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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翌日，顾沉粉丝脱粉事件愈演愈烈。晚上八点，星耀娱乐主动发布公告，宣布跟顾沉解约。
一时间，《天籁之音》剧组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泼脏水的、唱衰的，不胜枚举。
顾沉坐在星耀娱乐的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解约合同，一下子难以回神。
“许总，您怎么能够做得这么绝呢？这几年，我给公司带来多少好处，您难道没有一点感觉？”
顾沉面前的男人笑了笑，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顾沉，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绝。这只不过是我给你的一个台阶而已，你别不知好歹。平心而论，这些年你又给公司制造了多少麻烦呢？”
“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为一个角色苦心钻研的顾沉了。你看看你这些年接的戏，傻白甜的角色还少么？别人夸你有点演技，得了一两个野鸡奖视帝，你就满足了吗？顾沉，你变了，我也变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忽然被人贬得一文不值，顾沉冷冷地勾了下唇，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沉放下笔，从座位上站起来，笑道：“谢谢许总放过我。”
顾沉摔门而去。
星耀娱乐的许总坐在原位，看着门口的方向怔了怔。不过很快，他眼底的忧郁就被一片喜色所掩盖。
许总拨通一个电话，“吩咐下去，不准帮顾沉。”
“老子看他不爽很久了，什么玩意儿！谁要是帮他就是跟星耀作对！”
“《天籁之音》？这种一听名字就不会火的剧随便他好了。就当是我们星辉给他的分手礼物。危机公关吗？用不着，这时候跟他划清界限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经纪人要跟他一起走？随便吧，走干净了最好。”
“行了，给我订个A市的海景房，我要去度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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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后。
《天籁之音》剧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杀青了。没有定妆照，没有官宣，十分低调。
之前的那场风波，惹得外界都在传《天籁之音》这部戏是不是会因此腰斩。因为这剧从选角开始就争议不断，后来传言甚多，越传越真。
什么顾沉退出，男女主就此消失，投资人撤资，导演受挫而一蹶不振……传得有鼻子有眼。
再后来剧组销声匿迹，演员韩嘉树再没发过动态，顾沉道歉后退出微博，真像是传闻说的那么回事。到如今，再提起《天籁之音》，有人惋惜，有人嗤笑。
不过主演们却毫不在意。虽说国内拍摄受阻，但是投资人爸爸有钱且刚啊，硬是把剧组搬到了国外，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拍摄。没戏的时候，大家就顺便去海边度假，别提多happy。
杀青宴这天，顾沉举杯敬了所有人一杯。
“谢谢大家这两个多月来对我的帮助。另外，我要特别感谢小韩，要不是他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就自暴自弃了。”
韩嘉树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生啤。他轻轻擦了擦嘴角，笑道：“我跟前辈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吴导发话，“哎呀，你们俩就别谦让啦。大家都有功劳，都有功劳。咱们这个戏能够完美的收官，跟大家的努力都分不开。来来来，大家一起碰一杯。”
坐在韩嘉树身旁的易瑟瑟乖巧地站起来，握住一杯生啤，正准备拿起来喝。手还没来得及抬，就被人不动声色地换了杯橙汁。
觥筹交错里，男人微微弯腰，倾身道：“乖女儿，不准喝酒，听话。”
早前那个“爸爸”梗被韩嘉树一直玩到现在。易瑟瑟愣了一下，趁人不备掐了下他的腰窝。
“我说了多少次，别叫我乖女儿。谁是你女儿呀！少占我便宜！”
女孩的声音偏软，音量放得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听起来就像是一根被风吹动的羽毛，轻飘飘的，落到人的耳朵里却又觉得痒痒的。
韩嘉树看了她一眼，悄声说：“行了，快喝你的橙汁。”
易瑟瑟撇撇嘴，没吭声。她拿起韩嘉树推过来的橙汁又默默地将杯子放下，往左边挪了挪。
恰逢别的演员过来敬酒，韩嘉树笑着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口感，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
他手里的这杯，是果汁而不是酒。
韩嘉树刚准备回头，惩罚恶作剧的小姑娘，谁知道迎面走过来一堆人，跟着敬酒祝贺杀青。就这样，他把手里的这杯橙汁喝光了，才得空坐下来。
韩嘉树往旁边看了一眼，易瑟瑟正捧着玻璃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目光，易瑟瑟缓缓地偏过头。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韩嘉树无声地动了动唇。那唇语是在说：“你手里这杯酒，我喝过。”
成功接收讯息的女孩放下杯子，脸涨得通红。
“咦，瑟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喝醉了吗？”一旁的女二号关切地问。
易瑟瑟摇摇头，“我没事，是屋子里太热了。”
女二号拢了拢肩上的衣服，狐疑道：“是吗？”
易瑟瑟点头，“就是这样。”
女二号回想起这两天的拍摄，顿时有些依依不舍。她拉住易瑟瑟的胳膊，轻轻地晃了两下。
“瑟瑟，你拍完这部戏，是回去做护士还是继续留在娱乐圈里呢？”
韩嘉树不识相地插嘴，怒刷存在感，“她跟着我混。”
女二号当即笑道：“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屁孩，夸什么海口呢！瑟瑟，你别听他的。这家伙，就喜欢嘴贫。”
易瑟瑟弯了下唇，温温吞吞地回：“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考虑往这方面发展的。医院，我大概还是会回去。毕竟，那里有我的梦想。”
“梦想？”女二号问，“第一次听你说梦想诶。瑟瑟，你的梦想是什么？”
易瑟瑟笑得灿烂，“暂时保密。”
韩嘉树看着易瑟瑟笑得如此开怀，晃了晃神。
梦想这个词从眼前这人的嘴里说出来，冥冥之中多了份庄重感。韩嘉树还从未了解过，易瑟瑟到底有什么梦想。
一个在原来的故事线里，接替他成为反派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样的梦想？
韩嘉树陷入短暂的思考当中。易瑟瑟抬手在他面前轻轻地晃了两下。
易瑟瑟问他：“韩嘉树，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韩嘉树下意识地回：“我想当一个歌手。”
易瑟瑟：“你说过你唱歌不错，但我还没听你唱过呢。”
韩嘉树回神，清清嗓子，“有机会唱给你听，今天状态不好。”
易瑟瑟笑道：“那好，一言为定。”
杀青宴结束，人群散去。
大厅里还剩下顾沉、易瑟瑟和韩嘉树三个人。
顾沉抱着胳膊，斜倚着墙，静静地看向韩嘉树。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颀长的身影。
“韩总，现在也没外人。说说吧，什么时候签约？”
韩嘉树反问他：“你选个日子。”
顾沉道：“一周后的今天。”
韩嘉树挑眉，“你还挺迷信。”
一周后的今天，距离顾沉被星耀娱乐解约，过去了六十六天。六六大顺，顾沉铁心要转变呀。
九月初秋，天气转凉。
风吹散顾沉的声音。
“你打算给我什么待遇？”
韩嘉树笑着，眼眸清澈。
“行业标准待遇。”
“不过——”
“签二十年，不许违约。”
顾沉怔在原地，盯了他片刻。
“那，下周见。”
等人消失在视线尽头，易瑟瑟对韩嘉树说：“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敲他一笔呢。”
韩嘉树：“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
易瑟瑟：“二十年真长啊。”
韩嘉树：“很长吗？”
易瑟瑟：“嗯。”
韩嘉树：“我能活到那时候么？”
易瑟瑟：“能。”
韩嘉树：“你为什么肯定？”
易瑟瑟：“保密。”
韩嘉树：“你秘密真多。”
易瑟瑟：“你不也是？”
韩嘉树：“那你愿意告诉我么？”
易瑟瑟：“你需要等，等到我愿意说给你听的时候。”
韩嘉树：“好吧，那我再等等。”
晚风吹来，吹散醉意。
易瑟瑟轻声问：“对了，你给我的那个合约，签了多少年的？我当时没仔细看。”
韩嘉树低头，看着易瑟瑟的侧脸。路灯下的她，侧颜看上去温柔得不得了。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眼里盛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五十年。”他说。
易瑟瑟闻声顿住，发泄似的踩了一下韩嘉树的影子。
“你不怕我给你的公司亏钱？”
韩嘉树往旁边躲了躲，“不，这是投资。”
易瑟瑟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恰好听见男人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
“因为你值得。”
事实上，韩嘉树更想说另外一句话——
你呀，我养得起。
想了一下，他本能还是选择了那个答案。他怕万一说错话，伤了女孩子的自尊心。
长街寂静，四下无人。
韩嘉树正准备转身，没曾想被人从后面环住了腰。
“谢谢你。”女生柔声道。
“不、不客气。”
韩嘉树拿手扇风。
“今、今天可真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