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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套路深 第399章 让便是危险

作者:长生千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9:00:43 来源:就爱谈小说

林让上下打量了小孔明两眼, 说:“詹公子不愿留下来也可, 你既然想去找陈仲路搬救兵, 那好……我们这就放行,如何”

小孔明吃了一惊, 饶是方才镇定有余,如今也有些奇怪,满面狐疑的看向林让。

这詹孔明如今年纪还小, 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因此还是太沉不住气,看着林让的眼神黑白分明, 里面满满都是猜测和不信任。

林让笑着说:“詹公子大可放心, 我好歹也是鲁州刺史,说出来的话, 如何能不算数了”

詹孔明似乎还是不放心,侧头看向魏满。

因着他知道, 魏满是骠骑将军, 这个联军军营中,还是魏满说了算的。

魏满虽不知林让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林让已经说出了口,魏满自然没有打面子的理由,便十分镇定的说:“你大可相信。”

小孔明更是狐疑。

他们费尽心思的把自己抓住,却突然要放了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谁不知道,魏满马上要和陈仲路开战, 魏满是奉了皇帝之命,前来剿灭陈仲路的,而小孔明的叔父,再怎么不愿意,因着受到了陈仲路的举荐,所以成为了陈仲路的“党派”,如今已经变成了众矢之的。

按理来说,魏满抓住自己之后,一定会要挟叔父,放弃汉东郡,把汉东郡作为联军的一个辎重转折点,从而进攻陈仲路。

可现在……

小孔明越想越是糊涂,不知道林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

魏满也不知林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林让卖药从来不出错,比他的针灸技术强太多了,因此魏满无条件相信林让。

小孔明身材瘦弱,童年太过凄惨,家中常常因着战乱揭不开锅,身板子很小,远没有站在一边戒备的嬴子云高大,甚至才到林让的下巴附近。

小孔明仰着头,仰着小巧的脸盘子,盯着林让,说:“当真”

林让一笑,虽笑得没什么诚意,不过还是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其实林让根本不用笑,他面瘫脸的时候,比笑起来亲和太多了……

林让笃定的说:“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小孔明虽不了解林让的理由,但听他这般信誓旦旦,到底信了三四分,至于剩下的六七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林让说:“我们不只不会阻止你去找陈仲路搬救兵,而且……还会派人保护你,一路护送你,让你全须全影儿的到达淮中,如何”

小孔明一听,那就更是懵了!

方才还能控制一下自己惊讶的情绪,如今林让不按套路出牌,小孔明的情绪那是根本都控制不住,微微张着嘴巴,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林让,那模样……

林让轻声说:“当真可爱。”

魏满:“……”吃味儿!

别说是小孔明惊讶了,嬴子云也惊讶非常,拱手说:“刺史……”

他的话说到这里,魏满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嬴子云接下去的话头,说:“不必多言。”

嬴子云拱着手,话还没说完,已经住了声,放下手来。

林让看到嬴子云,则是说:“子云将军,你请命的正好。”

请命

嬴子云都给林让说得糊涂了,什么请命

刚才嬴子云是想要阻止林让“放虎归山”,要知道小孔明可是汉东太守詹玄的侄儿,而且从小聪明伶俐,十分“狡诈”,这次若是朝陈仲路搬得救兵,那么他们想要攻打淮中,必然难上加难。

嬴子云那根本不是请命,却被林让“歪曲”了去。

林让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武艺出众,骑射超群,可谓是百步穿杨,更是用得一手好枪,子云将军负责随行护送詹公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孔明感觉自己进了幕府之后,就在不断的吃惊、吃惊、纳罕之中度过。

小孔明震惊的抬头去看嬴子云,嬴子云正巧也震惊的低头在看小孔明,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随即又快速的撇开头去。

林让点头说:“是了,詹公子有什么疑惑么”

小孔明眯了眯眼睛,镇定下来,说:“孔明只有一点疑问,如果孔明不需要随行护卫,那么……”

林让很顺当的接话,说:“那么……恐怕詹公子是出不了这联军军营的,毕竟詹公子从我们这里离开,我们便要确保詹公子的安全,否则路上有个风吹草动,三长两短,这个责任,我们可是负不起的。”

小孔明一听,果断全都明白了过来,林让就是想让嬴子云一路监视自己,如果不带嬴子云走,自己也走不了。

嬴子云心中有无数的问题,他现在很想问问林让,为什么要自己去护送詹孔明为什么要把詹孔明送走为什么不抓住詹孔明作为人质

不过嬴子云心中的疑问越多,他反而越是镇定,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小孔明眼眸微转,思虑了一阵,说:“好。”

林让说:“詹公子快人快语,那么先请用膳,歇息之后,随詹公子欢心,何时都可上路。”

小孔明很快就离开了幕府营帐,林让说:“子云将军请稍待。”

嬴子云便留在了原地,并没有离开。

等小孔明离开之后,林让笑眯眯的说:“子云将军心中必然有许多疑问,现在可以发问了。”

嬴子云一听,却没有任何发问,而是拱手说:“刺史派遣子云前往,必然有刺史的道理,子云虽不明白,但奉命便是。”

林让笑了起来,笑容竟然有些柔和,虽还是冷酷无限,但是令魏满心中警铃大震。

林让轻飘飘的说:“果然我越来越喜欢子云将军了。”

他这话一出,魏满登时火冒三丈,嬴子云一阵尴尬,虽他知道林让所说的喜欢,可能多半是欣赏,但总觉得如果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受到无妄之灾。

于是赶紧说:“子云……先告退了。”

嬴子云机智的离开了幕府,“哗啦!”一声,帐帘子刚刚放下,林让就“啊……”的惊呼了一声,吓了一跳。

魏满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林让身后,一把将人抱起来,直接抱在案几上,“哗啦——”一声,将案几上的简牍文书一股脑全都扫到地上。

危险十足的说:“孤看你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呢,嗯当着孤的面儿,还对子云将军袒露爱慕了”

林让一脸正义,说:“魏公所言差矣,并非是爱慕,而是倾慕。”

“什么慕都不可以,绝对不可!”

魏满一口拒绝,立刻捉住林让的嘴唇,狠狠吻下。

这林让刚才看着俊美的小孔明眼睛拔不出来,后来又说喜欢嬴子云,魏满感觉自己这一天到晚,除了吃味儿,都不用食饭菜了,已经饱饱的!

魏满决定教育一下林让,让他知道自己的威严所在,于是便与林让来了一场“办公桌”的羞耻戏码,然而魏满忘了,林让这个人……

他是没有“羞耻心”的。

魏满的教育没有成功,但是吃得“酒足饭饱”,可谓是十分餍/足。

只是一出幕府,便看到了杨樾,杨樾的脸色可谓是十分尴尬,而且还用一脸看禽兽的眼神盯着魏满。

魏满:“……”

杨樾手中拿着文书,估摸着是来找魏满禀报什么事情的,魏满还没开口,林让正巧也从幕府中走了出来,脖颈上挂着一个显眼的吻痕。

杨樾一看,痛心疾首的说:“魏公你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说罢了,一脸气愤的调头离开。

魏满“哎”了一声,说:“文书!”

杨樾却浑似没听见一样,脸红的就跑掉了……

嬴子云负责护送小孔明,离开军营,前往淮中找陈仲路搬救兵。

魏满与林让第二天一大早,特意前来送行,因着小孔明的身份不能曝光,所以魏满与林让并没有高调送行,天色灰蒙蒙的时候,便送二人到了营地门口。

是了,二人。

随行护送小孔明的,只有嬴子云一个人。

单枪匹马!

这是林让特别吩咐的,只让嬴子云一个人护送。

林让还嘱咐说:“子云将军乃是魏公营中虎将,而且为人正派,请詹公子放心,子云将军绝对会护公子周全。”

小孔明只想离开这里,若是没人护送会更好。

林让说罢了场面话,便对嬴子云招了招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吩咐。

嬴子云赶紧行礼走过去,林让便凑过来一些,准备说一些附耳的悄悄话儿。

魏满一看,林让这不长记性的,昨日里才被自己狠狠“教育”了一大通,结果今日就变本加厉的去亲近嬴子云,气的魏满肝疼……

魏满立刻也凑过去,非要扎在一起,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魏满还挤了嬴子云一下。

小孔明:“……”

小孔明站在旁边,一脸漠然的看着那三个大人说悄悄话儿,他没有武艺傍身,因此是听不到那些悄悄话儿的,也不屑去听。

林让低声说:“子云将军一路小心,路上必然有危险。”

嬴子云还以为林让要说什么,原来是这样,便点头答应下来,说:“请主公与刺史放心。”

魏满迫不及待的说:“行了,那就上路罢。”

小孔明也想早日上路,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奈何他身子板儿太小,马匹又是千里马一般的良驹,十分高大,小孔明蹬了两下,都没有蹬上去,差点子还踩了空。

“嘭!”一声,小孔明一歪,从马背上滑下来,幸而嬴子云就在旁边,一般捞住小孔明,这才没叫人跌在地上。

嬴子云捞着小孔明,也不松手,就像是拎小鸡子一样,将人拽起来,小孔明踢了两下腿,说:“做什么放我下去!”

嬴子云唇角一挑,难得笑了一声,他平日里虽看起来儒雅,妥妥的一个儒将,并不冷漠,但其实嬴子云不是很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正派又禁欲。

如今一笑起来,当真是俊美无俦了。

嬴子云笑了一声,将小孔明拽起来,直接安顿在马背上坐好。

小孔明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子,别头去瞪了嬴子云一眼。

嬴子云见他坐好,便说:“出发罢。”

两个人,两匹白马,很快就开出了军营,往淮中方向而去了。

林让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小孔明与嬴子云,似乎在想什么。

不,确切的说,似乎在算计什么。

魏满站在林让身边,负手而立,说:“你如何知晓这一路上会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为何林让坚持只让嬴子云一个人护送小孔明

为何不多派一些人手去护送小孔明

林让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种做法很是奇怪。

林让侧头看向魏满,一笑,说:“因为……让便是危险。”

魏满没有听懂,但不妨碍他觉得林让的表情十分“阴险”。

林让与魏满送行之后往回走,准备回营帐去,魏满起得太早,有些困乏,想要回去睡个回笼觉,最好是抱着林让,这样就太……

好了。

魏满还未想完,一打起帐帘子,突然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帐子中,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定眼一看……

“杨樾”

这一大早上的,天色还没大亮,杨樾竟然不请自来,还进了自己的营帐,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杨樾看到林让,立刻站起来,笑着说:“先生。”

魏满被彻底忽视了,使劲咳嗽了一声,杨樾这才看见魏满似的,语气登时不是那么热络了,说:“魏公。”

魏满点点头,说:“这么早,杨公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禀报”

杨樾笑着说:“不是,是先生找我。”

魏满震惊的看向林让,林让这么早就把杨樾找过来了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请坐。”

杨樾赶紧坐下来,一脸殷勤的看着林让。

林让说:“有个事儿,想请杨公帮忙。”

“嗨!”杨樾笑了一声,不当一回事儿,还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什么事儿,只要是先生您吩咐的,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杨樾都在所不惜,保证不负所望!”

魏满一大清早就看到了杨樾这张油滑的面容,只觉得什么困意都不见了。

林让说:“杨公在淮中一带人脉甚广,前些日子还传播了陈仲路天怒人怨的舆论,因此……我这里也有一个事儿,想请杨公帮忙传播舆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杨樾一听,更是使劲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是什么事情”

林让淡淡的说:“汉东太守侄儿詹孔明,乔装改扮,身边带着一个白衣小将,二人正准备前往淮中,通风报信,请求陈仲路搬救兵,救援汉东……希望杨公能帮忙把这个事情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魏满:“……”等等,林让他说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卖了詹孔明和嬴子云

詹孔明和嬴子云只有两个人,一旦这消息传出去,那么多人都想要攻下汉东,自己做太守,必然有不少势力,会闻风赶来袭击詹孔明,想要抓住詹孔明要挟汉东太守詹玄。

这……

魏满吃惊的看向林让,怪不得林让如此笃定,这次护送会有危险,而且还说……

“让便是危险。”

果不其然,林让从不诓骗于人,他就是危险,因着林让是那个放出消息的始作俑者!

杨樾不疑有他,立刻记住,便说:“好,我这就去!”

杨樾很快兴冲冲的走了,似乎能被林让使唤,特别的欢心似的。

杨樾一走,魏满根本顾不得吃味儿,赶紧说:“林让,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让微微一笑,说:“魏公,良药苦口。”

其实林让想要的很简单,他不过想要拉拢詹孔明而已,如今的詹孔明是汉东郡太守的侄儿,消息一旦放出去,詹孔明和嬴子云定然九死一生。

而且依照陈仲路那个性子,绝对不会给汉东太守派兵支援,到那时候,詹孔明得不到陈仲路的兵马,还会被其他地方军追杀,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林让便来一个……

“英雄救美。”

林让淡淡的说:“咱们若是能救得詹孔明一命,到时候再击退地方军,打下汉东,岂不是顺理成章的将詹孔明收入麾下”

魏满终于明白了林让的“阴险诡计”,说:“办法倒是极好的,只是……这詹孔明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让你如此看重,他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娃儿罢了。”

的确,魏满并不是现代人,也不是先知,所以如今的詹孔明名不见经传,他根本不知道小孔明的实力。

林让对魏满说:“魏公如果得到詹孔明,那便是如虎添翼。”

要知道,詹孔明可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军师,当之无愧。

如果魏满能得到詹孔明,便是给自己增加了羽翼,同时削弱了武德的实力。

魏满一听,瞬间明白了,说:“看来这个詹孔明,日后不可限量”

林让点头,说:“正是如此。”

“不过……”魏满突然笑起来,凑到林让面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孤倒是觉得……这第一的名号,非林让你莫属。”

林让是个外科医生,又兼修法医,若是论智谋,绝对不敢与詹孔明比美,就仿佛他不能与嬴子云比武艺一般。

魏满显然是在油嘴滑舌,面容十分轻佻,拉起林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突然商收起了轻佻,深情款款的说:“在孤心中,你自永远是第一。”

林让的手放在魏满的心口上,感受着魏满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咚咚的心跳,从掌心传过来,似乎要引领林让的脉搏一样。

魏满见林让“动容”,便笑着说:“在你心中,孤可是第一”

林让想了想,十分坦诚的看向魏满,说:“魏公指的是哪方面”

魏满:“……”

哪方面不都该是第一么

不是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么林让竟如此现实!

杨樾从魏满的营帐出来,一脸美滋滋的笑容,没走两步,正巧看到了晨练的虞子源。

因着杨樾还沉浸在林让的“美色”之中不能自拔,所以没有看清,险些撞在虞子源身上。

杨樾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两步,瞪着眼睛看着虞子源。

虞子源刚刚晨练完毕,手里还提着长/枪,一身黑色的劲装,衬着虞子源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貌,因为汗湿的缘故,虞子源将所有的头发向后背起,额头上竟没有一丝碎发,袒露出刚硬有力的五官。

黑色的劲袍有点湿,贴在大臂隆起的肌肉上,那起伏连绵,仿佛是巍峨的高山,只有一种词儿能形容。

——俊美雄气!

正巧虞子源有点背光,初升深秋朝阳,从虞子源的背后缓缓升起,为虞子源俊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光……

杨樾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仿佛看到天人降世一般,与林让的清俊不同,虞子源透露着一股力度的野性。

“咕咚!”

杨樾莫名吞了一口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明明虞子源刚刚晨练完,呼吸还有些急促,应该他口干才是。

虞子源方才正在练枪,眼看着杨樾一大早上从魏满的营帐走出来,不由蹙了蹙眉。

他还以为杨樾昨日里在魏满的营帐夜宿,便收了枪,上前来,说:“杨公为何会一早从魏公的营帐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杨越感觉自己见了鬼的,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回忆起自己醉酒之后“强迫”了虞子源的细节之后,突然有一种无法正视虞子源的感觉。

不止如此,现在看到带着“特效”的虞子源,突然觉得心跳飞快,心窍不听使唤,难受的厉害,而且十分不安。

杨樾听到虞子源的问话,下意识的大喊着:“要你管!”

他说罢了,直接飞快逃窜,瞬间跑走。

虞子源不知杨樾心底里在想什么,只看到杨樾瞪了自己一眼,而且口气坏得很,不由盯着杨樾的背影,苦笑了一声……

却说小孔明与嬴子云很快上路,快马加鞭赶向淮中,林让虽然让杨樾去散播消息,不过散播消息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舆论也有一定的滞后性,所以小孔明和嬴子云在去淮中的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两个人很顺利的便到达了淮中附近。

嬴子云看向小孔明,似乎在寻思什么。

小孔明骑在马上,都没有回头,淡淡的说:“看什么以为孔明这一路上会叫苦叫累,发公子哥儿的德行么很让将军失望”

嬴子云的确有些小看了小孔明,毕竟小孔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不会武艺,嬴子云以为他是个娇气的公子。

哪知道小孔明一点子也不娇气。

小孔明说:“孔明从不到十岁便流离失所,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辗转在四地,赶路是家常便饭,这点子算得什么”

嬴子云只知道小孔明是官吏家庭出身,出身不错,家境优渥,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叔父,兄弟们也相处和睦,没有什么兄弟阋墙的戏码。

但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不免多看了小孔明一眼。

“到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门,越过城门之后,便是陈仲路的地界,因着小皇帝已经发布了诏令,令天下豪杰讨伐陈仲路,所以陈仲路的“边关”大门是关闭的。

而且这些日子,魏满总是在开仓放粮,很多难民全都离开了淮中,跑到魏满的地盘子去吃粮食,后来发展到一些百姓,也背弃了陈仲路,跑到魏满的地盘子去讨生活,这样一来,淮中的百姓不到一个月,流失了很多。

要知道人口是这个年代的硬道理,因此陈仲路命令关闭大门,不许百姓逃窜,一旦抓住便格杀勿论。

如今城门紧闭,城楼上全是戍守的士兵,他们想要去搬救兵,必然要穿过这座城池才行。

“来者何人!”

他们刚一到城门下,楼上的守城士兵便发现了,立刻大声呼和,一扬手,弓箭手也准备待命,从上而下拉满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小孔明朗声说:“吾乃汉东太守詹公之侄,特来求见太守,请太守放行。”

守城的士兵一听,面面相觑,汉东郡的

他们也知道汉东郡正在打仗,这个时候过来求见,怕是想要借兵。

城楼上的士兵便说:“你身边是什么人”

小孔明看了一眼身边的嬴子云,眯了眯眼睛,似乎自有一番算计,没有将嬴子云的身份告之士兵。

这一路走来,嬴子云虽与他阵营不同,但是一直尽心尽力,他们盘缠不多,又要避免搜查,嬴子云总是把自己的吃食给小孔明。

别看小孔明身材瘦小,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很大,嬴子云一路护送,也从不抱怨什么。

所以小孔明没有道理出卖了嬴子云,便说:“此人是我家奴。”

城门楼上的士兵往下喊话,说:“你等一等,我们去请军师来。”

士兵们显然不能做主,很快就把谋士给请了过来,他们太守昨日里饮酒作乐来着,喝得酩酊大醉,现在恐怕叫不醒,因此便请谋士过来掌舵。

那谋士登上城门,往下看了看,说:“嘶……那个小的,仿佛真的是詹玄的侄儿,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当年这娃娃还小,依稀可辨,至于……”

谋士说着,又去打量嬴子云,这一打量,吓得“嗬——!”的吸了一口冷气,说:“这……这……”

士兵们也被吓了一跳,说:“大人,到底怎么了”

那谋士说:“此人……此人不是魏满麾下虎将,嬴子云么!”

“什么嬴子云”

“是那个嬴子云”

“听说骁勇善战,而且善于用兵的那个嬴子云”

谋士一眼辨认出了嬴子云,心中十分忐忑,说:“不行,千万不能放行,说不定汉东太守已经投靠了魏。,但也不要声张,尽量拖延他们,就说……就说没听说过他这个侄儿,已经去请太守了,但是太守病了,刚刚食了药已经睡下,让他们等一等。”

“是,大人!”

小孔明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城门楼上的一举一动,城门楼太高,他们距离又远,饶是嬴子云也听不到声息,更别说是小孔明了。

不过小孔明看到那些人交头接耳,一直在说话,随即谋士急匆匆离开,只剩下那些士兵,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士兵很快冲着城门下喊话,说:“我们军师不曾认识什么汉东太守的侄儿,没有听说过此号人物,二位再等一等,军师已经去请太守了!”

“太守病了,刚用了药,还未醒来,请二位等一等!”

小孔明听着楼上的喊话,总觉得十分敷衍,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是的。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他们黄昏来到城门,如今太阳已经下山,日头慢慢转黑,马上就要黑的不见五指。

嬴子云说:“太守叫了这么久还是不醒,想来不过是借口罢了,马上要天黑了,指不定这附近有野狼,也有虎豹,你这小娃儿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地方落脚,歇息歇息”

小孔明听罢了,冷笑一声,说:“小娃儿嬴将军说话可不要偏颇了,再怎么说,我都是太守的侄儿,一方公子。”

嬴子云见小孔明突然傲气上,有些奇怪,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孔明又冷嘲热讽的说:“如今已经到达淮中,前面儿的路,孔明自己能走,就不劳烦嬴将军了,嬴将军大可以回去复命了。”

嬴子云更是奇怪,小孔明一路上都很安分,从不多说什么,如今怎么突然说话刻薄起来

难道是因着到了淮中,便有了底气

嬴子云拱起手来,说:“既然詹公子已经到达淮中,子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詹公子多多保重,子云这就离开了。”

小孔明根本不多看一眼,口中说:“赶紧走,烦都烦死人了。”

嬴子云听罢了,有些好笑,如今天色已经黑下来,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还有一场秋雨的模样,马上就要下雨,如果再不找地方避雨,恐怕会被淋湿。

嬴子云干脆打马,也不说话,便离开了城门,往来路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因为天色很黑,阴沉了下来,所以城门楼上的士兵根本没有发现嬴子云已经离开了。

“哒哒哒……”

嬴子云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小孔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深不见底,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应该拥有的老城。

小孔明眯了眯眼睛,转而又看向城门楼。

“轰——!”

就在此时,城门楼突然打开,伴随着城门打开,一声雷响从天上直劈而下。

小孔明握紧马缰,紧了紧喉咙,目光淡然的盯着大开的城门。

黑压压的天色,黑压压的城门,仿佛野兽的大嘴一般,敞开漆黑大洞,无数獠牙从中迸发而出……

而那些獠牙,是突然冲出的士兵。

“踏踏踏!”

马蹄声,伴随着雷响的声音,“轰隆隆”连成一片,城门大开,却涌出无数士兵。

“围起来!”

“一个都别想跑!”

“快!快围起来!”

士兵们快速将小孔明围了起来,团团围在中间。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从城门中走了出来,穿着官袍,一看就是郡太守了,身边还跟随着方才那个军师。

小孔明被团团的军队围在中间,一点子也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脸淡然,甚至漠然的注视着郡太守。

小孔明淡淡的说:“太守这迎接的仗着,也太大了一些罢”

“啐!”

郡太守啐了一声,说:“嬴子云何在!跑到哪里去了!”

小孔明十分镇定的说:“太守说什么,孔明不知道。”

“你不知道!”

郡太守冷喝说:“詹孔明!你叔父汉东太守,乃是人主亲自举荐的心腹,如今却背信弃义,投靠奸贼魏满,你与魏满之麾下狼狈为奸,还不速速迷途知返!”

小孔明看着那郡太守,也没有下马,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说:“太守,如今您可认识孔明了您的谋士不是说,从未听说过汉东太守的侄儿么”

谋士当时只不过是搪塞小孔明,因着他一眼就认出了嬴子云,所以火急火燎的便去找郡太守,郡太守酩酊大醉,叫了很久才叫醒,又要点兵出城,耽搁了不少时间。

他们哪知道,就是这会工夫,嬴子云已经“跑”了。

其实小孔明早就看出来了,谋士鬼鬼祟祟,还用言辞搪塞,如果是一般十四五岁的孩子,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但小孔明天资聪颖,而且从小受苦,性子比较老练沉稳,一眼就看穿了谋士的诡计。

嬴子云一路护送小孔明,功劳苦劳都是劳,小孔明知道,谋士的目标可能在嬴子云身上,因此特意突然刻薄傲慢起来,把嬴子云撵走。

郡太守与谋士出来,自然看不到嬴子云。

郡太守不理会孔明的发问,喝问说:“詹孔明,我再问你一遍,嬴子云何在!”

小孔明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淡然的看着郡太守,说:“孔明也有一句想问太守,太守可会发兵,援助汉东”

“哈哈哈!”

郡太守突然大笑起来,十分嘲讽的看着小孔明,说:“你这乳臭未干的竖子!不是我看你不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人主初登大宝,哪里有工夫管你什么一个汉东郡的死活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小孔明听罢了,也没有惊讶,也没有失望的表情,好像郡太守的回答完全就在情理之中似的。

小孔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说:“看来陈仲路要完了。”

“大胆!!”

郡太守呵斥说:“你竟敢直呼人主名讳!”

小孔明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说话也十分老成,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了汉东郡太守,乃是陈仲路亲自举荐上任的太守,如今汉东郡沦陷于铁蹄之下,陈仲路毫不理会,只知道享乐,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难道还能长久么”

他顿了顿,又说:“陈仲路连自己的麾下死活都不管,这若是传出去,势必贻笑大方,令人心寒至极,谁还敢来投效他他的霸业,已经走到了尽头。”

郡太守听他说的阵阵有词,冷声说:“好哇好哇!你一个小娃娃,竟如此能说会道好!我今儿便杀了你这个小娃娃,杀人灭口,我看看还有谁会知道,今天汉东太守的侄儿来过这里求救!”

“给我杀!”

郡太守一声令下,包围着小孔明的士兵立刻冲过去。

小孔明立于马上,早有准备,并不坐以待毙,而是一把拉住马辔头,拨马就走。

小孔明一路打马,眼看着士兵就要刺来,立刻附身压在马背上,猛地躲过一刺,继续催马狂奔。

“唰——”

一声,又有长戟刺来,小孔明不会武艺,年纪又小,险些被刺中,登时一歪,“咕咚!”一声掉下马背。

“骨碌碌……”的滚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后背发麻,根本爬不起来。

“踏踏踏!”

马蹄声和步兵的声音快速席卷而来,伴随着郡太守的吼声:“杀了他!”

“杀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让他多嘴!我倒要看看死人怎么说话!”

小孔明眼看着数支长戟同时刺来,他试了一次,腿疼得厉害,一动就钻心的疼,似乎骨折了。

爬不起来,也无法抵挡,小孔明的面色反而加镇定,闭了闭眼目,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就在此时……

“当!!!”

一声剧烈的金鸣声荡彻在小孔明耳边,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席卷而来。

睁眼一看,一把亮银枪挡在自己面前,一下挑飞长戟。

白衣年轻人拔身而起,枪头一挑,凌空一个灵动的翻身,稳稳落在小孔明前面,“唰——”的一摆银枪。

“嬴子云!!”

“是嬴子云!”

小孔明还没看清楚来人,郡太守和谋士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大惊失色的惊呼出声。

小孔明吃惊的看着来人,说:“赢……嬴将军你不是走了么”

嬴子云护住小孔明,猛地吹了一声口哨,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是嬴子云的白马。

白马如雪,飒沓着尘土飞奔而来,嬴子云回头轻笑了一声,说:“詹公子的伎俩,以为子云看不出来么”

他说着,一把搂住小孔明,因为要对敌,所以只用左手一抄,从小孔明腋下直接将人单手抱起,右手执枪,枪头一点,“当!!”的正好点在刺来的长戟上,借力拔身而起。

小孔明只觉头晕目眩,便被嬴子云带着一并跃起,稳稳落在马背之上。

嬴子云将小孔明放在马背前,双手圈住小孔明,一拉马缰,喝声说:“走。”

白马飞奔而出,猛地扬起尘土。

身后的郡太守被呛得咳嗽起来,大喊着:“快!追!追上去!”

“不能让他们逃走!”

“快追啊!快!”

嬴子云的马匹乃是千里良驹,一路飞奔,身后的士兵穷追不舍,但是很快也将人甩了个干净。

小孔明斜卧在马背上,忍耐着疼痛,额头上全是汗水,滚滚的往下淌着,已经汗湿了衣衫。

嬴子云见他耐受的厉害,便说:“停一下罢,已经追不上了。”

小孔明刚要点头,腿疼的已经难以忍耐,必然错了位,需要尽快医治才好。

嬴子云拉住马缰,马匹堪堪停下来,二人还没来得及下马,突听“踏踏踏”的声音。

小孔明震惊的说:“追上来了”

嬴子云眯着眼睛说:“不对,听声音数量很多,而且……不是从后面来的。”

不是从淮中来的军队或许不是来找他们的。

小孔明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在此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快速逼近,随着马蹄作响,天空又炸下一记惊雷。

小孔明疼的有些神情恍惚,按住自己的小腿,被惊雷一劈,下示意的打了一个颤抖。

嬴子云以为他害怕,毕竟小孔明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便将人稍微搂紧一些,低声说:“不用怕,子云定护你周全。”

小孔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嬴子云。

“嬴将军好大的口气!”

兵马已经逼近,果然不是身后追来的追兵,而是从他们前路堵截。

小孔明不认识这些人,嬴子云一看,十分了然,这些人恐怕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小孔明来的。

因为这些兵马,不正是抢夺汉东郡的那些“杂牌军”么

当头的将领大笑着说:“本将军得到消息,说是有人看到詹公子跑到淮中来求救,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成想竟然真的让本将军逮了一个正着!”

“将军,只有嬴子云一个,不用害怕他们!”

“就是,嬴子云虽号称常胜将军,但我看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咱们这里千军万马,杀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只要抓住那小娃儿,便能要挟詹玄那个老家伙!逼迫他让出汉东郡。”

小孔明听着他们的话,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满头都是冷汗,汗水涔涔的往下流,粗重的喘着气,低声说:“嬴将军,你快走罢,这些人是来抓我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嬴子云暗暗握紧手中的亮银枪,眯着眼目,说:“子云的任务是护送詹公子,不让詹公子生出一地丁点儿差池,如今大敌当前,詹公子如何说子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般返回,岂不是要陷子云与不忠不义”

小孔明一听,气恼的说:“你这人怎么如此牛顽!”

杂牌军的将领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话,说:“好好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嬴将军!今日本将军便送你一程!”

“杀!”

将领一声令下,士兵呐喊着快速涌上,可比方才的仗阵要大得多,好像潮水一般,疯狂的席卷而来。

嬴子云猛地催马,带着小孔明想要冲突出去,但是士兵太多,蜂拥而至,根本无法冲突。

“当!当当当——”

嬴子云长/枪挥舞,护住小孔明周身,不断的向前冲突。

小孔明耳朵里听着叮叮当当的金鸣声,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嬴子云猛地一颤,虽然很轻微也很短暂,但并非错觉。

紧跟着变闻到一股剧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小孔明侧头一看,果真如此,嬴子云的手臂上开了一口子,为了方便,手臂没有介胄的甲片阻挡,嬴子云的手臂鲜血长流,一股股的往外溢,瞬间滴落在雪白的马背上。

一滴鲜血滴在小孔明的面颊上,有些湿乎乎的,带着一股炙热的温度。

嬴子云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说:“无妨!抱紧了。”

嬴子云需要专心对敌,没办法抓住小孔明,小孔明主动抱住马辔头,以免自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此时此刻……

远处的草丛中,魏满与林让蹲在此间,不止如此,旁边还埋伏了不少军队,全都暗搓搓的准备行动。

魏满眼看着杂牌军已经包抄了小孔明和嬴子云,连忙说:“行动罢!”

前些日子,林让让杨樾散播了舆论出去,告诉杂牌军们,汉东太守的侄儿詹孔明前往淮中搬救兵,杂牌军们一听说,都有些慌乱,如果陈仲路真的派兵支援,那么他们谁也抢不下来汉东这个地盘子。

一方面,这些人不能让小孔明去搬救兵,另外一方面,这些人也想要活捉小孔明,拿来要挟汉东太守詹玄。

林让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便让魏满调兵遣将,到时候好踩着“七彩祥云”来英雄救美,便可笼络小孔明。

前面已经开始激战,林让却说:“再等一等,还不是时机。”

“轰隆——”

随着一声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四周黑压压的一片,火把瞬间被浇灭,什么也不清楚。

电闪雷鸣之间,偶尔能看到前面激烈交战的情况,林让又等了等,说:“是时候了。”

魏满当即一声令下,说:“进攻!!”

杂牌军的将领还以为今天志在必得,嬴子云就算再能打,双拳不敌四手,也没有三头六臂,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兵马,等嬴子云的体力消耗,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拿下。

嬴子云激战多时,刚开始不露下风,但是很快体力消耗甚大,小孔明也感觉到了,这些人就是想与嬴子云耗下去,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嬴将军!当心!”

小孔明大喝一声,长戟从嬴子云身后刺来,嬴子云正阻拦着前面的敌军,根本没有工夫去管自己的背心。

小孔明一看,下意识的一把搂住嬴子云,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阻挡长戟。

嬴子云脑海中“轰隆——”一声,眼看着小孔明便要被刺,就在此时,“呼——”的一声,伴随着“叮!!!”的脆响。

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撕裂了暴雨的黑暗,瞬间席卷而来,锋利的剑刃直接将长戟劈成两半,“嗤!”的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倚天!

是魏满的宝剑。

嬴子云看到宝剑,立刻说:“主公!”

果然,就看到黑暗之中,魏满一身黑甲,冲破暴雨,身后伴随着千军万马,突然杀来。

“是魏满!”

“为魏满的军队!”

“将军!怎么办!”

魏满的军队突然杀来,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声势大振的朝这边狂扑。

杂牌军的将领一看,十分不甘心,但又惧怕魏满的势力,连忙大喊着:“快!撤兵!撤兵!”

传令官赶紧鸣金收兵,但是不巧,魏满的军队数量太大,马蹄声震天,伴随着雷鸣电闪的声音,鸣金之声竟然显得微乎其微,士兵们根本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收兵的声音,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往前扑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全都被魏满的军队拿下活捉。

魏满指挥着军队,纵马上前,“嗤——”一声将佩剑从树干中拔出,银光闪闪的锋芒晃在魏满脸上,阴沉着魏满刚毅的面容,没有平日里的轻佻,整个人看起来沉稳果断,嘴角还挂着一丝沉着的笑容。

沙哑着声音说:“全都给孤拿下!一个也别想跑!”

“杀——”

魏营士兵们扑将过来,很快与杂牌军交锋,杂牌军一上来便失去了气势,根本不能抵挡。

这个时候,林让披着箬笠,坐在无影马上,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从厮杀的战场旁边经过,来到小孔明与嬴子云面前。

笑眯眯的说:“詹公子,咱们又见面儿了”

小孔明看到林让,根本笑不出来,他的小腿似乎骨折了,嬴子云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小孔明一咬牙,说:“嬴将军受伤了,还请鲁州刺史援手。”

林让点点头,说:“这是自然。”

他说着,便展了一下手臂,示意小孔明跟他们走,小孔明没有犹豫,嬴子云催马带着人,一并进入了魏营士兵的包围之内。

杂牌军的将领一看,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简直是不翼而飞,不止如此,他的军马凌乱,被魏军打得混乱不堪,被俘虏生擒的数不胜数。

那将领眼看情况不对,想要独自逃跑,刚刚勒转马头,“唰——”的一声,已经被凉冰冰的宝剑架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魏满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狞笑,说:“要去何处孤都亲自来请了,不给个面子,前去做客么”

魏满这趟出来,不只成功带回了詹孔明,而且还俘虏了一众杂牌军。

虽然的确是杂牌军,没什么太精锐的兵力,但是好在人数众多,也算是满载而归。

那面郡太守从后面追过来,还要往前继续追杀,半路便听到前方擂鼓震天,鼓声与雷声混合在一起,仿佛野兽咆哮怒吼一般。

郡太守连忙说:“前面什么情况”

谋士带兵前去探看,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回来,大喊着:“主公,快跑啊!快跑啊!”

谋士根本不敢停留,策马就从郡太守身边跑了过去,一路大喊着:“魏满!是魏满杀过来了——”

郡太守刚要责备谋士无礼,结果听到谋士的后半句,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调转马头,扬鞭策马,大喊着:“撤兵!快撤退!别追了!”

郡兵们连忙慌张撤退,飞快的调转马头往回跑去,丢盔卸甲,谁也不敢回头。

魏满缴获了众多杂牌军,一并押起来,浩浩荡荡的便往营地赶回去。

小孔明腿部骨折,还错了位,疼的满头是汗,幸而林让是个医生,有这方面的经验,这种小打小闹的伤痛并不算什么。

众人赶路几天,终于回到了联军营地,魏满将俘虏来的杂牌军交给姜都亭管理,随即便回了营帐,准备去找林让。

这次虽不算什么战役,但是林让灵机妙算,魏满是收获颇丰,自然十分欢心。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营帐,打眼一看,帐中没人,不知道林让跑到哪里去了。

魏满正巧在门口遇到了林奉,便说:“林奉,看到先生了么”

林奉淡淡的说:“哦,刚看到,提着药箱,去了子云将军营中。”

魏满:“……”

魏满暗道不好,嬴子云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林让的男神,林让一个人去寻嬴子云,魏满生怕发生了点什么,心里醋的发慌,匆匆离开主公营帐,便往嬴子云的营帐赶过去。

“哗啦!”

魏满大力掀开长门帘子,果然就看到了林让。

林让坐在席子上,嬴子云袒露着上身,林让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日前嬴子云护送小孔明,受了一些轻伤,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身上还有几处擦伤,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于嬴子云这等习武舔刀口之人来说,只是一些皮外小伤而已。

林让今日是专程来换药的。

嬴子云的伤口都在手臂,前身,没什么看不到够不到的地方,嬴子云本想自己换药就好,不劳烦鲁州刺史。

不过林让坚持,嬴子云便谢过,规规矩矩的坐着。

他只是这么坐着,便像是一棵树似的,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来,便看到了林让的眼神……闪闪发光。

林让的眼神虽然十分淡漠,但是仿佛会发光,会说话一样,好似在感叹着——男神身材甚好。

魏满一看,醋劲儿大发,使劲咳嗽了一声。

嬴子云看到魏满,赶紧站起身来,未免失礼,将衣衫披在肩上,赶紧作礼,恭敬的说:“子云拜见主公。”

魏满淡淡的“嗯”了一声,分明心里醋的厉害,但是面儿上滴水不漏,还一脸亲和伪善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子云,坐,坐啊,咱们是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见外。”

魏满说着,便见林让递过来一个很是平静,却“鄙夷”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便透彻了魏满的伪善。

魏满:“……”

魏满干咳嗽了一声,坐下来抢过林让手中的伤药,热情的说:“子云啊,可莫要小看了外伤,若是不好好将养,落下了病根儿,如何是好孤还指望着子云为孤多多效力,你说这个营中,谁缺了你子云能行”

魏满亲和的说着,便要亲自给嬴子云换药。

嬴子云受宠若惊,赶紧说:“子云自己来便好,不敢劳烦主公。”

哪知道魏满连场面话也不说,顺理成章的就说:“那你自己来罢。”

林让:“……”

林让见魏满放下伤布,便想继续给嬴子云包扎,魏满却拦住他,说:“人家子云说自己来。”

林让:“……”

林让已经第二次默默的看了一眼虚伪的主公,摇了摇头,似乎对魏满十分没辙。

魏满这就开始沾沾自喜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对林让没辙,林让也能对自己没辙,这就是捍卫主权的最大进步,飞悦的进步。

魏满便说:“先生,你看子云受了伤,咱们还是让他好生静养,走罢。”

说着,拉着林让就走,生怕他与嬴子云多相处一刻。

林让却说:“我还有一些话,想与子云将军商量。”

嬴子云一听,立刻说:“鲁州刺史请讲。”

魏满就奇怪了,林让有什么事儿要与嬴子云商量

林让淡淡的说:“其实是有事想求。”

嬴子云也很奇怪,林让有什么事能求自己平日里都是旁人求着林让办事儿,谁不知带林让是小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又深得骠骑将军魏满的器重,那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样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人物,竟然有求与嬴子云,嬴子云自是不相信的。

但是又不得他不相信。

林让说:“子云将军有所不知,这詹公子自从回了营中之后,并没有归顺的意思。”

嬴子云心想,这早有所料,詹孔明去了一趟淮中,根本没见到陈仲路,便铩羽而归,还骨折受伤,九死一生。

如今的詹孔明虽然在魏满营中养伤,不过估摸着正在寻思怎么离开魏营,回到他叔叔身边去。

魏满一直以詹孔明有伤在身为由,不让他离开,因此詹孔明也没办法离开。

林让又说:“我想请子云将军帮忙……装病。”

“装、装病”

嬴子云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但见林让轻轻点头,原来真是装病

林让淡淡的说:“是了,的确是装病,子云将军无有听错。”

这嬴子云一路保护詹孔明,林让知道,詹孔明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因此便想要利用这一点子,挽留詹孔明。

他们一直以养伤为由,扣押詹孔明也不是办法,嬴子云对詹孔明有救命之人,如果嬴子云伤口突然恶化、病倒,甚至马上就要一命呜呼,詹孔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一……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

嬴子云与魏满简直神同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均诧异震惊的看着林让。

魏满眼皮子狂跳,这……林让又开始算计詹孔明了。

之前那些杂牌军,就是林让忽悠过来的,魏满倒是没什么损失,俘虏了那么多兵马,还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顺手将詹孔明带了回来。

但这日后詹孔明若是得知了真相,那就……

魏满赶紧拉了拉林让,对林让招了招手,带着他到一边,低声说:“林让,你不是说这那姓詹的小子,日后是什么卧龙张良么”

林让点点头,魏满半信半疑的说:“那便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你这么算计他,就不怕招至后患”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说:“魏公,如今詹公子年纪还小。”

魏满点点头,说:“的确,年岁还小,但日后等他长大,他怕不会报复与你”

林让淡淡的又说:“魏公便不懂了,难道不趁着詹公子年纪还小,欺负欺负,往后便没这个机会了。”

魏满:“……”竟……无力反驳……

林让重新坐回去,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如何”

嬴子云满面为难,说:“这……”

嬴子云可是标准的儒将,不只是有胆识谋略,而且还十分正直,不屑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只是如今,林让却让他装病,而且还是装得半死不活那种……

嬴子云有些迟疑,说:“子云知道,刺史也是为了大时局着想,因此无法顾及一些小义。”

魏满:“……”不,林让从来不拘小节。

嬴子云又说:“若子云能帮上一些忙也是好的,只是……只是子云从未装病过,而那詹公子又机敏的很,子云生怕误了刺史大事。”

林让突然笑了笑,时辰虽早,但营帐厚实,里面点着光火,在昏黄的光火映衬下,林让的笑容仿佛宝剑料峭的寒光,嬴子云与魏满差点被那锋芒毕露的光芒闪坏了眼目。

林让慢条斯理的从木箱中拿出一个小不满,纤细白皙的五指一拨,“哗啦”一声展开布包,一捆打磨的银光锃亮的银针展现了嬴子云面前。

林让笑着说:“无妨,子云将军素来正直,不会诓骗于人也是常有的,我大可助力将军一把,只需几针的工夫。”

魏满一看,赶紧拉住嬴子云,又开始对嬴子云说悄悄话儿。

“子云,孤与你是兄弟才好心告诉你,你可千万答应了罢,先生的银针一出手,你怕是真的半死不活了!”

嬴子云也听闻过一些传闻,这奉孝先生,如今的鲁州刺史,什么都好,医术惊人,但唯独这针灸的技术就……

嬴子云咳嗽了一声,拱手说:“不劳烦刺史,子云愿一试。”

林让十分满意的说:“那就有劳子云将军了。”

詹孔明在联军营地里养伤,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除了几个魏满比较亲信之人,其余人等全都以为詹孔明是魏满的远方侄儿,前来投奔了魏满。

詹孔明因着腿骨折的事情,根本无法自由行动,平日里都是前太医令林奉给他换药,端茶倒水也有仆役帮忙,惬意的很,这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了。

但詹孔明心中十分不安,一直记挂着汉东郡的叔父。

叔父是个正直之人,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光是靠正直,是活不下去的,尤其像叔父这样认死理儿的人。

詹孔明真的生怕自己还没有回去,叔父便已经支持不住了。

詹孔明叹了口气,他小小年纪,却已经要思虑很多大人都不曾思虑的问题。

“哗啦……”

帐帘子突然打了起来,今日来换药的人,竟然不是林奉,而是鲁州刺史林让本人。

林让提着小药箱走进来,安置在案几上,也不多话,也不见殷勤,冷淡的说:“伤口疼么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詹孔明一一回答,目光狐疑的看了两眼林让,说:“鲁州刺史,敢问孔明什么时候能……”

能回汉东去。

詹孔明的话还未说完,就在此时,突听营帐外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有人喊着:“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快去找奉孝先生!”

“子云将军!子云将军不好了!”

“伤口突然溃烂,还吐了血水!”

“嘭!”一声,魏满的从弟魏子廉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把拉住林让,说:“嫂……不对,先生,大事不好了,子云将军快不行了!”

魏子廉说着,不等詹孔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立刻拉着林让飞快的冲出营帐去了。

两个人从营帐冲出来,一出来,帐帘子打下来的瞬间,那慌慌张张的魏子廉与林让,突然由疾跑变成了闲庭信步。

魏子廉低笑着说:“嫂子,子廉的演技如何”

林让淡淡的说:“唤大哥。”

“是,大哥!”魏子廉简直瞬间改口。

魏满则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抱臂靠着练武的木桩子,一脸无奈的看着林让,满脸都是宠溺且无奈的笑容。

原来嬴子云已经打算配合,林让便准备实行计划,让嬴子云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喋血不止,溃烂化脓!

这就需要一个经验丰富,懂得通风报信,且演技精湛之人。

魏满虽然全都符合,但是他身为骠骑将军,又是一军之主,不太适合跑进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这种台词儿。

于是林让便想到了商人出身,十分通透的魏子廉。

魏子廉是魏满的从弟,一直跟着出生入死,而且还猜到了林让的身份,不可谓不通透,这个世上,恐怕最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便是商人了。

魏子廉十分合适,林让便让他陪着自己演了一出戏码,专门给小孔明看。

果然,小孔明眼看着林让和魏子廉冲出营帐,“嘭!”一声,帐帘子拍下来,割断了外面的光景,登时十分焦急,连忙想要下榻去查看。

小孔明心想着,这嬴子云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奉命护送自己,乃是奉命行事,但的确拼死相救,没有半分犹豫。

如今嬴子云突然病重,显然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如果自己不去探看,岂不是内心难安

小孔明蹙着眉,赶紧扶着墙壁下了榻,他的腿还不能动,被木板夹着,但是一蹦一蹦的时候,震得伤口直疼。

魏满无奈的说:“詹孔明要出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肯定露馅。”

魏满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功夫远在魏子廉之上,听到詹孔明的动静,就知道他要出来了。

魏子廉赶紧拉着林让,说:“大哥,咱们快走!”

两个人便手拉手的进了嬴子云的营帐。

魏满十分无奈的笑了一声,望着林让匆忙的背影,说:“淘气。”

林让进了嬴子云的营帐,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嬴子云的榻上淅淅沥沥的全都是血,腥味很重。

当然不是嬴子云咳的血,而是从膳房里随便弄了一些鸡血而已。

除此之外,嬴子云脸上还涂了一些妆粉。

这古代的妆粉一般有两个分类,一类主原料是米粉,另外一类主原料是白铅。

米粉的质地比较细滑,但是问题也就来了,当然是不防水不控油,很容易脱妆,一旦脱妆嬴子云露出原本的脸色,半点子也不苍白,岂就是露馅儿了

另外一类的白铅粉涂上就比较结实了,而且更加“苍白”,但是也有一个问题,白铅粉没有米粉细腻,涂上脸之后妆感略重,也就是粉感太重!

尤其他们这里是军营,能找到这种东西不错了,也不能太强求。

嬴子云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儿差点掉渣,被强迫按在榻上,盖上被子。

林让十分淡定的说:“一会子詹公子进来,子云将军别忘了咳嗽两声。”

嬴子云勉强点点头,他头一次装病,也不知如何是好。

魏子廉便“鼓励”他,说:“无妨,你放松一些,子廉小时候不愿意读书写字,主公便教我装病,其实很容易,上手一次便会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魏子廉一开口,便把魏满给卖了。

魏满使劲咳嗽了一声,自己这个主公的脸面儿还是要的,便打岔说:“来了。”

果然,詹孔明打起帐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急匆匆的模样。

“咳!!”

“咳咳咳——”

“咳——!!”

嬴子云赶紧咳嗽起来,魏子廉一看,眼皮狂跳,这……这太浮夸了一些,自己若是小时候这般浮夸,老爹一定不会相信的。

詹孔明一进来,便看到地上一摊血,吓得他有些发懵,毕竟如今的詹孔明才十四五岁,还鲜嫩了一些,见了这么多血,难免不是很淡定。

詹孔明赶紧说:“嬴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儿的这……这是……”

詹孔明显然慌了神,一瞬间连平日里淡定稳重的老成模样都卸去了,袒露出少年本该的本性。

嬴子云看着詹孔明漆黑的眸子,里面倒映的全都是焦急,一时有些出神,心想原来詹公子是这个模样儿……

就在此时,魏子廉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活似见了鬼一样。

魏满眼疾手快,赶紧撞了他一下,让他闭上嘴巴。

魏子廉低声说:“毛……毛……毛!”

魏满奇怪的说:“你中了什么邪”

魏子廉仍旧低声,像做贼一样,说:“毛!毛!鸡毛……”

魏满看魏子廉挤眉弄眼,这才恍然大悟……

鸡毛!

地上一滩血里,竟然有一根鸡毛!

这本就是鸡血,有一根鸡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滩血现在是嬴子云吐出来的血,如果有一根鸡毛,岂不是穿帮了

还是林让最为淡定,眼看着那根毛,并没有什么焦急的神色,一脸淡然的走过去,说:“子云将军,我再为你把脉看看。”

他说着走过去,正巧挡住了詹孔明的视线,很是自然的将鸡毛踩在鞋子底下,掩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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