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瞎子语气冰冷,我看着他灰白色的眼珠,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甚至让我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只这样的眼睛
或许这就是差别,同样是阴眼,可我就是越来越不敢正视他。
“问你话呢你肯么”
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中气还这么足,吓得我心脏颤了颤。
“不不肯”
“那不就行了,以后问问题之前,先过过脑子,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打听,听明白了没”
我点了点头,可这冯瞎子,训我就跟训孙子一样,虽说按辈分上来说,我叫他一声爷爷倒也合适。
可也没这么不拿自己当成外人的,一点儿笑脸没有就算了,出口还净咄咄逼人。
本来也是他让我来这儿的,要是本来就不打算帮我,那我走就是了,何必还训我一顿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恭恭敬敬地对他说
“冯瞎冯前辈如果您让我来是为了训我不懂规矩,那我在这儿给您先赔个礼。”
我给他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又对他说
“如果您是想羞辱我没本事的话,那您已经做到了,晚辈这就告辞。”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因为继续待在这儿也没有用。
实在不行的话,我身上还有钱,离开武卫城,然后去投奔三哥也不是不行
总比在这里受这样的鸟气要好
反正我也没有求着他帮我,也许我真的就是一个门外汉,但还没有到谁都能看不起我的地步。
阴行这碗饭,虽然我端起来了,也承诺了要靠这一行维持生计,但我从没说过为了活下去就要放弃我自己的尊严
我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可这时候,冯瞎子突然笑了笑,开口对我说
“行有点儿骨气,没骨气可做不了这一行,我也不为难你了,跪下吧。”
等等,我没有听错吧
跪下凭什么
“冯前辈,我能不能先问您一句,我为什么要跪下”
“当然是拜师了怎么你不愿意”
拜师这种事情我可没有经验,再说了,为什么要拜师
他什么底子我都不知道,就算他懂缝尸咒,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是缝尸匠啊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拜师这件事全在于你愿不愿意,我不强迫你,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这跟时间没有关系,我只需要想明白我能在他身上学到什么东西就可以了。
首先我需要考虑的是眼下的事情,武卫城发生的怪事儿,我已经掺和进去了,不过我总觉得姓鲍的是故意找上的我。
他为什么会找上我,起码我得把这事儿弄清楚。
其次就是我身上到底都有些什么秘密,而且这些秘密对我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自打我入了阴行,我自认为受益最多的就是在奶奶、王老五还有风水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三哥就算了,三哥给我说的很多东西其实和阴行都不沾边儿。
他告诉我的其实是这个世道下,什么叫做江湖
没有快意恩仇、没有侠骨柔情,有的只是人踩人、人吃人而已。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能够在冯瞎子身上学到多少东西。
他会缝尸咒这件事儿不假,有他的指点,不论多少,对我都是正增长。
而且单拿出三根针就暴露了我的眼界,短的不行
所以,拜师这件事儿于我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
等我想明白了之后才发现,我思考的时间远不止五分钟但冯瞎子并没有催我。
我转过身子,重新调整好情绪对他说
“冯前辈,我想好了,这是您给我的机会,我没有理由拒绝,我这就给您跪下磕头”
我话刚说完,正准备跪的时候,冯瞎子却摆了摆手对我说
“既然决定好了,那么跪下之前,我有句话要先问你。”
“您说。”
冯瞎子问我,如果有朝一日,有人要我用这只阴眼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我肯不肯。
而我的回答当然是不肯,可他却叹了口气,他说他的师傅曾经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可他并没有能够遵守,他希望我不要辜负了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命最重要,其次就是我这只阴眼
在听到他说这些话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阴眼竟然这么重要。
我此刻暗自立誓,将来绝不会食言
三跪九叩,奉茶拜师,师傅也给了我改口费,一枚铜钱
不过地方和条件受到了限制,师傅说拜师仪式先这么凑合着,等将来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再重新补上规矩也不迟。
拜过师后,我第一件想要问的事情就是关于画中仙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的阴眼会有一份执着,而且又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
自打来到武卫城之后,我发现我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和这个画中仙有关。
而我自己更像是个傻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给我设好的陷阱里
按照师傅的话说,武老板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才是第一个被迷了心窍的人。
之后是武老爷子,然后凡是到过他们字画店的人都被这个邪祟给缠上了。
其实他最初的目的很单纯,但也很愚蠢,武老板竟然想借着画中仙来让自己的字画店生意红火。
这应了一句老话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
他因为自己的兴趣和对财富的渴望,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自然是要倒霉的。
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牵连到这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父亲
“师傅,那为什么画中仙会找上我”
“小酒,为师问你,你觉得我们师徒俩有些什么共同点”
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缝尸算一样,阴眼算一样,其他的应该没有了。
不过师傅却说,他的正门并不是缝尸,而是仵作
仵作也就是验尸,老话都说,仵作靠眼,其实阴眼最适合的行当应该是仵作才对。
至于我说阴眼并不算完全正确。
画中仙真正看中的,是我和师傅的九阴命格 ,无防盗