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1
夜晚。敌联盟。酒吧。
带回轰冷的行动开始了, 渡我被身子在十分钟前带着轰焦冻所说的地址出发了。
此时外面的雨比起下午来说小了一些, 但依旧淅淅沥沥, 没有停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这连绵不绝的雨会让人有点心烦。
绿谷、轰、死柄木弔和黑雾都坐在酒吧中, 绿谷有些紧张, 但是在看到更紧张的轰焦冻时绿谷就平静下来了, 他不应该紧张的, 他应该冷静下来,去消除轰焦冻的紧张。
于是绿谷闭了闭眼,他没有深呼吸, 他担心被轰焦冻发觉。待睁开眼时他眼里已盛满了轻松的笑意, “这样等着太无聊了, 黑雾你的冰红茶还有吗”
“有红茶, 但是还没放冰箱里。”黑雾说道。
“那焦冻你帮忙冰一下”绿谷问道。
轰焦冻没说话, 似乎在出神。
绿谷将手伸到轰焦冻面前,然后打了个响指“嗨嗨,轰小冻,回神了。”
“啊嗯。”轰焦冻身体抖了一下, 然后恢复了正常,“是轰焦冻, 不是轰小冻。”
“好好好, 那麻烦轰总你帮忙冰镇一下红茶啦。”绿谷说道。
轰焦冻虽然有些意外绿谷为什么选择让他这个时候做这种事, 但他还是做了, 轰焦冻是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的类型。
黑雾将红茶装到了一个铁壶里, 轰焦冻将手放在壶上发动了个性, 片刻后他完成了冰镇。黑雾将壶里冰镇过的红茶分别给三个人倒上,然后他自己也喝了一口,“受冷均匀,味道不错。”
“那是。”绿谷美滋滋地说道“焦冻对个性的操控是相当出色的。”
轰焦冻被这么直白的夸赞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而经过这一茬,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一些。
绿谷倾听着外面的雨声,耐心等待着渡我被身子的传讯,她这次是变成滨野尚子的样子去的,还带着滨野尚子的记者证。
可正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绿谷他们回过头去,看到大胡子医生岩瀬息吹表情焦急地出现在了后门门口,他先看向黑雾,接着又看向了绿谷这个动作有点巧妙了,不是看死柄木弔,而是看绿谷,这说明着权力的更迭,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好吧这些事扯淡,不看死柄木弔的原因是死柄木弔不靠谱,大家都知道,笑死。
然后岩瀬息吹就说了个相当可怕的话至少对于敌联盟众人来说相当可怕
“欧尔麦特醒了”
欧而麦特醒了
他这话说出来如同在房间里投下了一颗炸丨药,酒吧里的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不,估计投下炸丨药他们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那就换成如同在这个房间里投下一只裸男吧。
轰焦冻愣住了,他下意识看向了绿谷。黑雾没变脸色,不过他的脸飘了起来这个效果比变脸色可能要夸张一些。他第一反应是妈耶要赶紧去找afo大人
死柄木弔则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这一举动吓得黑雾的脸又飘了回来,“你再崩坏了这个的话我就去afo大人那里剥夺你零花钱。”黑雾这样警告道,他可不想让他心爱的杯子们再出问题了。
死柄木弔“切”了一声,松开了杯子。
而之后轰焦冻的表情则有点呆,本来就很紧张了,突然又叠着发生了一件事,这让这个时期还是个一年级学生的轰小冻有点反应不过来。
绿谷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犹豫,在房间沉静了几秒后他便说道“我去看看,你们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了。”
轰焦冻立刻放下心来。
死柄木弔似乎犹豫了下,绿谷看向他“要不你和我一起来,不过你得在外面等着。算了,”绿谷说到这里后打消了自己刚刚的念头,他摇头说道,“我先去见欧尔麦特吧,你别去了,我怕欧尔麦特见了你后打死你。”
“杀了他。”死柄木弔闷闷不乐地从嘴里蹦出这么句毫无新意的台词来。
绿谷有种想摸一摸死柄木弔的头然后说一句“乖啊”的冲动,但估计这么做了死柄木弔真的会杀了他吧。想到这里后后绿谷赶紧笑了笑说道“焦冻,我去看看,黑雾,这里就交给你了。”
轰焦冻点了点头。
“嗯。”黑雾说道。
绿谷环视了下酒吧里的人冲他们点头后便和大胡子医生一道往后面的医务室走去,到了医务室门口,绿谷让岩瀬息吹先去看看绿谷引子,岩瀬息吹知道他是想和欧尔麦特单独见面,所以也便知趣的离开了。
站在门口,绿谷放空大脑,没有做任何思考,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欧尔麦特,他在心中想道。我来了。
02
绿谷出久对欧尔麦特的感情可以说是相当复杂的。
幼年的绿谷出久崇拜着欧尔麦特,他想成为欧尔麦特那样的人,尽管他其实不知道欧尔麦特究竟是怎样的人。这倒也没关系,欧尔麦特是公众人物,是no1英雄,所以大家认为他是怎样的,他就必须是怎样的。
当时的欧尔麦特是崇敬,是偶像,是梦想,仅此而已。
后来当欧尔麦特给予了他个性时欧尔麦特在绿谷心中的地位当然就有了变化,接着就加上了老师的身份。
但进入雄英后,绿谷却开始了迷惘。
他突然意识到欧尔麦特不是万能的,当然啊,没有什么是万能的,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但是“欧尔麦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在认知到这一点后绿谷相当的难过,就好像自己某个梦破碎了一般。
神父告诉他,世人都是在道德绑架欧尔麦特,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英雄,多么光辉灿烂,多么伟大、无敌,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英雄归根到底是人。但英雄们却必须背负着这份期待继续走下去,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尤其是身为全民偶像的欧尔麦特更是如此。
后来听麦克老师的深夜电台里,一个叫黑羽棘的女生所说的自己追星的故事,绿谷至今还深深记得,她说自己当初追星时买对方的手办,一举一动都会去模仿,包括服装造型,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奉为金科玉律,但是后来她发现他不适合成为信仰,但是这个时候放弃他的话又觉得对不起他送她的那个“永远支持我”的签名照。
欧尔麦特给他的当然不是签名照了,而是ofa的传承。那时候绿谷的感觉就好像想和姑娘握个小手结果对方居然吧唧给他生了个孩子似的。一开始的确是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后来逐步地绿谷强迫自己接受自己成为下一代和平象征的身份,为了让自己不再迷惘,他开始将欧尔麦特当做信仰,只要欧尔麦特说的就都对,其他就都是错的,他几乎放弃了思考。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记者们出现了。
记者的话直接击碎了绿谷给自己建立起来地虚伪的精神世界,所以绿谷才会那么那么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欺骗了自己,你们还要把我拉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为什么把我拉回来
无数次他胸前里有一头黑色的野兽在如此咆哮着,过去那可能只是一颗黑色的种子,但是无论是言峰绮礼还是白兰杰索都意识地给浇水施肥,原本按部就班的生长,但却突然间被下了这样的猛料。
于是绿谷整个人就兀得扭曲了起来,所有在皮肤表层里蛰伏的黑暗都渗透出来,随着血液流向他的四肢,流向他的每一个器官。就连他张开眼,眸底都镌刻着深沉的暗夜。
而后,绿谷将ofa的个性换给了欧尔麦特。
这是一个令旁人都感到惊讶乃至震惊的决定,这更像是一种象征直到,绿谷告诉了黑雾他为何要这么做。
至此,欧尔麦特在绿谷心中已不是神,而是人。
此刻,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向欧尔麦特,他心里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他可能对任何人都会紧张,但唯独对欧尔麦特,再也不会紧张了。
欧尔麦特在窗户前站着看雨,窗户是开着的,所以房间里其实是有些冷的。
阴郁的雨天,晦暗的天空,灰蒙蒙的街道。银灰色的雨线从空中落下后就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除非它打在脸上、身上,不然光凭视线似乎是很难寻找到它存在的踪迹的。
不远处有破旧的铁丝网围成的空地,有几个孩子在**的玩着泥巴,他们的笑声、闹声和这阴暗城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种反差会让人觉得感动,也可能会让人觉得更加暴躁。
绿谷出久进来后欧尔麦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而后欧尔麦特开口说道“我喜欢晴天。”
“各有各的好。”绿谷回应道。
“我不喜欢雨天,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恐惧着雨天,雨天容易让人多愁善感,容易让我烦恼不堪。”欧尔麦特继续说道。
“嗯。”绿谷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后他想起了曾经和欧尔麦特的交谈,接着他问道“你会回忆起那些你没能救下的人吗”
“是。”欧尔麦特说道,“每一次有人没有被救下,如果可能的话,我都会问他们的亲属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这是自虐吗”绿谷问道。
“这是救赎。”欧尔麦特回答。
绿谷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个不停,让人心烦,“你都记着吗他们的名字。”
“我都记着。”欧尔麦特回答道。
“你背负着那些人的名字前进着。”绿谷说道。
“我不期望有一天我也要背负你的名字前进。”欧尔麦特转过身来看向绿谷,他幽蓝色的瞳仁直直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和你无关。”绿谷非常冷静地或者说冷酷地回答道。
绿谷这话可以称得上是在摊牌。
欧尔麦特慢慢吐出一口气,说道“雨天容易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也容易让人变得易怒。”
下一秒,欧尔麦特仿佛是验证他所说的“雨天让人变得易怒”似的一拳向绿谷打来,绿谷伸手格挡,但还是后退了迹部。
“你挡了。”欧尔麦特说道。
“嗯。”绿谷点头,没有放下防御的手臂。
“现在谁打你你不会挡”欧尔麦特继续问道。
“没有人。”绿谷说道,“任何人打我我都会挡的。”
“包括你母亲”欧尔麦特挑起了眉。
“嗯。”绿谷平静地说道“她用拳头打我的话,她身体素质不行,手容易受伤的,所以我会阻止她。”
欧尔麦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绿谷。
天色更暗了,那边那几个玩泥巴的小孩子已经回去了,路灯接连亮起。低矮路灯所散发出的白光形成一个小小的光茧,茧外依旧是黑暗。靠近路灯的雨丝被剥离了黑色,转而变成了白色、灰色抑或是透明。
绿谷出久的目光在那路灯上停了几秒,而后他又看向了欧尔麦特“欧尔麦特,对这样的我失望了吗”
欧尔麦特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把ofa给了我。”
“是还给了你。”绿谷说道。
“那么,绿谷少年”欧尔麦特的声音突然有了令绿谷感到揪心的颤抖“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绿谷少年。多么熟悉的称呼。
雨声空落落的。
“没有了。”
淅淅沥沥。好安静的雨声。
“我知道了。”欧尔麦特这么说道。
轻缓的忧伤同夜风一起浮动在房间中,雨丝飘在了绿谷的脸上,进入了他的眼睛中。
欧尔麦特转身走到了房间中央,接着突然猛地一鞠躬,“非常抱歉绿谷少年”
绿谷怔住了,“欧尔麦特你这是”
“都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一开始太天真了,结果让你遭受了那些可怕的对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欧尔麦特的声音已经难过到了沙哑的地步“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本该是更加光明的前程的。万分抱歉”
“你你在说什么啊到底在胡说什么啊”绿谷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欧尔麦特,你怎么居然还是这个样子啊,欧尔麦特。
“事实上你在挡住我的攻击时我很开心,绿谷少年。”欧尔麦特继续说道,“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但仍旧乖乖被我打的话,这说明你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迟早会出问题。因此我会强行带走你。”
绿谷的呼吸变得剧烈了起来,他此刻在欧尔麦特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自选择了暗世界后保持的从容感,他努力地睁大着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阻挡了,这表明你已经彻底的”欧尔麦特的声音低落了下来,绿谷觉得他要说什么让他感到难过的话了,但没想到欧尔麦特继续说的是“彻底地能够保护自己了。所以我放心了。”
这是什么啊,这算什么啊。人为什么能够善良到这种地步啊。
与此对比,人为什么能坏到那个地步啊。这么好的欧尔麦特,他们是怎么忍心攻击的啊
绿谷勉强地露出笑容“看起来,欧尔麦特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铁面无私,居然会期待我这样一个坏人平安。”
“我一直是普通人。”欧尔麦特直起了身体,说道。
“没有人觉得你是普通人。”绿谷说道。
欧尔麦特又走到了窗前,他看着窗外的雨,突然轻声说道“好累啊。”
一句话,让绿谷险些落下泪来。
“你出去吧,绿谷少年。”欧尔麦特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绿谷这么说道,他在离开病房前对着欧尔麦特鞠了一躬,接着关门。
关门声响起,背对着绿谷的欧尔麦特已然是泪流满面。
“我到底,对不起了多少人啊。”
欧尔麦特喃喃自语。
隔着一扇门,绿谷的背倚在门上。他的右手臂遮着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湿,但毕竟没有流泪。
什么嘛,我可是敌联盟的大恶人,我可是afo的弟子,我可是要成为那些英雄眼中钉的,可是要上通缉令的。
大恶人怎么能哭呢。
冷静。深呼吸。冷静。
算了。不忍了。
我是坏人,坏人就要为所欲为,所以
所以哭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