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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套路深 第406章 只可亵玩

作者:长生千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9:00:43 来源:就爱谈小说

赵斓走投无路, 落草为寇, 太守们都觉得, 现在去攻打赵斓,无异于将他往死路上逼, 这对于赵斓来说,就是背水一战, 不可不用全力。

而林让却说这是一个大瓜!

众人都用一脸不屑的表情盯着林让,觉得他没什么见识, 只知道说大话儿。

林让虽然上过战场, 但是从来没有带过兵, 一直都是出谋划策的类型,而太守们都是武官,因此觉得这样的林让只会说大话, 耍花枪,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儿。

林让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是怀疑自己的实力, 一方面也是太酸, 所以故意找自己的茬儿。

林让淡淡的说:“这么一个大瓜摆在面前,既然大家伙儿都如此承让,那卑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满一听,林让要带兵上战场,这怎么可以林让根本不会武艺,如果带兵上战场,那是多危险的事情

魏满显然不是很同意, 脸色非常难看,倒不是生林让的气,而是生气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太守们。

魏满刚要开口说话,林让已经知道他想要拒绝自己,拱手说:“魏公,赵斓落草为寇,如此天赐良机赐予卑臣,卑臣若是不抓住机会,恐怕他日再无这样的机会展现自己,还请魏公首肯,卑臣愿请命,亲自带兵,剿灭寇匪!”

魏满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而且看起来信心满满,一点子也不慌张勉强的模样,便狠了狠心,心想着大不了自己一同跟着就是了。

于是魏满说:“好,孤就答应,鲁州刺史,务必将赵斓,给孤打得屁滚尿流才是。”

林让挑唇一笑,他虽身材并不高大,但冷酷的面容一笑,便显得稳操胜券,浑身上下透露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众人一看,魏满同意了林让的请命,一个个面容各不相同,有的不屑,有的看热闹,有的则是担心。

杨樾一听,林让要亲自上战场,虽他很信任林让的实力,但是赵斓那家伙不容小觑,小家子气了一些,但是骁勇善战,实力不弱,再者他刚刚卷了陈仲路的三万兵马,还有粮草辎重,现在就是山大王本大王了,林让这个时候上山剿匪,简直就硬碰硬。

杨樾心中担心不已,于是立刻站起来,拱手说:“魏公,杨樾愿请命,与刺史同去,剿灭赵斓。”

魏满有些吃惊的看向杨樾,没成想关键时刻,竟然是杨樾站出来帮忙。

不过魏满心里不是很愿意,毕竟杨樾可是自己的情敌啊,哪有把情敌派到林让身边的,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再者说了,魏满还想亲自跟着林让一同去,所以根本不需要林让随同。

但是林让却说:“魏公,若能得吴邗太守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魏满没成想林让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一点子也不反对,似乎还挺欢心的。

日前林让安慰杨樾,两个人差点抱抱,如今林让又想要带着杨樾去战场,魏满心里那叫一个醋心啊,仿佛在汪洋的苦酒中漂泊一样,差点吐出酸水儿来。

魏满脸色难看到了几点,林让却有自己的理由,说:“日前赵斓带兵围攻吴邗,杨公身为吴邗太守,未能亲自上战场,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机会,还请魏公给杨公这个机会。”

魏满一听,心里更是醋,林让还在给杨樾说好话。

魏满很是生气,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作,而且林让说的在情在理,魏满也不好拒绝,最后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杨樾惊喜的说:“当真!太好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林让,说:“刺史,咱们可以一同上战场了!”

魏满:“……”就知道,杨樾绝对不单单想要报仇雪恨,绝对夹带私货!

林让出征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议会很快散开,众人全都各自离开。

林让走出幕府营帐,正好看到了杨樾,杨樾站在门口,似乎在等林让。

杨樾看到他,笑着说:“刺史,我正专程等你,咱们一起去探讨一下出兵的问题,如何”

林让刚想要同意,毕竟他们日后要一起出兵,能探讨探讨是好事儿。

没成想还没开口,有人已经从后面突然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林让的肩膀,哥俩好的模样,说:“真是对不住,孤与刺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探讨。”

是魏满!

杨樾是先来的,魏满是后到的,杨樾心想着,魏满真是不懂先来后到这个道理,竟然插队。

但是他也不好开口,毕竟一个骠骑将军,一个一方太守,这官位差得也太远了一些……

杨樾干笑一声,说:“既然……既然这样,那你们先探讨罢,我先告退了。”

他说着,转身赶紧离开,只剩下林让与魏满二人。

林让看着魏满,说:“魏公可有什么事儿,与卑臣探讨”

魏满眯着眼睛,十分危险的盯着林让,说:“是一件……非常深入的问题。”

杨樾心中不甘,却没有办法,只得悻悻然的离开,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虞子源。

虞子源出了幕府营帐之后,竟然来到了校场练武,正将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杨樾走过去,笑着说:“怎么在这儿练武”

“呼——!”一声,长/枪甩过来,差点打中杨樾的面门,杨樾向后躲闪,“嘭!”一声,一个不注意,被虞子源扫中了下盘,整个人向后跌倒过去。

虞子源偷袭成功,反应迅速,一把搂住杨樾的肩背,两个人直接全都倒在地上,不过没有让杨樾摔疼,虞子源硬生生替他做了一个垫背。

杨樾没成想被虞子源偷袭了,恼羞成怒的说:“虞子源!你这孙子敢偷袭我!”

他说着就要爬起来,哪知道虞子源正抓住他的胳膊,杨樾并没有爬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看着对方。

虞子源做了垫背,倒在地上,杨樾因为起不来,叠着虞子源,方才杨樾没觉得,此时定眼一看,这境况真是……

真是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杨樾赶紧晃了晃头,把自己奇怪的思维赶出去。

虞子源没头没脑的说:“恭喜杨公,得偿所愿了。”

杨樾奇怪的说:“什么得偿所愿”

虞子源淡淡的一笑,说:“与杨公心仪之人,一同上战场。”

杨樾听着,总觉得虞子源的口气很奇怪,有点阴阳怪气儿的,但也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听虞子源继续说:“但是杨公你可别忘了,魏公与刺史是那种亲密的干系,杨公若是真的插足之中,也要想一想能不能拗得过骠骑将军,恐怕要丢了大好前程,杨公……输得起么”

“你!”

杨樾那叫一个气,怪不得听起来怪怪的,虞子源本就是阴阳怪气,越说越是难听。

杨樾甩开虞子源,说:“我欢喜心仪谁就心仪谁,我欢喜插足谁就插足谁,用的着你管!”

杨樾气的不轻,站起来便走,虞子源躺在校场的地上,也没起来,突然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低声说:“我到底在说什么……”

林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有些疲惫,魏满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疯起来。

林让睁开眼睛,便看到黑漆漆的营帐中,魏满瞪着老虎一样的眼目,眼神“噌噌”的发着光,锃亮锃亮的盯着自己,仿佛探照灯一样。

林让沙哑的说:“魏公怎么没睡”

魏满说:“孤要仔仔细细的看看你。”

林让说:“怎么,魏公还没看够”

魏满笑着说:“怎么可能看得够,那是永远也看不够的。”

魏满花言巧语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但林让就不害怕了,冷漠的嗓音说:“让亦是如此。”

魏满呼吸一窒,眼神有些发暗,但是心疼林让,林让有些疲惫,不日还要出征,需叫他好好歇息才是。

魏满搂着林让,一副“撒娇”的模样,说:“林让,你带着孤一起去剿匪罢,孤会乖乖听话,绝对不捣乱。”

“不行。”

林让一口回绝,根本不用思考。

魏满:“……”自己撒娇的方式不对

林让十分冷淡的说:“如今正是对阵陈仲路的重要时刻,魏公不能离开军营,再说,不是已经有杨公帮忙助阵了么”

“就是因为有杨樾那小子!”

魏满一提起杨樾,心里就有气。

林让却迷茫的说:“杨公”

魏满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林让,你怎么如此迟钝杨樾那小子显然对你图谋不轨,你与他单独出征,孤怎么可能放心”

林让一听,奇怪的说:“杨公何时对让图谋不轨”

在林让眼里,杨樾的确对他图谋不轨过,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当时林让还是大宦官,杨樾对林让动手动脚,结果被魏满折断了双臂。

那之后也就好多了,毕竟杨樾害怕了。

尤其是林让重新回归之后,林让觉得,杨樾对自己的心思很简单。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不是对虞公图谋不轨么”

“什么!”

魏满吃了一惊,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说:“杨樾对虞子源图谋不轨等等,不是虞子源对杨樾图谋不轨么”

林让又淡淡的说:“哦,既然是双向的,那便方便多了。”

魏满:“……”现在讨论的是这个问题么

魏满说:“林让,你别打岔,孤想要与你一起去剿匪。”

林让淡然的说:“剿匪而已,魏公何须出马呢”

魏满说:“孤想陪着你,孤虽知道你厉害,但仍不放心你,担心你,时时刻刻念着你,想要永远永远的待在你的身边。”

林让听着,笑了起来,笑容并不是冷笑,一瞬间有些如沐春风之感,看的魏满都痴迷了。

林让在魏满的额心上亲了一下,说:“送给阿满的奖励。”

魏满登时有些神魂颠倒,便听林让说:“还是不行,请魏公坐镇军中罢。”

魏满:“……”一口糖一顿棍棒!

林让这个大猪蹄子!

“不好了不好了!!”

“人主!不好了不好了——”

“人主,急报!急报!”

淮中的皇宫内,从者快速飞奔而来,不得传召便直接冲进了大殿。

陈仲路正在饮酒作乐,好些美人儿作陪,便听到从者的喊声,说:“大胆!为何扫兴!”

从者“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说:“人主,人主,大事不好了!赵斓带着兵马回朝,被司马伯圭带兵突袭,如今大军已经被劈成两段,大部队无法回归,赵斓带领三万人马,冲出司马伯圭的包围,可是……可是……”

陈仲路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他还以为赵斓回来之后,他们便能前后夹击吴敇的军队,将吴敇生生碾死在淮中,万无一失。

但是没成想……

魏满竟然派遣了司马伯圭偷袭赵斓,这下子好了,十万兵马硬生生分成了两段,七万被堵截,没办法回归,只剩下赵斓的三万。

陈仲路说:“可是什么!又出了什么岔子”

从者叩头说:“赵斓……赵斓带着三万兵马,和所有粮草辎重,并没有继续往淮中而来,跑到潜岳山去了!”

“什么!”

陈仲路大吃一惊,猛的爬起来,但因吃酒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一站起来,“咕咚”一声又跌了回去,吃惊的说:“赵斓这个庸狗!!!”

陈仲路万没有想到,赵斓竟然卷了自己的财物与人力,突然逃跑了,这不仅是陈仲路的损失损害,还狠狠打了陈仲路的脸面。

陈仲路气愤的“砰砰砰”拍着案几,说:“来人!立刻发兵,给朕将赵斓抓回来!”

从者说:“人主,魏满那边也有动作,他们听说赵斓落草为寇,已经安排了鲁州刺史去攻打赵斓剿匪,不日即将出发。”

“鲁州刺史”

陈仲路想了想,说:“便是那个长相与列侯有几分相似之人他不是魏满猘儿的嬖宠吗还会上阵打仗!”

从者说:“人主,如今大军需要对抗吴敇的兵马,因此分散不出太多的精锐去剿灭赵斓,不若……就叫鲁州刺史去打赵斓试试看,那一个穷酸文人,知道什么打仗的好法子等他们两败俱伤,消耗的差不离了,咱们再上去渔翁得利,岂不是大好”

陈仲路眯着眼目,说:“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儿了。”

魏满派遣林让出征,出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林让领兵,与吴邗太守杨樾一起,离开汉东郡,前往潜岳山,准备剿灭赵斓寇匪。

魏满等在汉东军的城池之上,遥遥的看着林让骑着无影马绝尘而去,心中忍不住感叹,不知何时而起,自己竟然如此离不开林让,一刻也不想离开。

魏满只是心中感叹,哪知道身边便听到了一声叹气,转头一看,原是虞子源。

魏满看想虞子源,便想到了林让那日的说辞,说杨樾对虞子源才是图谋不轨。

其实魏满也是这么觉得,不过魏满觉得是虞子源对杨樾图谋不轨,当年虞子源离开杨樾,自立门户,成为岱州刺史,魏满觉得,或许就是虞子源终于受不了杨樾的“花天酒地”了。

如果心仪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却求而不得,还要看着这个人“花天酒地”,依照虞子源的性子,恐怕肯定是会离开的。

但是魏满万没想到,林让竟然说杨樾才是那个图谋不轨的,恐怕杨樾自己都不知道。

魏满眼目看着虞子源,转了两下,心想若是自己能帮忙杨樾与虞子源戳破这层隔阂的话,也算是好事一桩,不只是帮助了虞子源,而且还帮助自己解决了情敌,一劳永逸。

“啪啪!”

魏满便拍了拍虞子源的肩膀,笑着说:“子源啊。”

虞子源回了神,拱手说:“魏公。”

魏满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孤知道你现在心中在想什么你想……将杨公据为己有,是也不是”

虞子源吃了一惊,看向魏满,不过很快镇定了心神。

虞子源这个人,其实占有欲非常强,别看他表面上很正直正派的模样,但他的正派和嬴子云那种骨子里正直的正派一点子也不一样。

虞子源的性子稍微有一点偏执,他的确想要将杨樾据为己有,但杨樾这个人性子大咧咧,又是个“花心爱美”之人,虞子源不能据为己有,便选择了弃之不顾,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要。

魏满笑眯眯地说:“别担心,等杨公凯旋,孤帮你,如何”

虞子源狐疑的看向魏满,魏满一脸“老好人”的模样,说:“你也知道,孤的心肠一直如此热络,放心好了,一切包在孤身上。”

林让与杨樾发兵来到潜岳山,其实距离并不遥远,很快便赶到了潜岳山,在山脚下驻扎营地。

立起幕府营帐之后,林让升座,直接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以前这个位置都是魏满,而如今竟然落在了林让的肩头上。

林让坐下来,部将纷纷落座,口称“主公”。

林让一脸淡然的看着幕府之中的将领们,说:“各位也知道,今日咱们往潜岳山的目的,便是剿灭寇匪赵斓,大家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杨樾第一个开口,说:“刺史,这赵斓佣兵三万,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关键是他们粮饷充沛,又在高山之上,咱们该如何逼迫他们下山”

赵斓的粮饷充沛,因着他抢掠了陈仲路的物资,十万兵马的物资都被赵斓带走了,他们只有三万人,如果安分点,不打仗的话,粮饷会更加充沛,说得夸张点子,这十万物资,都够赵斓吃一辈子了!

这么充足的物资,对于林让来说,实在太棘手了。

如今的情势便是赵斓物资丰富,而他们开过来打仗的军队,虽有后方魏满的支援,但是物资远远没有赵斓厚实,如果围山耗下去,可能没有这个实力,耗时太长。

况且淮中那边还在打仗,剿匪的事情绝不能拖太久,以免变成主战场的拖累。

林让眯了眯眼目,说:“令所有士兵围住潜岳山,一只飞鸟也不得放出来,咱们不与赵斓干耗,用……火攻。”

“火攻!”

杨樾吃了一惊,山上三万人,物资丰厚,火攻的确是一个良策,但是万一真的烧起来,三万人和物资都要灰飞烟灭,这对林让的声望不太好。

况且……

如果真的死了这么多人,魏满这个主帅一定会被扣上大帽子,到时候弹劾魏满的人绝度不在少数,还会被落井下石。

杨樾吃惊不已,林让却一副镇定模样,说:“去多找一些火把,不要放真火,用火把将山下点亮,让他们山上的人看起来像是火攻,同时用潮湿的柴燃气烟雾,熏一熏山上的寇匪。”

杨樾这才明白,原来林让所说的火攻,其实是用湿柴吓唬那些寇匪,并不是这真正的火攻。

杨樾拱手说:“是,我这就去做。”

潜岳山被包围,山上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黄昏的时候还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显然赵斓有恃无恐,笃定他们粮草充沛,也是看林让不起,根本不打算正面与林让对抗,想让林让的军队知难而退。

林让站在山下,负手而立,眯着眼目说:“不要着急点火,入夜之后再点火,令点一万人,负责摇旗呐喊。”

“是!”

入夜。

隆冬挣扎着最后一丝寒冷,初春乍暖还寒,山林的空中弥漫着一股说不说不出来的死寂和苍凉。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杀——!!!”

冲天的大吼从山下蔓延上来,赵斓从梦中惊醒,立刻翻身而起,大吼着:“什么情况!”

“主公!主公!”

麾下从外面冲进来,屁滚尿流的大喊着:“是……是山下,山下有好多光火,疑似放火烧山了!听喊声,突袭而来的人至少有一两万之多!”

“怕什么!”

赵斓一脸怒容的说:“咱们兄弟三万人,还怕他们一两万人!抄家伙,跟他们顽抗到底!!快,找水源救火!”

“是,是!”

一时间山寨里乱七八糟,所有的士兵全都倾巢出动,有的去找水救火,有的则是拿起兵刃,匆忙穿上介胄,跨上战马,准备出战。

赵斓急匆匆的套上介胄,带领着精锐部队,浩浩荡荡已经开出了寨门,浩浩荡荡的开到半山腰,就在此时,派出去的探子折返了回来。

“报——!!!”

探子冲过来,跪在地上。

赵斓说:“可探看到了,山下到底出兵多少人!火势如何”

那探子说:“回禀主公,山下……山下没有出兵。”

“没有出兵!”

赵斓都给说懵了:“没有出兵是什么意思那火势呢火势如何”

探子又说:“这……山下也没有放火。”

“没有放火!”

一连两次,赵斓彻底迷茫了。

探子说:“主公,山下的火光并非是放火,而是火把,呐喊声也并非是敌军偷袭上来,而是敌军在……在练嗓子,他们根本没有动静。”

赵斓一听,气的拔剑去砍旁边的树干,他的臂力无穷,“啪!!”一声巨响,直接将树干劈成两段。

“庸狗耍我!”

林让并没有真正出兵,而是入夜之后让一万人齐声呐喊,另外再让一堆人手举火把,不停摇晃,制造出放火烧山的模样。

赵斓知道被耍了,但是如今他们被包围,也不好突围,物资如此丰富,地形易守难攻,因此还是应该采取保守手段才是最佳。

赵斓这个人性子比较油滑,能贪小便宜绝对不会下苦功,因此在受此“大辱”之后,还是决定返回山上,不做攻势。

杨樾亲自前去探看,很快骑马归来,笑着说:“刺史所料非虚,赵斓他们忙活了一晚上,如今已经回去了,并没有下山与咱们硬碰硬。”

林让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今夜兄弟们辛苦了,传令下去,全军休整,白日歇息,入夜继续点火呐喊。”

杨樾一听,挑唇笑了起来,说:“刺史,您这是想与赵斓顽到底啊”

林让语气很是平静的说:“要顽,自然奉陪到底。”

赵斓忙乎了一个晚上,带兵又撤回了山寨,第二天白日呼呼大睡,入了夜之后,又听到“杀——!!!”的声音。

震天的呼喝声,直冲云霄,山林中的动物都被惊动了,这次可不只是一万人马的声音,喊声铺天盖地。

无错,这次林让特意让杨樾点了一万五的人马,比昨日多加了一半,齐声大喝,不停的摇旗呐喊,同时点起火把。

“不好了不好了!”

麾下又跑进寨中,一路飞奔,大喊着:“主公!!主公!山下似乎要放火进军了!”

赵斓昨日里虽然被耍了,但是心有余悸,生怕林让真的禁军,于是立刻招手说:“点清人马,随我迎战!”

“是——”

赵斓带着麾下飞奔下山,走到半山腰,结果那摇旗大喊的声音就断了,山下的火光也零零星星的消失,赵斓不用派人去探看都知道,一定又是林让的诡计,让他们白忙活。

赵斓怒不可遏,但是又不敢直面下山去找林让拼命,只得忍气吞声的再次回到寨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脸喊了七天,天天儿的晚上,林让都组织兄弟们练号子。

杨樾骑马站在林让身边,眼看着前五天赵斓带着士兵往下冲,冲到一半往回走,第六天,赵斓已经不带着士兵往下冲,而是让人前来探看,第七天无论是赵斓还是探子,竟然都没有出现。

杨樾便对林让说:“刺史,咱们都喊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真正进攻难不成……一直这么喊下去咱们点火把点烟,也烧不死他们啊。”

林让十足冷静,目光淡淡的,眼眸却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清澈。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可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狼来了”

杨樾自然没听说过,毕竟狼来了是伊索寓言故事,乃是古希腊奴隶所著。

林让淡淡的说:“从前有一个放羊娃,他没天上山放羊,觉得很无聊,无所事事,便向附近的农夫大喊‘狼来了,救命啊’,农夫们听到呼救,着急忙慌的跑上山来,准备搭救孩子。但是放羊娃看到农夫们,却哈哈大笑,说他们被骗了……第二天,放羊娃如法炮制,再一次大喊着狼来了,戏弄了农夫们,放羊娃一而再再三的说谎,农夫们每一次跑上山,都没有看到恶狼,直到有一天,恶狼真的来了,孩子大喊着‘狼来了救命啊’,山下的农夫们虽然听见了,但没人理会,都觉是孩子在说谎,最后孩子的羊都被恶狼咬死了。”

杨樾一听,“啪!”的拍手,说:“我知道了,此时你就是放羊娃,而那赵斓就是农夫”

林让淡淡一笑,说:“杨公说错了。”

杨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感觉没说错,林让一直在喊“狼来了”,而赵斓则是那个越来越麻木的农夫。

林让笑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下,衬托着他偏白偏冷的肤色,冷淡的轻声说:“我并非那个放羊娃,而是……准备吃羊的狼。”

林让说罢了,勒马回身,准备回营地,淡淡的说:“狼来的还不够多,让狼路过半月以上。”

杨樾笑着说:“是!”

第八天,又着火了。

第九天,又又着火了。

第十天,又又又着火了。

赵斓已经麻木,根本不相信林让会放火烧山,在听到摇旗呐喊的声音,在看到火光,在闻到焦糊的烟熏味儿,赵斓都没什么感觉,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杀——!!!”

“杀——”

这日里赵斓已经歇下,还在好梦之中,隐约又听到杀声冲天,根本懒得起身,翻个身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那杀声变得越来越大,赵斓有些奇怪,但架不住困意,还以为是做梦,昏昏沉沉的沉浮在梦醒之中。

“嘭!!”一声巨响,舍门被冲开,麾下从外面撞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主公!”

“主公!快醒醒!”

“杀上来了!杀上来了!敌军杀来了!”

赵斓睡得正香,被麾下吵醒,睁开眼睛,“啪!”就是一掌,反手打在那麾下的脸上,给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吵什么!没看见老子在正在歇息么”

麾下捂着被打肿的面颊,顾不得疼痛,说:“主公!真的打上来了,敌军!是敌军!鲁州刺史带着人杀上来了!”

“什么”赵斓还没睡醒,坐起身来,说:“又来了不必理会,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过家家而已,天天儿如此,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竟还这般慌乱,成何体统”

麾下见赵斓不信,急得使劲跺脚,说:“主公!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不是顽笑,杀上来了!!是敌军,鲁州刺史和吴邗太守杨樾,杀……上、上来了!”

赵斓不信,就在说话这个节骨眼儿,就听到“嘭——!!”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倾塌了一般,就从他们舍门外面传过来。

紧跟着便是“守住寨门!快快守住寨门”的声音。

赵斓听到巨大的响动声,这才一惊,说:“怎么回事儿!”

他说着,连滚带爬的下了榻,飞快的往外跑,衣衫都没穿整齐,更别说什么介胄了。

冲出房舍,便看到山寨中火光冲天,山寨的棚子全都着火了,四面八方都是火把的光辉,将山寨点的犹如白昼一般。

“杀——!!”

“守住寨门!”

“寨门失守了!寨门失守了!”

“快去通知主公!”

“怎么办!杀上来了!”

山寨里一片混乱,因为已经足足闹了半个月,所以寨中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还只做是日常,并没有任何戒备,一个个如同赵斓一般,方才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穿着介胄,更别说什么武器兵刃了。

杨樾作为先锋,带着士兵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手中长/枪一挑,直接将一个士兵挑飞出去,喝马大笑着冲进来,说:“山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斓一看到杨樾,大骂说:“他娘的,来的正好儿!”

杨樾身材高大,但并不高壮,因为花心挂相的模样,所以并没有魏满的威严,也没有虞子源的雄气,跟山一样的赵斓比起来,远远不够看。

赵斓并不害怕杨樾,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于是便随手抓了一匹马,直接跨上马背,大喊着:“老子跟你拼命!!!”

他说着,策马冲着杨樾狂奔而去,随即在腰间一掏,本想把自己的武器掏出来,结果低头一看……

赵斓还穿着中衣,披在肩膀上的衣衫因着狂奔,早就落在了地上,身上没有介胄,腰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剑鞘,佩剑这时候应该还落在房中。

赵斓脑海中“嗡——”一下,没有兵器,就好像步兵对骑兵一样,这如何是一个档次

赵斓方才还气势如虹,瞬间便萎靡不振起来,赶忙策马调头就跑,也不让杨樾领教他的厉害了。

杨樾一看,如何能放过赵斓,大笑着说:“你别跑啊!”

杨樾策马狂追,赵斓一股脑的往前冲,寨中的兄弟们本就混乱,一看到主公被敌军将领追着满地跑的场面,那就更是混乱,军心不稳,涣散异常。

杨樾“嗤!”的刺出一枪,赵斓看到地上的影子,吓得立刻伏在马背上,使劲扬起马鞭,催马狂奔。

眼看着周围如此多的敌军,赵斓似乎感觉自己不敌,眼睛一转,便想要弃众逃跑。

赵斓往寨外冲出,杨樾冷笑说:“跑!!还跑!再跑你必然后悔!”

赵斓心说,不跑我才后悔!

他听着杨樾的声音,使劲挥打马鞭,就在他马上要冲出寨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白影,犹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远处。

林让!

这不正是林让

不同于杨樾的一身戎装,林让穿着一件仙风道骨,犹如谪仙的白衣,在昏暗中十分扎眼,映照着沸腾的火光,看在赵斓的眼中,登时激起巨大的怒火。

“啊!!!”

赵斓大吼一声,策马冲向林让,眼看着林让落单,似乎想要将他抓住,也好作为人质,要挟敌军。

赵斓发疯一样,好似一头疯狂的野兽,冲向林让,眼目尽裂,眼中赤红充血,大喊着:“我今日便与你同……”

同归于尽!

话还未说完,“咕咚!!”一声,赵斓的喊声突然“啊!”的一下就变了,打了一个弯儿,竟然直接大头朝下,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原来林让突然出现在赵斓面前,其实是吸引战火来的,根本不是傻到自投罗网。

赵斓被怒火冲翻了头脑,因此根本没有多思虑什么,一心想要抓住林让作为人质,又能泄愤。

再加上天色太黑,因此赵斓根本没注意,地上竟然有一条绊马索!

赵斓瞬间飞了出去,“嘭!!”一声,大头朝下直接栽在了地上,磕了一个鼻血长流,头晕目眩几乎爬不起来。

就在这空当,后面紧追不舍的杨樾已经飞奔跟前,一个跃身,飞身下马,瞬间欺到赵斓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将人拽起来,“唰唰!”几下,将他的双手拧在身后捆起来。

赵斓头晕目眩,等醒过梦来,双手已经被捆住,怎么也挣扎不开,怒吼着:“你们耍诈!!你们耍诈!”

林让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斓,冷淡的说:“带走。”

寨中的麾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主公已经被擒拿,大家慌乱不已,怔愣的看着大吼大叫的赵斓,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信念。

林让“哒哒哒”的催马进入寨中,发号施令说:“清点人数,清点辎重。”

“是!”

天色灰蒙蒙的,天还没亮,魏满便已经醒了过来,他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山林失火,瞬间便将魏满吓醒了过来。

魏满满身都是冷汗,“呼呼”的喘着粗气,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挣扎初升的朝阳。

沙哑的低声说:“已经……开春了。”

林让从隆冬最末一个月离开,足足已经经月,如今正是开春的时节,虽又是乍暖还寒,但大抵是越来越暖和起来。

魏满望着窗外的树梢,似乎有些焦虑,说:“怎么还未归来。”

魏满一大早上起身,披上衣服就出了房舍,来到府署坐镇,想要等到一些林让前去潜岳山的军报,不过翻遍了所有军报,就连去年的军报都看到了,但偏偏没有潜岳山的军报。

林让去了一个月,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姜都亭早起晨练,从府署大堂门前经过,便看到魏满一个人坐在府署大堂里唉声叹气,地上案几上散乱着很多军报,不知情的人,估摸着还以为是谁家小毛贼不长眼,竟然偷袭了府署的议会堂呢。

姜都亭走进来,站在门口,调侃的说:“主公这么一大早上便起了,可是房中空虚”

魏满正沉浸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之中,就被姜都亭打断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姜都亭,说:“姜将军一大早上便起身习武,知道的觉得姜将军刻苦用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从昨儿个晚上就被赶出房了呢。”

姜都亭:“……”

姜都亭三天两头被赶出房舍,这已经不是军中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但是碍着姜都亭第一战神的面子,所以没人说出去罢了。

姜都亭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主公这是在找什么军报”

魏满蹙眉说:“潜岳山可曾送军报来”

姜都亭挑了挑眉,说:“若是都亭没记错,昨儿个晚上主公才问过。”

他又说:“没送军报回来,一张也没有。”

魏满一听,更是蹙眉,说:“为何还不送军报回来。”

姜都亭无奈的说:“主公,这刺史离开汉东郡,才足月,幸而是距离潜岳山近,若是距离远一些,恐怕军队还未开拔到目的地,着急什么行军打仗,也不是能着急的事儿。”

魏满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很多种战役一打就是三年,魏满也知道不能心急,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这急切的心思,好似心脏每时每刻都在火上炙烤一样,一刻也不能安心。

姜都亭见魏满转磨一样,转得眼晕,反正此时林奉肯定还在熟睡,毕竟昨夜里姜都亭发了疯,折腾惨了林奉,这会子也不好去打扰林奉。

于是姜都亭便十分“温柔体贴”的说:“这样罢,都亭这就派人前去打探打探。”

魏满点了点头,挥手说:“快去快去。”

姜都亭转身准备走出府署大堂,就在此时,脚步突然顿住了,说:“主公……”

魏满正在焦虑,头都没抬,说:“又怎么了还不去”

就听姜都亭笑着说:“兴许不用去了。”

“为何”

魏满不解的说着,抬头一看,不由愣在当场……

“林让!”

魏满一个没留神,因为实在太惊讶,便大喊出了林让的名字。

姜都亭一笑,只当做没听见,施施然的走出了府署大堂,还帮他们关上了大堂门。

从府署外面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林让么

就是那个一走足月,不知道消息的林让。

林让一身白衣,有些风尘仆仆,呼呼喘着粗气,冷白色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红晕,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跑得十分急切。

林让从外面走近来,随着“轰——”一声关闭的大堂门,魏满一步冲了过来,将林让紧紧抱在怀中,沙哑的说:“林让,真的是你……太好了……”

林让还喘着粗气,显然跑得很急,一抬手回拥着魏满,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

魏满使劲抱着林让,恨不能将人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过了良久,才说:“你怎么一去经月,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叫人送军报回来,你是想急死孤么!”

林让听着魏满的“斥责”,表情淡淡的说:“军报一来一回也是慢,还不如让早些回来。”

魏满听着林让的话,说:“那你……为何要早些回来”

林让十分坦然的说:“自然是想要早些看到魏公。”

魏满不由“呵呵”低笑了一声,他就知道林让会如此回答,魏满已经摸清楚了,只要自己想听什么甜言蜜语,一问就行,林让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满亲着林让的耳朵,说:“孤甚想念于你。”

林让侧头看着魏满,说:“魏公都不问问战事如何”

魏满轻笑说:“你都出马了,战事还能如何孤信你。”

这三个字让林让心头一颤,他很庆幸自己终于能体会到普通人的感觉,虽林让平日里还是习惯做一个面瘫,但内心里的波动让他心悸不已。

魏满见林让眼眸中有一丝丝情动的模样,便准备趁热打铁,刚想要亲下来,亲近林让,就听到“嘭!!”一声,有人大力撞开府署大门。

“魏公,我们回来了!”

是杨樾的声音,简直便是“元气满满”!

杨樾从外面闯进来,正巧打断了魏满与林让的亲近,杨樾一看就知道魏满准备不干好事儿,因此故意当没看懂,笑眯眯地说:“魏公,赵斓被我们俘虏了!三万兵马,十万粮草,全都到手,一粒米都没少!”

魏满被打断,脸色黑的可以,看的杨樾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总有一种酸爽之感。

因为杨樾立了大功,因此魏满也不好甩他脸面儿,只好硬着脸皮笑眯眯地说:“杨公这次是大功一件,孤一定会上表皇上,论功封赏的。”

杨樾拱起手来,虚伪的说:“嗨!没什么的,都是刺史的功劳,刺史领导有方!魏公您不知道,我和刺史配合的有多么密切!”

杨樾这一“浪”起来,登时没边儿了,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在魏满这个“正宫”面前,还炫耀起自己来。

杨樾夸赞着自己,魏满那脸皮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爆炸发作,就在此时,“嘭!”一声,有人突然冲进府署大堂。

众人回头一看,是虞子源。

虞子源急匆匆赶过来,衣衫倒是整齐,头发却没有束好,还披散着,看起来非常匆忙。

毕竟现在天色灰蒙蒙的还没大亮起来。

虞子源这般急切的冲过来,都没注重自己的行容,不过真的别说,虞子源高大俊美,有一种硬朗雄气,壮阔威武,却俊美无俦之感,并不会显得五大三粗,反而兼并融合了文人与侠客之感。

虞子源披散着头发的模样……

林让目光灼灼的盯着虞子源,淡淡的感叹说:“啊……虞公好生俊美。”

魏满:“……”

杨樾:“……”

魏满与杨樾心中登时都是“当——”的一声,仿佛敲钟一般,警铃大震起来。

魏满是怕林让又多一个男神,虽林让说过,男神与魏满的存在是不一样的,林让虽然倾慕男神,但男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青莲。

魏满曾经问过林让,那自己是什么怎么也得比男神的地位高一些儿罢

林让冷漠的思考,冷漠的回答说:“只可亵玩。”

魏满生怕林让“看上”虞子源,而杨樾心里竟然也有戚戚焉的同感。

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吃味儿。

杨樾不等魏满反应,一把就抓住了虞子源的手臂,说:“你与我来!”

虞子源刚刚起身,便听到有人说林让与杨樾凯旋了。

这些天,除了魏满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之外,虞子源也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样,他担心杨樾,担心杨樾意气用事,会在战场上受伤。

虞子源听到杨樾凯旋的消息,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冲出舍门,直奔府署。

等到了府署,这才意识到自己“蓬头垢面”,而且临行之前,虞子源与杨樾还“大吵”了一架,不知杨樾是否还在记仇。

哪知道杨樾一把拉住虞子源,就把人生生拽了出去。

两个人冲出府署,杨樾一口气拽着虞子源来到偏僻之地,“呼呼”的喘着气,却下意识的没有松手。

虞子源盯着杨樾拉着自己的手,心中狠狠松了口气,面容抑制不住的有些温柔。

杨樾注意到虞子源温柔的面容,登时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自己的手,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个……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的,难看死了,这么跑进府署,你知道府署是什么地方么那是议论军机要务的重地,岂容你这般唐突了”

虞子源一个月没见杨樾,听着他这般说话,面容却仍然十分温柔。

杨樾见他一直笑,笑得自己后背发麻,故意冷着脸说:“笑得难看死了!我……我累了,先回了。”

他说着,逃窜一样,赶紧跑走了。

虞子源站在原地,也没有留杨樾,就这样看着杨樾离开,面容上仍然挂着微笑,直到杨樾的身影看不到了,这才抬起手来,深深凝望着自己的掌心……

碍事儿的杨樾与虞子源好不容易走了,魏满勤勤恳恳的亲自关上府署的大堂门,心想着这么对比起来,还是姜都亭有眼力见儿。

魏满走回来,拉着林让的手,说:“林让,我们……”

“嘭!”

府署的大堂门刚被关上,突然再一次冲开。

魏满:“……”让不让人温存了!

魏满一句话都没说完整,又有人跑了进来,今日府署真是忙得很。

是林奉。

林奉刚刚醒来,也是听说了林让凯旋的消息,也不顾身子酸疼了,赶紧冲过来,想要见一见林让。

林奉似乎都没注意到魏满,推开府署大堂门,直接跑进来,“嘭!”一声,一把抱住林让,说:“义父,你终于回来了!”

林奉抱着林让不撒手,姜都亭从外面进来,便看到这场面。

魏满对着姜都亭“挤眉弄眼”,姜都亭赶紧上前来,拉住林奉,说:“林奉,刺史刚刚回来,日夜兼程的赶路还未有休息,还是让刺史好生歇息再说罢。”

林奉光顾着与林让“重逢”,忘了林让是刚刚回来这个茬儿,便赶紧说:“是了,奉儿险些忘了这个事儿。”

魏满趁机便说:“就是就是,来,咱们回去歇息。”

于是魏满拉着林让,姜都亭拉着林奉,两边各自把人拉走,那场面就仿佛“棒打鸳鸯”似的。

林让凯旋,不仅仅围剿了赵斓,并且将赵斓卷走的三万兵马全部俘虏,同时还缴获了大量的粮饷与军资,林让可谓是瞬间成为了山大王。

一句话,有钱!

林让与杨樾凯旋,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办庆功宴,魏满特意吩咐下去,这次大捷的事情,务必大肆宣扬出去,一定要让淮中的陈仲路听说,不仅仅是给陈仲路施压,也是给远在前线的吴敇和庐瑾瑜助威。

第二日傍晚,庆功宴如约举行。

太守们日前都看林让不起,要知道,太守都是武官,乃是一方掌管,掌握地方兵权,权威很高。

中央集权的削弱,让当时的太守权威过剩,很多太守的势力远远大于州牧和刺史,甚至大过宗室王侯。

因此也成就了太守们孤高的气焰。

这些太守素来看林让便不顺眼,觉得他们辛辛苦苦领兵,上战场出生入死,而林让呢

一个文人,说好听了是名士,说不好听了就是耍嘴皮子的,先是册封了刺史,后来还得到了魏满的青睐,什么战功都是他拿头筹,功勋一道一道的册封下来。

太守们哪里肯甘心,心中都酸得厉害。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林让的嘴皮子,可不是耍着顽的,但他们心里清楚是一方面,嫉妒又是另外一方面,自然要难为林让。

大家都以为林让一个文人,纸上谈兵的料儿,让他去领兵,肯定惨败无疑,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只等着看热闹。

哪知道……

林让的确是个文人,但林让可不是一般的文人,他的拿手好戏就是“动刀子”。

林让做了这么多年外科医师和法医,从来不耍嘴皮子,耍嘴皮子只是他的副业罢了。

如今林让带着功勋,带着三万兵马,带着十万粮草军资回归,太守们没有给林让吃瘪,反而让林让得到了一个滔天的功劳,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魏满与林让走进府署大堂,众人已经全都在了,人头攒动着,看到林让的眼神,又是不甘,又是羞愧的,复杂的厉害。

魏满走到最上首坐下来,看起来心情大好,一改足月的阴沉面目,说:“今日乃是为鲁州刺史与吴邗太守特意准备的庆功宴,想必诸位也听说了,这次剿匪大捷,收获颇丰,可谓是打击陈仲路的壮举!”

太守们纷纷看向林让与杨樾,杨樾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平日里也有很多人看杨樾不起,觉得杨樾不过是仗着他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兄长手下十万兵马,杨樾说要出门,随随便便就给他四分之一,也不知心疼,而杨樾就是个败家子儿,骁勇有余,贪小便宜,但是脑瓜子不太精明。

如今杨樾大捷,将那些昔日里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踩在脚下,这感觉真是扬眉吐气的很。

杨樾微微昂着下巴,一副十足小人得志的模样,端起羽觞耳杯来便饮了两盏,那叫一个欢心,还虚伪的说:“没有没有,魏公您说的太严重了,我们为皇上分忧,为骠骑将军分忧,这不是应该做的么若是换做了旁人,也会如此的。”

魏满没成想,有朝一日他要和杨樾这个“情敌”,一唱一和起来。

不过魏满心中一笑,心想着,情敌再不会了,因着他日前答应过虞子源,只等杨樾凯旋,便帮助他将杨樾“骗”到手,一劳永逸的永远解决这个不存在的情敌。

魏满今日看着杨樾的目光,特别特别的亲和,特别特别的温柔,甚至还有点子宠溺,心想着,行啊,你就可劲儿作罢,反正以后有虞公收拾你,现在可劲儿作。

杨樾感觉到魏满的目光,不由后背发麻,心里一阵打鼓,难自己说得实在太虚伪了,所以魏满都听不下去了

林让也有些奇怪,侧头看了一眼魏满,低声说:“魏公这是要出轨么”

“噗……咳咳咳!”

魏满刚端起耳杯来饮酒,一口就差点喷出去,呛着了自己,使劲咳嗽着,拍着胸口,说:“出……出轨!”

其实出轨这个词儿很前卫,不过魏满为了了解林让,也跟着林让学了一些“家乡话”,因此知道什么是出轨。

林让很淡定的说:“魏公今日看着杨公的眼神不太一般。”

魏满:“……”

魏满一思索,就知道林让误会了,估计笑着说:“那……若是出轨,你会不会吃味儿”

林让淡淡的摇头,说:“当然不会。”

魏满奇怪的说:“不会”

林让又点点头,说:“为何要为出轨的渣男吃味儿,自然是……阉了你。”

魏满:“……”

魏满“咕嘟”干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谄媚”的说:“你想多了,孤看你还来不及,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在孤眼里,他们都是尘泥,如何能与你争辉呢”

林让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分明天气已经转暖,却仿佛陡然一阵冷风,吹得魏满要结冰一般……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该说正事儿了。”

他说着,将酒杯放下来,说:“诸位。”

大家伙儿听到魏满朗声发话,便全都住了筷箸,放下耳杯,看向魏满。

魏满说:“众所周知,鲁州刺史与吴邗太守带回来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如何分配是个问题。”

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这三万兵马谁不想要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当时剿匪的时候,大家全都因着怕了赵斓而推辞,唯独林让与杨樾领兵而去,所以三万兵马,怎么平坦也不会平坦到他们的头上。

果不其然,魏满已经发话,说:“这三万兵马,鲁州刺史的功劳最甚,因此……孤打算,就将着兵马拨放在鲁州刺史的手下,甚好。”

他这么一说,全场都沸腾起来。

“三万……”

“这么多,全都拨给鲁州刺史”

“这……也太多了。”

杨樾一听,魏满分明偏袒林让,毕竟也是,杨樾毕竟是吴邗太守,之前还和魏满打过,如今虽然在同一战线,但魏满这个人生性多疑,绝不会把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因此交给林让,比交给杨樾要可靠的多。

杨樾心中不太欢心,怎么也做做样子,分给自己一点子才是。

就在此时,林让站起身来,面色冷淡,似乎一点子也没有因为得到三万兵马而欢心,一副荣辱不惊,八风不动的模样。

林让淡淡的说:“此次剿匪能够顺利,杨公功不可没,因此卑臣以为,这三万兵马应该对半劈开,拨配杨公一半。”

林让说的如此直白,到手的三万兵马他不要,只留一万五,其他一万五要分给杨樾,在太守们眼里,林让就是个呆子,傻到了极点!

魏满心里也在滴血,心想着林让也太无欲无求了,自己做了坏人,把所有兵马都分给他,结果林让竟然如此不领情。

转念一想,林让若是领情,可能也不是林让了……

杨樾则是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林让主动想到了自己,连忙说:“卑将并无太多功劳,全赖刺史妙计,卑将不过出出蛮力罢了,因此不敢接受这一万五千兵马,不若……卑将只取一万就好。”

魏满:“……”

说了半天,如此谦虚,都是场面话儿,果然还是要的,杨樾什么时候不贪便宜,也就不是杨樾了。

不过杨樾取一万兵马,留两万给林让,也是好的,于是魏满便笑着说:“如此也好,这兵马乃是二位俘虏,二位没什么意见,孤与诸位这些外人儿,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魏满着重了“外人儿”这几个字,在座的太守们一听,也不好开口了,话头都给堵死了,谁还腆着脸开口呢

于是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林让从一个光杆司令,突然摇身一变,拥有了两万兵马,而且是直系兵马。

庆功宴继续,说过了正事儿,大家开始推杯换盏,这时候魏满便站起身来,准备实行策略,帮助虞子源。

魏满带着林让走下来敬酒,故意找了一个杨樾在的时候,对虞子源朗声说:“子源兄,你看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孤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子源兄能不能帮忙”

杨樾在旁边饮酒,听到他们神神秘秘说话,不由支起耳朵来,不知魏满一个骠骑将军,能让虞子源帮忙什么

魏满便说:“孤有个侄女儿,如今十五年华,正是芳龄,一直便十分仰慕子源兄,吵吵着非子源兄不嫁,子源兄正巧也没有妻室,不若便与孤的侄女儿结成秦晋之好,如何”

“不可!!”

魏满的话刚说完,杨樾突然爆出一声大喊,喊得林让淡淡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回头看了一眼杨樾。

杨樾:“……”

杨樾也有些发懵,方才一瞬间,他的嘴巴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怎么就喊了出来。

魏满看到杨樾这反应,就知道杨樾上钩儿了,便故意说:“杨公,为何不可,孤与子源兄介绍亲事,难不成……杨公也想成婚了”

虞子源眼神淡淡的看向杨樾,杨樾被他一看,更是支支吾吾,说:“我……我那个,其实咳……我方才是咳嗽了一声,我没说话啊。”

杨樾装傻充愣,干笑了起来。

魏满也不戳破,说:“这样啊。”

他说着,又转过头去看着虞子源,说:“子源兄,你意下如何”

林让奇怪的看着魏满,心想着魏满的侄女儿也不知道是有多恨嫁,也或许是魏满多想把他侄女儿嫁出去,如今才十五,就天天儿的张罗着婚事,日前想要把侄女儿介绍给小孔明,如今又想把侄女儿介绍给虞子源。

魏满见杨樾一直瞥着虞子源,就说:“子源兄,何必不好意思呢不若咱们去那边仔细说说。”

于是魏满便亲切的拉着虞子源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说亲事了。

杨樾也不好跟上去,心里着急又上火,心想着,不对,虞子源他爱干什么干什么,管自己什么事儿

“饮酒!”

杨樾想着,便端起耳杯来,“咕嘟咕嘟”的幸酒,豪饮起来。

魏满见杨樾咬着鱼钩不撒嘴,便低声吩咐仆役说:“去,给杨公换一些容易上头的烈酒。”

仆役立刻遵命,说:“是。”

林让狐疑的看向魏满,说:“魏公又做什么幺蛾子”

魏满笑着说:“哪有没有,绝对没有。”

杨樾之前因着欢心,饮的很快,如今不欢心,饮的更快,酒水又换成了烈酒,瞬间便上了头,还堵在心口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难受。

“咕咚!”

杨樾一低头,就醉倒在了案几上,脑袋抵着案几,整个人晃晃悠悠便要摔倒。

“嘭!”一声,一只大手突然托住要倒的杨樾,将人接住。

是虞子源。

杨樾醉的一塌糊涂,虞子源扶着他,说:“杨公,你饮醉了,子源扶你去歇息罢。”

杨樾醉醺醺的,眼前的景象打晃儿,口中嘟囔着什么,虞子源听不清楚,赶紧低头去,说:“杨公,你说什么”

“虞……虞子源……”

原是在叫他的名讳。

杨樾含糊的嘟囔着,说:“你……你这个花心……花心的登徒子……你……你去死罢!”

虞子源一听,不由笑出声来,没成想杨樾醉成这样还在骂自己。

虞子源轻声说:“杨公醉了都在想子源,子源应该欢心才是,已经知足了。”

虞子源扶着杨樾,走出府署大堂,魏满抱臂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笑眯眯的说:“虞公,杨公都醉成这样儿了,今天晚上可别手下留情啊。”

虞子源叹了口气,说:“多谢魏公筹谋,只可惜虞某……可能要让魏公失望了,子源实在不好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魏满并不在意,笑着说:“你放心,趁人之危的那个,应该不会是你。”

魏满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虞子源扶着杨樾回了杨樾的房舍,将人轻轻放下来,给他盖上锦被,便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道杨樾突然睁开眼睛,“唰——”的一下,几乎散发狼光,紧紧盯着虞子源,一把便将人拉住……

宴席散了之后,魏满带着林让回了房舍下榻,很快便歇息了,第二日一大早,林让还没睡醒,就感觉有人在晃自己,晃得林让十分烦躁,起床气都要爆裂开来了。

魏满的嗓音在林让耳边,笑着说:“林让,起身了,起身了……林让……起身了……”

好像叫魂儿一样……

魏满不只是唤他,还一口一口的吹气,把林让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林让当真是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冷酷无情的瞪着魏满。

魏满笑着说:“林让,带你去看有趣儿的。”

林让把被子一拽,蒙住头准备继续睡,魏满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被子扔在一边,将林让推起来,说:“走罢,去看有趣儿的,晚了便来不及了。”

魏满这早睡早起的,自然是早有预谋——捉奸。

昨日宴席里,魏满又是刺激杨樾,又是给他烈酒的,自然是想要杨樾一怒之下与虞子源捅破这层隔阂。

不过上次杨樾也是醉酒之后与虞子源发生了一些干系,醒了之后便撒腿跑了,所以魏满早有准备,帮忙自然要帮到底,便带着林让一大早来堵人,抓一个显形,看杨樾再跑

林让一脸冷漠,被魏满推着出了房舍,便来到了杨樾的舍前,刚进了院子,还没靠近,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是杨樾的声音无错了。

林让还以为府署之中闯进了刺客,否则杨樾武艺在身,为何要如此惨叫

就听到“嘭!”一声,舍门被大力推开,杨樾抱着衣衫,脖子上挂着衣带,头发也披散着,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头冠,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想要趁着四下无人,像上次一样逃窜。

哪知道杨樾轻车熟路的逃窜出来,便与林让魏满撞了一个正着!

杨樾一脸怔愣的看着“老奸巨猾”的魏满,还有一脸平静冷漠,却仔细审视自己的林让。

“吧嗒!”

杨樾吓得一张嘴,叼着的发冠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林让鞋前。

林让的眼神都没有什么改变,平静的看着衣冠不整的杨樾,平静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头冠,平静的将头冠弯腰捡起来,递给杨樾。

随即又平静的说:“杨公,这发冠……应该是虞公的罢”

杨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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