯起眼目,眼中闪露出一丝阴霾的杀意。

小皇帝要林让进宫,无法就是想像当年扣留自己的义子魏子脩一样,扣留林让。

想必小皇帝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对林让不一般,很是保护。

所以小皇帝想要在自己的身边,多加一道保障,将林让也作为人质,擒在手中。

林让也不傻,怎么能没听出来了,便淡淡的说:“卑臣何德何能,得人主青睐,本该万死不辞,只是……主公与卑臣有恩,如今主公缠绵病榻,身边又无人伺候伏侍,卑臣是在于心不忍,倘或卑臣因着人主的青睐,便将病榻之上的主公舍弃不顾,那么便十足是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人主若宠信这种不堪之人,恐怕也会惹人笑柄,岂不是卑臣的罪过”

别看林让平日里冷漠,人狠话不多,但其实他心里的说辞儿,那一套一套的,若是全都搬出来,恐怕谁也说不过他。

小皇帝一听,愣是有些懵了,没成想这个奉孝先生,还真是有点子本事儿的,本以为只是生得犹如列侯,才会被魏满看重,放在身边保护的。

哪成想,此人根本无需旁人保护什么,而且十足的带刺,还会蜇人。

林让一方面说魏满需要照顾,一方面又堵住了小皇帝的说辞,小皇帝的鬼主意付之东流水,也不好撕开了脸皮子强求,便尴尬的笑了笑。

还要说:“是朕想的偏颇了,多谢奉孝先生提醒。”

林让十分冷漠的说:“人主严重了。”

“哈哈!”

小皇帝被林让撅得很是尴尬,满脸的僵硬,笑了一声缓解气氛,说:“魏公,您身边有如此忠心耿耿的谋士,当真是幸事啊,可不要辜负了先生,早日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儿。”

魏满大约拱手,说:“多谢人主。”

小皇帝看来已经不想在馆舍多做逗留,因着根本没讨到什么好处,便站起身来,说:“行了,不必送了,奉孝先生便好生照顾你的主公罢,朕便先走了,哦是了……”

小皇帝临走之前,还退回来,似乎不甘心,因此放了一个撒手锏。

小皇帝笑着说:“这么多年来,朕很是想念魏公,不只是朕,子脩也想念他的义父,如今魏公难道入京,将养好了身子,早日入宫,你们父子俩儿,也可以面见面见,不是么”

一提起魏子脩,魏满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露出来了,极力克制着自己,重复说:“多谢人主。”

小皇帝踏出舍门,说:“不必送了。”

说罢了,这才扬长而去,被宫人禁卫簇拥着,遥遥走了。

等小皇帝走远,林让便轻声把舍门关上。

一回头……

“嘭!”

林让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魏满直接壁咚在了门板上。

魏满方才还一脸惨白的躺在榻上,也是神出鬼没了。

魏满紧紧桎梏着林让,说:“看看你的好义子,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儿。”

林让挑了挑眉,说:“人主比往日里长得更开,更是俊美了。”

魏满:“……”

林让又说:“昔日里便是个聪慧之人,如今果然更是不同凡响。”

魏满:“……”

林让第三次开口,说:“倘或不是主公,让真的很想随人主进宫去,好生促膝长谈。”

魏满已经第三次无语了,凝视着林让,那知道林让又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

魏满无奈的说:“故意的,是不是,嗯”

林让淡漠的说:“哦,被主公看出来了。”

魏满气得都笑了,说:“欺负孤很有意思”

林让诚恳的点点头,完全没有隐瞒的架势,说:“的确很得趣儿。”

魏满气的不行,干脆不说话了,直接咬住林让的唇角,狠狠的亲吻起来。

林让也没有矫情,两个人有些跌跌撞撞,就在此时,“嘭”一声,撞到了什么,还温呼呼的,吓了魏满一跳,低头一看。

小蛮……

差点子忘了,小蛮还在舍中蹲着呢,就跟个门神似的,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满,似乎生怕魏满欺负了它的主人去似的。

魏满正与林让吻得难解难分,突然看到小蛮,便挥手说:“去,一面儿顽去。”

小蛮不走,还拱着庞大的身躯,插在了魏满与林让中间,生生把他们隔开。

魏满:“……”

魏满实在没辙,谁让小蛮也是自己儿子呢,打也打不得,骂它也混不吝……

林让低头一看,招了招手,说:“小蛮,你叼着什么,别食下去,吐出来,小心噎着。”

小蛮就是贪吃,什么都吃,上次还因为啃木桩子,把刺儿扎在了嗓子里,幸亏林让会一些医术,本以为那之后,小蛮就会老实一些,但林让错了,它从来不老实,照样还是什么都吃。

小蛮一听,乖乖的张开大嘴巴,“吧嗒”一声将东西扔在地上。

林让低头一看,说:“玉佩”

魏满蹙了蹙眉,说:“这玉佩不是杨镇东的么”

杨镇东一直佩戴着这枚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宫中进贡之物,想必是小皇帝赏赐给他的,因此总是戴出来显摆。

肯定是方才小蛮一扑,把杨镇东的玉佩撞掉了在地上,当时杨镇东害怕腿软,没有看到便跑了。

林让把玉佩捡起来,反复看了看,说:“看起来挺值钱。”

魏满笑着说:“可比你那个玉佩值钱太多了,怎么,喜欢孤给你买一个就是了,旁人戴过的,不衬你。”

林让摇头说:“不,这玉佩好,让以为,说不定下次有机会用到。”

魏满有些狐疑,有机会用到为何叫做用到林让留下这枚玉佩,不自己佩戴,也不去换钱,反而提到“用到”。

而且林让的眼神也是相当耐人寻味的。

魏满挑了挑眉,没有多问,林让便把玉佩收起来,还微笑的说:“杨镇东既然都送来了学费,咱们也不能闲着,必须给他上一课才是,至于这学费么,多退少补。”

话说杨镇东从馆舍离开,当真是狼狈不堪,满头冷汗,身上还都是灰土,气得他满脸铁青,大步便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杨镇东直接踹门进去,仆役们都不敢喘气儿,生怕老爷责难。

杨镇东的侄儿杨倞看到叔父回来了,便迎上去,笑着说:“叔父,怎么回来的如此晚后将军还请叔父您去饮酒呢!”

杨倞提起的后将军,可不是陈仲路,陈仲路这个后将军已经成为自封的官衔了,若不是他手握兵权,而且颇有些财富,小皇帝必然早就端了他。

杨倞所说的这个后将军,乃是杨镇东的“同伙”,名唤虢氾的那个。

虢氾请杨镇东前去饮酒,必然不是白饮的,肯定是想要探讨探讨魏满进京的事情。

杨倞见杨镇东脸色不好,便狐疑的说:“怎么师父,难不成那魏满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得叔父不欢心了”

杨镇东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冷笑说:“魏满如今卸了兵权,入京谢恩,便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竟还如此嚣张跋扈,实在令人愤毒!”

杨镇东把自己的遭遇与杨倞说了一遍,说起来,明摆着说杨镇东先动手的,一定要用馊臭的食物款待魏满,这才引来了魏满的报复。

魏满是个吃亏的人么

自然不是,不狠狠的报复他,还留着过年么

杨倞一听,便眯起眼睛,说:“叔父,这还不好办么那魏满如此嚣张,但他的兵马全都在远在天边的齐州,俗话说的话,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别说魏满没有带兵进京,那姜都亭的确是第一战神,但有什么用,单枪匹马还能打得过千军万马不成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因此,叔父您听侄儿一言,如今正是个大好时机,不若叔父便设下一个圈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宰了魏满!一了百了!”

杨镇东也想这么做,只是有个难处。

杨镇东说:“魏满这小儿,好歹是一方之长,若是无端端死在了咱们手里,恐怕……”

“嗨!”

杨倞笑了一声,说:“侄儿当是什么叔父,您不妨请人主准备一场狩猎,这狩猎乃是皇家常事儿,邀请魏满一同出席,如此这般,若是在狩猎中,魏满被野兽给抓伤咬死了,还能懒得上咱们么”

杨镇东一听,脸上突然展开了一丝笑容,说:“是了。”

杨倞又说:“如今咱们便往后将军那处,与虢将军议论一番,请虢将军一同出马,有备无患!”

虢氾心底里也芥蒂着魏满,当年虢氾跟随佟高之时,也与魏满打过几次战役,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到底是有些梁子的。

如此一来,虢氾也十分同意杨倞的计策,趁此大好良机,直接除掉魏满,一劳永逸,也免得以后多做担心。

三个人一拍即合,便准备进宫面圣。

小皇帝自从馆舍回来之后,便有些郁结于心,再加上正是换季的时节,而且小皇帝这个人怕热贪凉的很,便突然害上了风热。

这几日不停的咳嗽,连夜里睡不安稳,但第二日又要早起,身为皇上,是绝对不可以懒床的,一整日下来,都无精打采的,甚是疲惫。

魏子脩从外面走进来,正巧碰到了宫人,内监便对魏子脩说:“侍中大人,您快去看看圣上罢,圣上不食药,这风热一连害了几日,越发的没有精神了,圣上平日里只听您的话儿,您快去劝劝。”

魏子脩一听,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小皇帝怎么可能最听自己的话,不过是表面上显示的信任自己而已,能骗过一众宫人,传出去好听一些,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皇帝是扣押软禁自己么

不过他面上点点头,说:“我去看看。”

魏子脩走进去,便看到了放在案几上的汤药,应该放了有一阵子了。

魏子脩上前拜见,小皇帝手上拿着文书,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侧支在案几上,闭着眼睛,并没有看文书,而是睡着了。

魏子脩一开口,小皇帝睡得不熟,很快便醒了过来,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魏子脩,声音软绵绵的,当真一股少年的柔软,说:“是子脩啊。”

魏子脩听着小包子的嗓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忍,他们虽不是一起长大的,但魏子脩一直跟随着小包子,从五年前开始便在一起,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若不是小包子进入了皇城之后,慢慢开始改变,眼下他们的干系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魏子脩叹了口气,说:“人主,还请用药罢,要以龙体为重。”

小皇帝看向魏子脩,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来,说:“子脩,你还会关心朕么”

他这么一说,魏子脩的脸色稍微收拢了一些。

小皇帝又说:“朕当真欢心。”

他说着,很顺从的端起汤药来,便要饮尽。

魏子脩赶紧制止,说:“人主,汤药已经冷了,药效不如之前,卑臣在令太医为人主重新熬制一副。”

“不必。”

小皇帝抬起手来,制止他,说:“朕就饮这一碗,既然是朕放凉了汤药,便是朕的选择。”

魏子脩自然听懂了他话里有话,别看小皇帝往日里是个萌哒哒的小包子,但是自从他进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小包子已经变成了真真的人主。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即使是……一意孤行。

小皇帝刚刚饮了汤药,就在此时,突听侍者禀报说:“人主,后将军与镇东将军殿外求见。”

小皇帝将药碗放下,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登时将疲惫的神情掩藏起来,复又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人主模样。

“传。”

后将军虢氾,并着镇东将军杨镇东,还有杨镇东的侄儿杨倞,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小皇帝笑着说:“什么风,把后将军与镇东将军一起吹来了”

虢氾乃是马贼出身,身材高大,不拘小节,满脸的胡子,如今虽做了将军,但看起来也跟个马匪一般。

虢氾拱起手来,声如洪钟,甚至带着一丝桀骜不驯。

身为将军,有些傲骨那是正常的,但是在人主面前桀骜不驯,这就很不正常。

虢氾却有这个能耐和底气,因为他掌管着京城一半以上的布防。

虢氾说:“人主!听说齐州牧魏公已经进京,杨将军款待不周,回去甚为自责,因此这次前来,杨将军一来是给人主请罪的。”

小皇帝听着,十分亲和的说:“那……这二来呢”

杨镇东连忙说:“卑臣请人主给卑臣一个就会,令卑臣将功补过,重新办一场宴席,为魏公接风!”

魏子脩蹙了蹙眉,又办宴席,魏满和林让常年不在京城,因此他们可能不太了解虢氾和杨镇东,但魏子脩十分了解。

虢氾仗着自己兵权在握,时常给小皇帝脸色看,更有甚者,还在朝议,因这一句话意见不和,虢氾便直接扬长而去,像这样的事情可不止发生过一次两次。

而杨镇东呢,虽兵权没有虢氾大,但他因着记恨魏满,平日里迎合陈继给魏满穿小鞋儿的,就属他最多。

魏子脩一听他们说话,就知道没安好心。

小皇帝不动声色,杨镇东又说:“人主,这夏狩即将开始,不若趁着这个时机,正好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夏狩,请魏公出席,魏公乃是马背上的英雄,定然不会拒绝,也好觉卑将弥补过失,款待魏公。”

夏狩……

小皇帝和魏子脩瞬间便听明白了,什么狩猎,虢氾与杨镇东分明是想要趁着狩猎,直接干掉魏满,以除后患。

想想看,狩猎是需要带着兵马的,但魏满根本没有自己的兵马,他的大军根本没有进京城,一旦跟着众人去狩猎,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魏子脩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没有说话,不过眯着眼目,似乎正在计较。

此时小皇帝的心里也有些彷徨,他明白虢氾与杨镇东的意思,他们想杀了魏满,以绝后患。

现在是除掉魏满的最好时机,若是能除掉魏满,魏满手中的几十万大军便可瓦解,京城自此少了一个极大的危险。

但这几十万大军一旦瓦解,会落到何人手中说不定是野心勃勃的虢氾,或者是杨镇东。

亦或者是挨着齐州很近的燕州牧陈继。

小皇帝一方面心中蠢蠢欲动,一方面有些顾虑。

一方面……

是了,还有另一方面,他心中有些不忍,四五年前,是魏满冒着生命危险,将他送到京城,登基为帝的,如今他反过头来,要针对自己的恩人。

但若不是如此,早晚有一天,自己的皇位便会不安稳。

生在天家,便不能怪他狠心了……

小皇帝想了想,突然笑着说:“杨将军能反省如此,也不枉朕对杨将军的一片信任。”

他这么一开口,虢氾与杨镇东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有眉目。

魏子脩则是震惊的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继续说:“夏狩降至,的确是个好机会,为魏公接风洗尘,我武家的夏狩,素来十分壮大,至于夏狩的准备与保卫,便交给后将军与镇东将军二人负责,你们看如何”

虢氾与杨镇东登时欣喜若狂,小皇帝这是默许了!

默许他们可以在夏狩上动手,以除后患!

两个人欢心坏了,很快谢恩,退出了大殿,去忙碌夏狩的事情。

他们刚一走,魏子脩立刻说:“皇上……”

小皇帝已经抬起手来,打断魏子脩的话,说:“子脩不必多言,朕……也是迫不得已。”

魏子脩一脸震惊的看着小皇帝,突然冷笑了一声,卸去了往日里的温柔,脸面上满满都是疏离与冷漠,嗓音沙哑的说:“迫不得已人主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人主口口声声迫不得已,被逼无奈,而这些其实都是人主您自己的选择!是你抛弃了义父,主动选择虢氾与杨镇东!而如今虢氾已经功高震主,反而拿捏住了聪慧绝顶的人主!不错,这就是人主选的路,但并不是一碗冷药苦酒而已,而是万劫不复的黄泉路!”

“嘭!!!”

小皇帝突然站起身来,使劲踹了一脚案几。

但案几是青铜铸成的,坚固无比,而且十分沉重,小皇帝年岁还小,一脚踹下去根本没有踹翻,反而“嘭!”一声跌在地上,冕旒都摔掉了。

魏子脩一看,本能的想去扶他,问他有没有摔疼,但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立在原地没动,反而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小皇帝。

小皇帝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也冷笑了一声,说:“怎么,魏侍中终于装不下去了,今日才肯与朕说实话,每日里见魏侍中恭恭敬敬,根本全都是假象!义父义父!你嘴里口口声声只有魏满!当年魏满离开京城,可多看了你一眼!反而是朕,将你留在身边,好吃好喝的款待你,而你呢,何曾多看过朕一眼!朕就算是喂一头狼,也有喂熟的那一天,而你则是彻头彻尾的铁石心肠!”

小皇帝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嘶声力竭,“啪!”一下,劈手将冕旒扔在地上,之后便不说一句话,不看魏子脩一眼,抬步往外走去。

对门口的禁卫军冷冷的说:“将魏子脩软禁在偏殿,没有朕的指令,一步也不许离开!”

“是,人主!”

很快几个士兵冲进来,押送着魏子脩便往偏殿而去,魏子脩根本没有挣扎,只是面色冷淡的从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面前走过去,眼神平静如水。

是夜。

夜色昏暗的很,今日没有月光,月亮躲避在乌云之后,犹似害羞的美女一般,不肯出面见人。

昏暗的皇宫,笼罩在一片影影绰绰之中,透露着与白日里辉煌雄伟截然不同的冷清和沧桑。

“踏踏踏!”

宫中巡逻的禁卫军整齐的从宫门前路过,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很快便往远处而去。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拐角的地方显露了出来,他身材高大,藏在阴影之中,几乎看出面容。

男子稍微一动,暗淡的光线倾泻在他的面颊上,这才看清楚了男子的面貌。

是魏子脩!

魏子脩偷偷的从偏殿逃出来,按照他的武艺,没有惊动任何守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宫门门口,准备偷偷溜出去,到馆舍去找魏满,并且通风报信。

告知魏满,小皇帝默许虢氾与杨镇东埋伏夏狩的事情。

魏子脩顺利的来到宫门口,只差最后出宫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

看似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就在此时,魏子脩突然“嗬——”一声,嗓子里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捂住自己腹部,高大身躯有些发抖,向后踉跄了一步,竟然站不稳当。

“嘭!”

魏子脩突然靠在了什么人身上,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抹贵气雍容的龙袍。

是小皇帝!

小皇帝伸手托住魏子脩,他远远没有魏子脩身材高大,眯着眼目仰头看着魏子脩,整个面容十分冷酷,淡淡的说:“魏侍中,你这是怎么了”

魏子脩心中“咯噔”一声,伴随着小皇帝的声音,腹部的疼痛越发的难忍,仿佛割裂一般,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儿来,浑身的力气也卸掉了。

魏子脩一凛,说:“是你……”

旁边的侍卫立刻喝道:“大胆!竟敢对人主大不敬!”

小皇帝则是抬起手来,制止了那侍卫的训斥。

魏子脩继续说:“是你……给我下了毒”

小皇帝淡淡的说:“不会死人的,只是叫你吃些苦头,如果你不用内劲儿,也不会吃这些多余的苦头,是你非要从偏殿逃出去,这就怪不得朕了。”

魏子脩自嘲的一笑,已经满头大汗,说:“果然是你……”

小皇帝心中一拧,却冷声说:“若不是你一心想着叛逃出宫,朕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么朕……也是不舍的。”

他说的半真半假,面容十分冷淡的挥了挥手,说:“带走。”

“是!”

小皇帝又说:“不要带回偏殿,就带回朕的寝宫,朕不放心,要将他放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才是。”

众人有些迟疑,魏子脩一个叛臣,竟然让他住在皇上的寝宫,这……

小皇帝眯眼说:“还要朕请你们么!”

禁卫军们不敢有违,赶紧将锁链给魏子脩扣上,魏子脩的手脚上绕着犹如儿臂粗细的黑色铁链,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便往寝宫押送而去。

小皇帝看着魏子脩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子,对身边的从者说:“传太医到寝宫。”

夏狩降至,小皇帝请魏满打猎,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馆舍,魏满的耳朵里。

魏满冷笑一声,说:“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孤不知情么特意把狩猎的事情交给虢氾与杨镇东管理,恐怕是想要借刀杀人,除孤后快。”

林让淡淡的说:“即使如此,主公不防继续装病,不去便是了。”

林让说着,正在摆弄自己的针灸小布包。

魏满一看,登时后背一阵发麻,如果自己装病不去,恐怕林让又会亲自动手,为自己伪装病痛。

一想起这些,魏满没来由觉得很是害怕。

他向来不是一个怕疼的人,但林让的针灸就好像恶鬼的魔爪一样,令天不怕地不怕的魏满都心有余悸……

魏满咳嗽了一声,正义凛然的说:“不,孤以为,咱们不能如此被动,总是被动,恐怕被杨镇东给看瘪了,这次务必主动一些,将计就计。”

林让挑了挑眉,说:“也好。”

林让那个表情淡漠的,就仿佛在说,随你开心便是。

魏满没来由看出了一股……宠溺之感。

夏狩很快便安排了起来,因着本就要到夏狩的时日了,所以狩猎的事情早就在日程上,杨镇东不过是临时接手而已。

杨镇东与魏满,本就有旧恨,如果当年不是魏满抢走了自己的兵权,如今在皇城独大的,便不是虢氾那个不成器的马匪了,而是自己。

杨镇东自觉比虢氾高出了许多,如今却要屈居于虢氾之下,每日迎合奉承,那都是拜了魏满所赐。

因此趁着这次机会,杨镇东怎么可能不杀魏满后快呢

杨镇东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精兵,都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武士,让他们早早的埋伏在夏狩的猎场里,伺机等待魏满。

狩猎的时候是有私人活动时间的,杨镇东只需等到魏满落单,便可以直接扑杀魏满,事后做成被野兽撕咬过的模样,一了百了。

杨镇东思虑的周全,叫精兵们都换上死士的衣裳,不露出马脚,武士们也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当下立誓,不会连累杨镇东,便自行行动去了。

夏狩猎场。

猎场之中,杨镇东带着禁卫军,已经团团的守卫在猎场四周,文武百官已经到来,就等着小皇帝亲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后将军虢氾。

虢氾也姗姗来迟,还未登场。

魏满与林让早便到了,他们今日是有备而来,准备将计就计,因此并没有十分显眼,特意安安分分的早来。

没过一会子,小皇帝也到了。

小皇帝的御驾从猎场外面开进来,停稳之后,从者打起车帘子,小皇帝一身劲袍,便从御驾中缓缓步了下来。

众人连忙高呼万岁,齐声跪地行礼。

小皇帝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抬了抬手,说:“不必多礼。”

众人作礼完毕,小皇帝亲切的走过来,笑着对魏满说:“魏公来的如此之早,令你久等了。”

魏满似笑非笑的说:“臣子等待人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哪里有令人主等待的臣子呢”

他这么一说,似乎略有所指,果然,小皇帝的脸色登时就落了下来,因着他明白,魏满说的不正是后将军虢氾么

如今也不见虢氾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正在说话,便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原是虢氾来了!

虢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黑色的铠甲,面露着浓郁的须髯,整个人有如山一般,微微昂着下巴,笑容满面的从猎场外面开进来。

他身后还带着自己的精锐,随行保护,那架势仿佛能比作了皇帝。

小皇帝看到过虢氾这架势,眯了眯眼睛,眼底的不快又扩大了一些。

虢氾见到小皇帝,一边跨下马来,一面虚抱一拳,大约行礼,笑着说:“皇上勿怪,卑将方才在四周巡逻了一番,因此耽误了一些时候。”

小皇帝脸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差点蹦出来,虢氾动作十分放肆,还用巡逻作为借口,明摆着就是怠慢自己,觉得自己年少可欺。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登时换上笑容,说:“后将军何出此言,朕怎么会怪罪后将军后将军忠心耿耿,为我武家天下,还有谁能比后将军更加忠心不二了呢,这样的将才,朕该好好珍惜才是了。”

虢氾一听,觉得小皇帝对自己服软儿了,没有自己不行,便笑起来,说:“皇上,请罢!”

众人这才往狩猎的行辕而去,准备先进内整顿歇息,安排下榻的营帐,然后再出来打猎。

魏满跟着众人走进行辕,低声对林让笑眯眯的说:“那个虢氾,着实嚣张了一些,看看人主还能忍他到几时。”

魏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众人走进行辕,魏满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魏子脩,他自进入京城之后,便没有见过魏子脩。

便拱手说:“人主,不知犬子可曾跟来狩猎卑将有些许日子不曾见过犬子,还请人主叫犬子出来,也好让我们父子团圆一刻。”

魏满说的十分客气恭敬,小皇帝则是笑得很是亲和的说:“子脩啊,这两日偶感风寒,因此并没有一同狩猎,朕是心疼他,便叫他留在宫中安顿,好生休养,魏公这次恐怕是见不到子脩了,不过来日方长,等回了京里,不是一样见面儿”

小皇帝说罢了,便转身离去,进入自己的主帐之内。

他来到帐子边上,并没有立刻入内,而是对身后跟随的从者们说:“不必跟进来。”

“是。”

从者们守在外面,“哗啦!一声,小皇帝掀开了帐帘子,走了进去。

账内很是昏暗,没有点灯,虽是白日,但是因着帐子密闭性很好,帐中若不点灯,还是稍显暗淡。

暗淡的帐子中,宽阔的龙榻上,此时正侧躺着一个人,此人背朝外,面朝里侧卧着,身上缠绕着粗重的锁链,锁链一直从榻上弥漫开来,仿佛是荆棘一般,肆意而张狂。

小皇帝走进去,低声说:“可还腹疼”

那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下,仿佛死了一般,静静的躺在榻上。

小皇帝便走进去,坐在榻边上,轻声说:“也不要都怪朕,是你不听话,你若是听了朕的话,哪里会如此”

那人终于动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小皇帝。

暗淡的光线洒在魏子脩冷漠的面颊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近人情,疏离到了极点。

小皇帝看到他这样的面容,心里一拧,不过面上不动,说:“子脩,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朕带着你,可不让你去找魏公认亲的,你若是有什么动作,到时候朕与魏公撕开了脸皮,是他吃亏,不是么”

魏子脩眯着眼睛,冷漠的注视着小皇帝,似乎他的话已经无法引起魏子脩的愤毒,只是冷漠。

浓浓的麻木和漠视……

小皇帝不见他回答自己,复又说:“可还腹疼要不要叫太医过来,再瞧一瞧你如是不动用内劲儿,朕保证没有任何事情。”

魏子脩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淡淡的说:“不劳烦人主,若是找来了太医,惊动了魏公,反而是卑臣的不是了。”

小皇帝目光淡漠的看着魏子脩,最终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转头走出了营帐。

魏满与林让安顿好下榻的事宜,准备换上狩猎的衣裳,一会子狩猎便开始了。

魏满换上了一身劲装,并没有穿铠甲,黑色的劲装显得魏满高大精瘦,遮掩了魏满身上纠结有力的肌肉。

分明是绝对的黑色,让魏满一穿,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佻纨绔之感。

林让也换上了一身劲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穿,魏满回头一看,不由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林让,将人猛地抱起来,直接按在榻上。

魏满臂力惊人,林让好歹是个成年男子,魏满竟然一把他抱起来,好像只是举了一只麻袋一般。

魏满笑眯眯的说:“你这样穿当真好看,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劲头……”

魏满说着,又拨了两下林让的领口,林让的领口紧紧束缚着,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禁欲,搭配着林让冷漠的眼神,简直禁欲到了极点。

但反而是这种气息,不断刺激着魏满。

魏满笑着说:“扣得这么紧,孤真想给你解开。”

林让一脸坦然的说:“主公请便。”

魏满呼吸一窒,他本只想要调侃一下林让,哪知道……

奈何马上便要狩猎,魏满若是去得晚了,让小皇帝等待,恐怕要被人扣什么大帽子。

因此也只好……忍了!

姜都亭和林奉早就准备好了,换好衣裳,便在营帐外面等待着。

过了好一阵子,几乎快要迟到了,帐帘子才发出“哗啦!”一声,魏满与林让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让一脸坦然,不过唇角挂着一丝丝殷红,下唇还稍微有些破皮。

而魏满跟在后面,则是一脸狠相,紧紧盯着林让的背影,仿佛与林让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随时要将林让生吞活剥一般。

林奉一看,脸色不由红了起来,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不过瞬间脸色又不好看了起来,好默默的叹了口气。

姜都亭看到他脸色变化,便说:“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你都占了都亭的身子,还惦记着你的主公不成”

林奉瞬间都懵了,听懂之后赶紧瞪了姜都亭一眼,说:“谁占了你的……你的……”

林奉说到这里,真是没脸皮再说下去,如何也不能像姜都亭那么坦然的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

林奉说:“奉对主公,并无半分不恭的想法。”

“哦……”

姜都亭点头说:“是了,那你对都亭,是不是总有一些儿,不恭敬的想法”

林奉:“……”

林奉已然不想和姜都亭说话,赶紧掉头就走。

姜都亭从后面赶上去,说:“林太医叹气什么说出来,叫都亭替你排解排解。”

林奉幽幽的说:“主公与奉孝先生,是否是那种干系”

姜都亭说:“你叹气,便为了这档子事儿”

林奉点了点头,姜都亭便说:“还说没惦记着你的主公”

林奉瞪了他一眼,说:“与你说正经的,奉只是……只是替义父不值。”

姜都亭轻笑了一声,说:“值得不值得,只有当事人才有权利评点,不是么”

林奉心说也是,可列侯是自己的义父,林奉又是个爱钻牛角尖儿之人,虽奉孝先生也有大才,可……

可总觉他是个狐狸精!

“阿嚏……”

林让突觉后脖子一凉,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魏满赶紧说:“怎么的着凉了害了风寒不对……这大热天的,难道是风热”

林让也很是奇怪,自己这两天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淡淡的说:“兴许是谁在背地里说让的坏话了罢。”

众人来到了狩猎行辕的空场上,文武百官已经列队整齐,准备恭迎小皇帝。

虢氾这次并没有迟到,而是与杨镇东站在一起,正在说话,似乎在密谋着什么,那二人看到魏满进入了空场,便下意识的不再言语。

魏满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面儿杨镇东看到魏满,便带着侄子杨倞一并走过来,满面假笑的攀谈起来。

杨镇东说:“倞儿,还不快拜见魏公,你有些许时日,没有见过魏公了罢”

杨倞一看便要损魏满,就应和的说:“是啊,正是这么回事儿,当年魏公辞去大将军职务,前往齐州赴任,小侄儿就再无见过魏公了,如今一别,怎么也有五年了罢”

杨倞故意提起魏满被革职的事情,魏满的脸色瞬间变不好看了起来,冷冷一笑。

他还未说完,林让却是个小家子气的,不能允许旁人说自己的人半句。

林让冷声说:“人常言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想来这八个字,对于镇东将军和杨公子,那就是不一样的,四五年时光,镇东将军与杨公子亲若父子,这关系,反而比往日里好得很了,看来那些什么扒/灰偷/情的事情,都是莫须有的,不是么果然坊间传闻害死人呢。”

他的话一出,杨镇东的脸色登时黑成了锅底,还是军营中大锅饭的锅底,隔着这么老远,林让都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当年杨倞偷情杨镇东的夫人邹氏,被当场捉奸,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杨镇东也因为这种丑闻,被迫夺走了兵马,从此变得一穷二白,若不是他碰巧入了京城,今日不知还在哪里讨生活呢。

邹夫人虽然被杨镇东炮灰了,但是侄儿还在,这根刺儿让林让一把拔了出来,然后又狠狠的扎在了杨镇东的脸上,还捻了好几下,能不疼么

杨倞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杨镇东因着当年的事情怪罪自己,赶紧便岔开话题,说:“叔父,人主来了,咱们快去迎接罢。”

杨镇东脸色难看,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倞,甩开他的手便走了。

杨倞吃了瘪,回头瞪了一眼林让,林让则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魏满等二人走了,便笑着说:“还是你待我好,若是以后杨镇东与杨倞再欺负与孤,你可要继续保护孤啊。”

魏满说这种羞耻,装柔弱的话,简直就是好大一朵小白花儿,竟然完全不觉脸皮烧得慌,说得溜溜儿的。

林让听了,也十分配合,同样不觉得羞耻,说:“放心,让定然护主公周全。”

而此时姜都亭一脸嫌弃,似乎忍无可忍,而林奉也是一脸尴尬,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儿,还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皇帝很快到了场地,今日是第一天狩猎,没什么太多的事情,首先是小皇帝的发言致辞。

很快便准备开出行辕,进入猎场,第一波狩猎。

小皇帝笑眯眯的对林让说:“朕听说奉孝先生乃是文人雅士,并不会狩猎这些事儿,赶巧了,朕今日身体乏累,也不想狩猎,不若这样……让魏公他们去随性狩猎,奉孝先生便跟着朕,随便走走,咱们看看这猎场的风光,谈天说地,如何”

小皇帝这么说,显然是想要支开魏满,单独叫走林让。

上次在馆舍,小皇帝也说请林让进宫做客,魏满没有同意,如今小皇帝竟然又故技重施起来。

魏满一笑,说:“圣上有所不知,奉孝先生自来身子骨儿便弱,平日里没少头疼风寒,这次狩猎,卑将就是想要趁着机会,好好历练一番奉孝先生,教导教导先生骑马射箭的功夫。”

小皇帝听魏满拒绝自己,也不好死缠烂打,便说:“原是这样,那是朕偏颇了。”

众人进入猎场,杨镇东与虢氾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便离开,准备行动去了。

魏满虽不知杨镇东要做什么,但他心里清楚,杨镇东肯定没安好心,而破坏坏心眼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跟随大部队,让杨镇东没有动手的机会。

魏满便带着林让,一直跟随着小皇帝的队伍,并不离开半步。

杨镇东一看,魏满竟狡猾的很,他们也不能明面上动手,还要伪装成野兽撕咬的模样,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呢

小皇帝身边人最多,士兵们也不知道杨镇东的计划,死士一冲出来,还没杀死魏满,便会被小皇帝的士兵乱刀剁死。

杨镇东心中着急的很,他也是着急,魏满便越是不着急,慢悠悠的骑着马,一路“尾随”着小皇帝的队伍。

林让骑着无影马,却有些不老实,来回来去的摆弄着手中的长箭,还伸手抓后背的弓,摘下来比划了两下,似乎准备搭弓。

但是弓箭看起来好搭,一上手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魏满见他摆弄着弓箭,不由笑了起来,骑马至林让旁边,说:“怎么,你也想开弓”

林让淡漠的说:“主公是要教导卑臣骑马射箭”

魏满方才是搪塞的说法,林让身子骨那么纤细,不适合骑马射箭,而且他的手是做手术用的,是解剖尸体用的,是扎针灸……这就不必了。

若是被弓箭弄出了茧子,魏满岂不心疼了去

林让似乎很有兴趣,眼神虽十分冷漠,却灼灼然的看着魏满,说:“主公”

魏满想了想,玩玩也可以,便做了一个拉弓搭箭的动作,说:“看这样,手臂这样弯曲,容易用力,容易将弓开满。”

林让背的弓箭都是魏满的,因此弓很硬,力气很大,林让开了一下,没有开动,差点闪了腰。

魏满说:“罢了。”

林让却有些执着,对魏满说:“卑臣看旁人习箭,都会手把手教授,主公何不与卑臣同骑,手把手教授骑射之道呢”

魏满:“……”

林让这是……在邀请自己么

魏满其实更想问,他是从哪里看到,教导骑射需要手把手的

如果魏满询问,林让一定会告诉他,电视上。

很多古装偶像剧里,都有这种手把手,靠在怀中教导骑射的“唯美”画面,林让的同事特别喜欢看这种剧,因此林让耳濡目染,也曾看过几眼。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林让主动邀请魏满一同“骑射”,魏满心中挣扎了一下,便一脸正义的说:“也好。”

他说罢,突然拔身而起,一个翻身,直接跃到林让身后,与林让同骑一匹马。

魏满一手执着长弓,一手搭着弓箭,果然是手把手的“教学”,这动作浑似将林让抱在了怀中一样。

林让靠在魏满怀里,真皮沙发还挺舒坦,根本不用劲儿,硬弓登时张满。

林让眯着眼睛瞄了瞄准,等着魏满调整弓箭的角度,眼神有些狡黠,似乎对准了什么。

魏满很是无奈,不过一脸宠溺,故意垂首在林让耳边,用他觉得最最低沉磁性的嗓音说:“放箭。”

林让一松手,弓箭“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离弦之箭带着破风之音,“嗖——”的撕裂半空,随即便有人“啊!”的大叫一声。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那声音是镇东将军的侄儿,杨倞发出来的。

杨倞穿着介胄,带着红缨头盔,只觉头顶一沉,抬头一看,赫然看到一支箭头,直勾勾的戳在自己的头顶上。

杨倞吓得面色苍白,这弓箭速度之快,若是偏一点子,还不错破了自己的脑瓜子

杨倞回头一看,狠狠瞪向林让。

林让冷漠的脸上挂着毫不真诚的歉意,淡淡的说:“当真对不住,卑臣第一次开弓,没有准头,幸而没伤到杨公子,否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杨倞:“……”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两万字更新啦

存稿新文《黑驴蹄子专卖店2》是这一本的接档文,写完这本才会开

隔壁的《一朝成为死太监》是《小衰神的悠闲生活》的接档文大概8月左右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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