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鬼一法,最早是源自于唐代传下来的一本秘法。据说唐代有一上阳道人,道法高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其自立仙山,设立“太上”一门,广招门徒。据说他还曾点拨过李白。上阳道人高寿至一百七十岁以上,一百七十岁以前在仙山掌教,一百七十岁后无人见过他。据说是飞升仙去。
撇去这些玄门历史不谈,单说说这“养鬼”,就是上阳道人开创的先河。上阳道人洒脱不羁,十岁入道门降妖捉鬼,让小鬼闻风丧胆。但是,上阳道人自己高寿,却不舍门下爱徒先他而去。
每有喜欢的弟子仙逝,他都要用蛮横的手段,从鬼门里将人夺出来!在门下设立禁地“养魂殿”,供养夺来的弟子鬼魂,使那些故去的弟子,即便肉身腐朽,也能够在养魂殿里像普通人一样继续修行,与他继续师徒情谊。
因此,上阳道人的风评众说纷坛,有人更是以此事来定论他为妖道。
这养鬼之法,源自上阳道人,据说上阳道人曾有秘法传于弟子,可是秘法没有受到妥善保存,渐渐失落了。后来的秘法,是后辈们自己去揣摩的,一个版本传一个版本,渐渐的面目全非。养鬼之道,就越来越邪乎,渐渐沦为真正的邪道。
至少,养鬼法,在苏家是被明文禁止的。
苏锦溪是有些诧异的,狄小禾看上去柔柔弱弱,貌不惊人。为什么会养鬼法?又为什么有高阶的隐息符?更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这般不自在呢?
一行人折腾半天,终于各自关好房间门睡下。
苏锦溪跟李荣梅睡的是标准双人间,一人一个床。可是李荣梅还是有些余惊,睡着睡着就蹭进了苏锦溪的被窝,苏锦溪向来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但是也没有拒绝。
李荣梅抱着苏锦溪,对着她一番感恩,说什么,苏锦溪真的是太厉害了,她竟然有幸遇见了苏锦溪,还说苏锦溪是她的大恩人,以后只要是苏锦溪对她提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苏锦溪半天睡不着,问:“荣梅姐,那个狄小禾是做什么的呀?”
“她没有什么正经工作,靠老公养着,平时在家里弹弹吉他,开开直播赚点外快什么的。”
“嗯,这样啊。”
“你问她做什么?她老公是我老公的同事,见多了,我跟她也成了好朋友了。”
“她这个人怎么样?”
“哪方面?”
“就是为人处世什么的。”
“她是个大好人,很乐于助人的呢。”
“原来这样。”苏锦溪欲言又止,想了想,只说:“荣梅姐。有些事跟你说不清楚,但是我凭直觉,狄小禾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当然不简单,她吉他弹的贼六!对了,锦溪,我……我那朋友萧烁……要怎么安置呢,你真的能够送她往生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荣梅虽然的确挂牵萧烁,不舍萧烁,可还是觉着,萧烁真正往生了,自己才真正安全……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老家云州的太苍山下有个雾海,雾海深处,不是有个传说中‘吞噬海域’么?”
李荣梅瞪大眼睛:“是的。我记着学地理的时候,老师还特别强调那边可能有未解的磁场,飞机一靠近就坠海,船一靠近的下沉。有科学界域的无数学士,踏往研究,都没有出来过。很可怕啊。但是也有一种说法是说,那里是鬼门关。”
“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可怕。”
“啊?那对你们来说呢。”
“对我们来说,两种说法都对。那里有特别的磁场,也的确是鬼门关。那个地方其实叫做两界山。等我将萧烁的鬼魂送去两界山,两界山的山阴就是鬼门关,她自己走过去就可以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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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溪这边,刚扭转了一出悲剧,被李荣梅盘着进入了梦乡。
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云州苏家,却不那么平静。
此时,苏家的大宅院里,三个老人正跟一个年轻人商量着事情。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斥责更为妥当。
那三个人是苏家族老的主力,年轻人是少家主苏君浩。在这个中西同化的年代里,这些族老们还穿着民国时代的青衫,一个一个虽然年纪耄耋,却坐得端正笔直,连神情都像是雕塑一般郑重其事。
苏君浩是这死板气息里的一抹生气,他穿的是休闲服,此时神情却没那么休闲,正皱着眉头,被族老教训着。
“君浩啊,你打小偏袒锦溪娃娃,可是你也该分分状况。现在是苏锦溪在外边胡闹!”
“是啊……我们平时哪里关注什么高科技?现在就是出门下个棋,也有先生太太们问我,‘那个死了的女星秦若诗,是不是你们家的?她死的蹊跷啊’。更甚至,现在有一种说法已经引起了大众恐慌,说是什么,‘细思极恐,王景初刚自杀,秦若诗又离奇去世,两人生前拍摄上映的最后一部影片是《靓女幽魂》!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教训声夹杂着谈话声:“我们上次商议过,秦若诗炙手可热,是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为了大局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是不得已之事。可是苏锦溪那丫头!竟然还敢擅自解决!看看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到时候惊动猎玄师联盟,惊动国民无神论的认知,我们苏家会有什么结果?!”
又是一阵接一阵的叹息,好像苏家要被满门抄斩了似的。
苏君浩皱着眉头:“没这么严重。网上的人们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亏你说的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先有思虑,才会有语言!人民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心里已经恐慌了。前几天,我们也托洛城的道友们了解了事情详细,虽然还没有查证秦若诗的死的确跟苏锦溪有直接关系。但是她的确在秦若诗死前,屡次参与!真是个孽子!君浩,你现在就订票,明天一早,就到洛城。将那孽女子给我抓回来,我们要当堂质问!”
“是啊,这件事情呢,非同小可。君浩你也不要拿这些新派的说法灌我们**汤。我们猎玄师,历经了多少朝代不灭,就是因为我们小心驶得万年船。纵观历史,你们看看当年盛极一时,可以窥探天脉的阴阳家、以及能够神准预算未来的虚衍家、和诸多泄露天机的杂家,都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了。真的是因为被历史淘汰?!你错了啊孩子!!还不是因为怀璧之罪,并非是道不容、天不容,而是,不平庸即为异类,异类当诛啊!!你以为我们苏家不处理秦若诗就是缩头乌龟?这事换到任何一个世家,也都是烫手山芋,避之不及。你还小,还不懂守拙的道理。那苏锦溪,更是幼稚狂妄的可笑!这次非要狠狠的惩治她不可!”
苏君浩摸了摸额头。
其实族老们的担心他能够理解。可是,他们的确是太过小心了。
苏君浩深知网上那些带节奏的都是为了好玩,为了做个键盘侠。可是这些族老们,却很当回事,如此严阵以待。真是叫苏君浩头疼。可是苏家能做到几百年家风严谨,也的确多亏了这些认真小心的族老们。
苏君浩有些为难:“你们都能对秦若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不能对锦溪……”
“孽畜!给我住口!我们那番话,看来是白说了。”
一个族老忽然站起来,用手里的拐棍重重敲地,气的整个人呼哧呼哧:“难道因为一个秦若诗,咱们苏家的族法就要彻底废了不成?!你明天必须去!”
这个族老身体不太好,苏君浩也不想气他,只好妥协。
当着他们的面,订起了机票。
而此时,在洛城仙师一条街的斜街巷,一个简陋的旧居民楼里,一个小房间也亮着灯。
钱承秀正在灯下蘸着朱砂绘制符箓。
钱承秀的弟弟钱承允熬夜写好了作业,拉开钱承秀的帘子,朝着他的桌面歪了下脖子:“哥,我睡了。”
钱承秀眼皮都没抬,聚精会神地运笔,点了点头:“睡吧。”
钱承允刚走出一步,又走回来:“对了哥。下午你出街没有回来的时候,房东何老头来过一趟。”
“他来做什么。”钱承秀还是没有抬眼。
“他说他又想去两界山看他老伴了。”
“真是痴情。”
“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所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说明天给他答复就行。”
“反正他跟他老伴约好,他老伴会在山阴等他,到时候一起去投胎。也不着急时不时相见。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忘了。反正时间蛮短的。最近我的生意刚好起来,符都不够销,很快就给你攒够一双AB的钱了。”
“哥,那是AJ。”
“哦,AG。”
“……算了。反正就是一双鞋。但是何老头说,老是劳烦你也怪不好意思,这次不但像上次一样路费全包,而且辛苦费也翻三倍。总共给哥的报酬是三千块钱。而且,还免一个月的房租。”
钱承秀放下笔,抬起眼,对钱承允点了点头:“其实哥哥还是有些时间的。你先去睡觉吧。哥知道了。”
“好。”
于是。
第二天,钱承秀一大早就敲响了房东何老头的房门。
而苏君浩,也提着简单的行礼,驱车开往云州的飞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