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个思路,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奶奶常哼的那首童谣。
“螃蟹上了坎,姑娘还在河里喊;螃蟹进了屋,姑娘还在河里哭”
钱会计听见我小声在念这首童谣,忽然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
“小酒,你瞎念什么呸呸呸这童谣晦气的很,谁教你的”
我不明白钱会计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而且他说晦气,难不成这首童谣背后也有什么故事不成
“钱会计,这童谣有什么问题么小时候我听村里其他的小孩儿经常唱啊。”
“童言无忌也就算了,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嘴上怎么也没个把门儿的”
钱会计指了指村子后山,然后问我知不知道螃蟹沟。
螃蟹沟我当然知道,就是一条山沟,因为形状像螃蟹的钳子,所以叫螃蟹沟。
不过我虽然知道那地方,但奶奶从来不让我去那儿,也不单单是我,几乎村里所有的小孩家里都不让去那儿。
钱会计裹了裹身上披着的棉衣,然后若有所思地告诉我,螃蟹沟原本是个乱葬沟。
他小的时候亲眼看见,过去那些当兵的,把这里原本的地主枪毙了之后,扔进了螃蟹沟。
但这还不算完,那一家子少说几十口人,一个都没跑掉。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儿才被建成了村子,钱会计告诉我,我和奶奶住的房子,就是当年地主家的柴房。
而我之所以会想起这首童谣,是因为张屠户说在老井那儿看见了宋寡妇。
这样一来,那说不定老井下面就有张屠户要找的东西。
而在我的印象中,第一次听见这首童谣,就是在老井边儿上。
那时候,有几个跟我同龄的小孩儿,围着老井转着圈,一遍遍地唱着这首童谣。
结果现在听钱会计说完,我才觉得,老井下面未必有东西。
真正有问题的地方,应该是螃蟹沟
“钱会计,您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螃蟹沟,指给我瞧瞧你说的那地方具体在哪”
“不行不行,那地方怨气重,野草都长不活小酒,村里不太平,我看你还是快走吧”
嘴皮子都磨破了,可钱会计就是不愿意带我去螃蟹沟,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我表面上答应了钱会计,回屋里假装收拾了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并对我说
“小酒,到了城里之后,找个正经工作,当二皮匠没前途。”
钱会计把我送到村口,可我刚准备要走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我回头的瞬间,隐约看见了钱会计嘴角带起的一抹笑意,虽然转瞬即逝,但我能确定,这绝不是我眼花。
突然,我脑子里记下的各种信息瞬间崩塌。
我眯起眼睛,低声对钱会计说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瞧你这娃娃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我笑了笑,随即冷哼了一声,就在我戴上手套的同时,钱会计的眼里浮现起了一丝慌乱。
也正是份慌乱,才让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钱会计,您怎么知道,我也是个二皮匠”
根本不用等他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张屠户、宋寡妇,他们人在哪
全都是钱会计在自说自话,我说我要去趟螃蟹沟,但他说什么都不想让我去,原本倒也正常,但前提是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特别这几天在外面的经历,让我学会了做事思考都需要谨慎。
钱会计刚说我入阴行没前途的时候,我差一点儿没反应过来。
可越像越不对劲,我决定吃阴行饭这件事儿,原本除了奶奶和王老五,没人知道。
所以,我可以断定钱会计说的基本上都是假话
钱会计冷着脸,然后砸了咂嘴,突然间笑容就变得十分诡异。
“啧,小酒长心眼儿了啊不错不错。”
正说着,钱会计就挺了挺腰板儿,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的造型,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没有锈迹,保存的很好,我不知道他拿出这把钥匙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婆婆陈婆婆人都疯了还那么邪门,差点儿就坏了我的大事儿”
钱会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虽然我不知道他原先有什么目的,但现在应该已经达成了。
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竟需要用几百条人命来铺垫
我站在村口,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池塘,钱会计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伸手指了指我身后对我说
“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的离开,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你,没准以后我还得请你帮忙呢。”
“钱会计,人都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突然,我看见钱会计身后闪过一个人影,我看着有些眼熟,但钱会计并没有察觉到。
只见一条粗壮个胳膊从钱会计身后探出来,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别看他满脸横肉还挺着个肚子,那一身肥膘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他露出半张脸,眼里满满的杀意,嘴角微微一翘,在钱会计耳边说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害的老子等了你整整一晚上,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露相呢”
这人正是龙肉香的老板,胖拐
但我昨晚明明听见他们已经开车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拐老板,你怎么没走三哥呢”
胖拐看了我一眼,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钱会计面露惊恐,他被胖拐锁着脖子,眼睛提溜直转,完全没了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
胖拐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钥匙,然后舔了舔嘴唇,凶狠地对钱会计说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省的老子买头驴还得花钱”
听完这话,我稍微反应了一会儿,等我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呕”
我拼命用手指抠自己的嗓子眼儿,但恶心归恶心,一点儿东西都吐不出来
本以为人肉叉烧包就单纯是故事,但谁能想到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我眼睛里全是眼泪,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俩,钱会计两条腿已经被吓的开始打颤了。
但胖拐却用十分嫌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
“瞧你那点儿出息吧,动动脑子,我能给三爷上两脚羊么”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